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了理云纹袖口,极淡一抬眉。】后宫嫔妃皆为姐妹,姨甥之情却怕是不能这么论。至于昭莞身为长女,待姊妹兄弟一向都好,妹妹无须担忧。
【我将她面容上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无论是提及子嗣时的满目柔情,又或是被我戳到痛处时的狠戾恼怒。这样的神情我看过太多,紫禁城里的女人不外如是。可她却是不同的,十年相伴,我曾欲引她为知己,再没有人像我们一样,彼此了解至此。我再清楚不过,她甘居人下,不过是不愿被这红墙绿瓦而桎梏。而今,她肯为这个男人生儿育女,肯为这微不足道的权位放弃自由,我知道她爱他。】
【可,那又如何呢?】
【我笑她痴傻,竟当真以为那千古帝王可堪托付。十二年,我看得再清楚不过。礼嫔痴情,却落得个香消玉殒;纳兰氏盛宠一时,又可曾史册留名?君恩似流水,哪怕曾经有过那样的宠爱,待得伊人逝去,仍会有新人填补。礼嫔后有平嫔,如今又有她,这样的爱,有趣?值得?】
【看着她终于变色的脸,到底失笑。】归宿?可笑至极。中宫正位,坤极九载,这普天之下可以帝王为归宿者,唯皇后一人。妹妹以为你是谁?一日为婢,便是终身洗不掉的耻辱,纵然如今位逾嫔御,也不过--是这佳丽三千中,最不起眼的一个。
【有那么一瞬,我为她眼底呼之欲出的感情而悲哀,可我仍然笑着。这些年来,大抵唯一做的熟络的,就是这一张虚假的面,将所有的心思掩盖。她恨我不懂她,却并不知道,正因为我明白,才替她可悲。收回微微前倾的身子,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才终又舒展开眉端,是经年不变的,带着骄矜端贵的笑意。】妹妹如今这样子,当真是与昔日的礼、平二人极像,怪不得,如此得万岁青睐。
【轻飘飘的一句说罢,才像是刚想起什么似的,扬眉一笑,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意味深长】是本宫记错了,妹妹三年入宫,那时候,圣宠一时冠及六宫的礼嫔,早已香消玉殒。想必,你是不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