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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黑花】《夜海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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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楼度受~


1楼2013-02-20 19:04回复
    夜海棠
    BY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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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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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瞎子走南闯北阅人无数,竟不知世上还有这般标致的人儿。
    台上的那花旦正唱着一出新戏,虽说是名男旦,但嗓音纤细柔美,身段儿也软,一张俏圌脸连这京圌城中的名妓都要低头,眼波流转间,竟能将人的魂儿都生生勾了去。
    黑瞎子今日本不想来,但拿人钱财替人办事,雇主要请自个儿看一场名角儿的戏,自然没有不奉陪的道理,可看如今,若是没来,才是真可惜。
    一折终了,雇主才回过头来与黑瞎子道:“黑爷,这便是如今京圌城正当红的解语花了。”
    解语花。
    黑瞎子盯着重新出现在台上的人,脸上勾起了笑。
    解雨臣唱完了刚回到后圌台,便看见一个男人圌大剌剌地坐在妆台上。
    此人一身黑色锦缎的长袍,身材高挑匀称,眯着眼笑得一脸痞气。
    “这位爷请回避,不落妆不见客,戏楼的规矩乱不得。”解雨臣被那个笑盯得有些恼,便出声请人。
    “刚才那出唱得绝妙,”黑瞎子站起来将妆台还与他,解雨臣也不忌讳,径直坐下了,开始慢慢摘下满头珠翠,“不知可否赏我黑瞎子三分薄面,请美圌人儿吃杯茶?”
    自说自话的态度让解雨臣光火,一转头却正好迎上他的脸,去了那抹痞笑,这脸竟是英气十足,他的眼蒙着一层淡得几乎看不见的薄雾,眼神却依然火圌热。
    “哄姑娘家的话在这儿不顶事,”解雨臣转过了头,“黑爷请回吧。”
    “美圌人儿真薄情。”黑瞎子碰了一鼻子灰,顺手摘下美圌人头上一支凤钗,走到他身后的贵妃榻上坐下。
    “戏圌子本无情。”解雨臣见这人是赶不走了,也就由着他坐在那儿。
    盯着镜中的自己,解雨臣看见黑瞎子懒懒地坐在那贵妃榻上,一脸痞笑不知在想什么。
    突然在镜中对上了眼神。
    解雨臣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却看得黑瞎子脸上的笑容咧得更大了。
    “美圌人儿……”
    “解雨臣。”
    黑瞎子的笑在脸上僵了那么一瞬间。
    解语花是谁他本不知道也本不必知道,但解雨臣,堂堂九门提督之一解家少当家,年少有成,竟是九门第三代传人中最老练的,整个道上几乎没人再敢把解家当成九门最末一家,甚至擅自有了“吴、解、霍”新上三门的说法。
    黑瞎子常年在异乡,虽说不会少了各路消息,但他都兴趣缺缺,他黑瞎子是什么人,哪能被这样的一个当家给震住?
    他只记得道上盛传小九爷生了一副女人都嫉妒的好皮相,他过去从未见过,今日一见,竟惊为天人。
    “黑某眼拙,竟未认出小九爷。”黑瞎子一拱手,脸上仍是不恭的笑。
    从镜中看见这湿笑解雨臣连赶人的心都没有了,闯了他的后场的人不少,但听到他小九爷大名后还没逃跑的这是头一个,解雨臣在心里将这人的所有祖圌宗问候了个遍,懒得再理他,起身走到屏风后更圌衣。
    从黑瞎子起身走到妆台前将一直把圌玩的那支金钗放了回去,转头正对上解雨臣。
    月牙白的长衫衬得他更斯文了。
    黑瞎子忘旁边让了一步,让解雨臣坐下梳头。
    解雨臣身上所有东西都淡淡的,连头发都不是纯正的黑色,在光下泛着浅浅的棕。
    黑瞎子心里一颤,取了台上一把桃木梳,托起他一缕发圌丝来细细梳理。
    “黑爷,使不得。”解雨臣转过身从他手里抽走了木梳,连眼皮都不抬。
    “哦?”生平头一次被人从手中夺了东西,黑瞎子微微有些恼,“可是与哪家姑娘的信物?”
    解雨臣没有回答他,只是梳好了髻,一手扶着,说:“别人的头发可不是随意能梳的,黑爷可听说过,一梳到白头的说法?”
    “略有耳闻,”黑瞎子饶有兴致地笑着,看着解雨臣的另一只手取了支玉簪,宽大的袖口滑落,露圌出纤细的小臂,竟鬼使神差一般伸手紧紧圌握住那人的手腕,“那又如何。”
    正合我意。
    手心里的温度把解雨臣烫得吓了一跳,不留神玉簪脱了手,掉在地上摔成两截发出脆响,黑瞎子猛地回过神来松了手,解雨臣转头一看自己的心头肉竟成了两截,又惊又恼,一气之下站起来反手给了黑瞎子一个耳光,失去支撑的长发如同飞瀑一般倾泻而下,竟让黑瞎子一个失神忘了躲。
    手心里火圌辣辣的痛感让解雨臣惊觉自己失态,眼前的黑瞎子挨了打也失了笑,解雨臣头一次因为打了别人而不知所措,一时间两人都愣在原地。
    “对不住了黑爷,”许久之后解雨臣率先开口,“请黑爷以后莫再这般鲁莽,毁我心爱之物。”
    “花儿……”
    黑瞎子刚想说什么,却被解雨臣打断。
    “黑爷请回吧。”他转身坐回妆台前,后半句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不要再来了。
    他终究是没有说出口。


    11楼2013-02-20 19: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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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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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雨臣竟不知黑瞎子是何时从这屋子里离开的,等他收回心神的时候镜中已没了那抹颀长的黑色身影,身上也没有了那束目光的压圌迫感,他取了支紫檀木簪把自己收拾好了,才想起要收拾地上的残骸。
      可地上什么都没有。
      连一点儿碎屑都没留下。
      那个人把断簪带走了。
      解雨臣回到解家宅子,吊着精神处理了必要的事情,手下人见自家主圌子脸色不好,便识趣地不再打搅他,早早就摆好了晚膳。
      一顿晚膳竟是食不知味,解雨臣只下了几筷子就让彻了,随身的小厮一早瞧着主圌子脸色奇差,特别嘱咐了厨房挑少爷平日里最爱吃的菜色做,有些菜少爷使起圌性子来要吃两份的,今儿个竟每样只沾了一筷子。
      “少爷今儿怎么食欲这样不好,可是身圌子不舒服?差人请小三爷过来瞧瞧可好?”
      “不必,怪麻烦的。”解雨臣端了小厮刚上的茶,茶盏送到嘴边却不喝,又放下了。
      “平安。”他唤了那小厮一声,他从小圌便贴身伺候他,解雨臣知道道上不安全,接受解家之后几次想遣他回家避祸,可对方硬是在雪地里跪了一夜,说什么也不走,解雨臣没辙了,给了他现在的这个名字。
      “在呢少爷。”
      解雨臣叹了口气:“玉簪断了。”
      平安吃惊不小,少爷生在大家,什么稀罕物什没见过,对这些身外之物向来是爱搭不理,在还未当家的时候盘口里送来些玉器,他唯独挑中了这只簪子,爱不释手,解老圌爷本想自留,见儿子难得喜欢,也就给了他。
      平安在少爷回府的时候就注意到了他发间的玉簪换成了木簪,以为是少爷心血来圌潮唱完戏换了留在了戏楼里。
      没想到平日里宝贝得紧的玉簪竟断了。
      难怪这么失圌魂落魄的。
      “少爷也别太难过了,”平安将解雨臣手里凉掉的茶换了杯新的,“这物什与人是一样的,一来一去都将缘分,那玉簪与少爷的缘分尽了,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儿,您要实在舍不下,画个图样找块好玉料,再叫人制一支一样的如何?”
      解雨臣没有说话,只是端了茶盏喝了一口,放下茶盏时脸色已有所缓和,笑道:“你倒是说得一套一套的。”
      “嘿嘿,有理站的直嘛。”平安见主圌子笑了也安下心来,“少爷方才吃得少,想必没吃饱,可要再吃些?”
      解雨臣摇摇头:“还不饿,你下去忙吧,我习会儿字。”
      解雨臣没让别人伺候,自己入了浴,洗好出来已是黄昏,半干的长发披散着,只穿了件白色滚金边的长衫,便在窗前的书案上磨起墨来。
      解雨臣不知今天的自己是怎么回事,竟在那黑瞎子面前露圌出那么多破绽来,甚至在他扣住自己手腕的时候惊掉了手里的簪子——若是仇家自己岂还有命在?那人身上没有杀气,可他也不应该那么放松。
      为何圌在打了他之后如此惊慌失措,他摔了自己的宝贝簪子本就该打,只打一耳光算是便宜他了不是吗?可那张挨了一巴掌后失了痞笑的脸,竟让他如此不安。
      他恨恨地提笔蘸墨,重重地落下第一笔。
      竟让解雨臣解九爷如此失了分寸,简直可恶至极。
      竟让解语花花儿爷如此费心伤神,简直可恨至极。


