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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少年书》 「拜吧|原著向|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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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我写完了,小修了下BUG(只是小修,其他的BUG请无视吧)。
依然锉,但还是决定重发。
请大小吧主帮忙删一下原帖,多谢。
·少主出场不多,主要是小龙。(但其实我是爱少主的)
·CP大概是龙羽。(偶尔会有羽龙既视感)
·全文隐晦,啥也没发生。
·痴情小龙慎。
·我就是来治愈的。(你确定么)
最后放文,勿C.


1楼2013-02-07 23:07回复

    「贰」
      除了唤“项王”以外,我实在无话可讲。被自家主子“不以为意”地调侃是否在拿酒坛子行弑君之事……我大为窘迫,委实不知该如何应对。
    见我不语,少主似乎并不介怀,又道:“将军好雅致。月色正好,美酒在旁……”他故意不将话语作结,尾音拖长,眯眼看我。
      我最受不得他这般意味不明的样子,只能勉强一咧嘴搪塞说:“项王见笑了。”
    他终于把眼神转开,声音忽地低了下去:“下来。”说着自行靠树干坐下,“啪”地拍开另一酒坛的封泥。
      其实行军时该有禁酒令的。少主平日也不饮酒,只是最近在此地驻扎已是半月有余,表面一派风平浪静。而暗中不知是否有些蹊跷,惹得少主连日烦郁。几日前少主便说小龙,送你几坛酒如何。我说谢项王恩典,若王想借酒浇愁找个破禁酒令的共犯,那大可不必。少主也并不遮掩,将酒坛直接搬入我军帐,淡淡道:“小龙日益灵光了。”便举步离去。
    说这是酒,其实十分清淡,不似他平日里喜好的那种。别说一坛,便是连饮个三五坛的,怕也扰不了他清明。
      眼见少主抓起酒坛一仰脖便是一大口,洒的比喝的还多。我慌忙跃下树来,一把扣住他的手腕,脱口道:“项王!……”
      “怎么?”
      少主转头,眼神阴鸷得很,重瞳像是凝了几千年的霜雪一般冰冽。我一惊,立时松了手去,单膝着地深深俯首:“项王恕罪,末将不该逾矩,自甘领罚。”
    二人不语,雪落无声,一时静默无言,只耳边偶有微微风动。之前的雪虽下得极大,却并未持久,因此下在地上,这厚度还远未及膝。透过手臂间的空隙,我看到少主坐在这般雪地中,紫衣分明,久久未动。
    “罢。”突然少主一声轻叹,像是有几分倦意地挥了挥手。我稍微抬头却仍不敢起身,直到少主“啧”了一声拉住我的胳膊一带,我顿感被巨力摄住向一边倒去,后背重重撞上树干,几乎一阵头晕眼花。树枝上的雪应声而落,声势如倾。
      少主大笑,在如瀑的雪帘里声音十分清亮:“小龙,我知你恐这酒水结冰冻伤于我。不过你大可放心。”
    树上积雪落尽,少主眼中的阴郁之气尽数消散,似乎又变回了方才那个满是调侃之意的狡黠人。
      “你这样……叫我如何罚你。”
      他叹息了一句,伸手拂起了刚刚落于我头顶的白雪。“本不该是下雪的时候。酒未结冰,这雪留不住的。”
    似有所指。
    我并不知他眼下是喜是悲,是忧是怒,便也不好搭话。刀尖儿上打滚儿的人,本也不该有那么多的讲究。当然少主是个例外。在他幼时,什么兵法布阵啊这个精读那个细究的,肚子里也算墨水儿不浅——虽说是被逼无奈。
      我那时也常常陪他。他长枪短剑的一顿好耍,我就得把脑袋别起来与他对阵;他摇头晃脑地之乎者也,我也装模作样往近旁一坐,眼睛死粘在笔墨上,心里早已是叫苦不迭。我知少主也并不喜爱这些文墨,但他很少显露不平,平静得并不像个幼童。只偶尔写些什么,字里行间皆尽厌弃之意,我也是看得出来的。
    那时候我便不甚清楚他心思如何。后来他才华日显,所有的情绪神思都掩于那春风之面了,哪还容我窥视?私下里他也不愿显得疲累,我也就更加不敢妄判他的思绪了。
      他便是这样一个人,乐而不淫,哀而不伤。
      ……起码看起来是这样。
    但我猜其实并非真是如此。只是那些多余的乐与哀,都在那儿积着,星点儿地磨着他的阳寿。我当然并不想咒他,可我心里真的这般想。这般想法自是不敢说的——也不忍去说。只是少主偶尔露出些难以琢磨的颜色来,我便只作平常。
      常常是在我表现出顺从之意之后,他便又成了那个吟吟笑着的项王。
      所以他突发感慨,我并不知有何深意。我只能垂眼道:“项王说得有理。”
      拂在我头上的手略一迟疑,终是收了回去。“小龙怎么……这般生疏。”少主侧头牵动嘴角,竟显出几分苦涩。
    我愈发无措了,只听他又开口道:“小龙有事烦心?”
      我不禁在心中白眼:明显您更加的“有事烦心”吧……面上我却只能说:“回项王……并不曾。”
      “得了吧,”少主突然一个伸手狠狠地弹在我脑袋上,嗤笑道,“就你小子那点儿心思还想瞒过我?又在心里抱怨我的不是?”
    我突然语塞。
      我怎么忘了,他总能看破的。这样一个人看透我心中所想,总是再容易不过。
      他聪明,自小便是。
      许是因着这个,我拿他无法。自相识起,只怕日后更甚。
    默然过后我竟轻松起来,低头轻声笑道:“自是瞒不过你——我该知道。”
      “又来了。”少主将双手枕于脑后,声音听起来颇有几分气闷,“每次你这诚恳劲儿,都让我气不起来。”
      “可是小龙……”他蹙起眉尖,好像在努力措着词句。
      “——你就没想过,我堂堂项王,还有几时干过这般……察言观色、揣情度意之事?”


