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陈羽凡又在那家咖啡厅碰到了胡海泉,他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抬头看了眼招牌,怀疑自己的进门方式是不是哪里不对。
刚从他旁边走过的美女一脸煞气,玻璃门都差点给她摔碎。羽凡一方面为姑娘的霸气所折服,一方面心生不安。果不其然,一回头就瞅见在他老座位上摆沉思者造型的海泉。
左右看看,羽凡小心翼翼坐到搭档对面,
“……掰了?”
对面立马甩过来一记眼刀。羽凡配合地一哆嗦,两眼一闭装出阵亡的模样,这回眼刀来得更锋利了。
“麻烦把这儿的空杯子收拾了。”羽凡转身对忍笑的服务生说:“再来份鸡排饭,谢谢。”
“不前不后的你点什么饭,又是几顿没吃了?”海泉怀疑地看过来。
“这不孝敬胡老师您么,看您最近忙得脚不着地,正是需要营养的时候啊。”
“嚯,这吹的哪股风,怕是要下暴雨了吧。”
等饭端上来,羽凡抓起叉子就开始风卷残云,海泉瞪着他,一副恼恨自己减肥期不能多吃东西的苦逼脸。
“我坦白,坦白从宽啊。今儿第一顿。”羽凡几下解决完食物,拿餐巾纸擦擦嘴角,挺直背交叉起双手。
“好了,现在是陈氏心灵鸡汤时间,海泉小朋友可以倾诉了。”
“……”
“那好,今天的陈氏心灵鸡汤就到这里,谢谢收看。”
“喂喂,我还什么都没说。”
羽凡作势握住海泉的手,看着他的眼睛,特真诚的说:“无论如何,至、少、还、有、我。”
海泉一抖,差点没给酸倒在桌子上。
“谁叫你口味重,偏要喜欢那种火爆脾气的姑娘,自己就是个大狮子,不吵才怪。”羽凡不再逗他,翻出手机来摆弄。
“有你这么安慰人的吗,给点诚意好不好——还玩游戏!”
“不妨碍不妨碍,您说,我听着呐。”
海泉又沉默了。
羽凡收回手机,趴在桌子上:“快就着气氛写点什么,总有歌迷说咱们的歌太甜,这就给他整两首苦情的!”
那边还是没动静,羽凡等了会,终于不耐烦地直起脑袋,推了他一下:“胡海泉同志,您看我这冷酷炫的形象都要败光了,好歹给点回应呗。”
“我就是没啥要感慨的,找不到形容词。”海泉看上去挺烦恼。
“感觉解脱了?”
“……也不算,就是好像也不太难过。”
“唉,所以说这人要是老了,谈恋爱都没激情啦。”
“滚,我比你青春多了。”
羽凡看了眼对面,黑框眼镜棒球帽,连帽衫牛仔裤,外加一个运动背包。恩,青春得都有点童真了。
“那青春的胡海泉同学打算怎么办呢?”
“不怎么办,分就分呗。今年本来事情就多,少一件倒轻松了。”
海泉敲敲桌子,这事就算翻篇了。
羽凡眼看搭档那样,也没话说了。这些年海泉在感情上的起起伏伏,他都在旁边看着。胡铁人那是把飞机当出租车,满世界飞来飞去,忙着一大堆的事情。好不容易抽空跟女朋友培养感情,进展却不是很乐观,总是磕磕绊绊。
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每次羽凡也都笑笑祝他幸福,需要时有招支招。真要说在内心深处,羽凡对海泉选的女友都挺不以为然的。见面时他笑着叫声嫂子,分了也就分了,只要海泉不可惜,他就无所谓。
生意上社交上,海泉鲜少得罪人,跟谁都处得好。可谈恋爱这事儿不一样,太难有人走进海泉心里。
这家伙看着温和好说话,骨子里颇有些大男子主义的部分,很多地方都要人迁就配合。偏偏他又喜欢个性强烈能驾驭住他的,好不容易搭上线,结果就是俩烈性子碰到一块,谁都不肯先低头。
羽凡想到这禁不住咂舌,前个,前前个,再前面那个,那可是一个赛一个的麻辣美人啊。可惜捱到后面都不欢而散,不光海泉麻木了,羽凡都跟着淡定了。
但是不对啊,他陈羽凡就是不折不扣的爆脾气,海泉不也忍了十几年吗?
羽凡习惯性发散思维,一发散就纳闷了。转念一想,咱那是有共同理想在中间缓冲,层次境界不一样。
“你能一样吗,羽泉都合体成一个字了,我们俩闹起来就是砸自己招牌,出去了怎么说啊。
‘大家好,我是歌手胡海泉,我的成名作是最美,里面这些这些这些是我唱的,唱那什么什么什么的家伙跟我没关系。’——你不嫌丢人我都没脸说!”海泉用膝盖都能看出羽凡在想什么,特鄙视地站起来说道。
“兄台,你能不这么了解我吗,毛骨悚然了都!”羽凡义愤填膺地拍桌。
海泉才不理他,叫来服务生结账,“诶,你那份的钱自己出啊,跟上次欠我的加起来,正好五十元整。”
切,平时数数都一团乱,就记账的时候机灵。羽凡一边掏腰包一边不忿地想。
如果说陈羽凡当初提出AA制是为了组合更加长远和谐的发展,那胡海泉这些年对AA制的坚持——当然也是为了维护双方的利益,但也有很大一部分是发自内心的抠门。
明明在外面人精人精的,自己跟前就小气得跟什么似的,天知道以后谁倒霉到要跟他过一辈子。羽凡走在后面,啪一下把前头那人翘起来的衣角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