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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不二】长岛冰茶 by:Anubis (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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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自不二越吧~


IP属地:上海1楼2007-04-22 10:37回复
    2、死于昨日 

     越前记得,他有过非常惬意的日子,虽然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那时他可以无忧无虑地上学、打球、睡觉,可以上课打盹,可以和他的卡鲁宾在院子里打闹。 

     年轻,宝贵的东西不会有第二次。 

     那个时候的越前龙马,根本不会在乎别人如何看待他,小孩子不用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他可以毫无愧疚地享受桃子前辈的专车接送,也可以心安理得地对那只大猫学长要求请客,还可以在憨厚的河村前辈的店里大快朵颐。 

     所以他天真地以为那个冰山一样的部长答应过他说打一场就一定会打一场,所以他幼稚地以为那个笑容宛如天使的前辈说过愿意帮他的忙就一定对自己有求必应。 

     那不过是小孩子的幻想罢了。 

     是的,当年的越前龙马就是一个小孩子没错,亚久津一干人等管他叫“小鬼”其实并不过分。小孩子难免就是有小孩子脾气的,更何况是越前这样别扭的小孩子。当然,越前自己是不会甘愿承认的。小孩子一个,什么都不懂,也没资格说什么喜欢或者爱。然而那一年,他却笃定自己真的喜欢上了那个人。 

     于是他对那个人说,前辈,我想我很喜欢你。 

     这个句子很简单,国中生不可能听不懂,这只有九个字的一句话,却让他反反复复练习了不知道多少次,犹犹豫豫不知道迟疑了多么久。 

     回答他的更加简单,只有一个微笑。然后便是转身离去的身影。 

     越前记得当时自己无法理解地站在原地,仿佛那个微笑有着莫大的魔力,让他就那样动弹不得。看着那个人不急不忙地离开,身影一点点消失在落日的余晖里,越前没有追上去,也不敢。他非常害怕,怕如果追过去要他回答的话,那个人便从此连微笑都不肯给他。 

     第二天的中午,越前来到球场准备练习。在社部的外面,一向迟钝的越前阴差阳错地听见了屋子里面的对话。 

     “什么?你说小不点儿跟你说他喜欢你?” 

     “嗯,是啊。” 

     “哈?那你怎么回答他?”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唉,总不能直接就说‘不好意思我不喜欢你’吧?那样太伤害小孩子的感情了。有点搞不懂那个小东西在想什么……” 

     “嗯~~大概是你平时比较宠他吧,小不点儿很可能是把你当作一个哥哥那样来喜欢的,这也没什么嘛!你没问清楚?” 

     “没有,不用问也知道。或许他还搞不清各种各样的感情究竟有什么区别吧。” 

     “那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等他自己明白啦。我觉得多说什么反而是伤害他。” 

     窗外的越前后背贴着墙壁,一点一点滑坐到地上。果然,这不是一个小孩子可以涉及的范畴呢……唉,原来自己是一个自作多情的小孩子啊……越前愣愣地笑了,他终于明白大家那样照顾他只是因为他还小,只是因为他是一个一年级的小学弟,只是因为他还太过幼稚,还有很多事情都不明白。 

     越前龙马,你太自以为是了……你太狂妄了……其实你,不过是……不过是一个只会自私地为自己想的小孩子而已。坐在地上,越前这样一遍一遍对自己说,帽沿压到最低,一动不动。直到又有人走过来了,奇怪地说哎越前你怎么坐在地上,越前才低着头站起来,小心地向对方微微鞠躬后转身走开。 

     从那以后,越前再也不敢抬头看那个人的脸,再也不敢跟他说话。他不得不承认他害怕,害怕他一旦走近,那个人就会用一种困扰的神情取代笑容,害怕那个人面对他时,那种看待不懂事的小孩子的表情。


    IP属地:上海3楼2007-04-22 1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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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一直就这样,直到越前高中毕业后的某一天,他在银座的街头再次看到了那个人。那一瞬间,越前猛然低下头。然而出乎他的意料,那个人却走过来跟他打招呼: 

       “越前?很久没有见到你了呢,现在好吗?” 

       “……谢谢前辈,我很好。”越前侧过脸去,因为他发现现在的自己低下头刚好可以对上那个人的眼睛。 

       “这样啊……” 

       “前辈,请忘记当初我说的话吧,那个时候我太自私、太幼稚了,给前辈添麻烦了。”越前觉得自己在撕碎自己的心。 

       自私?幼稚?没错,当年的自己就是这样的,然而他到现在也还是难以抑制那样的感觉,他还是喜欢眼前的这个人,如果说小孩子的爱恋根本就是荒唐而不能相信的,那么现在呢……? 

       “呵呵,越前,不要这样责备自己。到现在你也还像个小孩子一样呢。”温软的话语,瞬间冰冻了听话人的神经。 

       现在,我也还是一个小孩子,是吗?哦,原来是这样的……我始终没有资格在你面前说起一个小孩子不该提起话题,是吧。越前忽然很想嘲笑自己,真是讽刺啊!然而生性不服输的他却仍旧不甘心,总有一天我会“长大”,难道那个时候也不行吗? 

