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1】BY:南方
我叫陆绩,生于A城,长于A城,现就读于A城华西高中。在过去16年中一直偏居祖国西南一隅的浅薄经历,一度让我讲A城当成整个世界,恨不能横着走。当然,这一切都有赖于我继承自爸妈的好脑子,又踢得一脚好球的缘故。在A城这样的小城里,女孩们大多喜欢谈论、爱慕的,不外乎头脑灵活,又或是生得阳光帅气的男孩们。这致使母上大人隔三差五总能在我的书包里翻出疑似粉红信封的物件,而这又间接导致了我的不幸,每每落得母亲一顿数落。日子长了,父母开始合计让我转学去往C城的重点中学,一则接受更优良的教育,二则远离那些邪门歪道。但在我的抵死顽抗之下,此事作罢。我只知道,在我的内心,有一个细小的声音一直回响。我不能离开这里…我不能离开曲慈。
曲慈是我的死党。从社区小学到华西高中,我俩共患难长达十年之久,拥有高度的**情谊,好到可以穿一条裤子。回想我与曲慈的相遇,茫茫人海,看似巧合,细想却是必然。因为曲慈是我的邻居。但是在这个即将步入21世纪的社会里,邻居这个词汇已经演化为鸡犬之声相闻,而又老死不相往来的最佳诠释。曲慈没有父亲,市井相传,其父酒驾,不幸英年早逝。曲慈的母亲是一名医生,长年奔波在医院与家庭的两点一线之间。这给了她绝佳的理由将曲慈锁在家中,以防在她挥刀手术台之时,曲慈不慎走失。
每当黄昏来临,我总能透过房间的窗子,看到一片昏黄之中,曲慈站在阳台上,伸长脖子,像极了待哺的雏鸟,等待在母亲的身影出现在小巷的转角。大概每一个未成年少年都或多或少有一些救世主情结,这一点在我的行动中体现的尤为突出。曲慈日复一日的等待终于让我悟出莫名的忧伤,于是在一个千篇一律的黄昏,我试图与曲慈搭讪。无奈幼年的曲慈实在不善于与人交流,在我高喊出第一句你好之后,便露出小鹿般的眼神,惶恐的看着我。早熟的我已知万事不过开头难,曲慈接下来的反应证实了这一点。他在回应我的同时告诉了我他的名字。
时过境迁,我才明白,对当时的我而言,那只是一小步;但对曲慈而言,却是一大步。
就这样,我和曲慈慢慢熟络起来。但也仅限于熟络。毕竟交流方式单一且有限。我曾经趁着曲慈的母亲出门之际,偷偷示意曲慈将家门打开。当时的我忽略了一个重要的问题:大门之外还有一道铁栅,然而曲慈并无钥匙。于是在我与曲慈相识的第一年里,我俩之间的全部交流几乎都是隔着一扇铁栅门进行的,曲慈在门内,我在门外。但这实在不影响我的沟通热情,我时常在曲慈家门前高谈阔论,其声气势如虹,引得路人纷纷侧目。与此相对的是曲慈,透过栅栏疏松的铁条,我常常只能看到曲慈涨红的脸,和他一脸傻气的笑容。在我与曲慈相识的第二年,我终于见到了曲慈的母亲。严格来说,是被他母亲在家门口逮了个满怀。坐在曲慈家高高的沙发椅上,听着不远处曲慈同母亲悉悉索索的谈话声,带着对消毒水与白大褂的不良回忆,我沉痛的胡思乱想,这或许是我活在世上的最后一天。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回过神来,发觉面前被放上了一杯不停冒泡的橘子汽水。一只手正柔柔的抚摸过我的发梢。顺着那只手往上看,我的目光正对上曲慈母亲的视线。顿时我一个激灵,慌忙又低下头,两只耳朵热辣辣的。曲慈的母亲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不近人情,甚至,还有几分好看,让我不由
自主的想起水墨画里的人物。想到这里,我的脸呼啦一下全红了。就在我晕晕乎乎神游天外的时候,曲慈也坐到我身边来,拉起我的手,往屋里走。从客厅左拐,穿过一条窄窄的木制走廊,眼前豁然开朗。我见到了从我出生起从未见过的如此多的书籍,在这个稍大的房间里,除开一面嵌着木窗的墙壁,其他三面全是满满的书。两只巨大的书橱横置其中,另一张样式老旧的木桌安放在窗前,桌上胡乱堆放着一些看不懂名字的书籍。一只模样奇怪的猫,正用它长长的毛尾巴轻轻扫在摊开的书卷上,发出轻微的沙沙声。木窗大开着,此时正值正午,有不少常春藤将枝桠小心的探进木窗里,藤蔓顶端的嫩叶打着小卷,同我一样观察着这陌生的地方。曲慈放开了我的手,走到书桌前,抱起了那只猫,和我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那只猫缩在曲慈怀里,留下一双尖耳朵,随着人声转来转去。我觉得有趣,这才仔细观察起那只猫,它的模样的确奇怪,一身棕灰短毛,脸却长得黑乎乎,眯着湖蓝的眼睛,看上去十分惬意。
我和曲慈在那个满是书的大屋子里,消磨了整个下午。曲慈看书的时候很安静,也不怎么搭理我。我只能在一旁逗猫,顺手吃光了桌上的一小碟曲奇。这样做的结果,直接导致了傍晚回家的时候,曲慈的母亲将我送到家门口,偷偷向我眨眼,塞给我另一袋曲奇。
