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中伞
年少时太骄傲,年轻时太自负,只有当我站到你的位置上,才发现生命如此的契合。
——题记
那一年,我5岁,体会到了什么叫生离死别。
妈妈在回家的路上因为意外留下我们走了,当年你们的结合被家人那么的反对,所以在妈妈下葬那日,除了几个你们共同的朋友,就只有你和抱在你怀里的我。
我在你怀里哭的一塌糊涂,你有点不知所措的拿衣袖轻轻擦拭我的脸颊,嘴里轻言细语的说:“儿子,不哭……”。周末的人时不时的叹气,侧目过来,眼神却是止不住的同情。其实年幼的我什么都不懂,只是知道妈妈再也不能来接我下幼儿园了,再也不能在周末带我出去玩了,再也见不到了。
我失去了妈妈,伤心难过如开泄的洪水一样奔流澎湃,但是我忽略了一点,在我失去妈妈的那天,你也失去了挚爱的妻子。你总是爱拉着我和妈妈的手唱着:“大手牵小手,走路不怕滑”,而原来美好的画面在这一天,被上帝轻易的打碎。
那一年,我12岁,上着初一。
在一天下午快要放学的时候,一场大雨倾盆而来,中午的时候还艳阳高照,谁能想到这春天的天气就宛如孩子的脸,说变就变,让人措手不及。我有点为难的看着黑压压的天空,我知道你会来,也有点怕你来。
笔依旧在纸上不停的跳动和勾勒着,心思却全然不在这上面。心烦意乱中,同桌用手肘捅了我一下,“那个是你爸爸吗?我看着他一直对你笑。”我沿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心就有点凉了,那在玻璃前对我憨笑着得,不就是你吗?这个时候的你,皮肤黝黑,脸上也不复当年的年轻,这些年的劳累让你看上去老了很多。我对同桌轻轻的点了点头,有点皱眉的看着你,急忙写了一张纸条,让同学一个一个的传给你,你看了后,就离开了。
我在纸上写的是:别站在那里,老师看见会说我的。
看着你离开,我便开始有点内疚了。外面的雨夹着雷声弥漫了整个世界,老师在上面不停的在黑板上写写画画的,我的心思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我隔着被雨水模糊的玻璃找你,在远处的一个花坛边上看见了你,你安静的撑着一把伞,拿着一把伞站在那里。当时的我,为了我那固执而好笑的自尊心,让你在雨中站了一节课的时间。
回去的路上,你没有问我,为什么门口聚集那么多的家长,老师没有出来说。我很庆幸你没有问,因为我根本不知道如何回答。
那一年,我18岁,逃离了这个城市,逃离了你。
参加完高考的我,看着站在考场外一个下午的你,面无表情。你开始有点担心起来了,不是担心我的成绩,而是担心我的承受能力。在回去的路上,你对我一直笑,“儿子,没事,你一定可以的,你都做不出来,谁能做出来?”在你眼里,仿佛我就是天下最最厉害的人,战无不胜。但是你的笑话一点都不好笑,你的安慰也没什么用,我的心情仍然有点抑郁,你收起了笑意,担心的轻声细语对我说:“那要真是不好,不甘心,我们就复读吧,没事,爸供得起你。”
我摇了摇头,对你说:“我肯定要走的”。
我不知道你因为我这句话,想到了什么,接下来的路,我们各有心事,闭口不谈。
有时候,我也会觉得自己很过分,因为觉得年幼的自己少了母爱,便更加的嚣张跋扈,觉得世界欠了我很多幸福,便要给我更多放纵的权利。但是那些年少轻狂时犯下的错误,伤了太多人的心,也许其中也有你。
高考成绩出来,不好不坏,勉强够了一本线,于是我决定去外省一个普通的一本。
在送行的时候,拥挤的火车站,人山人海,你替我拿了大部分的行李。这个时候的我,已经高出了你半个头,走在前面的你,为我开道的你,比以前更老了,有了蹒跚的脚步,有了细细的皱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