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利元就想要飞翔。
距离他所崇拜的日轮更近些,一直是他的奢望。
他闭着眼,赤着双脚站在海滩上张开双臂。青色的狩衣猎猎作响,仿佛下一秒,他单薄的身躯就能飞上苍穹。
“你想飞吗?”
“愚笨的海贼,你怎会懂得吾的信仰?”
身后的声源似是放松了下来,一阵铁链碰撞的声音后倒在了沙滩之上。“是是……我只是个粗人,怎么懂得你的信仰。”
毛利元就觉得头部一阵剧痛,眼前的所有景象扭曲着消失,只剩冰冷的黑暗,毫无边际。
空气里弥漫着茶的味道,毛利元就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毛利大人,犯人已审问完毕。”
犯人?
哦,那只海贼输掉了富岳和四国,用自己的命来换手下那群海贼的命。
怎么算都是划算的,那群乌合之众的性命甚至不抵那富岳。
“他说了什么?”
“他什么都不说。”
“……带吾去见他。”
穿过漫长的走廊,呼吸着渐渐变得冰凉的空气。
牢房的位置就算再好,也会变得阴冷而且死气沉沉。
“汝等可以离开了。”
听到毛利元就的命令后,侍卫们毕恭毕敬地离开了牢房。
直走,左转再直走。
最隐蔽的牢房,一直留给那个犯人。
西海之鬼,长曾我部元亲。“哟毛利。”
“你还真是一点自觉都没有,长曾我部。”
“我已经很有自觉了,你部下抽我的时候我可是反抗都没反抗。”
这句话话音刚落,毛利元就觉得自己的心被什么给揪起来了一样。
“长曾我部……元亲……”他喊出了西海之鬼的名字,生涩紧张。
“怎么了啊毛利,我的名字就这么难叫?”
“不……”毛利元就放下了不离身的日轮,慢慢地走到了长曾我部元亲面前,摘掉了手套去触碰他左边脸颊。
有冰凉湿濡的触感通过指尖反馈给毛利的大脑,他拿走了手,嗅了嗅。
分明是血的味道。
“长曾我部,你……”
话没有说完,便被长曾我部元亲打断:“我说啊毛利,不打算把我放下来吗,吊着很不舒服啊。”
轮刀起落,束缚着长曾我部元亲的锁链一一断裂,随即传来身体砸在地面上的闷响。
“谢了啊。”
长曾我部元亲富有活力的声音也喑哑了。
“愚蠢。”毛利元就提起了日轮转身离开。
他大口大口呼吸着含有日光的空气。“传令,没吾的允许,任何人不得再接触囚犯。”
手上是长曾我部元亲的血凝成的血痂,在毛利元就白皙的皮肤上显得分外扎眼。
眼下与东军的战争为重,怎能顾忌他事?
毛利元就开始日日计算战局,入夜便去探望长曾我部元亲。
“待到吾出战归来,再取你项上人头。”
“哈……好啊。”
无所谓生死,无所谓荣耀。
若真能撑至那时……
“我也算落得个守信的美名。”
由于身体虚弱,被移至毛利元就的偏房。
西海之鬼,终于也走向了末路。
毛利元就令人扮成长曾我部军的样子,去操纵富岳,共同抵抗东军。
毛利只想保住安艺与四国,于是出面与东军交谈。
长曾我部元亲卧在榻上,虚弱地凝视着天花板,嘴唇如同干裂的土地。
一日不若一日。
长曾我部元亲总能梦到,那年他与毛利元就躺在沙滩之上的光景。
此后整一生,都未曾享受过如此的安宁。
“长曾我部大人,毛利大人叫我给你食物。”
毛利家的家仆站在一边,“居高临下”地看着长曾我部元亲。
他摇摇头,吃力地告诉那人拿来纸笔。
就这样日复一日,战场上传来毛利元就获胜讯息的同时。
西海之鬼,永远地阖上了眼睛。
他给毛利元就留了一句话。
「愿来世我们做真正的自己,然后相爱。」
毛利元就抱着瘦削的长曾我部元亲,泣不成声。
眼前又是一阵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