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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李陵
  天汉二年,夏。  汉朝派李广利率三万骑兵出酒泉,公孙敖出西河,向匈奴大举进攻。李陵以五千步卒出居延,至浚稽山,遇单于主力,连战八日,死伤过半,被迫投降。  单于庭,庆功宴。  纯金打造的大杯中盛满醇香的马奶酒,盘中各类瓜果堆成一座小山。红红的火舌舔着一块块涂满盐巴和香料的牛羊肉,烤得油脂直往外冒,不时滴在火中,发出刺刺的声音,浓郁的香味令人垂涎欲滴。  伴着欢快的鼓点,一群胡女围着火堆载歌载舞,为首那少女明艳俏丽,发梢系着许多彩色珠子,一身和火焰一样热烈的红色胡服,颈间挂着一串漂亮的橘色玛瑙珠子,腰系彩绶。旋转蹦跳之间,发梢彩珠跟随着上下跳跃,不时赢得周围匈奴人的阵阵喝彩。  欢声笑语中,一个年轻人默默无语地坐在角落里。  几乎所有人都喝得兴高采烈,没有人注意到他。只有坐在单于旁边的卫律一直在若有所思地观察着他。过了一会儿,卫律凑到单于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单于把目光转向那年轻人,遽然醒悟,端起酒杯,有些摇晃地站了起来。  “李将军,怎么不喝了?”且鞮侯单于走过去,用生硬的汉话微醺地道,“嫌我们……胡人的酒不如你们的好喝吗?”  李陵沉默着,端起金杯一饮而尽。  且鞮侯单于大笑,道:“好样的!不过要、要小心,我们的酒上口不如中原酒烈,可后劲大着呢。喝多了你就、就会知道的。”又拍了拍李陵的肩膀,道,“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不用这样,你并没有战败。”  一直沉默着的李陵忽然开口说话了:“胜就是胜,败就是败,没什么好说的。单于不必给败军之将遮掩。”  且鞮侯单于道:“我们匈奴人从不掩掩藏藏的!你五千,我八万,你跟我打了八天,还差点要了我的命——我是打心底里佩服你,真的。得到你这样的英雄,是我们匈奴之福。”说完,提高声音,用胡语对在场众人道,“现在我在这里宣布,我,且鞮侯单于,要把自己最心爱的珍宝赐给他!”说着,向那跳舞的少女一招手,那为首的明艳少女立刻一个旋身,笑嘻嘻地转到单于怀里,“拓跋居次,我的女儿,以后她就是李将军的阏氏!”  众匈奴贵族中立时响起一阵惊叹艳羡之声。居次,就是胡语“公主”。显然,许多人对这门人财两得的亲事不知企盼了多久,没想到这个刚来的汉人居然如此轻而易举地就占得了这天大的好事。  忽然,一个匈奴贵族站起来大声道:“这不公平!”  且鞮侯单于回过头道:“右骨都侯,你说什么?”  右骨都侯道:“大单于,我早就向你求过亲,你也答应过将拓跋居次许配给我的,为什么现在却许给了这个汉人?”  且鞮侯单于道:“放心,我有四个女儿,还有三个任你挑。”  右骨都侯道:“谁都知道,拓跋居次是草原上最美丽的花朵,单于为什么宁可把她许给一个刚来的外人,也不嫁给本国的勇士?”  且鞮侯单于笑道:“就像你知道的,我们匈奴的习惯,最美丽的女人一定要嫁给最勇敢的战士,我还没见过比李将军更英勇的勇士。他训练出来的士兵个个以一当十,他是汉朝最好的神箭手,他的箭法就像……”  右骨都侯跳起来大叫道:“他的箭法、他的箭法!我听够了!那就让这个神箭手和我比试比试,看看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勇士!”说罢,也不等单于开口,就操起弓箭,挽弓搭箭,嗖地一箭射出。那箭飞速掠过人群,人群中一阵惊叫,那箭却一个人也没伤着,噔的一声,牢牢地钉在了远处一支高高的旗杆上,箭羽不住地晃动。众匈奴贵族不由得一阵欢呼雷动。  且鞮侯单于沉下脸来,道:“右骨都侯,我在宴请客人,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我的贵客?”说完,又用汉话对李陵道:“李将军,别见怪,他就是这么个坏脾气……”  李陵一语不发,垂着眼帘,好像根本没听到右骨都侯的挑衅,只是拿起酒壶,继续自斟自饮。  一只手按住了他的酒壶。  李陵抬头,看见一个头戴鹰形金冠、身形瘦高、面容冷峻的人站在他面前。  “我知道你都听得懂!”那人用一种低得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你久居陇西,精通胡语。别装聋作哑,是男人就把他比下去!”  李陵斜瞟了他一眼,道:“你是谁?”  那人道:“卫律。”  李陵道:“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卫律的声音更低了:“我知道你为什么来这里!要做成你想做的事,就要先赢得你的地位!”  李陵道:“你说什么?”  卫律已不再回答,若无其事地向别处走去。李陵盯着他的背影。  啪的一声,一副弓箭拍在了李陵面前。李陵抬头一看,站在面前的是刚才那跳舞的少女拓跋居次,这弓箭就是她拍下来的。她眼中有一种坚定和期待的神情,李陵的目光从她脸上扫过,慢慢掠过周围那些匈奴贵族,个个都是一副等着看好戏的幸灾乐祸的眼神,且鞮侯单于也有些期盼地看着他。  李陵轻轻叹了口气,拿起那副弓箭,掂了掂,摇摇头放下,从旁边地上拿起自己那张样子看起来已经很旧的黄色大弓,从箭壶中抽出一支箭来,很随意地弯弓搭箭,几乎还没怎么瞄准,就一下射了出去。  嚓的一声,木屑纷飞。  李陵的那支箭,不偏不倚,正好将右骨都侯的箭整齐地劈为两半,随后穿木而过,飞出数丈方才落地。那旗杆晃了晃,咔嚓一声,从箭射穿之处折断倒下。  一阵死寂,很久以后,人群中才爆发出比刚才更惊天动地的欢呼:“神箭手!神箭手……”  拓跋居次眼睛发亮,抱住李陵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又将自己颈间的玛瑙珠子摘下套到李陵的颈中,然后便咯咯笑着逃开了。  单于哈哈大笑,向瞠目结舌的右骨都侯道:“看到没有,连我的女儿也看出来了,谁是真正的英雄。”又转向李陵,举杯道,“来,李将军,让我们……”  “别叫我将军,”李陵低声地道,“我原本就只是一个骑都尉,并且现在已不是了。”


