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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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百罗涅天真的大少爷曾向他提出邀请,当时的他如同平日里一样吊起了眼角,恶声恶气地回答道:“Voi!等你有了足够的实力再说吧!”然后举起了他的爱剑,对着大少爷比划。果不其然,软脚虾一样的废柴少爷被他吓得直接跌坐到了地上。
然后他就遇见了Xanxus——那个他宣誓要为之效忠的,有着足够实力的男人。他深知那个男人的愤怒无济于事,那样的愤怒不能替他自己带来胜利,好比暴君的统治终将被愤怒的人民推翻;但是他渴求强大的力量,为此他选择对那名中包含了两个X的人尽忠,他选择看下去。
斯库瓦罗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回了神,透明的玻璃映照出他的身影:他看见自己有些长的银发。接着,他看见了外头初春时节的绿意盎然,他还看见清晨时朦胧的雾气和阳光;他最后看见的,是瓦利亚的守卫持着武器站在他们各自的岗位,表情沉静眼神却戒备,庄严肃穆得像是雕像。
与此同时,迪诺.加百罗涅才刚刚醒来。他坐在床上眨了眨眼,觉得世界迷蒙:像是有水汽漂浮在空气中,模糊了他的视线,堵住了他的呼吸。这种感觉持续了好一会儿才散去,那时他已经伸出了两只手仰面倒在床上,胸膛激烈地起伏着,他大口地吸气又呼气,活像是一条离开了水无法存活的鱼。
然后他猛然想起了什么,睁大了眼睛从床上一跃而起,竟然不跌倒也不磕绊地下了床洗漱,并且换好了衣物。忠心的老部下罗马里欧在他出门前询问着是否需要陪同,他想了想决定还是谢绝了这个十分善意的建议,扬起一个自认为帅气的微笑离开了加百罗涅。
斯库瓦罗正巧站在阳台边,从他的角度刚好能够清楚地观察到这大半个宅邸一丝一毫的动静。银鲛就那么站在那里,紧抿着的嘴唇就像打不开的贝类那样,这让他显得有些庄重,要知道他并不该是那样的人。然而现在,他正以这样的神情,安静地不正常地,用他那双银灰色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瓦利亚主宅前的那扇极大的铁门——跳马迪诺站在那里,隔着被漆成黑色的大门和守卫说着什么。太远的距离让银鲛看不清他的表情。
于是他从唇间挤出一个表达不屑的单音节,用一只手撑着白色雕花的扶栏,从高高的阳台上一跃而下,动作敏捷一气呵成。他可不是朱丽叶,需要在那种地方等待罗密欧的到来。他将腰间的佩剑稍稍调整了位置,迈着大步昂首挺胸地穿过那片茂密的树林。当他终于来到那扇门前时,他看见迪诺正用苦恼的表情向门卫说明他的来意,专心致志得根本没有注意他。倒是门卫很快地转过了身,对着他恭敬地鞠躬行礼,于是跳马注意到了他的存在,露出了一个傻笑,伸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稍稍低下了头,甚至带着些腼腆地向他问好,然后他听见自己说:“让跳马进来。”听话的年轻人于是打开了门,“吱嘎”的声音伴着铁锈的气息向他扑面而来,与之一同的,是极为绚烂的金色的阳光。
他们现在在瓦利亚的书房,气氛有些微妙的尴尬。这儿都是一群只晓得打架的家伙,根本就置这么大的一间房间与如此多的书籍于不顾,因此在这里谁也不会来打扰他们,只有他们而已。
迪诺.加百罗涅站在斯库瓦罗.斯贝尔比的对面,紧张得不知所措,连说话也断断续续。斯库瓦罗坐在椅子上,用着有那么点儿挑剔的眼神看他,也看着他身后高大书架上琳琅满目的书籍。接着,他咧开嘴笑得恶劣,说:“喂,跳马!来这里的人是你,怎么现在又这副样子?哦,对了!来的时候守卫没有为你而开门吧?你看你哟——根本就没有个Boss的样子。”然后他满意地看到了对方有些气馁的神情。
“斯贝尔比!”他听见迪诺用夹杂些许恼怒的声音唤他,“我从来就……”他性急地打断了对方:“从来就没想当过Boss?别开玩笑了,你现在可就正坐在加百罗涅首领的这个宝座上呢。”他用一种听起来慢条斯理又不急不缓的语调这么说着,挪了挪身子,将自己的一条腿搁到了另一条腿上,吊着眼角有些轻佻地看着迪诺。
