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怒对方并不是今晚的目的,比起顺遂生理需要,比起不抗拒粗暴的诱惑,这位常年与警方也为之头疼的疑难案件打交道的刑侦心理学家倒更愿意换个地方——当然最好也换换心情——跟狡啮慎也来一场彻夜长谈。
尽管他们看上去那么缺乏诚意,为了不同的利益而容忍彼此。槙岛最终歪了歪头,眼睛紧盯着狡啮笑,很有把握地说道,我赌她不会跳下去,用你的贞操。
对此,警官迅速地穿好裤子,拉链凛冽响动,把自己包起来的声音反而泄露了什么,可他不知情。他像只野兽般的抬起头来,默默忍受着某处的伤,然后又开始自虐式的奔跑,渐渐远离视线。
这一次槙岛没有阻止,他竖起了衣领抱住手臂,趴在栏杆上观望对面的窗。妻子果然没跳下去,披头散发地流着泪,跌回丈夫怀里。也许是门后哭泣的孩子,也许是恐吓与恐惧,或也许都不是,她重新活下来。
真是件好笑的事情啊,死活都让人笑出来。
但它却不该成为笑柄,成为狡啮慎也的。
跟这个人合作也有三年多了,没人比槙岛更明白,狡啮不适合当警齤察。他的思维,他的逻辑,他所有的才能都是预知性的,但得以发挥的位置却总被挤到后排。即便眼睁睁地看清了这点——比如眼下,明知那妇人不会跳的——他也不能使自己停下来。
因为他一旦停下来,就再也追不上死去的佐佐山。
而槙岛圣护知道,只靠一双手的拉拽无法阻止。
无法阻止他。
如果狡啮慎也不停下来,如果他不能像现在这样,凭借自己的意志回到这儿,喘息着踏上露天楼梯,虽然沉重,虽然痛苦,但还是一步一步地走过来,说他们的人已经赶过去了,说那里现在已经没事了——随便他说些什么都好——槙岛就无法阻止他。
可狡啮毕竟是回来了。一面紧闭嘴唇,一面给自己点上烟,转过了一个又一个死角,拐过了一个又一个弯,终于站在眼前。槙岛在冷风里听见他说,老样子,今晚要把案件的分析做完,不禁愉快地笑了笑。随后伸出了一只手,软软地拉起他。
笑着看月光沉入黑暗。
而黑暗迎接它。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