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洛佳是不相信圣诞老人的,虽然他骨子里面其实是个孩子。他在生命的最后一天,收到的礼物是一本诗集----封面旧得到处掉了漆,但它是一个卫国战争老兵给他的。那个老人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拄着拐杖,抬头望着夜风中若隐若现的红旗,直到它像一颗流星一样,坠落到了不知名的黑暗深渊中。弗拉基米尔把老人送回了家,临别时刻,老人从屋子里拿出一本小书,几乎蛮横地塞进了弗拉基米尔的怀里。
他就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一个人坐在一张长凳上,读诗。直到四肢慢慢变冷,直到意识逐渐模糊。我要死了,他这样想,同时却被一轮拳头大小的暖光吸引-------
“要像灯塔一样,为一切夜里不能航行的人,用火光把道路照明。”
弗拉基米尔笑了。他再次确信,死亡并不可怕。
合
伊万·布拉金斯基的上司说,忘记弗拉基米尔,是没有良心,但想让弗拉基米尔复活,那就是没有脑子。伊万自己也觉得,弗拉基米尔值得好好研究,但是实在没有必要让他再活下去了-----包括他的那份不切实际的信仰。然而,不知什么原因,每到12月25日那天,伊万的心脏依然会隐隐作痛,痛到他忍不住一个人走到那座只有他知晓的坟墓边上,凝视着上面再也无人呼唤的名字。
古老的莫斯科身裹白雪,在历史中沉默着。
拨开小路上层层阻挠的白桦树枝丫,伊万终于找到了。石黑色的墓碑上简单地刻着人名,下面的日期标注是“1917.11.7---1991.12.25”,中间一颗红色的五角星,仿佛在无声的介绍着死者的一生。而在墓碑前面,放着一个小小的长明灯,陶瓷做的,看上去像一个灯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