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这间治疗室里一片忙碌,刘云甫第一个冲进来,又被赶了出去,他又急急的到办公室,我隐隐听到他狂喜地打电话的声音:“处座……是的…..次醒了,他醒过来了……”
然后,这个小楼就不再平静了,当天就有不少医生被请来,外科的,内科的,神经科的……其实这些人不来,我也知道,下面对这个病人最重要的是康复训练,近六年的卧床,他现在只有右手有一些活动能力,他必须要进行艰苦而又慢长的康复训练。
杨副官醒来的第三天,他的身体开始有反应了,疼痛吞噬着他,虽然他始终强忍着,不让自己叫出声,但身体不自住的颤动,显示出这反应强大的力量。
“用玛啡吧!?”
姚护士向刘云甫建议,之前医生来的时候就说,在病人身体机能恢复的时候,会有巨大的疼痛反应,可以适当的使用一些**。
自从杨副官醒来后,医疗小组就解散了,在康复阶段,这个医疗小组已经不能再做什么了,听说已经去物色康复医生了,在他来之前,暂时没有专门的医生过来。
我觉得有些不对劲,以后的几天,杨副官的疼痛似乎更剧烈了,而且有时会出现神志不清的情况。后来我发现小梅给他注射的剂量有些多。
“小梅,玛啡不是应该严格控制用量吗?”
“林姐,自从他醒过来,那个杜处长来的这里呆的时间更长,如果让他看到这个场面,那还了得。”
“可是……”
“我问过姚姐了,她说没事的,她没来这里之前,曾给另一个病人注射过比这个剂量还要大的玛啡呢。”
我没有再提出异议,我不是一个正式的医生,只是在这三年里多看了一些医书,并没有实际真正的临床经验,不能给出权威的意见。
照顾一个清醒的卧床病人,要比昏迷的病人辛苦很多,饶是我们加倍的小心,一天还是出了意外,小梅在给他喂水的时间,没有控制好,水多了,一下子就呛进了他的气管,他的身体由于不能动,很快就出现了窒息的情况。
幸亏那天来了一个医生,他帮着我们一起抢救,小梅的脸色很难看,当杨副官铁青的脸终于恢复正常后,她哭着跑出了病房。
病床上的杨副官看着这一切,他象是明白了什么,之前清亮的眼眸暗淡了下来,晚上,他开始拒绝进食,他双唇紧闭,不让我们喂进一丁点的食物。
刘云甫急得直跺脚,但却无计可施。第二天,杜旅宁带着一个医生过来了,医生建议用鼻饲的方法,但我们刚把鼻管插好,固执的杨副官,就用他唯一可以动的手,把鼻管拔了出来。没有办法,我们只有把他的手用拘束带绑在床边,但这也没有用,不知道他是如何弄的,这根可以维系他生命的鼻管总是会脱落出来。
这天是我值晚班,已经快一周了,由于不怎么进食,杨副官比刚清醒的时候,又消瘦了不少。我不知道还可以做些什么,交班的时候,我听小梅说,杜旅宁这一天都在这里,上午他和刘云甫谈了很久,下午他在办公室里打了一下午的电话,晚上他一直呆在病房里,看着病人,我刚想进去,他挥了挥手,让我出去,我只好回到值班室,在那里坐着。
接近凌晨的时候,我正打着嗑睡,突然听见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我把值班室的门拉开了一点,发现走廊上多了很多宪兵,门口有一个戴着手铐,蒙着双眼的人被推进了医务室,刘云甫跟了进去。
过了一会儿,刘云甫领着这个戴着手铐的人,往病房走去,他们进去没到十分钟,我就听到杜旅宁叫我的声音,杨副官要求进食。
我准备好了食物,推着小车,进了病房,床上的病人满脸的悲愤而又无可奈何,我把床摇起来了一些,开始喂他进食,杜旅宁紧盯着我们,我看得出,杨副官并不十分的愿意配合,他非常痛苦的一口一口的把食物咽了下去。
那个被刘云甫带过来的人,他们称他叫夏医生,这个夏医生将负责杨副官今后的康复,他们对这个夏医生很尊敬。
天亮了,小梅病恹恹地过来,我看她有些低烧,加上我昨天上半夜没怎么忙,就没有让她接班。
夏医生上午十点过后,来到了病房,他戴着一副金边眼镜,眼底有些血丝,但精神饱满,他问了我一些杨副官日常的一些情况,语气平和,让人觉得亲近。夏医生让我把杨副官推到花园,到了花园,又怕他身体虚弱吹不得风,让我回去拿一件厚一些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