      12楼2013-02-20 19: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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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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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过神来发现宣纸上饱蘸浓墨力透纸背的竟是个大大的“黑”字。
        慌忙扔下笔扯下纸揉成一团,也不管葱根般的指尖上沾了墨迹。
        天色擦黑了,平安进来掌了灯,下去叫人备上宵夜。
        解雨臣仍是放空了心神自顾自地写,等收了笔时月亮已经上来了,他叹了口气,写了这么久竟没有满意的,正觉得有些饿要唤平安,前院养着的两只藏獒却突然狂吠了起来。
        紧接着平安提着棍圌子牵了只藏獒跑进来:“少爷,刚才前院来报说发现有人影在屋顶,一晃眼便没了,我先牵了大虎来,二虎和小虎正搜那厮呢,想必逃不了。”
        解雨臣轻笑一声,不只是哪家毛贼竟敢摸进他谢家大宅,先不说有多少壮丁,光这三头藏獒,只只凶猛异常,站起来一人多高,发起疯来两三个人都拉不住,且只听解雨臣的话。平日里都用铁链子拴着,便是那毛贼身手再好恐怕也吃不消。
        他取了自己惯用的长棍提在手里,颇有耐心地等着那毛贼,倒也没等多久,几乎不到半刻时间,解雨臣的耳朵就准确地捕捉到了屋顶瓦片上的一点细微的异响。
        示意平安牵好大虎,解雨臣一跃上了屋顶,果真一眼就看到了黑衣人,解雨臣没有犹豫,凌空猛力一棍就打在那人手臂上,好像要把今天的怨气全部挥出来似的。
        “花……!”那人吃痛,张口只勉强喊了一个字就栽进院中,竟还能稳住身形落地,平安马上放了大虎扑过去,却被那人狠狠一记眼刀吓在了他两步之前再不敢向前,喉间低低吼着。
        那人抽着气紧紧捂着手臂,憋了口气才大叫一声:“花儿爷!!”
        解雨臣听到那声音便愣了。
        竟是那可恶可恨至极的黑瞎子。
        在此之前解雨臣想了许多与黑瞎子再见的情形,却没想到他马上就出现了。
        解雨臣从屋顶轻巧跃下,平安马上横了手中的长棍挡在主圌子身前。虽然眼前这个黑衣的男人全身上下散发的煞气几乎让他失了底气,连大虎都只敢瞪着他低吼而不敢轻举妄动,这样的人在深夜来找少爷,绝不是什么善茬儿。
        黑瞎子抬脚向解雨臣走去,无视大虎,却被平安挡住。
        “什么人?!”
        “小伙子有骨气。”黑瞎子依旧痞痞的笑着,眼睛却死死盯着平安身后立着的解雨臣。
        平安气不过,一棍向他劈去,黑瞎子却不躲,抬手一接,茶杯口粗细的木棍竟在他这一接的冲力下断了,震得平安的虎口一时没了知觉。
        “可疼呢,花儿。”黑瞎子笑着甩甩手。
        “放肆!竟敢直呼少爷名讳!”平安上来就要拦,却被解雨臣止住。
        “平安,取药和水来。”
        “少爷……!”
        “无妨,自己人。”解雨臣朝平安一笑,看平安一副不放心的表情将大虎牵下去了,马上冷了张脸朝向黑瞎子,“下次烦请黑爷走正门,这深夜惊扰了街坊可怎么好。”
        “这不是想给花儿爷一个惊喜嘛,”黑瞎子走近了解雨臣才闻到他身上有一股土腥味,还掺了血的味道,看样子是伤得不轻,但他穿着黑衣,一时也看不出是哪儿受伤了,他把手伸进衣服,掏出一支玉簪来交到解雨臣手中,“今儿个实在对不住了,黑某无意毁了花儿爷心头肉,一时半会儿修不好,就算修好了估摸圌着花儿爷也不要了,就给您弄了支新的,花儿爷可别再生气了。”
        解雨臣借着清亮的月光看出手上这支竟与原先那支并无二致,一时疑上眉头。
        黑瞎子像是听见了他的疑惑一般,开口道:“今日我将那簪子送去玉匠那儿,老头告诉我这是一对簪,本是前两朝一个王爷与结发妻的信物,一同带下土了,几年圌前夫人的墓给人倒了,出来的就是花儿爷原先那支。那批人没进的主墓室,我今儿个就去把王爷的那支给起出来了。”
        “你进了主墓室?一个人?”解雨臣只记得那个墓极凶险,机圌关精密,招招杀机,不说是解家,就连当年狗五爷还在的吴家都不敢轻易下去,吴邪心圌痒得很,但哑巴张总也不点头。这黑瞎子虽说是与哑巴张齐名,但解雨臣不信他能一个人干出这事儿来。
        “只是取支簪子,自然一个人去了。”
        语气好像只是去万福楼吃了顿饭。
        解雨臣看了他一眼,转身进了屋。
        “诶,花儿爷……”
        “别发楞,快进来。”


