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知道的。”当龙马露出那抹自信而霸道的笑，她就知道自己没有拒绝的余地了。
反正，前辈们对他们俩的突然失踪已经不好奇了。
铁塔银色的灯光透过玻璃折射出来，像是在他沉默的侧脸镀了一层银色的光芒，他将她带到这里，却一句话也不说的独自看着俯视窗外绮丽的东京夜景。
“龙马君……为什么带我来这里？”樱乃忍不住疑惑的开口问，东京塔他们并不是没来过。
“我有一次……在这里碰到了一个小鬼。”
那个戴眼镜的小鬼，眼神里有超越年龄太多的深沉。看着他爬563级阶梯到特别瞭望台，而不是像平常人一样坐一分钟的电梯，好像就已经知道龙马不是普通的家伙。
所以对他说了这句话。“我们总以为自己还有很多的时间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所以不断忽略最重要的那件事。”
“樱乃，我喜欢你。”他也不想再忽略最重要的那件事。
樱乃一怔，看着他深邃眼神里没有半点玩笑的意思，映在他眼底明明是足以让人沉溺的温柔，却让她心里狠狠一颤，他这么认真的告白，却让她惊慌的想逃。
因为埋在心底里的那个秘密又被不留情的挖了出来。她仿佛又看到那些令人难堪的嘴脸对着她咧开狰狞的嘲笑。
“谢谢你。”这是第十次这么回答他。之前那九次都是在邮件中以玩笑的口气敷衍过去。只是这一次，玩笑不起来，只有些微的颤抖。
又被拒绝了。
“我知道了。”他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发，动作有些亲昵，口气却平淡得好像已经习惯了这回事。只是眼神一黯，黯淡得再容不下窗外绚烂的点点光芒。
第一次的告白，并不是什么好的回忆。
樱乃从沉沉的梦中醒来，感觉头痛得好像要裂开，背上已经被冷汗湿了一大片。
又梦见那时候的事了。
她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好像这样就可以隔绝掉耳边那些隐隐约约却让人多么难堪的偷笑声。
她仿佛又看见那个对着龙马君强颜欢笑的自己，说着，没关系，我已经忘记了。
自己是在什么情况下说出那句话的呢。又是为什么会说那样的话。她统统都不记得了。
只是总记得听见她这话的龙马君，脸上的表情不知为何有一些错愕，而不是松了口气。
刚好是要进入夏天的时候，越前龙马回来了。
他对高中生活原本也没什么期待，只是母亲坚持说要让他有个正常人的高中生活。
在他家里母亲才是最有发言权的人。他抱着无所谓的态度接受了，回到了日本。
虽然在美网中已经崭露头角，但并不是所有的高中生都了解网球，越前龙马也只不过是隔壁班很帅的男生这样的概念罢了。
但对龙崎樱乃来说，却不是这样。龙马君是一个很厉害的人，还是……她一直偷偷放在心底的人。
“早上好。”不是每天早上都能碰到，要是能碰到她就会很开心的跟他打招呼。
虽然只隔了两个班的距离，她就是不会明目张胆的假借奶奶的名目去找他，明明那是个再好不过的理由。
看到男生打着懒懒的哈欠经过她窗前，她就会像收藏了一整天的好心情一样。
只要可以看到龙马君每天吃着她做的便当，并且他也很习惯她的口味，那就好了。
在别人眼中，她就是这么一个认真老实到让人忍不住想欺负一下的女孩子。
因为在国中时期的同学当中，只有龙崎樱乃这个名字还算被他记住，所以对龙马来说，接受她递过来的PONTA以及便当，就变得再自然不过。反正这种事情国中时期也习惯了。
他也并没有想过和同学好好相处这件事。他只是个性偏淡的人，没有故意和人保持距离，却让人不会随意接近。
这一点上，龙崎樱乃和他完全不同。她很努力的想要对所有人好，她认真的程度在他人看来，某些时候甚至显得有些蠢。
“龙崎同学，这个帮我送一下好不好？我有事要先走诶。”同学甲说。
“恩，好呀。”
“那这个也顺便可以吗？拜托了。”同学乙说。
“可以的。”
明明不顺路也不方便，她还是会笑笑的接受下来。
她似乎总是做事情比别人要慢一拍，所以需要更努力的去完成。通常别人热闹的讨论什么话题，她想要插话，却在想起来要说什么的时候话题已经转换了。
好几次，龙马都看到她有些失望的表情，随后又偷偷给自己打气之后仰起头来继续微笑着倾听。
某次在她送完便当准备转身就走的时候，他竟然多事的叫住她，更十分诡异的问了出来。
“……咦？”她看起来好像很吃惊，又有些欣喜的回答说，“因为国中时都有小朋在，所以好像不用我去努力跟上大家的话题吧。我的个性太温吞了，似乎很难和这里的同学相处。所以要更努力才行。”
谁问她这个？她可不可以不要总做傻事？明明是被利用啊。龙马有些不悦的想。
“幸好，还有龙马君在。”她浅浅的笑起来，还是那柔沐如清风的态度，“我一直知道龙马君是个很好的人。”
……笨蛋。龙马心里有种奇异的感觉，不过这个念头一闪即逝，他根本没有深想，是什么原因让他对一个交情浅淡的以前的女同学多事起来。
他可从来不像她说的那样，是什么很好的人。
那个时候的自己，隐约之中应该是对她开始好奇了吧。
看着那个笨笨的女孩子，总是很认真的做着别人看来很繁琐很麻烦的事情，半点都没有勉强的意思。
他想要知道她脑袋里到底装着什么与自己构造不同的物质，才会对别人那么毫不设防的真诚以待。
所以他才会开始好奇。好奇心常常会是个非常奇妙的开始。

三
原来是盂兰盆节。
在日本待过的时间不多，龙马对这种传统节日并不怎么了解。只是最近街道上常见到行色匆匆准备返乡的路人，才注意到了。
想起了昨天龙崎的邀请。