       “前辈,你是不是认为我不可能长大了?”越前扯起了嘴角,淡淡地哼笑。 

       “长不大有什么不好?我觉得越前一直当小孩子也不错呀。”那个人的笑容丝毫没有改变,温柔的语气也未曾偏离原来的轨道。 

       也就是说,我一辈子都不能对你说“喜欢”,是吧?越前没有回答,也没有动。好了,现在你还是会转身离开,然后消失在人海里,或许多少年以后我们又像这样偶遇,然后重复刚才的一切。转过视线的瞬间,越前在对面人那双宝石蓝色的眼中看到了清晰的困惑。 

       唉……原来自己的存在对于他来说始终就是一个麻烦。越前愣了一秒,然后笑开了,既然你看到这样不懂事的幼稚的我就会觉得困惑,那么这一次换我消失掉。 

       “我先走了,前辈保重。”越前礼貌地倾身鞠躬,然后转身,走开。 

       原来转身就走是这么简单,可以不用管那个人的表情如何——反正也看不到了,可以不用担心自己脸上的表情被那个人看到。越前知道自己哭了,很丢脸地在大街上流泪了。 

       其实你是一个温柔的人,温柔地说着对我来说最残酷的话。没错,我是一个幼稚的小孩子,所以我们的世界是不一样的,我说“喜欢”也不过是小孩子懵懂的感情碎片。 

       “小孩子”这三个字,听起来带着宠爱的味道,却清清楚楚地把我们分进了不同的档次,我知道,我永远无法走进你的世界里。就是这样了,是吧,不二前辈…… 

       小孩子该做些什么呢?小孩子要听话,要乖,不能给大人们添麻烦,不要做小孩子不该做的事。越前站在熙来攘往的街头,眼前的一切俨然变成了幻影,像是小孩子的童话国度。好吧,如果还有什么是我能为你做的,那就是让你忘记我曾经的天真,忘记我的存在——这样,你眼中的困惑才会消失。 

       那一天他死了——身为一个小孩子的他,死了。 

       他站在自己心底的墓碑前为自己哀悼。越前龙马,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任性的小孩子,再见了。然而他并不是在为他的昨日哀悼,他哀悼的是所有的明天。


      IP属地:上海4楼2007-04-22 10: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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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凭吊今生 

         经纪人说,越前你应该回日本参加大阪站的公开赛,正好比赛结束了有一个公益活动,参加比赛的人都参加,公益活动还是要去的。 

         越前窝在椅子里,面无表情地回答好的。他还能说什么?说不去?开什么玩笑,身为一个优秀的运动员就应该听经纪人的建议,服从所属俱乐部的安排,乖乖地做他该做的事情,然后拿到薪水过日子。就这么简单。 

         于是越前跟着同一个俱乐部的几个队友一起飞往日本。飞越太平洋的时候,坐在舷窗边的越前忍不住往下看,他想看到那片美丽的蓝色。 
         
         很遗憾,他只看到了苍白的一片,厚厚的云层屏蔽了他憧憬中的宝石蓝。 

         踏上故土却没有亲切的感觉,反而是那种彻骨的冰凉瞬间恢复。走出登机廊之后,越前被家乡的空气包围,夹带着莫名的伤感。越前并不知道是不是空气中有某种化学物质,让他的思维瞬间起了变化。于是,想起了当年夕阳下那个微笑,想起了落日余晖中转身离开的背影,想起了再次相见时那双宝石蓝色的眼眸中了然的困惑…… 

         想起了那一句“小孩子”。 

         没来由地,越前觉得自己的心抽痛起来,他把这归结为时差作祟。看看身边的几个队友,一个个还没睡醒一样,有点迷迷糊糊的样子,日本球迷的热情让他们难以消受,还好他们听不懂日语,也听不懂那些球迷用日文发音的英语喊他们的名字。越前走在最后,裹得严严实实,光是墨镜就占去了大半的脸,加上压低的网球帽,几乎没人能看清他脸上的表情。 

         兴奋的球迷在那里喊越前,喊喜欢,喊我爱你。 

         越前根本没有反应,低着头快步走开。喜欢?爱?呵……那不是我一个小孩子可以理解的字眼哪,你们一遍又一遍地说着,我也还是不懂。 

         到达大阪的时候,越前丝毫没有“地主”的自觉,同行的队友问他这里的事情,他一概说不太清楚,本来么,12岁回到东京,18岁又跑回美国并且干脆入了美国籍,这个对周围的一切漠不关心的孩子,怎么可能了解大阪。 

         比赛很快就结束了,越前按照教练和经纪人的吩咐没怎么花力气,让出第一给同队的一个新人,自己拿了个第二也没什么不高兴的样子。那种好胜的进取心,已经跟着当年的越前一起远去了。日方参加比赛的本土球员对越前满是恭敬,鞠着躬说前辈请多指教。越前听了一愣,真傻,怎么会管一个小孩子叫“前辈”?呵…… 

         之后的公益活动是由红十字会发起的,为了拯救白血病患者而号召建立骨髓造血干细胞样本库。参加比赛的运动员悉数出席,还有很多慕名而来的运动界名人,比如国脚和赛车手什么的。会后一部分人表示愿意留下骨髓样本,越前也是其中之一。这是俱乐部安排的,为的是给他打造人性化和慈善的形象。越前无所谓,反正接下来没什么比赛,就算因为抽取样本而歇上一两周也没什么。 

         也许有一天,真的有什么人用得上他的骨髓也说不定,那也是一种缘分吧。这么想着,越前对着那些瞄准他的长枪短炮微微提了提嘴角。 

         然后的行程似乎比较轻松,俱乐部带着几个队员跑去东京联络业务,带队说,越前你是本地人,带他们去外面转一天吧,注意低调一点。


        IP属地:上海5楼2007-04-22 10: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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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银座的不二家,超级豪华的名气能砸死人。 

           队友开心地拿着外带包装盒说终于有收获了。是啊,他们原本指望能看到传闻已久的日本歌舞伎的表演,或者能看到些标准的成人享受,结果这个“导游”的孩子气葬送了他们的幻想。于是蛋糕成了他们唯一的收获。越前正在接受队友们的讽刺,就听见了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越前?是你吗?” 