1楼2013-06-07 06:01回复
    ◇◇◇◇  马队一天天向北行去,风雪越来越大,天也越来越冷。队伍不得不时常停下来,等待暴风雪过去。  为了适应这里的恶劣气候,这里的马车都比中原的高大,可马队渐渐地也变得举步维艰了。行人一脚踩下去,厚厚的雪直没到膝盖,车轮陷在雪中进退两难。  一行人开始改坐雪橇。  李陵知道陆行乘车,水行乘船,泥行乘橇,没想到雪上也能乘橇。及至坐上雪橇,才知道这是多么新奇的一件事。橇以木制,前端翘起,不用马拉,而用犬拖,行于雪地之上,顺畅飞快,全无马车的滞碍之感。  这样走走停停行了月余,这一天,一行人马来到一片逶迤的大山,沿山而行,一路尽是崇山峻岭。仰头望去,有些悬崖峭壁几近垂直,竟连这季节的大雪也覆盖不住,露出黑魆魆的岩石。  顺着山势走了约一个时辰,众人拐进一个山谷,突然,眼前一下豁然开朗,一片无边无际的大雪原,一眼望不到头。  雪橇飞快地前进,疾风暴雪扑面而来,逼得人不得不眯起眼睛。漫天飞舞的雪花中,只看到大地白茫茫一片蔓延到天边,整个世界有如洁白的琼玉雕成的幻境,没有一丝瑕疵。  “如何?”卫律在风雪中回头大声问道,“这景色在那边不太容易见到吧?”  李陵冷淡地道:“我年年在张掖、酒泉练兵,看不出跟那边有什么不同。”  卫律哈哈大笑,停下橇来,道:“看看你脚下吧。”说着伸足抹开地上厚厚的积雪。  李陵站起来凝神一看,立时倒抽一口冷气。只见那积雪之下,竟是平滑的冰层,而且这冰层晶莹剔透,甚至隐隐可见鱼儿在下游弋。  原来他们竟是在冰面上行进。  李陵道:“这、这是什么河?”  “河?”卫律笑道,“你现在是在海上!”  李陵一下子呆住了。  “你在酒泉、张掖见过?”卫律道,“这是匈奴最大的一片海,也是最深的。小心,别踩到裂缝掉下去,那时谁也救不了你。这海有很多地方深不见底。”  李陵一怔,看着眼前这一望无际的雪原,心中大为震撼。  一个雪团砸在李陵后背,散成一蓬碎雪,落到冰上。李陵吃了一惊,回头一看,却见拓拔居次哈哈大笑道:“神箭手原来是大笨蛋!跟着野兽的足迹走,就不会掉下去啦。狼和狐狸比人聪明得多!”  李陵无可奈何地摇摇头,但一直紧绷着不苟言笑的脸色却松弛了下来。这一路跋涉,他和拓拔居次之间那种疏离感已渐渐消失。这个毫无心机的率真少女,总能使他沉重的心得到一点纾解。  李陵问卫律道:“这是什么海?”  卫律道:“中原称之为北海。”  李陵啊了一声,道:“是不是……就是庄子所说的北冥?”  卫律点点头,悠悠地吟道:“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也许,世上也只有这里,能容纳下如此庞大而自由的神物了。”  忽然,拓拔居次开心地大叫道:“看那边!”  远处,一群头戴熊皮帽、身穿羊皮衣的胡人坐着狗橇,飞驰于茫茫冰盖上,快活地大声呼喊,雪橇所过之地,雪花翻飞,露出一条条长长的雪道,在阳光下闪亮如一条条美丽的光带,看得人心旷神怡。  “丁零王,”拓拔居次好奇地问道,“这么冷的天,他们去干什么?”  卫律道:“他们是去凿冰钓鱼的。这里有一点和你们单于庭不一样,因为海水太深,平日里是不钓鱼的。反是到这冬天,鱼在水底憋闷坏了,一见到光从水面上射下来,还以为春来雪化,挤挤挨挨赶着往上蹦,很容易就能钓上来一大堆。而且吊上来鱼篓都不用,直接往冰上一扔,鱼稍微蹦两下就冻得硬邦邦的了。等攒个几十上百条,一条条捡起来往麻袋里一装,就满载而归了。”  拓拔居次被卫律说得无比神往。卫律斜眼看了看李陵,又故意向拓拔居次大谈北海中的种种奇鱼异兽,什么巨大的螯虾,豹首鱼身的怪物,说得拓拔居次心痒难熬,恨不得立刻就捕来那些怪鱼,开开眼界。  卫律大笑道:“这海的神异之处,非此一二。你们待久了就知道。”又转向李陵,微笑道,“少卿,不要以为所谓极北苦寒之地,就必然无趣。也许有一天,你会喜欢上这里。”  李陵摇摇头,道:“我难道是为了有趣无趣选择的这里?哪怕这里沃野千里,那边地瘠民贫,我也不会爱这里超过故土。你不会明白的……”说到这里,李陵意识到了什么,住口不言了。  卫律嘴角掠过一丝冷笑,道:“不,我明白。这里是野蛮人的地方嘛,足下乃陇西名门,忠孝传家,和我这天性无耻的戎狄之人不一样,我叛国是生具反骨,你是被迫从贼,至少总比我高尚,是吧?”  李陵转过头去,望着南方道:“我有什么资格谈高尚?大错已经铸成,我既没有能力杀你,也没有勇气自杀。有国不能回,有仇不能报。我只是个被你捏在手里任意摆布的懦夫罢了。”  卫律注视着李陵,皱了皱眉,道:“李陵,你不是懦夫,而是笨蛋!到现在还不明白,是我毁了你的一切吗?好!就算你今天的一切都是我害的,我问你,你祖父、叔父又是谁害的?你们陇西李家,祖孙三代的功名都是一刀一剑挣出来的,可人家卫家出了一个卫子夫,襁褓中的婴儿都得以封侯!你祖父、叔父打了大半辈子仗,一身的伤,只配给他卫青做偏裨将佐!你祖父但凡军中乏食,在士卒没全吃上饭时自己从不先进食,他霍去病北伐一趟,丢弃的粮米肉食好几车,士卒还饿着肚子!你祖父膂力过人、箭无虚发,匈奴人称‘飞将军’,畏如天神。而在卫青帐下,他不过是一个畏罪自杀的败军之将!你叔父气不过,找卫青算账,被霍去病在甘泉宫射杀,皇帝却说他是被鹿撞死的,不准有司查案。这仇你怎么又不报了?我再问你,公孙敖为什么故意向皇帝传假消息,以致你遭灭门之祸?你们在宫里时,不是好朋友吗?他是怕你回去!你少年得志,锋芒毕露。升迁的机会就那么点,你占尽光彩,让人家怎么出头?可惜你父亲死得早,许多事没来得及教你。你以为战场上的事,真的只要能征善战就行了?李广利酒囊饭袋,公孙敖常败将军,他们怎么都比你升得快?第一,你不自知;第二,你不知人。你落得今天的下场,说难听点,活该!”  李陵沉默一会儿,道:“也许你说的是对的,但陛下没有亏待我的地方,是我负陛下。”


