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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调虎离山与濒死之境
事实证明，装甲车对他们此次任务而言的确必不可少。
这段百余米的路上，基本是处处都有着零散的德军士兵。无论是燃烧的汽车、碎裂的围墙、废弃的油桶还是早已变成废墟的房屋，都可以成为德军的掩护。每一个阴暗的角落，也许都会射出致命的子弹。
变成废墟的城市，都是都是战场！
“干掉楼上的机枪手！”契科夫战在一堵墙后高声喊道。
装甲车四处扫射的机枪立刻调整，对准上空喷出道道火舌，砖石在重机枪的强大火力下就如塑料般崩溃破碎，藏在后面的机枪手立刻被子弹撕碎。
德军最重要的火力点消失，一名士兵趁势向前方跑出两步，用力掷出一枚手雷，几名趴在废墟边的德军吓得四处逃窜，后面几人随之冲上，德军的防卫即刻土崩瓦解。
取胜的士兵们爆发出一阵欢呼，战场压抑的气氛令每个人的心都绷紧到了极限，恐怖到窒息的环境下，每一次庆祝都是士气的重振和压力的宣泄，否则，不知会有几人心理早已支撑不住。
张皓宇呆站在一旁出神，肩膀被人猛拍了一下，吓了一跳。“嘿，你看到刚才那个德国佬了吗？真是太有意思了！他居然向我们的装甲车招手，哈哈，我想那几颗子弹恐怕是他这辈子接受的最别致的问候了。”一名士兵哈哈笑着道。
张皓宇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弯腰捡起了德军掉落的MP40冲锋枪，在手上摆弄了两下，又收集了几个弹匣，就用它代替了原本的单发步枪。一路走来，张皓宇也从对战斗的观察中摸索出了这些枪支的用法，虽然多数打偏，而且一时间难以适应枪支巨大的后坐力与耳边回荡的巨响，不过总算有了自保之力。
真正令他束手无策的，是战场上血雨腥风的杀气，如同一只大手始终紧紧扼住他的喉咙。眼前所见似乎都蒙上了血色，甚至这股血色翻腾，如同海浪拍岸，不断撞击着他的胸口，令他晕眩不已。再逼真的游戏，也无法复原战死者脸上痛苦的扭曲，无法重现遍地的鲜血，更无法让人切身感到火焰炙烤的疼痛与枪弹下死亡的迫近。
此处契科夫正站在一座保存相对完整的楼顶，拿着一把望远镜向前方瞭望，张皓宇和其余士兵则坐在原地稍作休息。
契科夫几个纵跃，就从堆成坡的瓦砾上跳了下来，士兵自发地围了上去。看他快扭成麻花的眉毛，前方形势似乎不怎么乐观。
契科夫斟酌一会，解释道：“现在这个位置，我已经可以观察到补给站的内部布防情况了。形势……不怎么好，仅仅看到的就至少有二十人，加上附近处于观察死角的士兵肯定还要多。而且附近还停着一辆装甲车，还有重机枪防御，硬冲恐怕相当困难。”
“那又怎么样？德军有的武器，我们也有啊。我们不一定会输。”一名士兵指了指一旁的装甲车道。
契科夫摇摇头：“可是德军是在防守，我们在进攻。士兵们完全可以躲在掩体内，而我们直接冲锋则会造成很大伤亡。正面街区太开阔，很远就会被敌军发现，无处可躲，所以我决定由后方绕道进攻。即便是这样，也很难偷袭成功。怎么样，这次你有什么主意吗？”说着契科夫竟主动问向张皓宇，倒让他颇有些受宠若惊。
张皓宇低头沉思了问道：“我能用望远镜看一下吗？”
