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丘之阻曰:吾闻上古之世,天下万国,和而不争。是故中国法祖,身毒礼佛,匈奴祭天,惟得其俗之所宜焉。及释教东渡,二三大贤得君行道,亦不过朝夕讲论,听民自择之,未闻以干戈为经纶者。至大食穆罕默德氏立回教,始陈兵以劝。西极大秦,东抵楼兰,所至皆曰:舍汝之所宗而从我。于是流血漂橹,古风浸坏。子曰:始作俑者,其无后乎?盖穆氏之谓也。
其后千又余年,景教大昌。列国以智力相雄长,强凌弱,众暴寡,藉平等博爱之念以跋扈,肆民主自由之谈以售奸。回地以多石油故,迭遭其寇。大夏之属,先陷俄蹄,再入美手,不绝如线。而拉登以逸群之姿起于商贾,家累巨万。嫉西人之横行,悲其教之不昌,伤国祚之衰亡,思有以报之。不爱千金,以求壮士。群回乡风慕义,四方至者数百千人,登身自将之,游击山间。是后兵锋少挫,敌以千金购之,遂与徒党变姓名,诡行迹,往来回疆,为非常之事。凡可以报强仇者,无所不用其极,遂无忌惮。其意虽在攘寇,而流毒播于海内,良善恒罹其殃,死者相枕,万家鬼哭,其罪亦深矣,然其效未可睹也。
伍子曰:“吾日暮途远,故倒行而逆施之。”今美人日以登头为念,反恐之捕,遍于天下。凡夫嗜利,益张其势。是十步之内,尽敌国也。登之屡不死者,其间不能容发,惶惶焉无旦夕之可保。非止日暮也;美人宗盟四海,宰割天下,已数十百年矣。兵车所指,列国噤声,竞为臣妾,财货唯所取,子弟唯所役。生民以来,未有如斯之暴也。而登以渺渺之身,赍偕亡之志,奋臂而当其前,以纾其暴,非独途远也。然吾于拉登,取其精神,不取其行事。方其初起也,折冲樽俎,周旋虎狼之国,虽贲、育之勇无以过之。其强种保教惓惓之意,亦何异于古之仁圣贤人?谓其天生忍人,吾不信也。惟其不克有终,舍康庄而弗由,计出荆轲、博浪之下,以逞一旦之快,适足以速其亡。天下溺,援之以手,圣人犹以为不可,况其以暴易暴者乎?
孟子曰:志士不忘在沟壑,勇士不忘丧其元。若拉登者,可谓志勇者欤?悲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