           越前循声回头。暗淡的暮色下,深褐色的墨镜把眼前的一切过滤成尘封的色调,仿佛他眼前的一切都是记忆的一部分,灰黄暗淡的颜色仿佛褪色的照片一样。 

           那个人被过滤成浅浅的茶色,长款的风衣和长长的围巾呵护着那个略显单薄的人。深色的眼睛里写满了惊讶。 

           越前愣了愣,扬起嘴角:不二前辈。 

           “啊,真的是你!”不二带着不变的笑容,语气多少有点惊讶的成分,“没想到居然在这里碰到你,你们这是……?呵呵,你把大家都打扮成小孩子?” 

           又是“小孩子”……越前麻木了,双手揣在裤兜里:“呵……像不像一群不良少年?!领队说我们可以出来闲逛,我们就出来了,现在要回去。” 

           “饭店吗?怎么会跑来银座?”今天的不二似乎格外健谈,完全没有结束对话的意思。 

           越前伸出左手指着不二身后的方向:“就住在那里。” 

           不二不回头也知道那是哪里了:“呵呵,那里一晚上的房价够我一年的房租呀。” 

           “哼……反正不是我们出钱。”越前无所谓地笑笑。然后他转身向几个迷惑的队友介绍,schoolmate一个单词了事,没说什么前辈,也没说什么队友,更没说起什么网球。没错,现在他能想起的所有关于眼前这个人的事情,就只剩下校友罢了。真的忘了,还是刻意遗弃记忆?都不是。 

           关于他的记忆,和小孩子的爱恋,一起死去了。 

           然后转身鞠躬、再见、走开。越前知道,自己和不二之间也就剩下这些了,寒暄、鞠躬、再见……这一次却听见不二的声音在身后响了起来: 

           “越前,什么时候回国?” 

           “后天。”越前没有回头,他还是不想看双眼睛,那双他期待和怀念了太久以至于就快要淡忘的眼睛。 

           “明天可以逃出来吗?我把大家都叫出来,我们聚一聚吧?” 

           “不知道。”说完,越前便迈开步子继续向前走。有必要么?!还有什么聚会的必要啊!留我一个人清静不是很好么,我一个小孩子,不会扫你们的兴致吗?留我一个人就够了,让我一个人去数我的明天究竟还有多少个,也好让我知道我还要再哀悼多久才可以离开这个成年人的世界。 

           放过我吧! 

           然而越前知道,始终不肯放过他的,就是他自己。这样胡思乱想纯粹是小孩子自作多情,没道理的任性!越前龙马,你还差远了!!越前就这样一遍一遍狠狠地骂自己。白痴!任性!自作多情的变态!然而再多的辱骂,也换不会他的转身,换不会他的微笑,换不会他的爱。 

           既然这样,就让我一个人去凭吊吧,凭吊从今以后的每一个日子。我不要重生……


          IP属地:上海7楼2007-04-22 10: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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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谋杀重生 

             说归说,越前到底还是一个听话的小孩子,第二天他真的逃了出来,去见那些曾经的前辈们。果然是成年人了,那些人说去酒吧,就把越前也带去一个偏僻的小酒吧。 

             除去出国进修的手冢和定居北海道的海堂,剩下的人悉数到齐。桃城嚷着要和菊丸拼扎啤,菊丸就非得拉上小不点儿才肯罢休。 

             “小不点儿也有21岁了呀!可以喝酒的!”菊丸无法挂在比自己还高的越前的肩上,只好拉着他的胳膊拼命摇晃。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高了将近半个头的人,菊丸还是改不了口,一口一个小不点儿。 

             “不了前辈。俱乐部有规定的,我不可以喝酒。”越前淡淡地一笑,摆出了一个不能反驳的理由。 

             “不要这么没诚意嘛!越前,一起来一起来!”桃城马上跟着起哄。 

             “我真的不行,本来也就不会喝酒。”越前皱起了眉。 

             “越前,就喝一点意思一下而已,不是让你喝很多。”不二笑着劝,海蓝色的眼睛里满是不可抗拒。 

             “……”越前看着那张脸愣了2秒,转而提起一边的嘴角,“我是小孩子,不能喝酒的。不过既然前辈这么说了,我喝低度饮料代替吧。” 

             “呵呵,这才对。”不二眯起了眼睛,扬起手叫服务生。 

             然而越前抢先一步来到吧台旁边,坐上高脚凳的同时极其自然地朝着调酒师打了个响指:“我要长岛冰茶,Gin and Brandy Added,no sugar pleas。” 

             “哈?越前你喝什么?……冰茶?”菊丸第一个反应过来,然后开始抗议,“怎么可以要饮料?” 

             “前辈,里面掺了野霉香甜酒,算是酒精饮料,就是度数低。”说着他转向调酒师,“是吧?” 

             “……啊。”调酒师是个年轻人,看了越前2秒,点头称是,同时开始按照越前的附加要求调酒。Shake壶也响了起来,哗啦哗啦的声音让越前想起了长岛的雨,还有雨中熄灭的香烟。那是冰块的撞击,清亮悦耳,也清冽冷酷。 

             不二看着调酒师往杯子里倒可乐,不禁坐在越前身边打趣:“这么大人了还是喝这种碳酸饮料吗?” 

             “没办法,这里能给小孩子喝的东西不多。”越前毫不介意地甩甩头,“也就是这种碳酸饮料还对我的胃口,呵……” 

             “越前……你……不愿意长大吗?”不二忽然这样问。 

             越前一愣,不愿长大?是我吗?我拒绝进入你们的世界?我不想成为和你们一样的“成年人”?开什么玩笑!如果我可以,不,如果你们肯把我当作和你们一样的成年人,我何必……!! 