曲慈的母亲姓白,是云南临沧人。当然,这些都是我成为曲慈家常客之后才知道的。白阿姨是脑外科医生,在A城颇有名气,这同样意味着更多的加班与晚归。在我拍着胸脯信誓旦旦保证会照看曲慈的情况下,曲慈也总算得到了自由外出的许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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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陆绩,生于A城,长于A城,现就读于A城华西高中。在过去16年中一直偏居祖国西南一隅的浅薄经历,一度让我讲A城当成整个世界,恨不能横着走。当然,这一切都有赖于我继承自爸妈的好脑子,又踢得一脚好球的缘故。在A城这样的小城里,女孩们大多喜欢谈论、爱慕的,不外乎头脑灵活,又或是生得阳光帅气的男孩们。这致使母上大人隔三差五总能在我的书包里翻出疑似粉红信封的物件,而这又间接导致了我的不幸,每每落得母亲一顿数落。日子长了,父母开始合计让我转学去往C城的重点中学,一则接受更优良的教育,二则远离那些邪门歪道。但在我的抵死顽抗之下,此事作罢。我只知道,在我的内心,有一个细小的声音一直回响。我不能离开这里…我不能离开曲慈。
曲慈是我的死党。从社区小学到华西高中,我俩共患难长达十年之久,拥有高度的**情谊,好到可以穿一条裤子。回想我与曲慈的相遇,茫茫人海,看似巧合,细想却是必然。因为曲慈是我的邻居。但是在这个即将步入21世纪的社会里,邻居这个词汇已经演化为鸡犬之声相闻,而又老死不相往来的最佳诠释。曲慈没有父亲,市井相传,其父酒驾,不幸英年早逝。曲慈的母亲是一名医生,长年奔波在医院与家庭的两点一线之间。这给了她绝佳的理由将曲慈锁在家中,以防在她挥刀手术台之时,曲慈不慎走失。
每当黄昏来临,我总能透过房间的窗子,看到一片昏黄之中,曲慈站在阳台上,伸长脖子,像极了待哺的雏鸟,等待在母亲的身影出现在小巷的转角。大概每一个未成年少年都或多或少有一些救世主情结,这一点在我的行动中体现的尤为突出。曲慈日复一日的等待终于让我悟出莫名的忧伤,于是在一个千篇一律的黄昏,我试图与曲慈搭讪。无奈幼年的曲慈实在不善于与人交流,在我高喊出第一句你好之后,便露出小鹿般的眼神,惶恐的看着我。早熟的我已知万事不过开头难,曲慈接下来的反应证实了这一点。他在回应我的同时告诉了我他的名字。
时过境迁,我才明白,对当时的我而言,那只是一小步;但对曲慈而言,却是一大步。
就这样,我和曲慈慢慢熟络起来。但也仅限于熟络。毕竟交流方式单一且有限。我曾经趁着曲慈的母亲出门之际,偷偷示意曲慈将家门打开。当时的我忽略了一个重要的问题:大门之外还有一道铁栅,然而曲慈并无钥匙。于是在我与曲慈相识的第一年里,我俩之间的全部交流几乎都是隔着一扇铁栅门进行的,曲慈在门内,我在门外。但这实在不影响我的沟通热情,我时常在曲慈家门前高谈阔论,其声气势如虹,引得路人纷纷侧目。与此相对的是曲慈,透过栅栏疏松的铁条,我常常只能看到曲慈涨红的脸,和他一脸傻气的笑容。在我与曲慈相识的第二年,我终于见到了曲慈的母亲。严格来说,是被他母亲在家门口逮了个满怀。坐在曲慈家高高的沙发椅上,听着不远处曲慈同母亲悉悉索索的谈话声,带着对消毒水与白大褂的不良回忆,我沉痛的胡思乱想,这或许是我活在世上的最后一天。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回过神来,发觉面前被放上了一杯不停冒泡的橘子汽水。一只手正柔柔的抚摸过我的发梢。顺着那只手往上看,我的目光正对上曲慈母亲的视线。顿时我一个激灵,慌忙又低下头,两只耳朵热辣辣的。曲慈的母亲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不近人情,甚至,还有几分好看,让我不由
自主的想起水墨画里的人物。想到这里,我的脸呼啦一下全红了。就在我晕晕乎乎神游天外的时候,曲慈也坐到我身边来,拉起我的手,往屋里走。从客厅左拐,穿过一条窄窄的木制走廊,眼前豁然开朗。我见到了从我出生起从未见过的如此多的书籍,在这个稍大的房间里,除开一面嵌着木窗的墙壁,其他三面全是满满的书。两只巨大的书橱横置其中,另一张样式老旧的木桌安放在窗前,桌上胡乱堆放着一些看不懂名字的书籍。一只模样奇怪的猫,正用它长长的毛尾巴轻轻扫在摊开的书卷上,发出轻微的沙沙声。木窗大开着,此时正值正午,有不少常春藤将枝桠小心的探进木窗里,藤蔓顶端的嫩叶打着小卷,同我一样观察着这陌生的地方。曲慈放开了我的手,走到书桌前,抱起了那只猫,和我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那只猫缩在曲慈怀里,留下一双尖耳朵,随着人声转来转去。我觉得有趣,这才仔细观察起那只猫,它的模样的确奇怪,一身棕灰短毛,脸却长得黑乎乎,眯着湖蓝的眼睛,看上去十分惬意。
我和曲慈在那个满是书的大屋子里,消磨了整个下午。曲慈看书的时候很安静,也不怎么搭理我。我只能在一旁逗猫,顺手吃光了桌上的一小碟曲奇。这样做的结果,直接导致了傍晚回家的时候,曲慈的母亲将我送到家门口,偷偷向我眨眼,塞给我另一袋曲奇。
曲慈的母亲姓白,是云南临沧人。当然,这些都是我成为曲慈家常客之后才知道的。白阿姨是脑外科医生,在A城颇有名气,这同样意味着更多的加班与晚归。在我拍着胸脯信誓旦旦保证会照看曲慈的情况下,曲慈也总算得到了自由外出的许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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