契科夫点点头，将望远镜递给他。张皓宇爬到高处观望了片刻就走了下来：“附近建筑很密集，假如我是德军的指挥官，肯定会优先让士兵们占据每一个隐蔽的地点，既可以扩大观察面，防备偷袭，也利于狙击，而不是全部暴露在室外。所以敌人的真正数量，肯定不是我们看到的这些，仅凭我们这点人，硬碰硬没有丝毫胜算。
“不过最关键的仍是那辆装甲车，它是阻碍我们的最大的坎，跨不过去，就永远堵在外面，也可能……死在外面。如果我们可以用步兵吸引住那辆装甲车的火力，成功将他引出补给站的中心，再由我们的装甲车强行突破，才有可能获胜。换句话说，就是兵对车，车对兵。”
“这不一样嘛。”一名士兵不满地嘟哝道。
“不，绝对不一样。因为从一开始我们和敌人的处境和位置就不同，德军是防御，优势在于地利，而我们是进攻，优势就是灵活。我们的步兵与德军的装甲车交火，可以撤退，在地形复杂的街区中躲避并不困难；而如果我们的装甲车进攻，敌人只能待在原地，无处可躲，如果撤退，就等于把补给站拱手交给我们占领。”
攻守之战，最容易看到的往往是守卫一方占据地利，却难以看清防守方最大的一个软肋。地利是其依托，同时却也将其局限于一处。
“不过德军会不会让装甲车向外移动，就难说了。而且吸引装甲车的任务，也极其危险。”张皓宇叹口气道：“这是我能想到唯一的办法，能否有效，就说不准了。”
“你分析的有些道理。”契科夫点点头：“可以试一试，如果不成功，那……我们就只能硬冲了。”
契科夫随即开始安排，十名士兵与装甲车向后方行去，时机一到快速突破。张皓宇和另外七人则充当诱饵，尝试从正面攻击。
安排好了各人的位置，契科夫走到一名士兵身前道：“谢洛夫，你是我们中枪法最好的。现在爬到楼顶，看看如果敌人从正门出现，能不能射击到他们。稍后我给你打手势的时候，直接开枪就可以了，打不中没关系，第一枪只是吸引敌人注意。”
“没问题。”谢洛夫很快爬上了一座最高的建筑，趴在上面略微观察了一会，向契科夫举起了拇指。契科夫同样举手示意。
大约十余分钟,契科夫环顾了一下四周，见身旁几人早已准备完成，缓缓地举起来手臂。
“砰！”一声枪响，谢洛夫的这一枪落了空，里面正在闲聊的德军却纷纷惊得跳了起来。
外面静静等待的苏军士兵们立刻听到了远处传来的杂乱的叫喊声，而且声音越来越近，几道白影晃动着，守卫的士兵已经小心翼翼地走到了补给站的铁门旁。
张皓宇半跪在一处院落的墙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前方，几枚汗珠从颈间渗出，风一过就结成闪亮的冰晶。这么冷冽的天气，他仍在冒着冷汗。
几名德国兵贴着墙四处张望着走出来，似乎是在搜寻刚才一枪从何而来，每一步迈出都既缓而轻，显得颇有些滑稽。
谢洛夫打出了第二枪，走在最前的士兵应声倒地，后面的人惊骇地盯着地上的尸首，刚刚抬头，迎面而来的就是一串子弹。
“射击！”契科夫带头开枪，张皓宇同时扣动扳机，子弹带着火光流畅地从枪口喷吐，旋转着飞向那几个倒霉蛋。德国兵猝不及防之下只是象征性地开了几枪，就尽皆中弹，只有两人捂着伤口活着逃了回去。
张皓宇没来得急松口气，十余名士兵再次冲了出来。方才的攻击已经将众人的藏身点彻底暴露，子弹如同长了眼睛般窜向埋伏在外面的战士，一人刚刚探头，被一颗流弹将脑袋生生打爆，白色的脑浆混着鲜血流了一地，无比骇人。
