9.
挂断电话后,丹尼尔坐在床上出神,汤姆怎么知道他昨晚去金顶了?他为什么给他打电话?为什么要来接他?来接他干什么?他说他在乎,他在乎什么?在乎他未成年?在乎他去金顶?他为什么在乎?一连串问号充斥着他的大脑,一种名为希望的泡泡不可抑制地从心底咕噜咕噜地往外冒。
不,停下。丹尼尔一边暗暗告诫自己,这种想法实在危险,有希望才会有失望,一次教训还不够么?一边却止不住地傻笑起来。最终他懊恼地揉揉脸,算算时间,决定先去浴室洗去这一身的酒气。
连闯几个红灯的汤姆,气喘吁吁地站在克拉里奇酒店A2102门前,颤抖着手却半天没有动作,是不敢,是害怕,害怕另一个人还没走,害怕亲眼看到某些痕迹,害怕丹尼尔冰冷地说“都是你的错”。汤姆深吸一口气,颤抖着敲响了房门,“咚,咚,咚”那声音在安静的走廊回荡,又反弹撞击在他的心上,随后的寂静化作无形的压力慢慢向他挤压,一秒,两秒……十秒,十一秒……就在汤姆觉得他就要被压成齑粉的时候,门,一下子开了。
丹尼尔穿着浴袍,头发一直在滴水,显然刚从浴室出来。
看着这一幕,汤姆浑身僵硬,那些臆想中的疼痛全然比不上亲眼所见的十之一二!也许接我电话的时候他们正在办事呢,这才十来分钟,这就办完事洗完澡了,哈,还真是快枪齤手啊。汤姆自虐地想着,紧紧攥紧拳头。
正冲着水的丹尼尔就听见敲门声,来不及多想汤姆怎么来得这么快,草草擦了擦,裹上浴袍就去开门。看着门外僵硬的汤姆,丹尼尔略微地不自在起来,侧过身,做出进来的姿态。然而汤姆却毫无动作。半天无话。
这是要干嘛!过来当门神么!杵在这里不说话也不动,板着张脸是有多不高兴啊?是我求你过来的么!丹尼尔恨恨地想着,脸上就带出了一丝怒气。
汤姆半天平复了心情,艰难地咽了口口水:“……你……你去换衣服吧,我等你。”
看着说完话仍然没有动作的男人,丹尼尔蹙着眉,觉得越发搞不懂对方:“那进来啊,在外面当什么门柱子?”
看来另一个人已经走了,汤姆张张嘴,有点抑制不住地想要讽刺几句,但到底没说出口。这丑陋的嫉妒,也是你自作自受的结果,从今以后……不再提这件事,他暗暗下着决心。
两人相对坐在小厅里,气氛很沉默。丹尼尔拿了条毛巾有一搭没一搭地擦着头发。汤姆暗自叹了口气,上前接过毛巾:“我来吧。”如同过去无数次一样,仔细地擦着手下的头发,就像这是一件神圣的工作。
感受着头上轻重适中的力度,丹尼尔怀念地闭上眼睛,已经有多久没有享受到汤姆这样的温柔了?气氛温柔起来,看着闭上眼睛像小猫一样惬意的丹尼尔,汤姆也不由心中一软,他们怎么会走到这个地步?一步一步,突然就不受控制般急转直下。是他的错,不够坚定,不够坦白,自以为是……不过,他知道错了,再也不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