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先生，到您了。”门外传来提醒声。
“知道了。”房间里的人淡淡应了声,便推开门。只见门内出来的那人黑发垂地,一袭白衣，怀中揽这一张琴。
前来叫人的差役皱了皱眉心想:“人家大喜的日子请他来演奏，这人竟然一身白,真是给人添堵啊!”尽管这样想着,却也不得不带这位钟先生去举办庆典的前庭。
“钟先生,到了。”差役伸手做请的姿势。
白衣男子顺着他所指的方向走了过去，落座,将琴放于琴桌,抬眼扫视众人,却在看到那新郎装扮满面红光的人时停住了。
忽然想起收到邀请时那人说过是李将军的婚礼,早该想到的不是么……轻轻勾起嘴角露出自嘲的笑,他弹出了第一个音。
听到熟悉的奏乐声响起,婚礼的新郎猛的回头，看着那边白衣的琴师,震惊的喃喃道:“是伯归?……”

把时间倒回十年前,那时，现在的李将军只是一个侍卫长,现在的琴师还是一个琴师,只不过是被俘虏的琴师。
两人初见是在晋国的大殿，那时钟仪作为楚国最好的乐师被晋景帝俘虏带了回来,并且成为宫廷乐队首席乐师。那次，是李辰解开的钟仪身上的枷锁，两人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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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见面，是宫里的妃子生辰，钟仪前往奏乐祝贺的路上。
李辰哼着钟仪从未听过的曲子从他身旁走过。
不知怎的，钟仪突然转身几步跟上李辰，站在他面前道:“请留步,在下楚国…在下姓钟名仪字伯归,还未请教阁下姓名?”
李辰看看他,躬身道:“李姓辰名字昭晔。叫我昭晔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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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两人的见面便频繁起来。
除了有需要伯归演奏,或者景帝有给昭晔的任务,两人或是一起坐在小院,由昭晔讲讲最近发生的趣事,亦或是移步小厅，倾听伯归奏曲,日子平淡却又不乏温馨。

坐等

一日，两人约好午后花园奕棋,伯归早早便已到达，可是昭晔却迟迟未到。
这时竟然下起了雨,伯归怕昭晔来时见不到自己便没有回去取伞。
他坐在石凳上静静的等待，一个时辰，两个时辰……身上的衣服早已经湿透,头开始昏昏的，昭晔还没有来,最终伯归晕倒在花园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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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归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自己的房间里,身上换上了宽松的衣服,缓缓站起身,这时有人推们进入，还带着缕缕粥香。
“醒了?”昭晔伸手摸了摸伯归的头,说:“再躺躺,还很热。”
伯归听话的半躺下，昭晔坐在床边，舀起一勺粥，轻轻吹凉,递到伯归嘴边。
“我…我自己来。”伯归伸手想接过勺子。
“别动。张嘴。”昭晔低声呵斥。伯归只好认命的放下抬起的手,张开嘴,咽下昭晔递来的粥。

“是你送我回来的?”伯归还是忍不住问了这个略显矫情的问题。
“是。”昭晔回答的很干脆:“对不起，景帝临时有任务不得不去。还有，为什么下雨了还不回来?”说到这个时他的语气中夹杂了几分埋怨。
“忘了。”开玩笑，“怕你找不到我着急”这种理由才说不出口。
“…下次不要这样了。”昭晔也没有太过追究:“喝完粥就睡一下吧，等等药好了我再叫你。”
点点头,伯归听话的躺下，一会儿就睡着了。昭晔看了看眼前的人,无奈的摇了摇头。

插

两年多的时光说快不快说慢却也不慢。伯归被俘第二年的冬至前夕,景帝下令让伯归回楚国劝降。
临行前的晚上，伯归和昭晔静静坐在房间里,谁也没有先开口。
最后还是伯归忍不住了，说:“很晚了，明天我还要赶路，快去休息吧。”说完便吹熄了烛火。
黑暗中,昭晔并没有离开，他从背后抱住了伯归。又是谁都没有说话，就这样,两人静静的站了一夜。

淡云。清风。往日，无法归去;今日，不得不归。所谓身不由己，便是体会了个透彻。
“伯归。”站在城门口,昭晔终于开口:“真的要走?”他的眼中，五分不舍，三分感伤，两分无奈。
“是。景帝的令,怎敢不从。”伯归顿了顿，又说:“我们都身不由己。”
“可是……”昭晔还想说什么，伯归打断了他的话:“要走了，给我唱支歌吧。”
“唉……”他轻叹,唱到:“雪散落白衣，日斜向晚夕，君勿思故里，心伤痛别离。雪花飘落地，未眠鸡鸣起，默默君勿忆，旧事再莫提……”
昭晔唱着那首未谱完的曲,伯归的眼角滑落一滴泪,昭晔轻轻将其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