他从冗长的午觉中醒来，竟然看到女孩子拘束的端坐在他身边，看到他醒来更是慌了手脚，忙解释自己会在这里的原因。
“啊，其实我是来问龙马君，后天的盂兰盆会你要去吗？”
为了怕他听不懂，特地多加了一句解释：“是学校的盂兰盆会。我想龙马君也许没有见过，可能会感兴趣。”
说完又有点不安，自己会不会太多事了。龙马君不是个喜欢热闹的人。她低下头，等不及他开口就又说：“龙马君不想去的话……也没关系的。”
只是……好想看龙马君穿浴衣的样子。她感觉自己的耳根都烧了起来。
“你太多话了。”从开始就插不上话的龙马看着她，终于缓缓启唇，说道。她怎么做到的？一直说个不停。
“啊，对不起。”樱乃慌忙道歉。果然呢……他不高兴了。她沮丧的想。
“你干嘛道歉？”平板的声音里似乎透着不悦。
“咦？”樱乃疑惑的抬起眼来看着他。看到他不满的眼神，却又隐隐觉得他不高兴的事情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龙马的确不高兴了，但不是因为她吵到他了，而是她太容易对他端起那张泫然欲泣的脸。
“我会去。”他说。
樱乃本来已经不抱什么希望，突然听到这一句，脸上的表情立刻显而易见变成惊喜，她笑眯了眼对他说：“那么，龙马君，请务必要穿上浴衣来。”
浴衣？不是只要参加就好了吗？龙马突然觉得自己被这家伙呆呆的样子给骗了。
其实自己并不是迎合她的期待而答应的。龙马知道自己带着更可恶的目的。
想着只要跟龙崎说一声，她会答应的。而前辈们那边也可以轻易交代过去。
只不过……整件事的逻辑都显得非常不合理。龙马根本没有想过，为什么要那么麻烦的迎合前辈们无理的要求，找一个女孩子当表白对象之类的蠢事。
他也没有想到自己根本就不是会理会这种事的人。这种谣言只要不去理睬，自然就会消失了。
他却大费周折的，找出一个自己必须做这件事的理由。
而对象是龙崎。
他也大可不必找什么机会，直接跟她说就好了。却告诉自己盂兰盆会是一个好的时机。
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以为自己的计划是完美的。
到了真正该毫不犹豫说出来的时候，偏偏他就是迟疑了。
女孩子穿着樱花粉色的浴衣踏着木屐小跑步跑向他的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所有的计划都被打乱了。
在迷离的灯火映照下，她显现出与平常完全不同的风情来。她的两条辫子不见了，只结了一根粗粗的大辫子在身侧，领口后微露出的粉嫩后颈若隐若现。可能是跑得有点急，脸泛着红润的色泽。
是不是远处的太鼓声敲得很急，连带得他的心跳也不稳了一下。
“龙马君？”被他的目光看得很不自在，既不想打断这样的注视，却又觉得继续下去太害羞。樱乃脸红红的轻唤了他一声。
龙马不动声色收回自己的神思。顿了一下，朝她伸出手说。“……我们走吧。”
“诶？”她还有点不在状态。迟钝的不明白他的意思。
龙马只是低头看了一眼她脚上踏的木屐，平静的说：“穿这个不好走吧。”
“……恩。谢谢你，龙马君。”樱乃感激的说。龙马君果然是个好人！
被那粗糙却温暖的掌心包围着，樱乃偷偷抬眼看前面走得四平八稳的男孩子，他正专注的看着前方，不动声色的帮她隔开人群，不让人来人往的人群冲撞到她。也尽量走得很慢，配合她的步伐。
大家都说龙马君是个冷淡不好接近的人，她却觉得眼前这个男孩子在某些地方表现得非常的温柔体贴。
原本预定中的钓金鱼和章鱼丸子变得不再重要，甚至盂兰盆舞也在慢慢远去。
只要有这一刻就够了。这一定是她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刻了。也许以后也都不会再有。她要好好的好好的，珍藏在自己心底。
当时的她是那么虔诚的许愿着，后来却总想，如果记忆也能够删除重来，该有多好。

他说谎！樱乃知道。但她却毫无办法。仰起脸正准备问些什么的时候，龙马的手探了过来，绕过她耳边圈住她，手轻落在她盘起来的辫子上。他没有接触到她的身体，却比拥抱更让人紧张。呼吸之间围绕着的全是他身上刚沐浴过的浴剂清香，她屏住了呼吸，捏在手中的团扇把子深深陷入掌心中。
“你的发簪快掉了。”就在她害羞得腿都要发软的时候，龙马突然开口了。她也可以感觉到他的指尖在她的头发上游移，似乎是在帮她把发簪固定好。
原来如此……。她好像心里突然一空。
毫无预兆的，先斗町上所有茶屋的灯光突然都消失了。好像整个京都也陷入了一片黑暗和寂静当中。
“咦？”樱乃一怔，感觉周围踏在石板路上的木屐声也一瞬间被人们悉悉索索的声音给淹没了。
“大概是送火仪式快开始了。”龙马冷静的分析着。
那他们不是要赶快……，为什么还在这里。樱乃想问，突然想起两个人的姿势很有些暧昧，她有点动弹不得的无奈。
他的呼吸太近了，简直可以感觉到他温热的气息一直缠绕在自己的耳畔，拨乱自己的镇定。固定发簪……需要这么久吗。她想着，脸忍不住热起来。
这种暧昧的状态让她很慌，可是她的声音好像都被黑暗吞噬了似的。“龙马君……”她微弱的嘤咛了一声。
耳边隐约听得见蟋蟀和金铃子此起彼伏的鸣叫声，鸭川边上传来人们轻轻的笑声。她的思绪差点要迷失在这蛊惑人的暗色之中时，远处山上的火慢慢被点了起来。周围慢慢开始有点光亮，他退开了。她感觉到那温暖的气息很快的撤离了，她迷惑的看向他，只看到龙马别开的侧脸，他淡淡的道：“我们走吧。”
“……好。”她顿时清醒过来。不自觉的抚上自己的唇，那一瞬间……她以为一定会发生的事情没有发生。原本是该庆幸的事，好像原本的担心都不存在了，她却有期待落空的感觉。