    4楼2013-02-07 2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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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叁」
        少主见我怔然的样子,颇为无奈地摇头道:“说你日益灵光,怕是还早。”我心中还在揣度少主方才话中深意,只下意识地接道:“自然不及项王。”
        少主失笑,只哑然看我。
        我突然发觉我话中歧义,慌忙想要辩解,只见少主已然笑出声来。我不禁也松了一口气,与他笑做一处。
      雪已停了,月光愈发亮了起来。刚才见月亮悬于当空,便知这雪已不会久了。浅淡的光从少主身后照过来,衬得一双眸子如井幽深,又有几许飞扬。
      他确是龙凤之姿。就算连月行军疏于打理,也难掩他眉目间的英秀之气。若他不是什么项家的少主,不是这般常年戎装,怕也会是个俊俏的佳公子。
        但话说回来,倒也并非生着龙凤之姿便非要去行那龙凤之事。少主向来勤勉,样样精通似的做派别人也只当是平常,只道是天赋异禀,似是他一身的本事都打娘胎中带来一般。
      我自知那只是不负责任的说辞。少主在人后挥汗如雨时,他们又何曾留意过。
      少主终是渐渐收了笑意,扔了酒坛又问道:“小龙为何不回帐休息?”
        “……”我不明白为何少主明知其中缘由却仍要问我,但还是拱手答道:“自是想为项王分忧。”
        “好!”
        少主突然提高了声音。
      我抬头看他,之间他脸上眼中的笑意更盛几分,长发微拂,星眸如炬双唇上扬,暖得可召来三月春光。
      “小龙如此便好。九江王久唤不至之事,你可知晓?”
        “……末将怎会不知。”
      想来少主是很少与我讲江山如何,世道如何——或许是那久别的缘故,又或许只是他不愿这般空谈。相比于什么灯下的促膝而坐,他更乐于大战三百回合之类的交流。但偶尔谈及了天下形势,寥寥几语锋芒尽现,意气风发自不必说。我便不知该如何接住他的话头,只能后退一步颔下首来,双拳一抱只道“万死不辞”。
        但这次似是不同,少主并无早日那豪气干云的气概,语气淡然,让听惯了豪言壮语的我一阵寒意。
      “英布他……定是早已在汉营中谋好退路了。”
      我侧头看他表情,仍然噙着笑意的样子,眼底月光流动,可莫名其妙的压迫感让我稍有无措,便垂下头道:“果真如此,末将请求与那厮一战。”
        少主又是一笑,扬声道:“准。”遂又扶住额角压低了声音:“小龙……如此便好。”
      似是呢喃般重复道。“……如此便好。”
        话语中不知又有几分倦怠,我竟觉出些许怆然,在这个雪夜,比夜色更浓更重,比寒风更加凛冽,这般向我扑面而来。
        他不该如此的。
        以往将军倒戈之事也有,他从未露出这样疲态。几年几月的风痕并未如何侵袭他,他举手投足间仍旧是难以逼视的坦荡,眉眼如初,仿若自幼年的灯火深处一路而来。
      我从未想过他垂垂老去时是如何一副模样。他毕竟不是什么传说里的仙人,在老去后修仙归隐,成了不染烟尘的年轻样貌那种事——
        自是不可能的。
        任谁成了仙,他也不能成的。我说过了,我从不曾咒他,只是——
      他太像乱世里的一个王。
        ……太像了。