             我怎么不想?!我怎么不愿意?!!那样的话,我就有理由说,我确实是喜欢你的。不是小孩子的童话,不是小孩子的懵懂,不是小孩子的游戏,不是,不是,不是!! 

             我爱你。


            IP属地:上海8楼2007-04-22 10: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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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习惯任性了。”终于,越前找回了冷静,眯起眼睛看着吧台的里面,“我就算长大了,也还是小孩子脾气。” 

               细长的玻璃杯从吧台的一头滑到这一头,流畅的路线和干脆的声音,没有一点犹豫。杯子里是大半的冰块,充盈的淡红色液体里涌出一些泡泡,杯口有一片柠檬。看起来,真的很像餐厅里提供的儿童饮料,红茶一样的颜色和味道。 

               越前对调酒师点点头,意思是谢谢。然后举起杯子一口一口地喝。很快便下去半杯,越前眯着眼,对着吧台里面不知什么地方微笑。 

               “越前……饮料也不要喝这么快嘛……”不二在旁边皱皱眉。 

               “呵,前辈,别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了。”越前转过脸,笑容冷得像玻璃杯上凝结的水珠,“反正我也不喝酒,那一边比较热闹,前辈不去吗?” 

               “……”不二看了看越前苍白的脸,想说什么到底还是没说出口,之后笑着跳下高脚凳,加入了另外一边的喧闹。 

               看着几步之遥的另外一边,越前冷冷地笑。他在笑自己。没错,那边更热闹,更适合成年人的游戏,那不是小孩子可以加入的。几步的距离就把自己和他们分隔开来,越前觉得很好笑。那边是大杯的啤酒和漫溢的泡沫,不像他这里,只有淡淡的红茶一样的凉水。 

               小孩子的游戏,而已。 

               “要加吗?”年轻的调酒师毫无语气地问。

               “Thanks.”越前把玻璃杯沿着刚才的轨迹送了回去,同样的流畅路线,同样的干脆声音,只是杯子里的东西只剩下很少的一点。 

               “Which kind ?All of them ?”调酒师看了一眼越前的所在,不同于语气的平淡,眼神里透出了了然。 

               “Vodka、Gin and Brandy.Thanks!”越前简简单单回答,同时提了提嘴角。 

               于是在一阵哗啦哗啦的脆响过后,杯子里重新填满淡红色的液体,玻璃杯的外面凝着满满的水珠,偶尔一两滴会滑下来,在杯子上写出一条清晰的红色痕迹。玻璃杯又沿着同一轨道回来了,同样的干脆声音。就像他和他的相遇,从今以后都是一样的——寒暄、鞠躬、再见。 

               那一天就是这样结束——寒暄、鞠躬、再见。 

               越前拍了拍自己的脸颊,一个人走向回程。果然不应该喝那东西的,现在头都有点晕,还好明天就走了。其实他早就习惯了那种饮料,今天的晕眩应该另有原因。越前收起衣领,很想嘲笑自己。


              IP属地:上海9楼2007-04-22 10: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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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头来却发现自己更加小孩子气了,越前无奈地阴沉下脸。没错,现在的他完全变了样子,香烟和长岛冰茶,还有玩世不恭的态度语气,旧识都惊异他的变化。至于这样的原因,难道是因为不二?就是因为不二那一个微笑一个转身?这个理由太过单薄。 

                 越前龙马,不是别人,他是越前,是那个拽天拽地、不知道什么叫做“畏惧”的越前。所以他才不可能为了一段没有结果的爱恋丢失自己,更不会为了一个前辈的拒绝葬送自己。然而那个越前,的确已经不在了,那么,究竟是谁,是谁让那个骄傲的王子凭空消失? 

                 现在的越前不知道,也不肯去想。另外的一边也有人在关心着他,只不过他不知道罢了。 

                 “不二……你觉不觉得小不点儿变了很多?”菊丸摇了摇有点晕的头,勉强撑起精神问旁边扶着他的不二。 

                 “呵呵,表面上而已。”不二简简单单回答,他知道菊丸有点醉了,他怕说的含糊了对方不能明白他的意思。 

                 “表面上?那么你的意思……是?”菊丸一愣,随即马上追问。很明显,越前是淡漠没错,是不喜欢说话没错,对前辈没什么尊敬可言也不是怪事,但那种冰冷冷的讽刺和明显的玩世消极,绝对不是越前的本色。 

                 菊丸印象里的小不点儿,就算嘟着嘴赌气也是可爱到阳光万里,那种死宁死宁的个性也让人忍俊不禁。现在的越前……究竟是怎么了? 

                 “越前他无论到了什么时候,那种别扭的个性也是不会变的。当初我说他是小孩子气,现在看来那就是他的个性而已。他根本就没变,只不过……他把那种任性用在了别的地方……”不二努力组织自己的语言,希望能够让菊丸明白他的意思。 

                 不二知道越前现在这个样子并不是在闹小孩子脾气,那不过是他别扭的个性使然。不二总觉得应该有人非常了解越前知道他最缺乏的是什么,能够在他最需要的时候帮助他,然而不二更加清楚——这个人不是他自己。 

                 想起越前说“喜欢”,那个时候的不二把那句话归结为小孩子的懵懂。现在想想,不二多少有点想笑,其实那个时候得自己何尝不是一个小孩子?!说来说去他不二周助也只比那个小家伙大了两岁罢了,两年之间能有什么差距?! 