人们合着笛声鼓点，围成大圆圈跳起盂兰盆舞。也有人席地而地，惬意的喝着啤酒吃着小吃。
如此热闹的场合，却让她的心情更加寂寞了。
她原本以为她一直期待这样的场景的，以弥补那年缺失了的遗憾。
现在身穿浴衣的龙马坐在她身边，她只是抱着膝坐着看欢歌笑语的人们，沉默的看着。
“你怎么了？”龙马低沉好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这太过完美的梦境似的场景，让她完全感受不到悸动。
她把头埋得更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连自己都不知道的答案，要怎么告诉他呢。
鼻子一酸，她的泪竟不受控制的掉落下来。

他结结巴巴地说：‘那个……那个女人，站在沟旁的那个女人……那个女人就这么往脸上一抹……然后什么都没有了！’
‘哦，原来是这样！你看到的那个女人，是不是这样？’老板冷冷的笑了。
一说完话，便也朝自己脸上一抹……”
“呀——”
“不二/不二前辈！无脸鬼你已经扮过了！”大家惊魂未定的瞪着他。
“呵呵，是吗……那这个呢？”他说着，把那张没有五官的面皮撕掉……露出一张苍老的脸来……
“山姥啊啊啊——”
“不二前辈，你竟然还留了一手！”
“呵呵，这样才有气氛嘛~”
“……越前，你在看什么？”
“……龙崎不知道跑哪去了。”因为坐在她身边，比较明显的感觉到她像被惊吓到的小兔子一样跑走了。
“咦？海堂也不见了！算了，反正海堂会把她找回来的。”
“……”听到这话，不知道为什么很不舒服。
还是去找找好了。他站起身，拍掉身上的草屑，往树林的黑暗处走去。
“喂——越前！你去哪？”
“呵呵，看来事情果然变得比较有趣了~”像是早等着看这重头戏一样露出满意的笑容，不二缓缓说着。
“不二前辈？……你又在预谋什么……”永远少一根筋的桃城纳闷的看着他。
原本就对神神怪怪的东西很害怕，但仔细一想那一定是不二前辈故意弄的效果而已，她觉得太丢脸了。
她想到的第一个躲的地方居然是这个小仓库。由于年久失修，布满了灰尘，银白的月色照得屋里显得阴森森，但因为布置仍是她所熟悉的，她一时忘了害怕，竟发起呆来。
“你好像真的很喜欢这个地方。”
略带调侃的低沉声音蓦然惊醒了她。她回头看见那人背靠在门边，月光把他修长的身影拖得很长，直延伸到自己脚边来。
好像连碰触到他的影子也会让人紧张似的，她不由的往后退了一步。
想起他刚刚那促狭的口气，她红了脸，鼓起勇气小声的反驳：“我只是不小心……”
龙马本来想找到她就回去了。看着她努力想保持距离的举动，心里滑过一抹自己也说不上来的不悦，他突然挪动脚步朝她走近了几步。
“诶？”那是完全不在预想中的事，樱乃一下子身体僵硬了起来。
倒不是因为还畏怯他的接近，只是刚才那被温暖的掌心包围着的温度还让她无法捉摸。
身后重重的关门声打断了他们的僵持。一时间两个人都目瞪口呆看着那扇门。
“咦？”
“……出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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狸精的传说BY小泉八云先生~我对日本妖怪文化什么的没有研究~也不擅长营造诡异气氛，只好借用了小泉先生的故事~
看到太眼熟也不要觉得讶异啊~XD
这是一章名副其实看起来字数很多，实际却不多的更新~

七
“门好像从外面锁上了。”龙马确认了一下，打着哈欠靠在门边，好像对他们的处境毫不在意。
他们被困住了。
看起来老旧的仓库，门倒还挺牢固的。可能被风吹上的同时被什么东西从外面卡住了，才会造成这一连串的巧合。
这情况实在诡异，如果不是有龙马君在，她一定会吓死的。可是换个角度来讲，如果不是她跑到这里来，也不会害两个人被困住。
“对不起……害龙马君也被关在这里了。”看着频频打哈欠的龙马，她内疚的想爱睡的他一定非常不高兴了。
“……算了，也没什么。”反正前辈们一定会找来的吧。
“……我认识龙马君这么久，听过龙马君对我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也没什么」。”她低下头，声音听起来很落寞，“大概是我真的很容易造成麻烦吧。”
月光照在女孩子垂下来的眼睫上，睫毛密密的覆盖住了平时那总是充满温柔笑意的眼睛，勾起他微微痒的好奇心，他突然很想看到她的眼睛里现在藏着什么。“我并不讨厌麻烦。” 他说。
果然她疑惑的抬起了眼，大眼里盈满了朦胧的迷离。
“咦？”她认识的龙马君应该是个很讨厌麻烦的人哪。
“我是说，如果是你的话，并不讨厌。”
那意思是说——她这个麻烦对龙马君来说也没什么不好吗？樱乃微微红了脸，为自己的妄想觉得有点害羞。
女孩子微红的脸让他心念一动，忽然想起了他来参加这试胆大会的目的。
明明也不过是一场闹剧而已，他大可不必那么认真的当一回事。
只是真的准备这么做时，却实实在在的有些小紧张，还不小心的心跳有些快了起来。
“龙崎……”
“啊，我们来讲故事吧，这样可以打发一点时间。”似乎丝毫没有注意到他的紧张，樱乃兴致冲冲的建议着。
“……还是不要了。”她还有心情听故事吗，在这个地方？看着女孩子完全置身事外的样子，他却懊恼不已。本来就到嘴边的话突然被斩断，怎么也没办法若无其事的继续，龙马忍不住有点无力。