      5楼2013-02-07 2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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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肆」
          送少主回了营帐,我又在树下思忖了好一阵子。眼见少主帐中灯灭,又待了些时候,想他该是已入睡了,这才略略松了一口气。
        少主今日不似往常。我知道不该拿“少主乏了”或是“少主心头郁结”之类的理由来搪塞自己,但我一时想不出其他的主意。
          少主本就是王,自然不能什么话都讲,如那江湖游侠似的喝上几壶便什么话都能说出些义薄云天的意味来。这晚这般交谈已属不多见了,再深入些的话,怕也只有范老师傅才说得了。
        可细细想来人活一世,谁不求能有几个交心之人。小时候也在“逼迫”下学了不少“四处游历为求知音”的事儿。而无所谓凡俗还是风雅,总要有人说些体己话儿方能不至太过难捱。虽说这么想似乎是看低了少主,可见少主日渐寡言,我又觉得自己并未多想。
          再怎么无趣——再说少主并非无趣——也到底是通七情懂六欲之人,连那世间孤魂野有残念在呢……何况人乎?
        我这般想着并不能使自己满意,终于准备先这样作罢了,便拎起地上两个酒坛举步向自己的营帐去。
        我觉出寒风又缓了些,拂在脸上不禁神清气爽。冰雪气息分外分明,如清酒般甘冽。
        我深感今夜果然有趣,不由弯起嘴角放声道:“我出我车,于彼牧矣。自天子所,谓我来矣。”
          四下寂静,偶尔有风拂枯草之声。我声音并不大,却传得极远。
        “召彼仆夫,谓之载矣。王事多难,维其棘矣。”
          我深吸一口气,目光掠过稍远的树林,在沉沉夜色中犹如鬼魅蛰伏。
        “我出我车——”
          我用力提起手中一只酒坛,一仰脖喝干其中残酒,站定了脚步,仰天闭眼笑道:
          “——来者为何?”


        6楼2013-02-07 23: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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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伍」
            四周依然静默。
          我不语,只扬了唇角站在原地。马蹄踏过雪地之声隐隐约约。终于,从鬼魅般的树林中现出两骑影子来。
            我立时两手前后一扬,两只酒坛脱手而出,直袭马上二人。几乎同时,只听长剑铿然出鞘,“啪”“啪”两声之后,坛子已化作碎片四散而去,只余剑身冷光逼人。
          “龙将军好身手。”
            语调分毫未起波澜,含着与生俱来的谦和。
          两人骑着马不紧不慢地走近。其中一人白马青衫,紫绸束发,气脱凡俗,真真如玉温润;另一人较之则更像长年纵横沙场的人物,横眉立目,不知与谁置气般苦大仇深的样子我再熟识不过。
          “过奖了,这正是龙且想说的。”
            我扬眉一笑,双手抱于胸前缓缓道:“不知二位贵客深夜造访有何贵干,张良先生,以及——”
            我一拱手,转向另一人俯下首道:“——九江王?”