张皓宇将头压得更低了，数颗子弹飞来，带着风声擦着他的头皮掠过，头上的军帽滚落一旁，上面带着焦痕的弹孔触目惊心。
“小心手雷！”一声喊叫传到张皓宇耳边。张皓宇心中一紧，飞也似地向后窜去，手雷在他身前轰然爆炸，方才他躲避的砖墙被炸成了一堆碎石，飞溅的弹片划过，带出几条血痕。
爆炸虽然没能炸伤张皓宇，但响雷般的爆炸声仍是让他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尚未回过神来，又是一声呼唤传到耳畔：“是装甲车！它出来了！快跑！”
张皓宇抬头看时，军绿色的庞然大物已经穿过了正门，机枪突突突地吼叫，子弹所及之处，就是一片尘土飞扬。
“后撤！后撤！”几名活下来的苏军士兵纷纷向后逃去，子弹在他们身后狂舞，他们只需稍迟几步，多半已经中弹毙命。
装甲车的出现，说明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但真正的凶险，才刚刚开始，就算要庆幸，也要活下来再说吧！
“啊！”一名奔跑中的士兵胸口飙射出几道血泉，凄惨地喊了一声，便无力地倒在了血泊中，身子还在地上翻滚扭曲，疼痛绝不会放过折磨将死之人的机会。
几人在前面狂奔，而身后装甲车和德军士兵仍在穷追不舍。转眼已经跑出了数十米远。
“转弯！向右边跑！不要跑直线！”张皓宇率先向右侧一道狭长地巷道冲去，身后几人也快速跟了上来，弹链扫过，贴着几人的脚步在墙角留下一片弹槽。
张皓宇已经开始眼冒金星了，厚重的皮衣仿佛有千斤重，手中沉甸甸的冲锋枪拿捏不住，似乎随时都可能掉落，剧烈的呼吸，仍无法满足身体对氧气的渴望，身体机能已经近乎达到了极限，但求生的念头却更加强烈。
“现在他们应该已经攻入了，我们绕回去！”契科夫左臂中了一枪，却仍然跑在最后面掩护——德军也有步兵加入围捕，凹凸不平的街道和杂乱的废弃物阻碍了装甲车的速度，但德军士兵却并不受其影响，因而张皓宇等人仍需不时地反击才能阻滞敌人追赶的步伐。
附近的小巷条条相连，而且房屋也大多被炸穿，可以说处处都是路，绕回去并不困难。剩下的几人当即转身从狭窄的房屋间向补给站的方向跑去。
一不留神，张皓宇被脚下地砖石绊倒在地，磕得鼻青脸肿。可他根本来不及在意伤势，扭转枪口就像身后射去，生生逼退了一名已经向他瞄准的士兵。
张皓宇取出身上的最后一枚手雷扔向后方，也不管有没有投中，再度爬起来夺命狂奔。
不得不说，人在绝境的时候当真有无穷的潜力，张皓宇的双腿早已经开始酸麻，可身子却是不由自主地奔跑着。
几人七绕八绕，边打边撤，竟是带着德军的装甲车饶了一个大圈。张皓宇等人固然是不留余力，可德军便如盯紧猎物的猎犬，紧紧跟随，一路跑来，身边只剩下了三人，其余几人已经生死不知了。
“咦，装甲车呢？”契科夫扬手一枪击毙远处的一名士兵，可却看不到那个庞然大物的踪迹，惊惶地四处张望。
张皓宇无力地扶着墙，却是不敢坐下，生怕屁股一贴地双腿便再也无力站起来。“难道我们把它甩开了，刚才它好像在……”
旁边一人打断了他上气不接下气的话：“等等，你们听，什么声音？有点不对劲……哦，上帝啊……”
轰鸣声淹没了士兵的惊叹，装甲车竟然直接撞破墙体冲到了张皓宇等人身前。显然，它的耐心已经在方才的捉迷藏似的追逐中消耗殆尽。
仅隔着十余米，厚厚的装甲外，探出的乌黑的枪口都清晰可见，。时间仿佛迟缓了下来，空间变得粘稠，死亡，第一次逼得这么近，近得张皓宇连闪躲的念头都没有，只剩下深深的绝望。