                 喜欢。不二想了又想,他喜欢曾经那个用球拍指着他的脸说“まだまだだね”的孩子,对——喜欢。不是爱。现在也是一样,他觉得用“可爱”来形容一个男孩子有点失礼,但他就是觉得那个别扭的家伙很“可爱”。不二是个和气的人,当年的学弟学妹们都清楚这一点,因为不二的体贴就是一个温柔的学长的关怀,仿佛他就是在告诉你,不需要我的时候就不用理我,需要我的时候我就会在你身边。 

                 不二的体贴是无差别的,对所有朋友。更何况是那个让他觉得有点“可爱”的学弟。不二知道现在他帮不上越前的忙,他为此而遗憾。但还能怎么样?不二承认,天才不是全才,这种过于复杂的问题不是他的守备范围。 

                 当年不知道是谁让越前摆脱了对父亲网球的桎梏,但起码那个人了解越前的个性和想法。不二甩了甩头,他知道这件事不能再多想,因为如今的他们根本就是两个世界里的人,他就算多管闲事地想去帮越前也是无奈。 

                 不二扶着迷迷糊糊的菊丸,对着暮色渐浓的天空叹气:越前,如果能让曾经的你回来,就不要跟你自己闹别扭了……


                IP属地:上海10楼2007-04-22 10: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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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回到过去 

                   回到了饭店,越前被几个队友扯着领子问“消失”到哪里去了,越前撇撇嘴说去见朋友。没想到几个人咧着嘴嘲笑他说:不是女朋友吧?越前斜着眼睛瞪了回去,一句“まだまだだね”,心说这些人怎么这么无聊! 

                   可惜这几个人听不懂日语,但那种不屑的闲散语气还是国际通行的,于是几个人跟他开玩笑:越前今天好精神呀,平时不是都不跟我们顶嘴的么? 

                   此语立刻招来越前的怒目相向:“打球吗?输了的人自己想办法回国去!” 

                   几个人顿时哑口无言,不是没有赢的自信,而是这个时候的越前,眼睛里是他们从未见过的怒气和霸气。这个人,绝对不是看起来得那么天真……几个人有点抽筋,紧接着摊摊手说开玩笑,美式化地缓和气氛。越前也不是不依不饶的人,看着队友并无恶意,也就消了气去准备回程的行李。 

                   平时都不顶嘴…… 

                   越前想起了这句话。也就是说,平时的他在队友们面前是很顺从的,起码也是很平和的,不惹事,不闯祸。这个……真的是自己吗?记得很久以前的时候,嘴巴毒得一塌糊涂,到处生事也是他的本领之一,那是属于越前龙马的嚣张和狂放。 

                   一直以来,越前都不去想那样的自己会不会给别人带来困扰,因为那就是真实的他,纵使别人看不惯,就算能让人气炸,那也还是他。 

                   现在呢?现在又如何? 

                   晚上,越前在盥洗室里对着洗手台上那面硕大的镜子发呆。深沉的墨色半长发,刘海快要遮住左边的眼睛,五官的比例不再是小孩子的天真和稚气,那种冷色调的表情仿佛连他自己都要拒之千里,单薄的T恤勾勒出瘦削的肩线,然而这些都不是重点。 

                   眼神,那不是一个活着的人、充实的人应该有的眼神。寒冷的深渊一般,像是冻结了的阳光——没有金色的光辉耀眼,只剩下纯粹金属般的无机制。 

                   越前举起简易剃须刀,刀口对准了镜子里的咽喉,右上方到左下方,一次、两次、三次…… 

                   你……究竟是谁? 

                   越前对着镜中的影像,心底默默问着。然而他无法给自己一个明确的答案。白痴!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的存在会对他产生什么影响吗?少自恋了!谁会在乎你的存在?!他的世界里原本就没有你,你只不过是一个无足重轻的的闯入者罢了!对他来说,你和他周围的所有人都没有区别,和他周围的所有树、所有花、所有的猫、狗……完全没有区别!!你以为,你是谁啊?! 

                   狠狠地把简易剃须刀摔在水池里,越前双手撑在洗手台上,心里的绞痛清晰无比,说什么不介意了,说什么忘记了,说什么不再是个小孩子了……全部都是假的!! 

                   越前知道,现在的自己,不过也还是在犯小孩子脾气。你不是说我长不大吗?那好,我就不要长大;你说我是小孩子,我就一辈子做小孩子! 

                   其实,何必?!


                  IP属地:上海11楼2007-04-22 10: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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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天的“聚会”说明了所有。当年被他叫做“学长”的人们,还是“学长”的样子。即便他变成了这个样子,不二能给他的也不过还是那样——微笑,转身。 

                     既然如此,他又何必这样作践自己?他这样做,究竟是做给谁看?!真是可笑死了!!反正事情都不会有任何变化了。不二不喜欢从前的越前龙马——那个嚣张任性的小孩子;不二同样不喜欢现在的越前龙马——近乎消极颓废的小孩子。那么,回到从前的样子,也不会有任何改变吧。 

                     越前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笑笑:越前龙马,回到从前的样子,起码你可以活得痛快一点。在这个忘记了你的世界里,在这个只关心你的光环的世界里,学着对自己好一点吧,不然,还有谁会来疼你…… 

                     决定了什么一样,越前不再提着嘴角冷笑,这一次,真的拒绝那个执拗而任性的自己吧。 

                     越前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灯光映进了眼中,却没有点亮他眼中的神采。也对,太阳不需要折射别人的光辉,他闪耀的就是自己光芒。 

                     再一次站在自己的心底,现在才能真的说:那个只会别扭的小孩子,再见了。 

                     于是第二天,同队的队友和领队通通傻了眼,他们不知道这个年轻的明星怎么会在一夜之间产生如此令人震惊的变化。

                     “干吗?一个个看怪物一样看着我?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挑着眼角吊着眉梢,一脸嚣张不屑,整个人带着一种让人不敢冒犯的气息,金棕色的眼睛里闪耀着灼目的星光。 

                     这个是……?几个人依旧大眼瞪小眼,不知道这个前一天还默然淡凉的家伙发生了什么化学变化,仿佛一夜之间换了一个人一样。没有了顺从,没有了暗淡,没有了那种恍若习惯的低头无表情……越前龙马,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你? 