          7楼2013-02-07 2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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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
              我不知此时自己脸色如何。我勉力笑着,但我毕竟不是眼前这狐狸,心中其实尴尬得紧,估计脸上也并不好看。
            再看桌对面这二人,一个笑得眉眼温存,那笑似是嵌进了骨血里一般自然,眼光在这不大的营帐中已是扫了几个来回,也不知这一桌一榻的地方有什么可看;另一位仍是闷声坐着,怀中一把剑抱得死紧,要不是我早便识得他那半死不活的样子,怕是该以为他立马就会拔剑欺身上来。
            ……我突然觉得特别理解少主这些年的阴晴不定。
              长年和这些怪人打交道,还要正儿八经地大谈天下兴衰,能正常才有问题。
            帐中微寒,三人相对无话。烛火昏黄,将熄未熄。我一时觉得气氛诡异之极,全然不似我该待的地方。于是颇有些后悔,后悔方才不该只因狐狸一句“良斗胆请求与将军帐中一叙”就放他们进来。
            我正觉得心中烦躁渐起,准备夺过张狐狸面前的茶压上一压,张良突然端起茶碗小啜一口,又放下碗来缓缓道:“良未曾料想将军竟有这等好茶。”
              我顿时松了一口气,怀着“您终于开了金口”的感激之情,淡淡说道:“龙且平日并不饮茶,不过范老师傅抬爱,赏些茶来清火罢了。所以……”
              我瞥了一眼旁边的英布,忍不住笑道:“九江王同为武将,该不介意龙且未向您敬茶吧?”
            听闻“九江王”三个字,英布明显脸色一僵。方才在帐外也是如此,我不禁在心中冷笑一声。见英布不语,张良开口温言道:“将军。”
              英布这才闷声答道:“……无妨。”两个字几乎咬牙切齿。
            我只作释然一笑:“那便好。”心中却早已将那厮用长枪戳了几百个来回,想必那厢也正在心里与我较劲。“既然品了好茶,张良先生是否可以告知龙且,二位来访的缘由了?”
            张良倒不急作答,一手拢了袖摆,另一手端起茶碗又饮一口,从茶碗上沿儿看着我:“龙将军是聪明人。”
              “所以……?”
              “所以,”张良慢慢悠悠放下茶碗,“将军绝不应只是大司马这般位置。良只问将军一句——意下如何?”
            我不语,只挑了挑眉盯着英布看。英布也不惧,英眉一拧便瞪视回来。我心下暗笑,并不移开目光,静待张良再开口。
            果然张良又道:“张良此行,只因英布将军在沛公面前极言龙将军神勇,沛公感佩将军好身手,这才遣良到此一叙。”
            “一叙?……若九江王能为龙且如此美言,先让龙且谢过。”我右手抚上一旁剑身,“不过张良先生与故人一叙,竟还要携这么个凶神恶煞之人,是为保张先生周全,还是……”我一声冷嗤,“送龙且上路?”
            听闻这话,英布面上又沉了几分,眼色阴寒几乎能揉出冰碴来。他来此之前必定是被千叮万嘱了些什么,不然照他的脾气,此时一剑削飞我的脑袋也不为过。
              ——当然,如果他做得到的话。
            张良听了这话,倒是露出略微急切而诚恳的样子来:“龙将军莫要误会,是良……”