事实证明，装甲车对他们此次任务而言的确必不可少。
这段百余米的路上，基本是处处都有着零散的德军士兵。无论是燃烧的汽车、碎裂的围墙、废弃的油桶还是早已变成废墟的房屋，都可以成为德军的掩护。每一个阴暗的角落，也许都会射出致命的子弹。
变成废墟的城市，都是都是战场！
“干掉楼上的机枪手！”契科夫战在一堵墙后高声喊道。
装甲车四处扫射的机枪立刻调整，对准上空喷出道道火舌，砖石在重机枪的强大火力下就如塑料般崩溃破碎，藏在后面的机枪手立刻被子弹撕碎。
德军最重要的火力点消失，一名士兵趁势向前方跑出两步，用力掷出一枚手雷，几名趴在废墟边的德军吓得四处逃窜，后面几人随之冲上，德军的防卫即刻土崩瓦解。
取胜的士兵们爆发出一阵欢呼，战场压抑的气氛令每个人的心都绷紧到了极限，恐怖到窒息的环境下，每一次庆祝都是士气的重振和压力的宣泄，否则，不知会有几人心理早已支撑不住。
张皓宇呆站在一旁出神，肩膀被人猛拍了一下，吓了一跳。“嘿，你看到刚才那个德国佬了吗？真是太有意思了！他居然向我们的装甲车招手，哈哈，我想那几颗子弹恐怕是他这辈子接受的最别致的问候了。”一名士兵哈哈笑着道。
张皓宇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弯腰捡起了德军掉落的MP40冲锋枪，在手上摆弄了两下，又收集了几个弹匣，就用它代替了原本的单发步枪。一路走来，张皓宇也从对战斗的观察中摸索出了这些枪支的用法，虽然多数打偏，而且一时间难以适应枪支巨大的后坐力与耳边回荡的巨响，不过总算有了自保之力。
真正令他束手无策的，是战场上血雨腥风的杀气，如同一只大手始终紧紧扼住他的喉咙。眼前所见似乎都蒙上了血色，甚至这股血色翻腾，如同海浪拍岸，不断撞击着他的胸口，令他晕眩不已。再逼真的游戏，也无法复原战死者脸上痛苦的扭曲，无法重现遍地的鲜血，更无法让人切身感到火焰炙烤的疼痛与枪弹下死亡的迫近。
此处契科夫正站在一座保存相对完整的楼顶，拿着一把望远镜向前方瞭望，张皓宇和其余士兵则坐在原地稍作休息。
契科夫几个纵跃，就从堆成坡的瓦砾上跳了下来，士兵自发地围了上去。看他快扭成麻花的眉毛，前方形势似乎不怎么乐观。
契科夫斟酌一会，解释道：“现在这个位置，我已经可以观察到补给站的内部布防情况了。形势……不怎么好，仅仅看到的就至少有二十人，加上附近处于观察死角的士兵肯定还要多。而且附近还停着一辆装甲车，还有重机枪防御，硬冲恐怕相当困难。”
“那又怎么样？德军有的武器，我们也有啊。我们不一定会输。”一名士兵指了指一旁的装甲车道。
契科夫摇摇头：“可是德军是在防守，我们在进攻。士兵们完全可以躲在掩体内，而我们直接冲锋则会造成很大伤亡。正面街区太开阔，很远就会被敌军发现，无处可躲，所以我决定由后方绕道进攻。即便是这样，也很难偷袭成功。怎么样，这次你有什么主意吗？”说着契科夫竟主动问向张皓宇，倒让他颇有些受宠若惊。
张皓宇低头沉思了问道：“我能用望远镜看一下吗？”
契科夫点点头，将望远镜递给他。张皓宇爬到高处观望了片刻就走了下来：“附近建筑很密集，假如我是德军的指挥官，肯定会优先让士兵们占据每一个隐蔽的地点，既可以扩大观察面，防备偷袭，也利于狙击，而不是全部暴露在室外。所以敌人的真正数量，肯定不是我们看到的这些，仅凭我们这点人，硬碰硬没有丝毫胜算。