                     越前被看得不耐烦了,拿起行李往大巴士那里走:“切……怪人!”我先去占个好地方睡觉再说! 

                     人总是被眼前的幻象迷惑,分不清哪一个是虚幻,哪一个才是真实。 

                     再次飞越大洋的时候,越前没有眷恋舷窗之下的海蓝——看与不看,海都是一样的深蓝,那一抹静谧美丽的色彩毕竟不是为了他而存在,看过再多次又有什么意义?!越前安心地睡去,所以没有听见身后座位上那个队友的说话: 

                     “喂!快看,云散了,是海!” 

                     ……


                    IP属地:上海12楼2007-04-22 10: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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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俱乐部本部的训练基地后,第一次的友谊训练赛是对东海岸的纽约来客。经纪人和教练把越前找去,说是让他放弃第一盘,给对方一点面子,然后再扳回来。越前微微低着头,什么都没说。然而在赛场上,他给了所有人一个惊讶的答案: 

                       6-0,6-0,6-0。半个小时直落三盘。 

                       阳光下的年轻人甩甩被汗水濡湿的墨色半长发,金棕色的眼睛带出了凛凛的傲气,海蓝色的球拍缓缓抬起,一瞬间,完全属于胜者和霸者的威风裹挟着仿佛天生的倔强不屈,全然漫溢球场。 

                       微风下,年轻人微微提起嘴角,小孩子一样笑了:“まだまだだね!” 

                       他对自己说:我回来了。 

                       傍晚的时候,越前逃离了经纪人和教练的责难,躲开了队友的讶异,拒绝了所有的闪光灯和麦克风,一个人驱车来到海岸的防浪堤上。 

                       海风不是很冷,潮湿的空气中酝酿着一种让越前觉得分外熟悉的味道,说不清那是怎样一种感觉,慢慢地堵塞的鼻腔咽喉每一寸感官细胞。心跳随着海浪澎湃汹涌,在夜幕下撞击着防浪堤,仿佛被囚禁的野兽那种低沉的吼叫声一样。 

                       那是一种积压太久的力量,冲出了禁锢的枷锁直冲云霄。 

                       越前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了那个打火机。12岁到21岁,数字颠倒了位置,9个年头的跟随,全部就此结束吧!ZIPPO,那一年只在东京发售的限量版,金属色银亮的机身上镌刻着浮世绘风格的图画—— 

                       宛若画框一样点缀四周的樱花,正中窗景中的海浪,还有海浪后面的,富士山。 

                       图画下面的铭文已经模糊,那是一遍又一遍摩挲的结果:Japan-Fuji 

                       Fuji,这个词在古代日本虾夷族的语言中,意思是“火之山”,富士山的名字也就因此而来。说是“死”了的火山,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再次涌出末日的艳红。 

                       越前耸耸肩,最后一次伸出手指摩挲那排快要磨光的铭文。握着机身的左手高高地扬起,空过了两秒——恍若一个世纪的漫长。终于闭上眼,重重地挥出了手臂,最后一秒打开了手掌,任金属的触感转瞬脱离了掌心的温度。永别! 

                       金属的闪光划出了一道清冷利索的弧线,流星一样,坠入夜幕下黑色的怒涛。


                      IP属地:上海13楼2007-04-22 10: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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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私?没错,我是自私。可是,人都是自私的吧!谁不想实现自己的愿望,谁不想让自己过得更好,谁不想按照自己的意愿安排一生?!这个世界上没有真正的“正人君子”。越前吊起嘴角笑笑,教练的话当作耳旁风一样忽略掉。 

                         作为单打主力,越前并没有得到应得的奖金,原因是他影响了整个队伍比赛的计划。不过他并不介意,相反他很高兴。自从那天开始,他决定为自己而活,就算时间再少也无所谓,只要能做自己想做的事就行。现在对于他来说,只有网球的世界不会拒绝他,网球的世界里没有“小孩子”这样的称谓,这是唯一一个可以让他任意而为的世界。 

                         不管这样的日子还能有多久,只是现在,请让我任性地做我想做的事。晚上,越前喜欢一个人坐在集体宿舍的窗台上吹夜风。以前他会掏出那个铭刻着“Japan-Fuji”的打火机,点上一支烟,现在不会了。抽烟的人,食指和中指间会留下淡淡的痕迹,带着些许烟草的味道,有人说这就是传说中的“男人味儿”,但是越前知道,这不过是某一种特殊形式的小孩子气。 

                         这样的日子,就算只是像流星划过天际一样的短暂,也不要紧…… 

                         4年的时间真的像流星一样,转瞬间不见踪影。时间,这或许是目前人类惟一无法驾驭的事实存在。然而也就是因为无法驾驭,人们才不会失去所有对自然、对世界的尊崇。然而似乎只有这个依旧有点娃娃脸的孩子,对此毫不介意。 

                         没错,4年的时间能怎么样?4年的时间,他25岁,世界第一的位置除了他之外根本无人可以企及。然而这又能代表什么?荣耀还是霸气?越前终于能够了解自家那个不正经的老爹当初为什么要突然退出网坛了。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了让他振奋的对手,除了——他自己。 

                         现在的越前没有了烟草的陪伴,打火机也沉入了海底,只是右手食指和中指间那抹淡淡的烟草气息还是没有消散。没错,他从来不用左手拿烟,总觉得这只手不应该沾染上那样的颓唐,毕竟他曾用这只手无数次训练、打球…… 

                         知道他是个左撇子,却一直用右手打球,教练和经纪人都问过原因,这也是各个媒体竞相猜测的焦点,当然也是小报记者们敲破脑袋推测的“迷题”。越前给出的答案只有一种:现在的网坛上,没有人够资格让他用左手打球! 