“哎——是吗？”女孩子有些失望的低下头去，过一会又仰起脸来，脸上已经重新挂上了笑容：“我觉得……龙马君真是个好人呢。”会担心来找胆小跑掉的她，对她制造的麻烦也从来不会不耐烦。
她的话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反而看到龙马脸上有一丝隐忍的阴霾。“……你觉得我会喜欢听到这句话吗。”
“诶？为什么……？我是真心的这么觉得！”樱乃以为自己的表达有歧义，慌忙重新强调了一遍。
“正因为你是真心觉得，所以我不爱听。”尽管月色不够明亮，还是可以看出他的脸色看起来不是很好看。平常那嚣张的嘴角抿得很紧，眉心皱得聚拢起来。
她居然问为什么……，龙马暗暗捏紧拳头，谁会喜欢被发好人卡？
原因……原因嘛，他也不太明白这其中绕来绕去的理由，不过……有些话总是不会经过理性思考就说出口的，酝酿了已久的那句话几乎是脱口而出。
“我喜欢你……樱乃。”
背对着月光的脸上看不清表情，被阴影覆盖着，他低哑的嗓音有着从来没有过的柔软，让她毫无防备的陷入这万劫不复的蛊惑中。
然后，一切都很自然的发生。他俯下身，在她因呆愣而微张的温软的唇上烙下了自己的印记

八
这不是他要的结果，当然不是。
龙马懊恼的抓乱头发。告白，然后作为交差就结束了。
他竟然鬼使神差的对她做了那样的事情。这种陌生的无法掌握的失控让他非常郁闷。
他迁怒的眯起眼，连今天的大太阳都让他觉得看起来不顺眼。
如果不是那个时候……
他愣了一下。心里好像有某个他没有触碰到的地方忽然一闪而过。
刚刚自己到底想到了什么。如果不是那个时候……什么呢？
几乎轻不可闻的脚步声拾级而上，慢慢的，停在了门之后。
龙马坐起身来，知道他习惯来这个地方的人，并不多。他定定的盯住那扇门。
像是在折磨他的耐性，门之后的人非常犹豫的几度扭开门把，却不打开。
等到他的耐心终于用完，低沉的说道：“谁在那里？”
门终于被打开。门后站着酒红色头发的人，却不是他想要见的那一个。
“小不点！你果然在这里！”是菊丸前辈。
“前辈站在那里干嘛……”他没好气的说。
菊丸前辈笑嘻嘻的跳到他面前来，凑到他跟前来，眼神口气里都充满了促狭：“呐，我说，你果然喜欢龙崎吧？那天晚上告白了吧？”
那还不是你们闹的吗？龙马超级不爽的暗忖。虽然就像前辈说的发生过那么回事，嘴硬的他就是不想承认，反而只想着不能让他们的阴谋得逞。
“前辈你别说笑了，是你们硬要我配合你们玩这种无聊的游戏，我才会去做这种事。”他用冷漠的口气说着，“那天晚上被关在那里一个晚上，也是你们搞的鬼吧？我就说怎么可能前辈们变那么迟钝……”
“喂喂！你——”气得哇哇叫起来的菊丸前辈突然住了嘴，眼神呆呆的看着他的后方，那眼神令龙马觉得非常不妙。
“龙崎……”尽管已经有点心理准备，听到菊丸前辈神情尴尬又不自在的掩着嘴说出这个词，心还是往下一沉。
他回身看过去的时候，女孩子已经很慌乱的鞠躬低下身去，他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能听见她声音停停顿顿，似乎还带点颤抖的说着：“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听你们说话的……”
在她低着头说话的时候，他觉得那声音虚无缥缈的好像会立刻消失一样。
她跑了……。龙马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心里一慌。很想追上去，但脚步一时竟抬不起来。事实上，就算追上去他也根本不知道该跟她说什么。
因为……那本来就是事实。
再怎么好听的解释，也改变不了恶劣事实的真相。
记得朋香说过，她明明是个有什么做什么的女孩子，却为什么好像只差一步的关系，她也不愿意去求证了。
当时的她是怎么回答的呢。
“我……并不害怕被拒绝。”她沉默了很久很久，才终于慢慢的说道，“我害怕的并不是这个。”因为她也明白告白的结果多半是被拒绝。
“咦？那你害怕什么？”是什么使你犹豫不前？樱乃。
“虽然这么说有点自作多情，还不如说我担心，如果他真的答应了，我该怎么办。”
“那有什么好担心的呢？”不是皆大欢喜的结果吗。

“我喜欢……看到龙马君眼中为梦想而前进的光芒，我希望他能够一直拥有那样的眼神。你知道吗，为什么龙马君喜欢到天台去？那里有……我们看不到的风景，只有他能看到的风景。我们只有教室窗口望出去那个狭小的世界，他的天空又宽又广，这里不是他梦想的终点。”
“……我不明白，你害怕即使有一天他答应你，还是会离开？可是……”
“我并不害怕他的离开，而是……不愿意给自己多余的期待，因为多余，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期待比较好，那种期待会变成他的负担。”
是的，她不是说过，不愿意给自己多余的期待吗？
可她还是在期待了吧，而这种期待，最终还是造成了他的困扰。
她坐在放学后空无一人的教室里，挂在天边的橘红色残阳映上她沉默的侧脸。
她慢慢的，闭上眼睛。好像全世界都与她无关。
折返回来拿东西，却在推开教室的门之前就顿住了。
是龙崎。龙马下意识的停住脚步。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迟迟的不敢对她说出那一句再容易不过的解释。明明说一句「我只是需要你的帮忙」，就可以解除误会。虽然，那并不是最好的解释。