“我……”意料之中的无言以对。“嗯?”他带着自己也不知何而来的恶意追问着,但之后就是冗长无趣的沉默。斯库瓦罗厌烦地皱起眉,摆了摆手,说:“喂,换个话题吧。你来这里是要做什么?”他将视线移到对面那人的身侧,迪诺的手正垂在那里,握紧了再无力地松开,重复了多次后终于鼓起勇气抬起了头:“斯贝尔比,离开瓦利亚和我回加百罗涅吧!”这显然和他先前所表达的不愿意做首领的意志有所矛盾,所以斯库瓦罗觉得自己是正确的,他看着这一切。
但是银发的鲛鲨却愣住了,迪诺向前迈了几步,朝他伸出手,他低下头看过去——加百罗涅的纹身在那里,沿着白皙的手臂一路向上,强烈的色彩连同那个人的金发一同灼伤了他的双眼。这是大少爷第二次对他提出邀请,
“斯贝尔比?”他听见那个人用带着期待的声音,小心翼翼地、轻声地询问他;他不用抬起头,他能感受到对方的神情迟疑且不确定,但是注视着他。他暗自骂了一声,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也伸出了手。却不是要去搭上迪诺的手,而是拽着他的手臂,连人一并向着自己拉了过来。
由于重心不稳而倒向斯库瓦罗的迪诺,踉跄着向前冲了一步,摔在了斯库瓦罗身上,对方的过长的银发就在他的脸旁。“斯贝尔……”“迪诺.加百罗涅。”在他之前,斯库瓦罗就念出了他的全名,鲜少有的、连名带姓地叫他。他的后领被人拎着往后,他看见斯库瓦罗恶狠狠地盯着他,那种像在看着猎物的眼神,那种恨不得从他身上剜下一块肉来的眼神;让他毛骨悚然。
接着他的衣领被揪起,斯贝尔比的脸和他的愈发凑近,他不得不用双手支撑着椅子的扶手,这样不至于让他再次跌在对方的身上。他的眼不由自主地和另外一双眼对上,银灰色的冰冷金属中涵盖了许多:愤怒、懊悔、不满……但是没有怜悯。斯库瓦罗从不会怜悯任何人。
“为什么让我离开这里。”斯库瓦罗用陈述的语句问他。他又感到了那种感觉——那种被莫名的水汽堵塞住口鼻的感觉。“因为……”他艰难地开口,斯库瓦罗的气息喷撒在他的脸上,他有些难受,“Xanxus太危险了!斯贝尔比你和他待在一起会丧命的!”他不管不顾地大喊出声,双手不由自主地揪着了斯库瓦罗的衣服边角.激动地有些脸红。
然后他看见对方轻蔑的笑,他有些失意地松开手想要退后,他现在迫切地想要逃离这里。“天真的大少爷哟——”斯库瓦罗几乎是满怀不屑地说出了这句话,下一秒迪诺就被他按倒在地,他凑到迪诺的耳旁,用奇异的语调说:“你待在我身边也一样会丧命。我和Xanxus那个混蛋是一样的,一样的危险。”迪诺下意识地开口:“不,你们是不一样的……”“大少爷啊,你还不懂我的意思吗。”
迪诺甚至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他仰面倒在地上大口地呼吸着。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觉得难以名状的湿润的水汽在他身侧,很难受。他扬起头,他只能看见斯库瓦罗的银发,很漂亮。他觉得自己也许已经死了,现在的他正是清晨自河边漫步而归的灵魂,这种想法让他感到绝望,他悲怮地哭了起来。他觉得自己身处暴风雨来临时的大海,汹涌的海浪让他只能无力地在水面上漂浮,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去抓住他所能抓住的东西。
他觉得很冷,但是又觉得身体内部快要被燃烧殆尽了;他觉得很热,可是冰冷的感觉却在他的身体上蔓延开来。他奋力地仰起头,像濒死的天鹅举首朝天一般,他想要逃离出这种奇怪的感受,那种即将窒息而死的、溺水的感受。他张开嘴却觉得自己发不出声音,睁着眼却什么也看不清。空气中的水汽包围了他,他仅能感受到最后那一点点稀薄的氧气的存在。
“不够……”他终于能够发出声音,但是却沙哑的吓人,他开口索求着,他需要氧气,他不能继续待在这个充满了水汽的世界。然而回应他的却是更加凶猛的波涛向他袭来。