                         这个答案让世界哗然。一时间各种各样的反应都有,叫好、痛骂,平分秋色。越前还是不介意,他原本就是一个不介意周围的人。他的左手里,封印了太多只属于他一个人的东西,包括那些不懂事的青春色的回忆。 

                         越前从来不相信什么所谓“命运”,他不是一个宗教信徒和宿命论者,但现在的他衷心地期盼着生命中的奇迹——就是那些人所谓的“命运的转折”之类的东西。如果有一天一切可以变成他希望的样子,那么他的左手会再次拿起球拍,为了他自己。 

                         静夜,越前没有丝毫睡意,所以当电话响起来的时候,他并没有被那单纯到可怕的铃声吓到。跳下窗台的越前悠哉游哉地踱过屋子,伸手拿起听筒: 

                         “喂?我是越前。” 

                         接起电话的越前并不知道,如果说他真的在期盼什么“奇迹”的话,现在,就是他生命中的一个岔路口,他的生活、或者说命运,在这里等待他选择一个前行的方向。


                        IP属地:上海15楼2007-04-22 1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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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命运出走 

                           越前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就会回去那个让他差点丢失自己的地方——他的故乡,日本。飞机上的越前依旧坐在舷窗旁边,多少次的跨海飞行,他都在睡眠中错过太平洋的海蓝,或者说,那根本就是一种躲避。 

                           趁着这个孩子安睡,我们把时间向前推移一下。 

                           那天半夜,越前接到经纪人打来的电话,说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他说。于是越前只好穿戴整齐跑到集体宿舍前面的会客室去见经纪人。 

                           “最近还想打球吗?想不想休息一段日子?”经纪人面无表情劈头盖脸就这样问了出来。 

                           越前一愣,休息?呵,难道你们赚钱赚够了,肯放过我了?他微微抬头,稍稍眯起眼睛看着经纪人严肃的脸:“这也是我‘事业’安排的一部分吗?” 

                           “如果你非要这样理解——是的。”经纪人说得非常镇静,就像平时跟他商量比赛程序什么的一样。 

                           “呵,我就知道。”越前笑着耸耸肩,既然都一样,有必要大半夜的把我叫起来吗?“说吧,这次又要我‘演’什么戏码?要不要‘排练’啊?” 

                           “这次,恐怕没那么轻松。”经纪人难得地说话有点打结,“当然,这次的事情比较特殊,我们要征求你的同意,你愿意的话才会让你去做,如果你拒绝,没有人会干涉你。” 

                           “哟!我什么时候这么‘受宠’了?!”越前丝毫不掩饰恶毒的语气,歪歪嘴角这样回敬。 

                           “越前,严肃一点。这件事没那么好玩儿。我不是要跟你说比赛,而是……” 

                           事情说起来就是那么简单,4年前,也就是21岁的时候回到日本参加大阪的公开赛,虽然当时并不是为了比赛而去的。当时的越前还是死气沉沉,经纪人和俱乐部安排他做什么,他就会做什么,所以4年后的今天他差点就忘了,当年他究竟以什么样的理由被“发配”去参加那时的比赛。 

                           赛后的公益宣传和骨髓样本的保留。这就是答案。想起来的时候,还有些事情也一起复苏,当时他似乎还多多少少在安慰自己——也许有一天,真的有什么人用得上他的骨髓也说不定,那也是一种缘分吧。其实他并没有想到那种纯粹为了给他塑造慈善形象的活动会有多么大的影响力,也从来不知道那件事将成为影响他一生的转折。 

                           其实人生原本就是这样深不可测,你永远不会知道人生中的下一个弯路在哪里出现,一旦你清楚地知道了,你的人生也就失去了原有的趣味和刺激,变得比白开水还要索然无味。 

                           4年后的今天,越前所在的俱乐部接到了洛杉矶红十字会的电话,说是从日本大阪红十字会那里接到救援的请求,请求他们帮助寻找一位4年前的骨髓样本保留者,现在有一位白血病的患者在骨髓测试中刚好和那个样本保留者的匹配,希望能够得到那位志愿者的骨髓捐赠帮助。 

                           这就是全部的事件。越前听完了经纪人的叙述,不由小小地吃了一惊,原来真的有人可以用他的骨髓啊。越前坐在沙发里,哈欠连天,呆呆地看着天花板。真是巧,世界上那么多的人,骨髓样本库里那么多的样本,偏偏就只有他是最合适的人选。原来,还是有人“需要”我的…… 

                           “越前,当初参与那个活动的时候我们并没有想到这么长远的事情,更何况骨髓匹配的概率非常低,谁都不知道真的有这样一天。当然,日本方面也只是希望我们能够帮忙,并不是一定要你去捐赠,这全凭你的自愿。”经纪人的语调多少有一点尴尬,这种事情确实是在计划之外的。


                          IP属地:上海16楼2007-04-22 10: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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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如果我说我愿意去,你们会阻止吗?”你们肯放过我?马上就是蒙特卡罗公开赛了,这么重要的比赛如果我说不去,你们难道不会骂我? 