        13楼2013-02-20 19: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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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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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依旧有解语花的场子,黑瞎子定了最好的雅间,听着台上那精妙无双的美圌人儿咿呀婉转,他本不爱戏,只是爱屋及乌,为了看美圌人儿,就来了。
          昨夜的情形历历在目,一顿连酒都没有的夜宵都能吃得如此心满意足,身上的衣服虽略窄了些却说不出的舒适,黑瞎子不知道这是典型的少圌女怀春,各位看官莫怪,古人云堕圌入情网不自知,黑瞎子明知自己已陷情网,却头一次不知道自己陷得有多深。
          黑爷,来我解家做事可好。
          昨夜解雨臣这么问他,可他仍是一脸痞笑,说,不成,哑巴张已经归了吴家,若我再退,道上要乱。
          他说得在理,解雨臣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只好不了了之。
          台上的解语花眼波流转,黑瞎子位置好,一个媚眼竟像是抛给他的。
          解雨臣唱完回到后场,果然看见黑瞎子又坐在他的房间里。
          “黑爷真是不吃教训,”解雨臣在妆台前坐下,倒也没再赶他,“今日可别再毁我东西了。”
          “岂敢,”黑瞎子这次没坐在贵妃榻上,而是立在解雨臣身后,一支一支地去了他发间的珠饰,“可不是每次都能再找着东西赔给花儿爷的。”
          解雨臣轻笑:“黑爷身上可好些了?”
          “不愧是吴小三爷的药,”黑瞎子甩甩手,凑在解雨臣耳边轻声道,“也不愧是花儿亲手敷的。”
          金簪的尖端抵在喉间,有微微的痛感。
          “甜言蜜语留着说给小姑娘听吧。”解雨臣拈着金簪。
          “花儿爷真薄情,”黑瞎子一脸委屈,讪讪地离开了些距离,却依旧不死心,“今日可赏脸与我吃杯茶去?”
          “杂事繁多,不得空。”解雨臣卸好了妆转身进了屏风后面更圌衣,却听得黑瞎子一声一声的叫着自己。
          “花儿爷~”
          “花儿爷哟~”
          “花儿爷诶~”
          按了按额角突突直跳的青筋,解雨臣系好腰带出来:“何事。”
          那人却无辜地一摊手:“无事~”
          解雨臣懒得理她,径直坐下取了梳子梳头。
          “今日起床的时候,我看院中海棠开得正好。”依旧梳好了髻用手扶着。
          “嗯?”
          “解某不想欠黑爷人情,且下午有要事要办,黑爷今日就先请回吧。”取了玉簪缓缓插圌入发间,不再言语。
          黑瞎子来得比解雨臣预料的要早。
          天刚擦黑的时候他带人清了城西一个反水的盘口,估摸圌着用了一个多时辰便了事回来,房间里黑灯瞎火的,沾血的长棍靠在一边,解雨臣叹了口气,开始脱圌去身上的血衣。
          “皮肤真白。”
          最后一个字还咬在嘴里,只听得一声劲风,长棍紧紧逼住黑瞎子的鼻尖。
          “想不到黑爷还有这样恶劣的癖好。”解雨臣挥棍的瞬间就已扯了衣服遮了身圌子,眼里的杀气还未褪尽,他不悦地皱着眉,身上沾到的血衬得皮肤更白了。
          这么遮遮掩掩的香圌艳画面看得黑瞎子喉头一紧,眼前这个男人简直是个妖精,吃了猎物的心还要连带思维理智一块儿佐餐的妖精。
          “过奖过奖,花儿爷若是个女人,黑某散尽家财也是要娶来的。”黑瞎子大大方方地坐在月光找不到的阴影里,依旧是一身黑衣,难怪解雨臣一进来没注意,“这么浓的血味,花儿爷今圌晚可是大手笔。”
          “黑爷来早了,怎么下人们都没伺候着。”解雨臣收了长棍闪身到了屏风后面,才把遮体的血衣扔下,擦净了身上的血迹,慢慢穿了件月白长衫,一边散开了头发清理着上面沾到的血,一边心里骂着放松了戒心的自己。
          向来引以为傲的警惕,竟在这黑瞎子面前三番五次地破功。
          “没人知道我来,花儿爷也没说具体时辰,我估摸圌着差不多就来了。”
          这厮居然又是翻圌墙进来的。
          “为掩人耳目。”
          解雨臣从屏风后出来,不解道:“为何?”
          黑瞎子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抖了抖衣袖盖住自己的手,向解雨臣伸去,解雨臣心领神会,同样遮了手,在袖中握了他的。
          “这个数,”黑瞎子握着解雨臣的手指捏了几下,“是对方开给我的价。”
          简直是令人咋舌的数目。
          “黑爷竟是这样金贵?”解雨臣笑了,放开他的手,不动声色退后一步。
          “非也,”黑瞎子慢悠悠站起来,“这个数是花儿爷的。”


          15楼2013-02-20 19: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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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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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把匕圌首破空而来,黑瞎子侧身闪过,解雨臣趁着这空隙已是长棍在手,反手一棍就捅在黑瞎子肋骨间,黑瞎子眼疾手快握住长棍刹住了力道,否则非得断上两根肋骨才能了事。
            “花儿爷让人把话说完嘛。”两人握住长棍两端分毫不让,一时间场面僵住了,解雨臣想收回长棍却抽不动,之间黑瞎子脸上坏坏一笑,猛地一抽,竟是奇大的力气,解雨臣连放开长棍的时间都没有,身圌子就被牵向了黑瞎子。
            “铛”的一声长棍落地,解雨臣做好了送命的心理准备,却是撞进了一个结实的怀抱里,黑瞎子的气息热圌热的扑在耳边,引起他颈窝的皮肤一阵战栗。
            “我把雇主做掉了。”
            解雨臣脑中顿了一下,黑瞎子告诉他的价圌格,只要吴邪点头都能请动张起灵好几次,搁在任何人身上都没有拒绝的理由,可这黑瞎子,竟将雇主做掉了?!
            “动了花儿爷心思的人,都死有余辜。”
            黑瞎子比解雨臣高,嘴唇正靠在他耳边,低沉的声音一点一点唤回解雨臣的心神。
            “花儿,信我,可好?”
            意识到两人姿圌势暧昧,解雨臣动了动想挣开,却被对方抱得更紧。
            “黑爷,放手。”
            “不放。”
            “解某可不是女人,黑爷为何如此。”声音被压在肩头,有点闷闷的。
            “那又如何,花儿就是花儿。”
            “黑爷错了,”解雨臣摇摇头,“花儿是解家的解雨臣解九爷,是戏楼的解语花,不能再分心做花儿了。”
            “何妨,”黑瞎子尖尖的下巴抵在解雨臣肩上,“解雨臣解九爷,加上解语花,就是爷的花儿。”
            解雨臣闻言不再言语。
            解雨臣心思缜密,要说不明白黑瞎子的心意是不可能的,可他能怎么办,像吴邪和哑巴张一样?吴邪可以,解雨臣不行。黑瞎子生性张圌狂,自然也不能拴了他,更不用提他那些个风圌流韵事,嬉皮笑脸的人,如何得知他是否真心?
            “黑爷,”这么抱着也不是个事儿,“放开。”
            那人不动,声音里带着委屈:“花儿不信我。”
            解雨臣轻叹了口气:“……瞎子,月亮过去了就看不见花了。”
            “好。”黑瞎子放松了手,解雨臣抬头看到他的笑。
            只为他唤了他“瞎子”。
            淡粉的海棠在月色的浸泡下显得婉转柔和,解雨臣让平安摆了酒,与黑瞎子一道坐在海棠下的石桌边。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圌流,古人说得在理,”黑瞎子仰头看着海棠感叹道,“海棠花下亦同。”
            “这句可不是这样用的。”解雨臣笑道,往黑瞎子和自己杯里满上了酒。
            “花儿想试试本意?”邪圌恶地一挑眉。
            解雨臣没好气地飞了个白眼,黑瞎子却像得了个媚眼一样笑得开心。
            “这杯谢黑爷涉险取簪相赠。”解雨臣一端酒杯,仰头饮尽。
            “不敢当,”黑瞎子也举杯,“瞎子失手毁了花儿爷心爱之物,理当自罚三杯。”又是三杯下肚。
            “这三杯为雨臣后场失态赔罪。”解雨臣敬了黑瞎子,三杯酒端起来眼睛都不眨。
            “这三杯谢花儿爷亲手治伤。”
            “雨臣昨夜打伤黑爷,再罚三杯。”
            “这三杯敬花儿爷台上风姿动人心魄。”
            “这三杯谢黑爷不负雨臣。”
            ……
            解雨臣平日里唱戏是烟酒不沾,酒量自然不及黑瞎子,今夜又喝的急,不一会儿脸上便飞起粉红来。
            “花儿,”黑瞎子按住他还要倒酒的手,“再喝可真醉了。”
            解雨臣拍拍他的手,笑了笑:“无妨,明日无事。”
            “坏了嗓子可怎么好,”执意夺了他手里的杯子,“花儿的戏爷还没听够呢。”
            解雨臣也许是真的醉了,月色下微醺的他朝黑瞎子媚然一笑:“你想听,我便唱。”
            他伸手拿了黑瞎子的纸扇,站起身走到一边的空地,一个黑瞎子都没料到的漂亮亮相,架势一提,张口就是一出绝妙的《贵妃醉酒》。
            没有乐声,没有红妆,没有行头。
            有的只是迷蒙的月色,浑然天成的清冽嗓音,和伴着威风洋洋洒洒的海棠花瓣。
            可眼前这个未施粉黛,一身月白,长发垂腰的人儿,竟是黑瞎子此生见过的最美的贵妃。