            “先生。”我忍不住蹙眉打断了他的话。这种交谈着实惹人烦闷。我本不擅长这么拐弯抹角地打交道,撑这么久已是不易了。
              “先生,既是如此,您也不必再多费口舌。”
            我站起身来,一旁的英布见状“嚯”地起身,伸手就要拔剑,被张良用力按住。我又在心里冷笑,转开头去,面上只作不动声色:
              “龙且自小立誓,以日为盾,以月为弓,助我王稳坐江山。否则,只待白骨隐黄沙。我那时候并不知为何,只是学语罢了。而家父告诉我,一切……只为震我大楚威名。”
            “龙且,”音色十足沙哑,想必是强压怒意所致。英布开口,一字一顿,我几能感到他指骨咔咔作响,“你父亲死于掩护楚军……若非项家鲁莽,又拿龙家垫背,他怎会如此?”
            我转身迎面对着他,只感到他怒意盛极。我竟因此觉出强烈的快意,忍不住连音调都一并上扬了几分:“将军,莫要打断我。”然后我满意地看到英布的脸色又青一分。
              “暂不说家父是一员武将,为自己所忠的主家战死,家父心中是定感荣耀。即便将家父的死归咎于项叔,也并不影响我效忠项王。”
            我突然想到少主今晚的神色,蓦地有些明白了他那莫须有的疲态。
              “小龙……如此便好。”
            如此……便好。
              如此便好……吗?
              分明自小时起,一直一直让人时而熟悉时而陌生的都是少主自己啊。始终在追逐,始终在试图消磨掉那份陌生感的……不是我吗?
            ——少主,你又在担心什么呢。
              ——你终是不信我。
              少主,少主。你终是不信我啊。
            我掩住突然有些凄然的心思,缓缓勾起一个浅淡的笑,就像他这些年来常做的那样。
              “或许,早年家父有些话,与我现时心中所想,不无出入。”
            “龙且此生,仅忠一人。无关楚威,无关功名。是非皆休,此心不休;江海俱竭,此意不竭。”我慢慢地吐字,看眼前白汽随话音一点点消散。
            我回过身来,只见张良脸上仍然是能预见一切似的淡然。我突然觉得他似乎并未真的试图劝说我什么。他似乎只是确认了什么一般,心满意足地安然而坐,并无半点儿颓丧。
            他徐徐起身,谦和地躬下身子,行了个恰到好处的礼。
              再抬头时,我似是又看到了当年小圣贤庄中的张良张先生,清眉秀目却神采飞扬,青丝如瀑随风而舞,眼角都含着一份凛然的气概,似乎稳坐帐中便能指点天下。
            我已是太久未见这般的张先生了。这几年本就极少碰面的,偶然见了,他也一直跟在刘季身后,恭敬地,温和地,低眉顺目地,甚至……佯作谦卑地。
              我一瞬间很疑惑,不知他为什么如此。
            “良……告辞了。”
            看着二人的背影,我还是忍不住脱口道:“先生究竟……为何委身至此?”
            张良先生已然撩开帐帘的手顿住了,只是未回头。月光打在他天青色的衣衫上,泛出几缕银光。“世间太多事,亦说不清个中缘由。”
              “即便是您?”
              “自然。”张良先生回身笑道:“良……也不过是一介俗子罢了。”
              语毕拍了拍身边英布的肩,径直走进浓沉的夜色中去。
              帐外,夜已三更。


