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的重庆还挺冷,由于今年的春节与情人节狭路相逢的缘故,街上也热闹异常。似乎不满足这种集合,压缩了情人间以节日之名做点什么的求点什么的空间,便格外卖力狂欢。
情人,多么动听的词语;情人节,多么美妙的节日。可谈无欲在过去的29年里没有享受过一次属于情人之间的拥抱亲吻,包括七夕。在整个的青春时代,只是一片灰色。这第三十个,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同。如果硬要说有的话,只能算慕少艾大清早打电话祝他有“风住尘香”的幸福,又说没有“花已尽”。
情人节,慕少艾从不跟他说任何有关“情”的话题,甚至平时也很少提及。慕少艾不愿提,他自是知晓原因,有些事不说出来,似乎就可以一直捂着,连伤口也捂好。他摇头苦笑,不过是自欺欺人。
大学时,谈无欲对素还真的执着不可谓不强烈,纵然不开口,却是谁都可以看得出来。反而素还真似乎真的并不知晓一般,始终淡淡的,待他也无甚特别。谈无欲时常阴郁寡欢心事沉重,却也从没想过要说出这事,平日行事也只是像他以为的果真没有在乎过那个人一样。可是情难自控,即使百密也必有一疏。
他与素还真来自两个截然不同的家庭,一个有多穷另一个就有多富,一个多底层另一个就有多高位。对于谈无欲这样一个心思缜密敏感自尊的人来说,这是无法跨越的鸿沟。而一个人的自尊在没有那么多外界因素堆砌保护的时候,就只能依靠自身一切可以发动起的力量支撑,掩盖他深深的自卑,以求以这样虚膨的高度能与人同肩。可是在外人看来,不过是跳梁小丑,跳得再高,也还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矮子,就算那人剥了身份地位,依旧在他十八重天之外。
在充满了青春热血活力张扬的大学校园,孤僻寡言却又贫穷寒酸足以使他的生活暗淡无光死灰一片。他不是不在乎,却是求不得。他不能容忍自己放低姿态去主动接近人,再加上一向冷硬的性格更是无人肯来接近他,所以就更高傲的把自己关起来,似乎是自己先抛弃了众人,而不是众人抛弃了他。
在素还真这事上,他不争不求不进不退,始终温温浅浅,似乎那感情也只是不小心装了别人的。然而,再冰冷的表情也冻不住潜藏心底的炽热情感,最后,他被灼烧得心力憔悴。
作为唯一一个女生朋友,公孙月更是焦躁,有点恨为什么自己要选在这个时候出国!可是就算她真的在身边,又能怎么样呢?劝他放弃?如果有用,万不会到此地步;逼他?怎么逼,要杀了他吗?
公孙月还没有走的时候,有一次问谈无欲是否值得。谈无欲低了头眉目忧伤,说:“有什么值不值得,就这样了,完全不能以我的意志转移。各种理由借口我都想过了,还是如此。”公孙月霎时无言,她不知该说什么,说什么都不对。两人就这样沉默着。半天又听他幽幽叹口气,无奈又坚定,带着深深的伤痛与疲惫说,“那就这样吧。”后来,她是真的不敢再问。
大四那年,终于有一个慕少艾陪在身边,可以跟他喝酒聊天吵架卖疯。他觉得这几年的痛苦委屈有了突破口,终于可以动手一点一点清理淤积的泥沙,就像疏通百年水患的黄河。而素还真也离开了。他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走的,知道的时候心痛难耐,仿佛那人握了他的心狠狠捏碎。谈无欲想,这辈子就这样了。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他上辈子应该是欠了那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