“不过最关键的仍是那辆装甲车，它是阻碍我们的最大的坎，跨不过去，就永远堵在外面，也可能……死在外面。如果我们可以用步兵吸引住那辆装甲车的火力，成功将他引出补给站的中心，再由我们的装甲车强行突破，才有可能获胜。换句话说，就是兵对车，车对兵。”
“这不一样嘛。”一名士兵不满地嘟哝道。
“不，绝对不一样。因为从一开始我们和敌人的处境和位置就不同，德军是防御，优势在于地利，而我们是进攻，优势就是灵活。我们的步兵与德军的装甲车交火，可以撤退，在地形复杂的街区中躲避并不困难；而如果我们的装甲车进攻，敌人只能待在原地，无处可躲，如果撤退，就等于把补给站拱手交给我们占领。”
攻守之战，最容易看到的往往是守卫一方占据地利，却难以看清防守方最大的一个软肋。地利是其依托，同时却也将其局限于一处。
“不过德军会不会让装甲车向外移动，就难说了。而且吸引装甲车的任务，也极其危险。”张皓宇叹口气道：“这是我能想到唯一的办法，能否有效，就说不准了。”
“你分析的有些道理。”契科夫点点头：“可以试一试，如果不成功，那……我们就只能硬冲了。”
契科夫随即开始安排，十名士兵与装甲车向后方行去，时机一到快速突破。张皓宇和另外七人则充当诱饵，尝试从正面攻击。
安排好了各人的位置，契科夫走到一名士兵身前道：“谢洛夫，你是我们中枪法最好的。现在爬到楼顶，看看如果敌人从正门出现，能不能射击到他们。稍后我给你打手势的时候，直接开枪就可以了，打不中没关系，第一枪只是吸引敌人注意。”
“没问题。”谢洛夫很快爬上了一座最高的建筑，趴在上面略微观察了一会，向契科夫举起了拇指。契科夫同样举手示意。
大约十余分钟,契科夫环顾了一下四周，见身旁几人早已准备完成，缓缓地举起来手臂。
“砰！”一声枪响，谢洛夫的这一枪落了空，里面正在闲聊的德军却纷纷惊得跳了起来。
外面静静等待的苏军士兵们立刻听到了远处传来的杂乱的叫喊声，而且声音越来越近，几道白影晃动着，守卫的士兵已经小心翼翼地走到了补给站的铁门旁。
张皓宇半跪在一处院落的墙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前方，几枚汗珠从颈间渗出，风一过就结成闪亮的冰晶。这么冷冽的天气，他仍在冒着冷汗。
几名德国兵贴着墙四处张望着走出来，似乎是在搜寻刚才一枪从何而来，每一步迈出都既缓而轻，显得颇有些滑稽。
谢洛夫打出了第二枪，走在最前的士兵应声倒地，后面的人惊骇地盯着地上的尸首，刚刚抬头，迎面而来的就是一串子弹。
“射击！”契科夫带头开枪，张皓宇同时扣动扳机，子弹带着火光流畅地从枪口喷吐，旋转着飞向那几个倒霉蛋。德国兵猝不及防之下只是象征性地开了几枪，就尽皆中弹，只有两人捂着伤口活着逃了回去。
张皓宇没来得急松口气，十余名士兵再次冲了出来。方才的攻击已经将众人的藏身点彻底暴露，子弹如同长了眼睛般窜向埋伏在外面的战士，一人刚刚探头，被一颗流弹将脑袋生生打爆，白色的脑浆混着鲜血流了一地，无比骇人。
张皓宇将头压得更低了，数颗子弹飞来，带着风声擦着他的头皮掠过，头上的军帽滚落一旁，上面带着焦痕的弹孔触目惊心。
“小心手雷！”一声喊叫传到张皓宇耳边。张皓宇心中一紧，飞也似地向后窜去，手雷在他身前轰然爆炸，方才他躲避的砖墙被炸成了一堆碎石，飞溅的弹片划过，带出几条血痕。