            8楼2013-02-07 23: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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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柒」
                ——腾龙军团龙且听令!
                ——末将在。
              ——命你率本部骑兵进攻淮南,可有异议?
                ——末将定亲率将士击之,不破不还。


              9楼2013-02-07 23: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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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玖」
                  “将军,英布军已下。”
                我闻言抬首极目而望,日已当空,远处人马绝尘。为首一将一身戎装,将他衬得英武异常,是英布那厮无疑。
                我一笑,猛地抽出长枪指向天穹。“——众将听令!”
                  听闻身后一片应和震天,我不由笑意渐深。
                  “英布小儿,叛楚军,折楚魂,视我江东子弟如无物!今日一役,兄弟们随我灭他方士气,长我方威名,此战得胜,项王重重有赏!”
                  “好——!”
                我将长枪缓缓放下,枪身笔挺,一道冷光滑过,如三尺冰寒。枪头瞬间调转,直指远处千军万马。
                “——违逆者在此,给我杀!”
                “杀——!!!”
                  身边万骑踏过,一时间烟尘飞扬,眼前一片模糊。两军交接,厮杀声瞬间如惊雷盈贯天地。方才还透着些寥落的荒原瞬间化为烈焰烧灼的炼狱。大片鲜血滚落,叫嚣、呼号、马鸣,混杂不清。
                看着已杀成一片的战场,我竟突然有些恍惚。不远处喊杀声几能震落鸦羽,而我在后方,却感到万物都遥远得很,竟觉得思绪忍不住地飘忽。
                “腾龙军团龙且听令!”
                  我如同听到春雷在头顶炸响般猛然回神,前方的杀伐之声这才重又零星入耳。方才一声“听令”让我惊吓不轻,我几乎看到少主修眉竖起,星眸中溢满杀意。
                我胸口又是一震,在战场上失神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回忆起方才所想何人,紫衣,骏马,长发飘然,一杆长枪行云流水……我不由摇头苦笑——龙且,你完了。
                “亲候将军得胜而归。”
                  言犹在耳。
                我不禁心中一阵翻涌,一夹马腹大吼一声:“驾——”转瞬便杀入人群中来。我长枪一挑又将一人摔下马去,眼见就要杀开一条血路。
                我只觉胸中难得的畅快,枪头直直指向对面不过数尺之遥的一人一马,又是一声大喝:“英布!你可敢在此放马一战!”
                只见英布手中一把长剑鲜血滴答。他听我挑衅,将这剑在眼前“唰”地一挥而过,一时满目猩红。他随后冷冷开口道:“你还是这么不要命。果然和你家主子,一模一样。”
                  我听了哈哈一笑:“谢将军夸奖,若我真能得项王三分气概,那全是上天垂怜。”
                  “你……”英布突然失笑一声,“你就是为此才定要一战吗?”
                  “当然。”我舔舔唇边,满口血腥,“这一战,在那晚你厚着脸皮来劝我归降时……不,早在你决心背楚之时,你就该料到!”
                狂风骤起,眨眼间英布已是纵身攻了过来。寒锋一闪剑身已在眼前,我立时向后一仰,狠夹马腹,身下之马一声长嘶,飞身向前奔去。我只感到剑刃扫过鼻尖的微凉。
                  “好剑法!”
                  我高呼一声,猛地调转马头回身杀去。堪堪躲过一剑后,我反手一枪直取眉心,英布错身抬手一抵,枪尖竟是正中剑鞘,“铛”的一声,震得我虎口发麻。他挡住一枪后迅速向后撤了开去,剑鞘随之落地。
                我见两人又拉开了巨力,便又有心情搭话:“将军这可不公平,你又长剑有剑鞘,我却只手中这一样,怎么办?”
                英布不语,只纵马一剑刺来。我又是极力一个侧身,几乎扭断了胯。我猜他该是怒了,他总是易怒的。而我此时,偏偏就想看他七窍生烟的样子。
                  我在心中长叹——龙且,你真的完了。
                这次让你躲过了,下次可没这么容易,九江王。
                又是这般几招交过,这英布来势汹汹,招招夺命。我笑,这厮似有精进。
                  我余光向地上一扫,突然稍稍调转马头,向英布一侧驰去。英布措手不及,慌乱间一剑向身侧袭来。我借着此处稍低的地势,盯准下方,长枪从两马之间伸入,直刺马腿。只听一声哀鸣,枪身已然穿透一腿,枪头直直扎入地面。
                  我借枪上之力猛地一跃离开马背,一脚踢向英布胸口。英布的剑重重划过背上铠甲,我被巨力震得只想作呕。不过英布想必吃力更重,长剑脱手,竟一个不稳直翻下马去。
                I