他觉得自己应该走开。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停了下来。他不但没有走开，视线还像着了魔似的无法从她身上移开。隔着一道教室的门，看着女孩子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孤单的侧影。
心里想着她在这里做什么，平常总是笑着的脸上为什么看起来那样落寞。
忽然觉得自己的行为有点古怪，他正举步想离开的时候，听到了她微弱的喃喃说话声，硬是扯住了他的脚步。
“讨厌，沙子跑进眼睛里了。”她拼命的揉着眼睛。
即使在没有人看见的地方，她还是要做这种掩人耳目的动作。
最终她还是徒劳的放弃了这笨拙的掩饰，缓缓放下了遮住双眼的手。
好像时间都停止了，只听得到呼吸声和稍微急促的心跳声。龙马不记得自己这么看着她有多久，他就这么一直看着她。
直到女孩子的眼泪扑簌簌的掉下来，好像狠狠的砸在了他心里的某个角落似的。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口拙是一件这么糟糕的事情。
即使要扭转时光，他也想重新开始的选择。
那眼泪是咒语吗？印在他的脑子里，没有任何解咒的办法。
他总是会想，如果当时他追上去结果又会如何。
可是不管结果如何，大概结局也不会改变。那是一种全新的陌生的情绪，而那时的他也并不能明白那种陌生的情绪是什么。
会脱口说出那种话，只是因为他有点生气而已，她竟然甩开了自己的手。好像很不想和他扯上关系似的。
为自己那可笑的自尊，迟迟不说出误会两个字。
只是他这一迟疑，竟造成最坏的结果。
更想不到这误会跟着另一个误会就这么被埋葬了，一直都没能对她解释。

“啊，请慢走……”樱乃愣愣的看着经纪人先生迅速的绝尘而去，不禁觉得这人真是奇怪啊。
“老师！老师！你又在发呆了！”
直到身边的小女生扯了扯她的衣角，她才回过神来。
“啊，柚柚，对不起，你有什么事？”
“没有啦……”小女生一脸的鬼灵精怪，笑笑的说，“老师还真是受欢迎诶，好多帅帅的叔叔来找你哦！”
“帅帅的叔叔？”樱乃一晃神，没抓住她话中的重点，暂且不管这个，她蹲下身来一脸凝重的进行教育，“柚柚，下次不可以随便和陌生人说话哦！”
“哦！可是那位叔叔人很好诶。也真的很帅哦！我想想……叫什么名字来着……”
“咦？不是只有刚刚那位叔叔吗？”
“不是的！那位叔叔还要更帅哦！眼睛的颜色好漂亮呢！是琥珀的颜色哦！”
“琥珀色？”她心里咯噔猛地跳一下。
小女生兀自得意的炫耀着：“我妈妈带我去过博物馆，我知道琥珀是什么颜色的！好像那位叔叔的眼睛呢！”
“他……他长得什么样子？”
“就像童话里的王子一样！比隔壁班的翔太还要像！我记得他叫……”她努力的皱起眉来想着。毕竟是小孩子，被太多事情分散了注意力，已经不太记得不久前才发生的事。
“叫越前龙马啦！”有个稚嫩的声音带点不忿的接过话。
“小翔~！你好厉害哦，我都记不得诶！”
小男生被夸奖得忘了吃醋，傻傻的笑着：“没有啦……因为我在学网球啊……”
他真的来找她了！大脑接收到这讯息的那一瞬间，她立刻四下望着想要从外面匆匆的过往人群中找出她熟悉的那个身影。
这样下意识的动作却让她心里一紧。也许只有身体的反应才是最真实的。她闭了闭眼，紧紧的咬住了唇。
是的，经纪人没说错，不管去哪里，他都会来见她的。
可是这一次，他迟疑了。
“我说过，不要去打扰她！”
“越前先生，如果你不跑掉，我也不用麻烦那位小姐！”
“……我有必须这么做的理由。”
“我也有必须找她的理由啊！”
总是有那么巧合，有好几次的比赛，他都逃掉了。
他的积分总是达不到，当然距离顶端的那个位置也还未能到达。
他的散漫让经纪人先生很着急，却拿他没办法，只好追着他跑。
他有他必须这么做的理由，在旁人看来却只有任性可以形容。
这点不仅让经纪人先生无奈，更让凯宾咬牙切齿。他会对龙马盯住不放，更一心的希望他在某些方面受些挫折，不是没理由的。
“你该不会忘记吧？你已经因伤缺席过比赛！这样下去你的积分什么时候才能达到？”
“……时机还没到。”
他只这样一句话，就把经纪人堵得哑口无言。
口气充满桀骜，眼神充满自信，仿佛只要他愿意，世界第一就是他的。

“打扰你了吗？”他面无表情的岔开话题，反而关注着好像毫无所谓的事情。
“呃……不会。”她没有防备他会问出这种问题。
“恩。”他敷衍的答应了一声。
樱乃忍不住瞪着他。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本来是想这么问的。
“这位就是园长先生常说的年轻人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身边聚集了一堆眼神充满好奇的老师们。
樱乃不晓得园长先生怎么会知道他。可是情况看起来远远不像她想的那么简单。龙马也绝不是第一次出现在这里。
怎么好像……只有她不知道？
“是，打扰了。”她还没有问，身边那个人已经从善如流的微微鞠身跟周围的人打着招呼。
“啊，不会不会。我们一直在猜你什么时候才要现身呢。呵呵。”
“啊拉，真是个不错的年轻人啊。我们樱乃以后就拜托你了。”
“是。”他竟然微笑的接受了请托。
樱乃终于忍不住了，赶紧打岔道：“你，你们在说什么啊……不是这么回事……”
“只是拜托越前先生多照顾你而已，怎么不可以？！”
“没人看着你，你一定会偷懒不吃午餐！”
“也会忙着做手工课的材料忙到忘记晚餐时间！”
这么丢脸的事情被如数家珍一样的讲出来，樱乃顿时脸一红。尽管形象什么的她也早已无所谓，却还是潜意识的不希望他知道自己糟糕的一面。