    6楼2013-06-07 06: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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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止一次,我在那里看到,一些鹑衣百结的穷汉,走着走着,一跤跌倒就再也站不起来了。没有谁会知道,那倒毙街头的饿殍,也曾是满腹诗书的才子俊秀,在那茫然失色的眼里,也曾洋溢着治国平天下的热情。一道冠冕堂皇的“求贤诏”,使他们将整个青春乃至生命都赔进了这场无望的赌局,却不知道幸运之门其实永远不会对他们打开。  我陷入了极大的矛盾。我知道这个国家的历史,当年陈涉首义,号令天下,最振奋人心的一句就是: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每阅史至此,我都为之心潮澎湃,向往不已。  然而数十年过去了,陈涉振聋发聩的呼声渐去渐远,当年反秦的各路义军被慢慢淡化遗忘,仿佛暴秦是高祖一支独力推翻的。布衣卿相的后人们又形成了新的世卿世禄,他们满坑满谷,将仕进之途填塞得容不下任何异类。他们用事实告诫痴心妄想的寒门子弟:乱世结束了,今日的吹箫屠狗之辈,再也休想成就布衣卿相的美梦!  历史走了一圈,又回到了原地。  既然如此,当初那场尸积如山的战争到底意义何在?当年的逐鹿天下,又是为谁逐鹿?  我不愿意承认,自己多年的追求和信仰是错的。我告诉自己,那些完美的道德信念没有错,那些先进的纲纪伦常没有错,只是现在的朝廷偏离了先王之道。  我无法改变朝廷的施政之道,所以,我只有一个办法:投军!  这是我唯一的机会。  几乎一切向上的通道,都被权贵子弟们占据了,唯一没被彻底堵死的,只有从军一途。近年来战事频繁,这是一条要用生命来换取荣誉的道路,这代价对那些权贵子弟来说太高了,他们通常是不愿意用自己娇贵的生命来冒险的——尽管在军中,与平民子弟比起来,他们升迁的速度快了十倍不止,而在阵前伤亡的可能不到寒家子弟的十分之一。  京师诸军,能接纳胡人参军的本就不多,而且大多数已经招满,只有一支还在招人,那就是长水军营。  长水营没招满人,是因为长水校尉苏建是一个特殊的人。  苏建是一名出色的将领,但对待胡卒极其苛刻。有人说,他曾因胡人赵信的背叛,输了一场大仗,从将军贬为庶人。也有人说,那场败仗,是因为他中了胡巫的巫术。总之,那件事给他的打击极大,后来因大将军卫青助力,才得以重新被起用。他出掌长水营以来,招募胡卒,聪明识字的一概不要,只选一字不识的粗人。他认定胡人都有反骨,聪明识字的,将来窃取军政密件,投效蛮夷,为祸更烈,愚笨一点的至少无甚大害。平时操演训练,他就像跟胡人有仇,挑剔严苛,到了不近人情的程度。  所以,在他手下干,太聪明和太笨的,都没有好日子过。笨拙木讷的,会因为无法及时领会命令而受惩罚;聪明机智的,他又戒备猜忌,甚至会找借口行军法杀掉。  在这样的背景下,每年长水营的兵源都不足。  然而也正因为这份苛刻,他训练出来的胡骑是最受朝廷信任的,立功的机会也多。防守要塞、拱卫京畿,到处可以看到长水胡骑的身影。  我不顾家人的反对,去了长水。  我没有选择。  为了阿妍,我愿意做任何事,包括抛却自己对文章诗赋的爱好,和一群目不识丁的武夫一起流血挥汗,枕戈执戟。  在投军前,我又一次去了李家。我找了个机会,背着延年兄弟,快速而低声地对阿妍说:“三年,等我三年!”  阿妍正在绣什么东西,她低着头,手好像微微停了一下,又好像没有。  当李广利送我出门时,阿妍抱着我的缎面翻毛披风跟了出来。  “公子,”她轻声道,“你忘了你的东西。”  李广利警惕地看着阿妍和我,我平静地伸手接过,点点头:“多谢。”  厚厚的披风下,似乎多了点什么东西。我握在手里。  走出很远后,我才拿出那东西。  一股淡淡的清香飘了出来。那是一枚小巧精致的佩帏,以浅黄色丝帛做成,上面用黑色的丝线绣着一只姿态优美的燕子。  燕子!  汉人称为信期绣!  我欣喜若狂。  她答应了!她会等我的!


      9楼2013-06-07 06: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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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啊,这是小说吗


        来自Android客户端10楼2013-06-13 05: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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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笑而不语shi 天命啊脑残


          来自手机贴吧11楼2013-06-13 10: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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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泥煤,劳资没看过


            来自Android客户端12楼2013-06-13 10: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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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笑而不语shi 煞笔啊。。你毕业打工么


              来自手机贴吧13楼2013-06-13 1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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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成绩出来我再看,你打工不


                来自Android客户端14楼2013-06-14 19: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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