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蝶》
西风,残阳,刀光剑影。
“好剑。”
“确是好剑。”
“好剑法。”
“跟我比剑法,你还差得远呢。”
龙幽手中的长剑被对方一招挑了出去,掉落在地。
“怎么?不用你那宝贝十字妖槊了?”木谦收起长剑,掏出一壶酒扔了过去。
“偶尔换个兵器也不错,”龙幽灌了一口酒,赞叹道:“不愧是修罗族的佳酿。”
“哼,我觉着你最应该偶尔换换那张万年苦脸!”木谦轻笑一声,足尖一点,落在树上,“美酒,美景,就缺美人。”
龙幽继续喝酒,对于木谦的挖苦,他向来选择反唇相讥。
“美人?你修罗王宫多的是,何苦来我这儿发愁?我想你那些臣子们很乐意把他们经常失踪的陛下领回去,本王不介意跑这一趟。”
“你敢!”
木谦一个酒壶砸了过去,龙幽轻轻一躲,右手接过那壶酒,而后借势扔了回去。
“别浪费。”他找了棵树靠坐着,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木谦闷得慌,想说什么又无从开口,忽然记起前几日拾到件宝物,便道:“我最近得了件挺有意思的宝贝,要不要瞧瞧?”
“没兴趣。”龙幽仍闭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宝贝都没兴趣,那你对什么有兴趣?”
“……与你无关……”
…………
“我千里迢迢的带过来宝物,你倒是给个面子瞧瞧看!”
木谦从树上飞身下来,他从怀里掏出颗珠子递到龙幽面前,另一只手重重拍在龙幽肩上,龙幽无奈,只好睁开眼睛扫了一眼,随即又阖上,淡淡哼了一声表示回应。木谦见到此景,知道多说无用,就直接掰开龙幽的手,把珠子塞了过去。
就在触到那颗珠子的瞬间,龙幽忽然睁开眼睛,一扫方才的慵懒,目光锐利,宛如惊雷,而那珠子仿佛有灵性般,自龙幽手中慢慢飘起,悬于半空,夕阳下,更显流光溢彩,而后,空中竟忽然洋洋洒洒的落下雪花,此时,秋风乍起,夕阳未落。
龙幽伸手接住几片,看它们在掌心慢慢融化,冰凉的触感直透心底,惊醒了沉睡多年的梦。
“是……雪……?”
龙幽愕然,可他来不及想更多,灵珠便倏地如雾般散开,聚成一道身影。
“龙幽,你看,雪。”
空灵的声音,仿佛来自远方,却又句句在耳边响起,那是他记忆深处的声音,那么近,又那么远。
相似的眉眼,同样的红发飘飘,嘴角还带着微笑,只是她目光放远,似乎眼里只容得下这漫天飞雪,一如万树梨花开。
“不可能……不可能!”他伸手欲抓住那人看个清楚,然而刹那间,一切又如雾般散去。
雪一直下,灵珠还是灵珠,依旧熠熠生辉。
“下雪了。”木谦只是轻轻叹了一句,再无其他。
龙幽望着天空,任由雪花借着秋风拂在脸上,他知道,他终究错过了,多年苦等换不来上天眷顾,一切不过一场空。
女娲灵气,错不了的,是圣灵珠无疑了,相传,女娲后人跳脱轮回之外,死后圣魂皆归于此……
龙幽明白,这不只是传说,而是事实,残忍的事实。挣不开的宿命,逃不掉的使命,人一生总有太多的责任,不能推亦推不掉,或许这真的就是命,我命由天不由我。
他们当年一别,便是永远,以后无论多想念,却再也不能见面。生离死别,他龙幽或许真是孤煞之命,兜兜转转一圈,最后只剩自己。
“龙幽……”
耳边传来木谦轻叹,龙幽仍是看着那些雪花,软绵绵的,像极了三月里的柳絮,可它们又是一根根刺,扎进龙幽心里,再也拔不出来……
…………
月已中天。
“龙幽……龙幽!”
木谦急促的呼唤终于让龙幽清醒过来,他看了看四周,天色已黑,手中的余下半壶酒还没喝完。
“怎么了?刚才不是……”
“方才你睡着了。”见龙幽一脸惊异与茫然,木谦一句话插的干净利落,“我还有事,先回去了,下次再来找你比剑喝酒。”
没等龙幽反应过来,木谦早已消失不见。
月光如水,树影婆娑,绿绿的草地上还映着龙幽颀长的身影,偶尔一阵风过,叶子簌簌作响,树影亦摇曳生姿,倒是衬得龙幽的影子那么不真实。
修罗王宫内忽然闪现一道白影,还有一颗珠子,闪闪发光,映出木谦那张脸,嘴角扯着笑,不似平日里的放荡不羁。
“真的是迷蝶?”
话音未落,木谦便收了珠子消失在黑暗里,只有略显苦涩的声音在夜色中回荡。
风吹落树梢一片绿叶,一晃一晃落到地上,仿佛尘埃落定。
相传,有一灵珠名“迷蝶”,可让人梦见最想见却最不敢见之事,然千百年来,无人知其所踪。
【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