                11楼2013-02-07 23: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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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心中大喜,稳稳落回地面。我冲着跑出几步的马招手,它又“哒哒”跑回,我重又骑回马背。
                    我本只想刺伤他的马,后来那只是见形势顺利的兴起一脚。没想到竟真让他就这般下了马,我自然得意得紧。
                  任谁该明白在战场上失去马匹意味着什么,而且,估计他这一下摔得不轻。我抽回长枪居高临下,用力一抹脸上残血笑道:“九江王,你输了。”
                    “不,或许这么说并不恰当。”我慢慢扫视着四野。“准确地说,是你们输了。”
                  茫茫之原,英布一方显然已是溃不成军。
                  英布眼中的怒火几乎灼烧起来。我眼前闪过一幕:我同样这般居高临下地端坐马上,长枪在手,日已黄昏。马前一人,毫不示弱地负手而立,笑容肆意而张扬。
                  我突然笑得格外开怀。
                  “将军,不再战了吗?”我收了笑声,正色道,“他可是在不过十四五岁时,便能赤手空拳地与马上之人大战几十回合呢。”
                    英布仍然不语。嗯,还算是条汉子?于是我想,那便这么送汉子上路吧。
                  我握紧手中的枪,打算打马上前,给他一个了断。然而就在我将驰未驰之时,冷不防斜里一枪刺来,我大惊,手中本能向斜后一扎,一人惨叫下马。
                    我又转身,仍有几人跃跃欲试。我心中焦急,枪枪直捣要害。
                  待我再回身时,只见英布已在一人帮助下上了马。
                    我大喝一声“休想逃”,已是起身要追。谁知这时先前那匹重伤的战马突然嘶鸣起来,尚且完好的后腿一发力,生生侧了身子横在我的马前!
                    我下意识地猛拉缰绳,这才没落个人仰马翻的下场,手中的枪未来得及收回,已是深深扎入伤马的右眼。
                  这马又是一声无限凄凄的哀鸣,右眼顿时血流如注,连我这见惯了生死之人都不由得心生恻然。
                  再抬头望时,那厢早已没了人影。
                  我心中怒火“腾”地燃起,在这大片荒原中,竟能以这种速度逃了,这家伙,一看就是早有谋划!……本来就做好了扔下所有兵士独自求生的打算吗?说他是条汉子,算我龙且瞎了眼了!
                  ——我真为你们不值。
                    这匹马也是。这些还在为那厮拼命的残兵也是。
                    “将军!英布败局已定!”
                  我闻言微微点头。
                  冬日天黑得早,此时已是天色渐暗,残阳隐于山头的流云,天边烧成一片凄然的艳红。战场上声息初歇,天地间重归死寂的荒芜。
                    一片荒芜,一片血红,再无他物……
                  仿佛就要万物归零。
                    ……
                    有种远离尘嚣的错觉。有声音和容颜在脑海中交错着。声音清朗回荡在耳际。容颜熟识浮现在眼前。
                  ——我等小龙好起来。
                    他软语温存,身后天光渐微。
                  ——小龙,我可曾骗过你?
                    他满含戏谑,肃风过境席地起,似送惊鸿。
                  ——小龙,你信吗?
                    他盈盈而笑,赤血染荒野,青山如黛掩长空。
                  ——你这样,叫我如何罚你。
                    他垂眸而叹,月照寒甲,似清辉。
                  ——小龙……如此便好。
                    他略显倦怠,初雪悠悠,清酒在喉。
                  ——我命令你!
                    他声色俱厉,一片黄沙四散,漫天而舞。
                  ——亲候将军得胜而归。
                    他眉眼柔和,遍地杀伐踏过,铁衣铁马铁鞍,皆付清明。
                  ……
                  ………………
                    恍惚间有马蹄声隐隐而来,逐渐清晰。
                  我瞬间一扫怆然之色,转身枪头循声指去,杀气凛然。
                  ……
                    长枪立时僵在空中。


                  12楼2013-02-07 23: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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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拾」
                      远处,一骑绝尘,紫衣翩跹。
                    ——《少年书》·完——


                    14楼2013-02-07 23: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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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Q古月月


                      15楼2013-02-07 23:49
                      收起回复
                        嘤嘤姑娘好文笔!话说原著向竟然还是HE真令我内牛满面TUT作为历史上的霸王NC粉姑娘的描写真是太戳我心了!


                        来自手机贴吧16楼2013-02-08 1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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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赞的文~~~力顶一个~~~原帖已删~~~


                          来自手机贴吧17楼2013-02-09 16: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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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月,顶个


                            来自手机贴吧18楼2013-02-09 16:19
                            收起回复
                              太美了这文~~~QAQ!!!!!!


                              19楼2013-02-09 16:41
                              收起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