            16楼2013-02-20 19: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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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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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雨臣如约来到茶楼,琉璃孙的人竟黑压压地将茶楼围了个严实,看来是倾巢而出,打算孤注一掷了。
              只为取他解九爷性命。
              解雨臣何尝不知道,当他在盘口里查到孙家眼线的时候就料到一定会有这撕圌破脸皮的一天,早晚的事情,本以为孙家会再跟他过几个阴招,没想到这么快就让针尖对上了麦芒,名噪一时仅位于九门之下的孙十爷也算是穷圌途圌末圌路了。
              解家孙家暗里过节不少,几乎是从第一代就开始的恩怨,解雨臣本来看着小十爷不成器打算让孙家自生自灭,但孙老圌爷看样子是想在有生之年,至少先削了解家,为儿子铺平道路。
              可他解九爷岂是那么好对付的?
              让手下们在楼下候着,嘱咐了不要闹圌事,解雨臣带着平安和其他三个随从就上了楼,进了雅间,之间琉璃孙坐在上圌位,身后立着八个亲信,一眼便知是练家子,解雨臣虽人数少,但以他解九爷的名声,即便是一个人单刀赴会,这气势上也绝不会矮人一头。
              “别来无恙啊,九爷。”琉璃孙笑着喝了口茶,叫人给解雨臣看座。
              “十爷气色不错,看起来比我这年轻的好不少。”解雨臣大方地坐下,心里盘算着可能出现的所有状况,真打起来八对五,胜算还是有的。
              “哪能啊,风烛残年了,”琉璃孙抹了抹茶叶,“还望九爷给老身几分薄面,拉犬子一把。”
              这是在给自己下最后通牒啊,解雨臣闻言笑了:“十爷真会说笑,这道上哪有这样的规矩,从前小爷我敬您年长,小十爷不成器,轻易不动孙家已是仁至义尽,小十爷在解家盘口动的那些个小手脚小爷我当没看见,敢情这好心是被当了驴肝肺。”
              “瞧九爷这话说的,”儿子不成器似乎是刺中了琉璃孙的痛处,“犬子哪能跟九爷比,这兔崽子是老身护他太多,九爷八岁当家,想必是比吴小三爷和秀娘沾的血都多,还望九爷饶他这一次。”
              “呵,”解雨臣冷笑一声,这老头若是真心敬他又怎么会自己坐了上圌位,“爷与他们两人本不同,怎的提起了他们?”
              “九爷是真听不明白?吴霍两家新任当家,小三爷涉世不深沉迷医术,秀娘小小姑娘家,孙某有圌意助九爷打江山,九爷难道从未动过吞并两家的打算?”
              “然后连着孙家一块儿并了?”解雨臣挑挑眉,狡黠地盯着琉璃孙,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十爷,我看您是真老糊涂了,我与吴邪秀秀三人青梅竹马的交情可以先撇开不提,您以为吴家为何能超过解家成为现在九门之首?小三爷经商出身,脑子灵光得很,表象是沉迷医术,可十爷难道没发现,这道上进出的医药,已经全部由吴家掌控了吗?就算是我现在给您一刀,您的药也都是从吴家眼皮子底下送来的,解家都不敢动的吴家,凭十爷又如何动得?还有秀秀,最毒妇圌人心您可听过?那些不为外人道的手段,可是连我听着都胆寒呐,吴解霍三家三足鼎立本已平衡,十爷又何必这么不识趣儿,非得把天捅出个窟窿,最后折的还不是您自个儿,连带着小十爷一块儿赔进来,彻底断了孙家香火。”
              琉璃孙不吭声,霍秀秀手段阴狠他知道,他也不过是顺带一提,毕竟与解雨臣相比还嫩些,但吴家小三爷,那个笑起来人畜无害,温润如玉的小少爷,道上小瞧他的人不少,但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吴家还动不得,可没想到,竟已经在任何人都没察觉的时候扣住了整条道的命门。
              “十爷这么惊讶,可是真没发觉?”
              “真是一步错,步步错。”琉璃孙笑着摇摇头,“后生可畏啊。”
              话音没落一杯热茶就朝着解雨臣面门直直飞来,解雨臣一挥袖甩飞了茶杯,自己身上连茶汤都未溅着一滴,茶杯摔碎在地上,腾起一股黑烟。
              “有毒!”解雨臣心想不好,马上掩了口鼻,却不想被一支袖箭擦过耳边,劲风顿时在他脸上划出一道一寸多长的口子,解雨臣抬头一看哪还有琉璃孙的影子,只有那八个下人向自己举刀冲了过来,解雨臣马上从袖中抖出袖剑掷出解决一个,紧接着手上便多了根三节棍,用劲一甩合为长棍一根,“伤了爷的脸可不是那么轻易便能回去的!”


              18楼2013-02-20 19: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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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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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是吴邪的药的作用还是受伤的缘故,解雨臣难得的一夜好眠,知道第二天早上一只温暖的手唤圌醒了他。
                那只手温温圌软圌软,摸了摸圌他的额头,又捏了会儿脉,才把他的手放回被子里,掖了掖被角。
                这样的手只有吴邪才有,解雨臣慢慢睁开眼,果然是吴邪。
                “小花,感觉如何?胸口可还疼?”见解雨臣醒了,吴邪的眼笑成一弯月。
                “没事了,”解雨臣慢慢坐起来,脸色确是好了不少,“什么时辰了?”
                “快午膳了,”吴邪给他披了件衣服,“你这几天不能受风,午膳我一会让人送来,消遣之类的有笔墨书本,好像还有几本戏折子,我让王盟去书库找了。”
                “你倒是费心。”解雨臣笑笑,起身去洗漱。
                吴邪刚要唤人端药来,便听得房外伙计唤了声少爷。
                “何事?”
                “平安哥来了。”
                “还不快请。”
                解雨臣收拾好出来便看见平安走进了院子,一脸焦急,直到看见了他才稍有放松。
                “平安,我没事。”解雨臣出声安慰道。
                “少爷,孙家……”
                “少爷不好了——!”
                平安还没来得及回话便被吴家的一个小伙计打断,吴邪不悦地皱眉:“客人面前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小的该死!”识相地跪下掌嘴。
                “何事惊慌。”
                “孙家的盘口被清光了!”
                吴邪惊得险些打翻手里的茶,解雨臣很快从震圌惊中回过神:“平安,你方才说孙家?”
                “是,回少爷话,孙家不光圌盘口被清,十爷和小十爷都没了,被人挂在自家院中的树上……”
                “少爷!”又一个伙计跑来。
                “说!”吴邪一下子绷直了身圌子。
                “黑爷不在房里!不知去了何处!”
                “啧,那么重的伤又去哪里找死……”吴邪抬脚要往外走,正好遇到张起灵推了院门进来,像是刚从外面回来,脚步有些急。
                “张爷。”
                看了众小厮一眼算是回答,他直直走向吴邪:“瞎子跑了。”
                “孙家的事是瞎子……”
                张起灵看了一眼解雨臣,才点了点头。
                昨晚吴邪叫他守着解雨臣的房门别让黑瞎子摸进去,守了一个多时辰鼻尖黑瞎子有动作便去他房里看,哪还有黑瞎子的影子,张起灵马上追出去找,黑瞎子却总能赶在他到的前一脚清干净盘口前往下一处,一直到了孙家宅子才算是追上,十爷和小十爷已经挂了腊肠,张起灵拦住了黑瞎子,两人过了几招,本是张起灵占着上风,但不想被黑瞎子用狼眼一晃神,那厮趁着这一瞬就溜了个无影无踪。
                比起逃跑来道上不会有人比黑瞎子更专圌业,现在不知他的去向,就算是张起灵也奈何不了了。
                吴邪叹了口气,捏了捏眉心,开口道:“起灵你先回房休息,小花不能受风,今天就在房里待着哪儿也别去,这件事我来处理,大家都先用了午膳,一个半时辰后听我安排。”他唤来了王盟伺候解雨臣用膳服药,自己刚要赶张起灵下去休息,却又转回头,“小花你在房间等我,一会儿我将所有事讲给你听。”
                张起灵知道吴邪今天心烦,便听话地吃了东西躺上圌床,只在吴邪给他掖好被角要站起身的时候捉了他的手:“吴邪。”
                “嗯,我在。”重新坐回原处。
                “他爱他。”
                “我知道,”吴邪伸手覆住张起灵的眼睛,“他也爱他。你快睡,时辰到了我来叫你。”
                掌下的睫毛动了动,慢慢合上了。