龙马沉默的看着她，缓缓的说道：“你该多吃一点……”
觉得他的视线毫不掩饰的打量着自己，也不知道他说这话有什么层面的意思，樱乃觉得很不自在的别开脸。
“你太瘦了。”最后他平淡的说出了自己的结论。
他的口气说得那么自然而然，可是她为什么觉得自己的脸好热？
“龙马君……其实你可以不用理会她们的话……”尽管心里不断想着希望他说的是真心话，却口是心非的这么说着。
“为什么不用理会？”他淡淡的说道，“说起来，我可以叫你名字吧？”
“诶？”那感觉太亲密了，让她这个听的人都觉得不好意思起来。
“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就想这么叫而已……”
“可是……”
“不可以吗？”
“不，不是……”樱乃忙摆摆手，她突然变得紧张的样子让龙马觉得有些怀念，唇角很自然的溢开了笑容。
在樱乃被他的笑容所蛊惑，出神的看着他时，他缓缓的开了口：“……樱乃。”
那口气里有着似曾熟悉让人心跳急促的隐忍的情意，她不知道那种熟悉来自哪里，在记忆的深处，仿佛曾听谁这样说过。她脸红红的低着头，装作没有听见。
他的出现促不胜防的搅乱了她的世界，可是她宁可看到这个人出现，让她满溢的思念有了出口，即使这些思念无处安放。
那年的樱乃二十五岁，在二十岁的成人礼之后，第一次见到他。

十二
四月的艳阳赶跑了之前阴霾笼罩的乌云。真是个好天气。
“要去约会了吗？明明说过只有你不需要约会的哟~”出门之前被园长先生这么打趣了，樱乃觉得非常不好意思。
她不自然的理了理自己的刘海，为自己这不由自主的期待有点懊恼起来。
“龙崎老师……要去见越前叔叔吗？”小女孩甜甜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妄自菲薄。
“咦？”她有点糊涂的看着小女生期待的眼神。还有点搞不清楚状况的她，只觉得那种眼神……太过熟悉了。
“我也要去！”小女生兴奋的喊起来。
她突然明白过来了，那种冒着粉红泡泡的眼神。她有点无力的一拍额头，那个人，不管是什么年龄的女孩子，都对他无法抵抗吗。
龙马不解的看着眼前笑颜灿烂的小女生和旁边一脸无奈的樱乃。
“柚柚说……一定要见到上次看到的叔叔……所以……”樱乃也有点尴尬。
“越前叔叔，长大了我当你的新娘好不好。”等不及她解释完，小女生就直接的开了口。
“……不好。”他一脸黑线。
“柚柚，你这样说翔太君会伤心的哟。”
“恩……可是……”
小女生为难的眼神令她一时发热的头脑一下子清醒过来，她是怎么回事？对方只不过是一个小女孩而已，她竟然这么紧张！
樱乃为这事觉得有点脸红，不好意思的找了个话题岔开：“柚柚口渴了吗？老师去买汽水！”
“好吧，我要樱桃味的哦！”
她留下相对无语的一大一小大眼瞪小眼。
过了好久，都没有回来。
小女生骨碌碌的转着黑亮亮的眼珠，憋不住的开口了：“老师是不是又迷路了？嘴上说已经会认得路了，可是还是常常迷路啊。”
龙马失笑，她还是老样子，连小女生都知道她有多爱迷路。
“我们去找她吧！越前叔叔！”
龙马沉默的看着她满脸期待的递过小手。有点无所适从的时候，想起了樱乃说对待小朋友的方式就像对卡鲁宾一样就好了。
他毫不犹豫的……
樱乃好不容易绕回到公园，抱歉的话还没说出口，远远的就听见柚柚气急败坏的声音。
“你怎么可以这样啦！我是淑女诶！”
“发生什么事……”樱乃顾不得道歉的急忙赶过去，呈现在眼前的滑稽场景让她忍俊不禁。
可是还是赶紧把柚柚解救下来再说吧。
“龙马君！小朋友不可以用拎的哦！”她是说过对待小朋友可以像对待卡鲁宾一样，因为小朋友就像小动物一样无邪又单纯，但不必连拎这一点也照做啊。
“哦。”龙马答应了一声，把手上拼命挣扎的小女生放下。啧，真麻烦啊。
“我不要喜欢你啦！还是翔太君比较好。”小女生还气嘟嘟的瞪着他。
樱乃努力把笑意忍下去，笑出来的话好像有点太对不起小女生了。
“当龙马君的妻子一定很辛苦呢！”她眉眼带笑的看向某个把麻烦的字样都写在脸上的人。
“是吗……”他懒懒的附和着，无意的抬眼看了她一眼，“你不是挺习惯的吗。”

樱乃脸一红，脱口而出的话好像暗示了什么似的。可是明明不需要心虚，她却忍不住脸上的一阵阵潮热。
“我……认识龙马君，都有十多年了呀。”为了避开尴尬，她眯着眼笑起来，笑容满满都是温暖而怀念的味道。
仿佛早知道她很爱怀念，龙马浅浅勾起嘴角，什么也不说的看着她。
“龙马君……好像变了很多呢。”抬起眼来的时候看见的龙马是眼神温和得不像话的龙马。也许是想起了以前那个眼里只有网球的他，和眼前的他形成了强烈对比，樱乃忽然很感慨的这么说道。
“我没变。”他眼神直勾勾的看着她，顿了顿之后说，“以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樱乃一愣，他的眼神……好认真。虽然她看过他认真的眼神，但从来他注视的理由都不是网球之外的事物，这一瞬间，仿佛他眼里什么都没有，只映出她的倒影。
“是，是吗……”不知道为什么竟然紧张起来，已经有好久，都没有这么紧张过了。好像会深深陷入他眼底深处的幽潭里，如果不避开，一定会再也移不开视线吧。
她不敢相信自己所谓的坚持竟然会这么的脆弱，只要他站在自己面前，什么也不必做，她的心情都忍不住会好起来。
不管再怎么坚持，他毕竟是她仍然喜欢着的人。自己喜欢的人这么温柔的对待自己，谁都会觉得有点期待啊。
不然他不会特意制造那样的邂逅。不会为了她大老远跑回来，整天都窝在那个小小的幼稚园里。更不会这么温柔的喊着她的名字。