迪诺.加百罗涅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十分漫长的梦:他成为了纯白色的灵魂。在暮色降临的时刻,海面上风平浪静,于是他的纯白也被染成了苍色。天边无尽的火烧云色彩艳丽,让他觉得刺眼无比,他抬起头想要遮挡住自己的双眼,然而在刚抬手时就无力地垂下。他的心仿佛在呐喊,告诉他必须看着这一切。于是他看着它们变幻成各式各样的形状,却仍然那么鲜艳。接着他看见了极为不祥的一幕,他看见灰色的乌云,他看见大雨倾盆而下;所有的鲜明色彩都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冲刷洗净,天空变得极为深沉,海洋与江河都变成了那样幽深的颜色,最后他看见了自己:就连他自己,也变成了如此不祥的色彩……
他终于从梦中醒来。
斯库瓦罗银灰色的眼睛正望进他的鸢色,灰暗深邃一如暴风雨般令人害怕。他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很奇怪的是他竟然不觉得的奇怪与恼怒,仿佛本就该如此。尽管这样,他仍是带着惶恐地看着斯库瓦罗。“哼,现在知晓要害怕了?”银发的鲨鱼用一副尽在他意料之中的态度说话,让迪诺隐隐有种被羞辱的感觉。
斯库瓦罗眯起眼,伸手抚过迪诺的金发:“太耀眼的东西都应该被毁掉。”然后他低下头,很轻柔地吻了吻迪诺的唇角,一点一点的,细密地亲吻过去。在做这件事情的时候,他突然想起来迪诺曾经对他说:“跟我走吧,斯贝尔比。”那时的自己恶声恶气地拒绝了他。不过现在他觉得,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他拉起迪诺,体贴又细心地——事实上他也没有怎么弄乱对方的衣服——帮他整理好有些许凌乱的衣物,并且再次亲吻了他的脸颊。他惊奇地发现迪诺主动地伸手抱住了他,尽管只是非常微小的,根本没用多大力气的一个拥抱。于是他乖顺地搂住了对方的腰。他听见迪诺用细微的声音喃喃:“跟我走……跟我走……”但是他无动于衷,淡漠地可以灼烧了人。迪诺不停地重复着这句话,甚至最后带上了哭腔。
他们就这样无言的拥抱着,有成群的鸟儿从他们的窗前飞过,鸟叫与扑扇翅膀的声音重叠;有万物苏醒在他们的一墙之外,牵牛花正迎着朝阳绽放,听不见地绽放的声音和听得见的人类活动的声音交杂起来。这些都不能传到他们的耳中,此时,太阳已经不再是鱼肚的白色,而是不怎么刺眼的淡黄色了。
明亮的温暖的阳光透过那扇小小的窗户投射进来,斯库瓦罗看到了书房中的一切:倒下的椅子、狼藉的地面,桌面上摆放的乱糟糟的书籍和一些久远的文件;以及不知何时被丢在了地上的,他的爱剑。
他们在拥抱,长久地、沉默地拥抱。暴躁的鲛鲨难得没有打破这份感伤的静谧,因为他此刻感到了自己的悲哀:他把忠诚献给了Xanxus,但是其他的任何一切,他都把它们毫无保留地交给了和他相拥的这个人。而他自己,他自己则什么也不剩了。
迪诺.加百罗涅在看着他,他知道;而他也在看着迪诺.加百罗涅。许久之后他的目光越过了对方,他不知道为什么他只能看见书架上某一排最靠某一边的的某本书,他觉得自己应该看到了一切。他看见了那本书的名字:《Hiroshima mon amour》。
他不知道迪诺此刻会想些什么,因为他们不一样,但是他知道他在害怕,害怕下雨。为什么?为什么人们害怕下雨?他不得而知。突然之间他又觉得时间过得多慢,又是多么美妙;仿佛比所能知道的更美。他想了很多,最后他感觉到迪诺.加百罗涅放开了他。
那双明亮的鸢色的眼睛看进了他的眼中,他们彼此看着对方,却视而不见。
他突然想要将他仅剩的忠诚也献给面前这个男人。
因为他看见那双眼睛。它们正在向他述说:“荣耀,这就是你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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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你什么也不曾看到,一无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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