                21楼2013-02-20 19: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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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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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雨臣默默听完了吴邪的叙述。
                  吴邪自身天真乐观经常轻信人,但哑巴张谨慎得很,所以解雨臣只挑了那些被强调了“起灵也说可信”的部分听,黑瞎子与哑巴张原先在道上都是单干,偶尔遇上难办的斗便两人同去,这便是最初的合作。后来开始明码标价在道上走,两人身手极好,在斗里神挡杀神佛挡杀佛,道上无人能及,故佣金奇高,一般人同时雇不起两个,道上知道他俩私交甚好的人也就越来越少了,吴邪在当家前和当家后都与黑瞎子有过合作,明白这人乍看上去嬉皮笑脸,实际上是个待人真诚的主儿,若他真心承认了解雨臣,别说两肋插刀,就是一刀子插圌他胸口都不带眨眼的,更何况若他有心害他,黑瞎子的暗圌杀不分时间场合,他解雨臣早就交待了,黑瞎子又何苦吃那么重一棍,还吵着要跟来吴家找他?更何苦在听说解雨臣不见他之后,带着那么重的内伤清了孙家所遇盘口还挂了两任当家的腊肠?
                  “小花,”吴邪见解雨臣听完不说话,便拍拍他的手,“我信他,你也信,可好?”
                  动了花儿爷心思的人,都死有余辜。
                  吴邪轻轻长叹一口气,站起身要走,末了才说一句:“至少别负了他真心。”
                  花儿不信我。
                  解雨臣深吸一口气。
                  简直可恶可恨至极。
                  “小邪。”解雨臣叫住正伸手开门的吴邪。
                  吴邪转过头来:“可想通了?”
                  解雨臣脸上慢慢扯出一抹笑。
                  “抓到他,爷要亲自打死他。”
                  可黑瞎子竟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解雨臣在吴邪家养了六七日,吴邪几乎将全国的地都掀了一遍,解雨臣也出动了解家的人马,却连那人的消息都没有。
                  该不会是已经……
                  平安随口一句话还没说完,便被解雨臣打断好一顿呵斥。
                  “爷还没消气呢,岂能让那厮死了那么便宜?”解雨臣恨恨道。
                  可依旧寻不着他。
                  不能再在吴府叨扰了,解雨臣回了自家,依旧是依着吴邪的嘱咐在房内养着,每日喝那极苦的药,他身上中的毒不烈,却绵长得很,要根除还需一些时日。
                  孙家暗算解九爷不成反被解家吴家联手摆平的事在道上穿得沸沸扬扬,一时间人人自危,安分守己的不敢轻举妄动,解雨臣和吴邪倒也乐得无事,专心寻那黑瞎子。
                  不知不觉已有大半年时间过去。


                  22楼2013-02-20 19: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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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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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也没有那黑瞎子的消息,解雨臣唤平安掌了灯,近了年关天黑得很早,解雨臣身上的毒圌根除了大半,吴邪说再喝半月的药便能好,心想终于不用饮那苦药,解雨臣心里高兴得很。
                    “平安,明日差人去买点儿墨,还有纸。”
                    “哎,”平安往炉里添了块碳,走到解雨臣身边一瞧,“少爷又在临这字,也不说是谁的。”
                    解雨臣没有停笔,眼也不抬地道:“这字刚劲洒脱,好看的紧。”
                    “我倒是比较喜欢少爷的字,说了少爷别生气,这厮写的‘河泽为君雨为臣,嬉笑解忧花解语’,竟敢写了少爷的名字,定是个恬不知耻的狂徒。”
                    “不过是个疯圌子戏迷。”
                    “少爷又这么说。”
                    解雨臣停下笔,仔仔细细地端详了一会儿,不像,还是不像,自己竟写不出那么凌厉的峰来。
                    “这疯圌子,下次见着定将这厮打个六亲不认。”解雨臣似是自言自语,起风了有点冷,便伸手将半开的窗关了个严实,收起那人的字,漫无目的地写起来。
                    自是张圌狂随风去,海棠时节不逢君。
                    写了这句,笔顿住了。
                    回过神来已无心习字,解雨臣放下笔:“平安,晚膳可好了?”
                    “等您发话呢。”
                    “嗯,摆上吧。”解雨臣理理袖口,“待会儿把昨日收的账本送到房里来。”
                    “哎。”
                    用过晚膳,解雨臣倚在房圌中的贵妃榻上翻查着账本,突然被一阵丫头们的嬉闹声打扰,他略有些不悦地打开门,竟看见天上稀稀疏疏地飘起雪来。
                    今年的初雪终是来了。
                    见打扰了少爷的丫头们个个惊惶不已,解雨臣却摆摆手说无妨。
                    “哎哟少爷!”平安刚端了药来,看见解雨臣穿着单衣站在门外,惊得大呼小叫,赶忙把他往里请,“穿这么少在外头非冻病了不可!”
                    解雨臣不动,依旧望着天上:“看雪。”
                    平安见状赶紧进屋拿了披风给他裹上:“小祖圌宗,您好歹多穿点儿,这初雪下不大,何必现在看呢!”
                    “再过三月就是海棠花期了。”
                    “冬日里梅花最盛,少爷竟自想着海棠,岂不辜负。”
                    解雨臣笑着摇摇头,转身进了屋:“平安,你不懂。”
                    “什么不懂?”平安诧异地跟进来。
                    解雨臣端起药慢慢喝下,似是故意吊平安胃口,末了放下圌药碗,轻轻一笑。
                    “不可说。”
                    院里的雪簌簌的下着,偶尔夹杂着风声,房内炭火烧得旺,暖烘烘的,解雨臣拈着账本倚在贵妃榻上,一行一行地查,丝毫没察觉已是深夜。
                    暖意催生了倦意,心想着看完这本就去睡,却终于敌不住睡意沉沉睡去。
                    迷糊中有风吹进房间,有人轻手轻脚给他盖上了东西,解雨臣觉得身上越发暖,想睁眼瞧瞧是谁,却只嘟哝了句“平安,关窗”便再次睡死。
                    等他再次清圌醒时天已经亮了,身上盖着的东西滑落,解雨臣伸手去捡,却发现是自己本来挂在一边的兔毛披风,而不是收在壁柜里的绒毯。
                    昨晚的人不是平安。
                    解雨臣一个激灵坐起身,一边在心里骂着自己长时间养病睡觉都不警觉着点儿,连房间里进了人都不知道,一边检圌查房圌中,却没有什么异样。
                    正诧异,一种熟悉的感觉袭来。
                    他快步走到书案边,昨天习字之后懒得收拾,也不许平安动,那句“自是张圌狂随风去,海棠时节不逢君”还在纸上,只是旁边,凭空多了句五言。
                    海棠不解语,嬉笑存真心。
                    那字,竟带着解雨臣临了半年都不曾学会的凌厉峰势。
                    顿时解雨臣胸中涌起的不只是喜悦还是激动,亦或是愤怒,他紧紧抵着桌面,几乎掐裂红木桌板。
                    他回来了,他回来了!
                    心中的叫嚣越来越大,几乎冲破胸口,他无处发圌泄,受伤一使劲竟将整张书案一把掀到一边。
                    巨响打破院子的宁静,下一刻平安慌张地闯进来,之间解雨臣怒红了双眼,样子活像一头饿极的野兽。
                    “所有人!见着黑瞎子的爷赏银一百两!抓到的赏千两!黄金!给爷掘地三尺挨家挨户地搜!!”