“你记得我们在成人礼的时候见过吗？”在她问到龙马为什么会突然出现的理由时，他这么说。
“恩……”她当然记得，也是在那之后她没有再见过他，这跟他的出现有什么关系呢。
龙马淡淡的笑起来：“我收到了很棒的成人礼。”
“诶？”樱乃有点糊涂，却忍不住想着，他到底想要做什么呢。
她鼓起勇气说：“龙马君！你不要对我这么好……女朋友会误会的！”
“我没有女朋友。”
“那……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龙马眼神复杂的看着她，答案明明就在口边，又怕触动了她不愉快的回忆。的确，他没有很好的理由留下她，更没有立场对她呵护备至。
“我们……不是朋友吗？”
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但起码，朋友的立场是最安全的吧？
朋友！樱乃的脸一下子刷白，闪耀着一点点期待的眼神立刻暗下去。果然……是自己太傻了，总是抱有多余的期待。
“恩。”她回答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这感觉有点让他慌乱的熟悉感，仿佛记忆中曾出现过的。
“你怎么了？”龙马看到她的身体明显的僵了一下，意识到自己也许说错了什么。只是……他的确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你说的对。我们是朋友。”朋友就好了，她不必再妄想什么，更不必猜测他告解式的“我喜欢你”是什么意思。
是她不好，妄想打开潘多拉的魔盒，结果让自己得到了更多的失望。
曾经消失的旖念，也许在某一瞬间，差一点点就恢复了一丝希望吧。却因他这一句话再度湮灭。
那以后，她知道，他们只能是朋友。
她已经没有勇气再去问一遍，再去接受一次残酷的答案。
凯宾说得对，龙马的确完全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感情。
他连给她一个拥抱都怕自己显得太毛躁，担心把她推得更远。对蜗牛一样容易退缩的她，他总是无奈又纵容。可是这样的事情，他究竟还能忍耐多久？
出现在她身边，却又不敢让她知道。
每次赢得一场比赛，他都想要把这喜悦与她分享，这样的心情不是喜欢又是什么呢。
旁人都能看得清楚的事实，希望她能看出自己心意的那个人，反而总是选择视而不见。
而那个人的心意，他也还远远远远地未能了解。
在爱情面前，他们都是笨蛋。
未完——

十三
最近总是会想起那个时候的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次遇到经纪人先生时的对话勾起了一连串的回忆。
她甚至想起了在试胆大会时那个仿若梦境一样的吻。那个她认为绝对是个错误，也不应该存在于回忆之中的吻。
只是……那之后发生的事情，比起龙马君冷漠的否认要更让她伤心的事情，却好像慢慢淡出了记忆。
她一直都相信没有真正的坏人。直到后来发生那样的事情，她还是相信对方没有恶意，只是选择了错误的方式。
但是让自己当时非常伤心难过，却也是事实。
没有什么事是可以让人持久的无法忘怀，即使那在当时来说是不得了的伤痛。
自己明明不是会计较过往的人，为什么唯独被那个人的事牢牢困住呢？
在多年后再次遇到自己当年的同学，樱乃觉得自己的心情非常平静，没有了丝毫难过的情绪，她才发现困住自己的，不过是想象中的回忆。
对方已经彻底变成了普通的家庭主妇，为超市里限时抢购的蔬菜而争得面红耳赤，她就那么愣愣的在旁边看着，不知道该不该说些什么。
直到女人满意的抢得战利品，转过身来。她想逃开已经来不及了。
有一瞬间她突然为自己这种想法觉得有点好笑，自己并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要逃开呢。
对方有点僵硬尴尬的眼神让她意识到了也许自己该先开口打个招呼。
“恩……你好，好久不见。”她淡淡的扬起笑容，并没有任何不愉快的情绪说着，“现在好吗？”
“……恩。”女人看着她平静的眼眸，突然叹了口气，有点感伤的说，“你一点都没变。”
仍然是那种干净的气息啊，一眼就看出她还是那个不管别人对她做了什么，都可以找到借口原谅的人。自己却变成了庸庸碌碌的主妇，年少时那种狭隘的心理随着成长消失不见，回想起来才发现自己做过怎样的蠢事。
樱乃听着她的话，却想着另一回事。在昔日的同学眼里，她仍没有变。也许是吧，固执的在过去的回忆里转圈，一点都没办法让自己跳脱出来。对方羡慕的口吻有点让她无法认同，她笑了笑说：“没有变……是好事吗？”人不总是要长大的吗？
看着她不知道为何显得有一点落寞的笑容，对方愣了愣。“不是吗？”谁不希望自己仍是年少时那个满怀梦想的人？平凡的日子把人的梦想慢慢消磨，终于变得渺小。
“我也希望……可以和你一样，有个平凡的家庭。”她的幸福，好像很近，又似乎还很远，她的感情注定无法平凡，因为……她爱上并不平凡的那个人。
“你和越前君……”虽然这些年并不曾见，却辗转从许多人口中得知他们的关系。但……即使别人不说，她也认为龙马对樱乃的态度不一般。
“我们是普通朋友。”樱乃却只是淡淡笑着，低下头这么说。
对方瞪大眼睛看着她。如果是这样而已，那当年那件事又算是什么呢……
“樱乃，最近和龙马君走得很近呢。”其实女孩子们私底下都是这么叫着龙马，可在他面前会很自然这么称呼的却只有樱乃。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樱乃觉得一向都是和她一样平常的讨论着龙马君的女孩子们此刻的口气有些五味杂陈的味道。