                             “如果,你真的决定回去,我们不会拦着你。毕竟对方是你家乡的人。”经纪人美式化地耸肩,意思是无所谓。 

                             “这样啊,那么,我答应了。麻烦你帮我安排吧。”越前说完转身离开了会客室,回去集体宿舍的屋子里睡觉。他睡得很安稳,连梦都没有…… 

                             飞机上的补眠倒也惬意,越前踏踏实实地睡着,没人知道这个年轻人要到大洋的彼岸去,捐出自己的一段骨髓给一个未曾谋面的陌生人,让对方可以分享他的生命,哪怕,只是一点点。 

                             越前答应得很爽快,这让日方的红十字会感到惊讶万分。实际上,当初发现这个匹配者的名字是那个日裔超级球星时候,医院并不乐观。他们曾经奉劝家属放弃,虽然生命的面前没有贵贱轻重——所有人都是一样的,但是所谓的“明星”,即便留下了骨髓样本,还是可以用一千一万个理由来拒绝的吧。 

                             从来没想过一个为了树立慈善形象的大牌明星,参加这种活动后会真的记得,所以日方也就没有抱什么希望。所以当他们得知越前愿意成为捐赠者的时候,简直难以相信。这个大球星是不是生活经验异常缺乏?捐骨髓和献血可不一样,那可不是什么简简单单的事情。最终,日方的担心在越前提出的要求面前全部化解。 

                             越前通过经纪人和俱乐部表示,他愿意捐赠骨髓的条件有两个,只要日方答应,他就启程去日本配合抽取和治疗。这两个条件看起来理所当然却又有点奇怪:第一,他无论如何不要见到接受捐赠的患者和他的家属,也不要让对方知道自己“球星”的身份;第二,他之后的住院期间要完全保密,不能让任何人打扰他。 

                             怪就怪在,如果真的是为了树立球星的慈善形象,那么现在正是好机会,可为什么越前却坚决避免了一切宣传口径?这样一来他的“初衷”不是完全无法实现了吗?而且干吗要回避病人和家属?越前根本不知道那是谁,连对方的名字都没见过…… 

                             算了,就算不理解,能救命就好了! 

                             “新田教授,那个明星真的会来捐赠吗?”东大附属医院免疫内科的主任医师黑泽诚惶诚恐地向上司询问,他是这次病例的直接责任人。 

                             “嗯,对方已经答应了。只要我们按照他的要求做好就没有问题。”院长新田郑重地点点头表示让下属放心。


                            IP属地:上海17楼2007-04-22 10: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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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这还真的很难得呀!骨髓的匹配度很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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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属下明白了。那么,属下先告退了。”黑泽鞠了一躬,转身离开。说起来,那个患者的家属还真是很执著,这么久了就是不肯放弃,一定要知道捐赠者的姓名。其实,你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对方的身份和地位,根本用不着你一个小小的普通职员报答什么,人家根本不会在乎的!何苦这样自取烦恼呢?唉…… 

                               黑泽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边走边揉额角,这两天为了那例病人的会诊他很少睡觉,捐赠的事情已经确定了,只等着手术预案得到审批就可以了。他决定小小地休息一下,哪怕一小会儿…… 

                               “啊,黑泽主任医师,您辛苦了!”礼貌的微笑和微微倾身的鞠躬等在主任医师的办公室门口。 

                               一瞬间,黑泽真有一种上去打人的冲动!这个人,怎么就是不放弃呢?!!无奈地叹了口气,黑泽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啊……您也辛苦了,不二先生。又来陪护吗?” 

                               “是的。说起来很对不起各位医师和护士,无论如何我都不能放心地回去,真是给您添麻烦了!”礼貌的男子再次倾身鞠躬,表示自己的歉意。 

                               “哪里,这也是人之常情。家里人出了这样的事情,真的是非常让人心痛呐!”黑泽勉强维持着礼貌的表情,尽量把话题往别处带,“请您不要过度担心操劳,很快就要会诊了,借此机会,您也应该休息一下了,您都已经两、三天没有回家去了吧?” 

                               “没关系的……”不二微笑着摇头,瘦削的脸上满是掩饰不住的疲惫,眼角带着淡淡的乌青,“那个,黑泽医师……” 

                               “啊!!我想起来了,我有东西忘在了神经外科那里,不好意思,我先告退了!请您保重!”匆忙打断了对方的话,黑泽转身就走,像是逃跑一样。不是“好像”,他确实在逃跑,这个韧性超强的家伙一定又要不死心地追问捐赠者的事情了。 

                               “黑泽医师!……”不二的声音没能挽留住医师的脚步,他只好阴郁地叹气。为什么呢?就算我知道了那个捐赠者是谁,我也不会去打扰人家,我只是想知道是谁给了我最重要的人一次重生的机会,哪怕只是个再普通、再陌生不过的名字,我也想铭记一辈子。起码,让我为那个人祈福…… 

                               站在医院的走廊里,27岁的不二一脸浓重的哀伤。 

                               站在饭店客房的落地窗前,25岁的越前面无表情地凝望着窗外的霓虹之海,点点绚烂的光芒让他微微眯起了眼,久违了啊,这片陌生的土地,看起来还是那么的——颓败。好像那些灯光组拼出一条通向死亡的路,风风火火地喧闹着一路前行——向着一个死亡的方向。 

                               这个城市,是不是正在享受着奔向死亡的乐趣?越前嘲笑自己的胡思乱想,然后猛然见发现,这个时候的他无法阻挡记忆的洪流,因为这里只有他一个人。想起了那个想要忘记的人,越前知道那根本是徒劳,他无法忘记。如果是从前,他会抽烟,然而现在他不能了。于是越前叫了客房服务。 

                               “'Long Ilands Iced Tea', lplease. Mach mor Gin and no cola.” 

                               这是我仅剩的……幻想……


                              IP属地:上海18楼2007-04-22 10: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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