                    23楼2013-02-20 19: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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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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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家重金悬赏黑瞎子的消息很快传遍全城,众人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平安却伺候着暴怒的解雨臣心惊肉跳,所以当吴邪由张起灵陪着出现在院门口的时候他简直以为自己看到了菩萨。
                      “小三爷您可来了!求您劝劝少爷,这万一气坏了身圌子可怎么好!”
                      “街上传的百两悬赏是怎么回事?”吴邪跟着平安快步往里走,“找到黑爷了?”
                      “小的也不知道,少爷一大清早就掀了桌案放了悬赏,小的实在不知少爷为何动那么大气,要不也不必劳动了您呐,这解毒药还在喝呢,大动肝火是否会有所损害……”
                      “今早的药他可喝了?”
                      “哪能啊,丫头刚端进去就被少爷砸了,新的熬好了没人敢送啊。”
                      吴邪站在门外,看着下人们战战兢兢的样子,似乎也感受到了房内的低气压,叹了口气道:“端来吧,别误了吃药的时辰。”
                      “哎哎。”忙不迭地退下了。
                      “起灵在外面等我,”吴邪说完想了想,“瞎子若出现在城里,你还是去打探点儿消息吧。”
                      张起灵面无表情地点头,转头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看吴邪,得到吴邪“安心吧”的笑容之后,一跃便是一阵风声,没了踪影。
                      “小花,是我。”吴邪叩了叩门,没等到回应,就推门进去了,“快把药喝了。”
                      解雨臣一首抵着太阳穴倚在贵妃榻上,脸上是深深的倦意,面色有些苍白。
                      “为何生那么大气,”吴邪捉了他的手搭脉,解雨臣顺从地任他摆圌弄,“可是有了瞎子的消息?”
                      解雨臣没有回话,接过吴邪递来的药碗,皱着眉喝完,才闷闷地唤了声小邪。
                      “他昨晚来过,我竟到了今早才发觉。”
                      “那人本来就来无影去无踪,你又何必为这个发火。”递给他一颗糖莲子,吴邪眼尖地瞄到在红木书案的残骸下,露圌出了“嬉笑存真心”一句。
                      明显是黑瞎子的字。
                      心里明白了七八分。
                      “小邪,那人总能把我引到奇怪的方向,我……”解雨臣顿住,仿佛是在考虑怎么说,“我仿佛不是我。”
                      吴邪盯着他迷惑的眼,笑了,多少年了,那么生动的表情在他脸上消失多少年了,今日再重现,竟是为了那看起来不着边际的黑瞎子,可他自己,又是否知道呢?
                      “雨臣,”吴邪难得的没有唤他小花,“你在解家是解当家解雨臣,在道上是解九爷,在台上是解语花,你可想过,在他面前你是谁么?”
                      解雨臣解九爷,加上解语花,就是爷的花儿。
                      那人的声音兀自在脑中响起,解雨臣下意识地摸了摸颈侧。
                      “雨臣,人有七情六欲,万万不可自己骗自己。”
                      “小邪……”
                      “吴邪。”解雨臣刚要说什么,就被门外张起灵的声音打断了。
                      吴邪赶紧打开门:“起灵,可有消息?”
                      张起灵点点头:“老头儿说瞎子跟人夹喇圌嘛去了,昨夜出发的,往西。”
                      “去了哪儿?可说了何时回来?”
                      摇头。
                      “现在可怎么追……”以黑瞎子的脚程肯定已经追不上了,甚至连他究竟去哪儿都不知道。
                      吴邪和解雨臣一下子都犯了难,好不容易有了线索居然无从下手,简直就像在笑话他们似的。
                      正是一筹莫展的时候,平安急匆匆地跑来:“少爷,有人说今天才见着黑爷!”
                      “快请!”
                      来人是个守林人,原是道上混的,两年圌前洗了手上山守林,他知道规矩,进门先喊了三爷和九爷,不可思议地看了吴邪身后的张起灵一眼,才喊了声张爷。
                      “这位仁兄确定见着的是黑瞎子黑爷?”吴邪和气地笑着,却里里外外透着一股子压力。
                      “小的以前跟黑爷下过斗,不会认错的,黑发黑衣,这么高,”那人比划了一个比解雨臣高的高度,“再有那人的身手,定是黑爷没跑儿了。”
                      解雨臣轻笑一声:“道上高手多的是,你怎知那人就是他。”
                      “九爷您说笑呢,黑爷的身手,除了张爷之外能有谁比得上,就算是小的隐退两年有那么厉害的后生能与黑爷不相上下,那黑爷笑起来的模样可是谁都学不会,一等一的招牌,小的再怎么不记事也不能把这个认错了啊。”
                      解雨臣盯着那人看了好一会儿,才淡淡开口:“他在哪儿。”
                      “城西郊一百七十里,龙虎山,小的守的正是这一座的西峰,今日清晨一批人进了山,黑爷就在其中了。”
                      “平安,赏。”解雨臣一开口,平安就从袖中抽圌出一张银票给了那守林人。
                      “谢九爷!”
                      “平安,再赏一百两。”解雨臣懒懒的单手撑着下巴,“你即刻回山,带去解家几个人,看住那盗洞和出山的路,有任何异动马上回报。”
                      “这……”
                      “出了事我解家保你,”解雨臣端着茶杯,慢慢抹去茶叶,“若助我逮着黑瞎子,赏你千两爷都嫌少。”
                      “九爷,这黑爷可与您有啥深仇大恨?”
                      解雨臣冷冷瞥了他一眼:“做好分内事。”
                      “是,小的多嘴。”
                      “那厮大胆偷了爷随身的物件,逮活的带回来,爷亲自发落。”
                      “九爷放心。”
                      很快那人就带着解家八十个手下走了,解雨臣的脸色看上去终于好了一些。
                      “小花,这事儿急不得,我那边也给你盯着点儿,你可千万别再折腾自个儿了。”吴邪叮嘱道,拉了张起灵便告辞了。
                      “平安,”解雨臣送了吴邪,站在院中光秃秃的海棠下盯着那枝丫看,“去库房把那黑檀书案搬来吧。”