她脸稍微红了红，并没有多想的回答：“没，没啊……”其实她根本没有和龙马君很熟悉过……他们认识了这么久，关系却一直都只有比普通同学多一点而已的接触。可是在试胆大会时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她的确有点无法继续若无其事的回答这样的问题。

她那微妙的反应让旁人更加确定了流言。她们相互看了一眼，然后唇边扬起笑容对她说：“如果是樱乃的话，倒是可以想象得到这件事的真实性呢！”
“咦？没有的事！”她的脸更红了，慌忙摆摆手。
那时的她根本没有想过这会是什么事件的开端。
女孩子这种生物，总是非常奇妙的。
她们会因为一个小小的共同点而相亲相爱，也会因为一点小小的矛盾变得小心眼又狭隘。
“喂——你们听说了吗？”
“什么什么？”
“樱乃被拒绝了啦！向龙马君告白，结果被告知只是游戏一场而已！”
“这么说之前也是呢！说什么没有特别的关系，却表现得好像已经告白成功！”
“对啊对啊，果然龙马君没有那个意思啦！”
“不过……听说总是不可靠的，不如去问问吧！”
明知道龙马是个不喜欢八卦的人，却抱着幸灾乐祸的心理去向他求证了。她们也并不是一开始就期望出现这样的结果，却侥幸的觉得幸好不是真的。
这种侥幸，其实并没有维持多久。
“呐呐，龙马君~我们听说了哟~可是你为什么会挑上龙崎樱乃啊？”
“就是啊……随便谁也比她好吧……”
“诶？不要这样说吧……”
“嘻嘻，太认真老实的人骗起来才有成就感吧！”
女孩子们一言一语的议论着，带着胜利的口吻。
平常只是会觉得她们唧唧喳喳很吵而已，不爱管闲事的他最多只是当听不见。
今天却觉得……这群人很让他火大。
“闭嘴！”
“……咦？”
“谁准你们这样叫我的。”他一字一顿的说着，每说一个字都加重一分语气。
女孩子们都愣住了。几乎以为自己看错，这是那个对任何事都冷淡得置身事外的王子大人吗。他的眼神里竟然有着令人寒战的冷怒，直觉告诉她们这时的他最好是生人勿近。
“对……对不起！”她们迅速退离低气压的中心，只是不断惶恐的道歉着，在心里莫名奇妙的嘀咕，可是……龙崎樱乃一直都是这样叫啊，怎么……
她们当然没有明白，甚至连那时的龙马都还不明白，那个称呼怎么会变成了龙崎樱乃独有的权利。
当时没有明白，现在却彻底的明白了。
那就是她们一开始就输掉了的筹码。

十四
“越前，是我。”
“不二前辈？”听到这个声音，龙马实在很意外。怎么有空这个时候给他打电话？
“听说去京都的时候你和樱乃……”
“不二前辈！这是我自己的事！”不等对方问完，他就生硬的打断了。顾不上对方是不是以前的前辈，他口气极其的坏。
那边沉默了几秒，轻轻的笑了：“不好意思。我忘了你不喜欢别人过问你的事。不过，”他顿了顿，还是继续说，“这不是你自己的事，也是樱乃的事。”
龙马无言以对，不过倔强的口气并没改变半分：“就算如此，我会自己解决。”
“你解决了吗？”
“……”
“你并没有。”
“……”对方的确说出了他痛恨的事实。他无法面对她的眼泪，以比赛为借口逃走了。
“我还有练习。就这样。”他索性掐断了这次谈话。
虽然不想承认，却没有办法不去想，那双倔强眼底深处却带着失望的泪眼。
他记忆中一直忘不掉的泪眼，总是重复重复的上演着，总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会让她露出那样的眼神。
他曾庆幸跟在自己身边的她与其他女孩子有很不一样的地方，她的情绪总是非常的平静温和而不会造成他任何的困扰。
真正体会到这种性格的棘手之处，是在那些事件发生之后。他有时候会宁可她会像一个普通女孩子一样大哭大闹，他也许会找到一个解决的出口吧。
在这些年的时间里慢慢堆积起来对她的熟悉和了解，让他更清楚的意识到自己爱上的是多么倔强的女孩子，也更加知道自己错过的是一个怎样值得等待的人。
这看不见光明的暗恋，真的可以找到出口吗。
虽然她什么都不说，还是一如既往的照顾他的午餐，甚至对于讽刺的流言也视而不见。
只有他清楚，她只对自己筑起了一道墙，看不见却让彼此原来不算亲近的关系变得更加疏离。
他的个性淡漠，关系好的或不好的朋友，其实本来也看不出多大区别。
只是他肯容忍她在自己身边，并习惯这样的一个存在，可以说本来就是一个奇迹吧。
这些事，都是在后来的后来，龙马才想清楚的。
看似解决了的事件，却在无形之中在他心中压了一块石头。
前辈们都安慰他说，还好龙崎没有生气，她不是还在准备你的午餐吗。
只是这些话，他们说的时候也明显底气不足。龙马不是傻瓜，情商再低，他也看得出那些安慰的口气里有多少心虚。
也许她真的没有生气吧……
可是为什么他再没有看到她面对着自己时眼里那淡淡的羞涩？
以前他的确不在意这种他弄不懂的少女情怀，也没怀疑过哪天会看到她面对自己时充满距离的眼神。
这让他在意，非常的在意。
没有谁一开始就是坏人，只是龙马袒护的态度反而变本加厉似的放大了她们心里原本小小的嫉妒。
看着自己所谓的朋友们躲在青学时报的人背后幸灾乐祸的表情，樱乃的脑子一片空白。那是单纯的她根本想象不出来的打击。
耳朵里回响的只有此起彼伏的逼问声，你告白失败的事情是真的吗。越前君真的在玩告白游戏而你是被选中的主角吗。
无视她眼中的无助，无视她对此是多么的逃避，更无视了她眼角拼命忍住不掉下来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