爆炸虽然没能炸伤张皓宇，但响雷般的爆炸声仍是让他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尚未回过神来，又是一声呼唤传到耳畔：“是装甲车！它出来了！快跑！”
张皓宇抬头看时，军绿色的庞然大物已经穿过了正门，机枪突突突地吼叫，子弹所及之处，就是一片尘土飞扬。
“后撤！后撤！”几名活下来的苏军士兵纷纷向后逃去，子弹在他们身后狂舞，他们只需稍迟几步，多半已经中弹毙命。
装甲车的出现，说明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但真正的凶险，才刚刚开始，就算要庆幸，也要活下来再说吧！
“啊！”一名奔跑中的士兵胸口飙射出几道血泉，凄惨地喊了一声，便无力地倒在了血泊中，身子还在地上翻滚扭曲，疼痛绝不会放过折磨将死之人的机会。
几人在前面狂奔，而身后装甲车和德军士兵仍在穷追不舍。转眼已经跑出了数十米远。
“转弯！向右边跑！不要跑直线！”张皓宇率先向右侧一道狭长地巷道冲去，身后几人也快速跟了上来，弹链扫过，贴着几人的脚步在墙角留下一片弹槽。
张皓宇已经开始眼冒金星了，厚重的皮衣仿佛有千斤重，手中沉甸甸的冲锋枪拿捏不住，似乎随时都可能掉落，剧烈的呼吸，仍无法满足身体对氧气的渴望，身体机能已经近乎达到了极限，但求生的念头却更加强烈。
“现在他们应该已经攻入了，我们绕回去！”契科夫左臂中了一枪，却仍然跑在最后面掩护——德军也有步兵加入围捕，凹凸不平的街道和杂乱的废弃物阻碍了装甲车的速度，但德军士兵却并不受其影响，因而张皓宇等人仍需不时地反击才能阻滞敌人追赶的步伐。
附近的小巷条条相连，而且房屋也大多被炸穿，可以说处处都是路，绕回去并不困难。剩下的几人当即转身从狭窄的房屋间向补给站的方向跑去。
一不留神，张皓宇被脚下地砖石绊倒在地，磕得鼻青脸肿。可他根本来不及在意伤势，扭转枪口就像身后射去，生生逼退了一名已经向他瞄准的士兵。
张皓宇取出身上的最后一枚手雷扔向后方，也不管有没有投中，再度爬起来夺命狂奔。
不得不说，人在绝境的时候当真有无穷的潜力，张皓宇的双腿早已经开始酸麻，可身子却是不由自主地奔跑着。
几人七绕八绕，边打边撤，竟是带着德军的装甲车饶了一个大圈。张皓宇等人固然是不留余力，可德军便如盯紧猎物的猎犬，紧紧跟随，一路跑来，身边只剩下了三人，其余几人已经生死不知了。
“咦，装甲车呢？”契科夫扬手一枪击毙远处的一名士兵，可却看不到那个庞然大物的踪迹，惊惶地四处张望。
张皓宇无力地扶着墙，却是不敢坐下，生怕屁股一贴地双腿便再也无力站起来。“难道我们把它甩开了，刚才它好像在……”
旁边一人打断了他上气不接下气的话：“等等，你们听，什么声音？有点不对劲……哦，上帝啊……”
轰鸣声淹没了士兵的惊叹，装甲车竟然直接撞破墙体冲到了张皓宇等人身前。显然，它的耐心已经在方才的捉迷藏似的追逐中消耗殆尽。
仅隔着十余米，厚厚的装甲外，探出的乌黑的枪口都清晰可见，。时间仿佛迟缓了下来，空间变得粘稠，死亡，第一次逼得这么近，近得张皓宇连闪躲的念头都没有，只剩下深深的绝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