                      24楼2013-02-20 19: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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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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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一连三四日都没有黑瞎子的消息,解雨臣虽不是特别担心,但仍是备好了家伙,决定若到了第七日再无动静就亲自下斗捞他。
                        雪已经下了几场了,在院中地上瓦上树上白皑皑地积着,解雨臣只让扫出进出的小道,让白雪映着红梅,煞是好看。
                        解雨臣正站在雪里教丫头们收集花上的落雪,说是这样的天水煮茶极好,丫头们不懂这种文雅之事,只是热圌热闹闹地在一块儿当玩儿。
                        平安端了药来,见着解雨臣又是少爷小祖圌宗地叫起来,死活是让他披上了披风,喝了药便教丫头们去别院接着收落雪。
                        平安见主圌子脸色越发好起来,心里也高兴,刚想问今日是查账还是习字时,一声马嘶传来,紧接着便是下人圌大叫少爷的声音。
                        平安连忙呵斥道:“何事喧哗!”定睛一看却是派去龙虎山的探子,“可是黑爷有消息?”
                        “少……少爷!大事不好!”那人一路跑来气喘吁吁,“今日清晨山中传出巨响,那斗……那斗塌了!!”
                        “什么?!”
                        “混账!!”解雨臣脸色刷白,狠狠一掌甩在那人脸上,“何处来的假消息也敢传?!”
                        “少爷息怒!”那人噗通一声跪在雪地里,被打的脸已经肿了起来,“小的不敢说圌谎!龙虎山西峰塌下好大半边,盗洞被埋了个严实,小的亲眼所见,怎么敢骗当家的!”
                        解雨臣惊得浑身颤圌抖,心中似是有兽在咆哮,他不信,他不信黑瞎子会折在斗里,可是眼前跪在自己脚边的人,他在胡说什么?平安,为何你也一脸惊惶?
                        “少爷,少爷……”平安看着主圌子神情不对,赶紧叫了几声让他回神,转向那人圌大声问,“斗里的人可有出来的?!”
                        那人根本不敢面对这样是解雨臣,只伏圌在雪地里拼命摇头。
                        解雨臣花了大力气才缓过劲来,大口喘了口气:“去……让所有人上山去找……”他硬是从牙缝中迸出字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还不快去!!”
                        探子连滚带爬地跑了,解雨臣一把甩开圌平安的手,脚步有些踉跄地往屋里走:“平安,即刻让伙计们准备好,爷亲自去,挖他出来。”
                        心口一紧,紧接着就是剧痛,解雨臣抓着胸口一下跪倒在雪里,张口一咳,雪上竟开了艳红的花,平安惊惶失措的叫喊一阵模糊,便听不见了。
                        再睁开眼已是夜晚,一眼便看见吴邪的脸上转忧为喜。
                        “急火攻心,醒来就好。”吴邪摸圌摸圌他的脸。
                        “我要去找他。”解雨臣想坐起来,却是浑身无力。
                        “你如何去得,”吴邪将解雨臣的手放回被子里,“起灵已经赶去了,你安心养着便是。”
                        知道吴邪让张起灵封了自己的脉路,解雨臣放弃了挣扎,暗暗运起了力。
                        平安端了热水进来,看见主圌子醒转,激动地几乎要落下泪来,对着吴邪千恩万谢,吴邪好歹拦着才没跪下磕头。
                        “平安,备些清淡宵夜。”吴邪吩咐道。
                        “哎。”
                        吴邪又屏退了丫头伙计,很快房内只剩他们二人。
                        “我终是欠他。”解雨臣轻轻开口,想哭,却没有泪。
                        “欠什么?”
                        “欠一场戏。”
                        一场应用一生去演的戏。


                        25楼2013-02-20 19: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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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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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了,解雨臣早赶了吴邪和平安去睡,自己清清浅浅地眯了一会儿,脑子清圌醒过来的时候听到街上刚打了四更。
                          屋里暖和,可解雨臣却觉得寒彻骨髓。
                          他一早就已冲开脉门,慢慢坐起来,披了外衫,推开门走进院子。
                          花儿的戏爷还没听够呢。
                          雪簌簌的下着,月光很弱,雪光却映得周围迷蒙。
                          解雨臣站在院子中圌央,抬手把肩上的落雪轻轻一拂,张口便幽幽地唱了起来。
                          《霸王别姬》。
                          客房里的吴邪坐起来靠在床头,清亮的眼睛望着房门。
                          瞎子啊,花儿的戏,你可能听见?
                          “……大王啊……”虞姬声泪俱下的呼唤,竟让解雨臣唱得声嘶力竭,下一句堵在胸口,无论如何也唱不出了。
                          他怔怔地立在雪里,雪落了他一头一身,他只顾站着,一动不动。
                          解雨臣不可以哭,解九爷不可以哭,解语花不可以哭。
                          花儿可以哭吗?
                          “嘿,这听得好好的,美圌人儿怎的不唱了?”安静的雪夜里,这把吊儿郎当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虽有点虚弱,却很真切,“可是在为黑某伤心?”
                          解雨臣顺着声音的来源抬起眼,院墙的瓦上坐了个黑影,衣物有些破败,黑色的长发在风中被吹乱,身下压着的雪都被染了些许红,他嘴角沾着血,却依旧笑得痞气,好像只是出门散了个步,而不是消失了近一年。
                          两人就这么对望着,直到张起灵在下一刻跃上墙头把黑瞎子拎起来扶进院子里。
                          “哟,花儿爷……诶诶诶别打!”见解雨臣扬起手来黑瞎子赶紧服软,“身上全是血和泥脏得很,花儿爷先留着,过后再打呗。”
                          解雨臣看了眼张起灵,又把视线移回黑瞎子脸上,只朝别院一指:“吴邪在客房。”
                          张起灵点点头,就真的把黑瞎子交给了解雨臣,几下就没了人影。
                          黑瞎子被解雨臣扶着,看到蹭了他一点儿血渍,就没再往他身上靠,却被解雨臣用圌力一扯栽了过去。
                          “受了伤就好好靠着别给爷乱动!”解雨臣似乎是没有注意到这样的身圌体接圌触,黑瞎子也乐得靠在他身上,把本已经溜到嘴边的“自己能走”不动声色地咽了回去。
                          眼前的人似乎瘦了,身上的落雪显得他更清浅,他伸手给他拂拂身上头上的落雪,毫无预兆地,狠狠抱住。
                          “我想你。”俯在他耳边说,
                          “敢情是前几日没见着,若有下次,直接打死。”解雨臣似乎是忘了说过要亲自打死他这种话,“放开。”
                          “方才那戏听得爷心肝都碎了。”
                          “放开。”
                          “休想。”
                          “……”解雨臣算是妥协了,伸手环住黑瞎子的背,“瞎子,进屋,爷冷。”
                          “好。”
                          只需是他,唤他一声瞎子。


                          26楼2013-02-20 19: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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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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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雨臣将寒冷隔在门外,转身却撞进那人怀中。
                            “花儿可想我?”
                            “不想。”无视那人哭笑不得的表情,径直拉他坐下,脱了上衣,自己弄了热水和手巾替他擦洗起来。
                            不想。
                            不想每日临那短短一句七言。
                            不想每日望那海棠开过了花期。
                            不想每日小心翼翼簪那玉簪。
                            不想每日听手下消息至绝望。
                            不想,已由不得他不想。
                            那人身上蜿蜿蜒蜒的都是伤,新的旧的,比起上次来稍好些,有些解雨臣认得,他慢慢叹了口气:“怎的弄了这样一身伤,那斗就这么凶?”
                            “哪能,”黑瞎子笑笑,“凶的不是斗,是人。”
                            这次夹喇圌嘛的人里混了孙家的残【度受就是这里吧】dang,记恨着黑瞎子反水,竟炸塌了墓打算同归于尽,但黑瞎子哪有这么傻,刚下斗不久就已有所察觉,爆圌炸的时候堪堪躲过没被活圌埋,但那群人竟炸出了几只粽子,黑瞎子一人一刀好歹是收拾了,结果还是弄了这身伤,拼着一口气反打盗洞才出来,见山上有人搜自己,以为是官圌府的人找着地儿了,就躲着,直到看到哑巴张。
                            “这样被官圌府撵着屁圌股东奔西跑,竟不懂来投靠解家,当真是脑袋给驴踢了。”解雨臣念叨着,他知道黑瞎子是怕牵连了自己,毕竟手上挂着那么多条人命,可那又怎样,只要是他解雨臣要保的,就算是十个百个黑瞎子都能保住。
                            黑瞎子的嘴咧得更开了:“这不是怕花儿还生气嘛。”
                            “还贫,当时若不是中了毒,也一定当场就了结了你。”解雨臣也不管他一口一个花儿的叫了,他细细包好了他最后的伤口,“瞎子,来我解家做事可好,解家可保你不与官圌府再有瓜葛。”
                            “花儿这可是消气了?”黑瞎子盯着解雨臣的眼睛,“我可不怕什么官圌府,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让他们追个十年八年又何妨,打发时间罢了。”
                            “敢情我辛苦找你一年,你竟只当玩儿一样躲。”
                            “岂敢啊花儿,当真是被孙家捅到衙门不得已跑路啊。”
                            “孙家么,爷记下了,”待爷摆平了这厮再灭你满门,“瞎子,为何不来我解家。”
                            “黑某独行惯了,解当家,”黑瞎子笑着捉住解雨臣放在他肩上的手,“但若是解九爷能许我一样东西……”
                            “说。”
                            黑瞎子没有马上答话,只是将那手移到自己唇边,轻轻印下一吻,挑圌起那双极美的眸子看他:“我要花儿。”
                            充斥着浓浓占有欲和征服欲的眼神,仿佛一下就将解雨臣望了个通透。
                            明明相互有圌意,又何苦相互折磨?
                            “一人换一人,倒也不亏。”解雨臣笑笑,把手上的手巾浸在水里,“许——”
                            眼前的光线猛地被一个黑影遮住,扑鼻而来的是血味和药味,后半个音节就这么被淹没在唇圌间。
                            明显没有了第一次时的慌乱无措,解雨臣没有忘记呼吸,只是回应黑瞎子的舌圌头还略显生疏,腰身被黑瞎子搂着,他的手也不自觉地攀上了他赤圌裸的背,而对于黑瞎子来说,不拒绝已是最好的诱圌惑。他毫不客气地在他口圌中掠夺,连呼吸的空隙都不放过,他紧紧圌贴着他,一手插圌入他柔圌软的发间扣住他的头,逼得他将身圌子向后弯,知道双方都没气了才恋恋不舍地分开。
                            眼中映着对方眼中那跃动的烛圌光,似是熊熊燃圌烧的情圌欲。
                            “以后,别再唱那霸王别姬。”埋首在他颈窝,黑瞎子难得地用了认真的语气,甚至带着哀求的味道。
                            “好,不唱。”解雨臣抚着他的背答应了。
                            黑瞎子的吻又压了下来,比上一次更激烈,更疯狂,直压得解雨臣喘不过气,只好伸手推他,可那结实胸肌的上品触感让他简直移不开手——黑瞎子的身圌体很诱人,就算解雨臣是同圌性也不得不承认,长年锻炼出来的肌肉合适地分布在这具高大的骨架上,伤疤像勋章一样蜿蜒,更像是野兽在炫耀自己的强大一样,显出一种诱人的野性,让解雨臣都经不住兴圌奋起来。
                            一分心,喉间漏出一声细细的嘤咛。
                            解雨臣感到黑瞎子的身圌体猛地燃圌烧了起来,他的手被另一只手按在那火圌热的胸膛上,黑瞎子热圌热的吐息就在唇边:“花儿……点了火,可要负责灭啊……”
                            解雨臣虽唱的是花旦,但也是个实打实的男人,知道男人的火点起来就没那么容易熄灭,更何况黑瞎子一副为了他而欲圌火焚圌身的模样让他有莫名的成就感。
                            烧吧。
                            一把火烧个精光吧。


                            27楼2013-02-20 19: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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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怕死地一口咬上黑瞎子的锁骨,痛感让黑瞎子微微一僵,有血味蔓延在口腔,只见解雨臣挑了一双媚惑的桃花眼看他,舔舔嘴边的血:“可要仔细了伤口……”
                              身圌子一下子腾空,解雨臣一惊之下扶住黑瞎子的肩膀——黑瞎子这次本来也只受了皮肉伤,擦药那会儿已经休息够了,解雨臣虽然个子也不矮,但身板儿清瘦,黑瞎子力大,一手就给捞了起来。
                              “快放下,伤口会……”话还没说完人已经被放在那千工床圌上,对襟的上衣被轻易扯开,赤着上身的黑瞎子压下来,用圌力吻着身下的人,手也伸进衣物里不轻不重地摩挲,光滑细腻的触感不断挑战着他的理智,下圌身早已挺圌立,叫嚣着要更多。
                              常年握刀的手心里有薄薄的茧,身圌体第一次受到这样的抚圌摸让解雨臣止不住地颤圌抖,引得黑瞎子攻势更盛,几乎是暴圌力扒掉了解雨臣身上的衣物,白圌皙的皮肤,修圌长笔直的双圌腿,已经抬头的欲圌望,都毫不遮掩地展现在黑瞎子眼前。
                              黑瞎子心满意足地叹出一口气,像是面对满桌子饕餮盛宴不知该从哪到菜开始下筷子,而就是这个犹豫的瞬间,解雨臣两条长圌腿像蛇一样缠住他的腰,黑瞎子脑中轰的一下,只觉得腰上一股力,等反应过来时已经被解雨臣压在了下面,身上的伤口因为刚才的碰撞还在隐隐作痛。
                              “黑爷身上有伤怕是不方便,这儿还是由小爷我来吧。”
                              看着骑在自己胯上居高临下盯着自己的解雨臣,黑瞎子顺着那白圌嫩的大圌腿往上摸去,扣住臀圌瓣用圌力往自己身上一揽,解雨臣没有防备一下扑在黑瞎子胸口上,两人的下圌身重重地摩擦一下,隔着布料都不能阻挡的热度传来,快圌感瞬间蹿遍两人全身,解雨臣脑中一阵空白,黑瞎子扣着他的肩,一手玩圌弄着他垂下来的头发,在他耳边轻笑道:“花儿可是要坐莲?”
                              “省点儿力气吧,爷不会亏待你的。”解雨臣挣开他直起身,长发扫得黑瞎子周圌身一阵痒,解雨臣飞快地解圌开黑瞎子的腰带,扒掉他的裤子,黑瞎子顺从地配合他,很快两人得以赤身相对。
                              黑瞎子的手仍流连在解雨臣的大圌腿上,他恨不得多生出几只手来,把这只迷惑人心的妖精拆骨入腹。
                              可解雨臣像是完全不急的样子,慢条斯理地折磨黑瞎子让他很愉悦也很兴圌奋,他腿上蓄了力,让自己的下圌体不轻不重地压在黑瞎子相同的部位,慢慢扭圌动起了腰圌肢,适宜的压圌迫和摩擦舒服得黑瞎子头晕目眩,他怜香惜玉努力压下强上了解雨臣的冲动,空出一只手握住解雨臣挺圌立的欲圌望,只是握着,任由解雨臣随着他自己的动作在他掌心进出。
                              解雨臣腰部的扭圌动随着呼吸一起加快,似乎已经红了眼角,黑瞎子不打算再耗下去了,另一只手滑过解雨臣臀圌部,在他股圌沟间摩挲着,很快探了第一个指头进去。


                              28楼2013-02-20 19: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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