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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公孙泽篇
在我二十二岁之前，如果有人告诉我，在今后的日子里我将成为很多人的依靠，我会觉得这是个玩笑。
那时，我的身旁就站着无法超越的大哥；
在我三十二岁之前，如果有人告诉我，在今后的日子里我的视线会被另一个人左右，我只会在心里冷笑。
那时，我成了DBI的探长，身边却已不见了任何人；
在我三十五岁之前，如果有人告诉我，在今后的日子里我将独自走完一生，我会厌恶这个说法但已不屑反驳。
那时，我已经遇到了包正，从挑剔审视到相知相惜，我和他坚守着相似的东西。
但这一切，确实都一一应验了。
从龃龉到相知，我和包正用了很长时间，但让一切退回原点却只需要一句话——儿子，你该成家了。
当包妈说出那话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和他已经完了，没有任何回还的余地。
前一刻的憧憬，下一秒就是镜花水月，虚幻得连触碰一下都会在涟漪阵阵中支离破碎。
可还能怎么样？
一个母亲，想让她唯一的儿子成家立业，这是再正常不过的要求。
长久以来，我和包正都刻意回避的问题，就那么猝不及防地直接摊在我两人的面前，二选一，没有第三条路可走。现实不是话本小说，不以人主观意志为转移。有情人终成眷属，那是属于成年人的童话，而我在审讯室里看到更多的则是情人间反目成仇，浓情蜜意一旦间不死不休。
我了解包正，所以我根本没有奢求什么。
他的为人本就注定了他不可能抛弃他的母亲，不过，若是他真能狠下心来，也就不是我心里的那个包正了。更何况，即便他心里仍存有一丝坚持，但他已不顾母亲的哀求，亲手将自己的恩人，母亲的挚友刘丽华送进监狱，又如何能再次开口拒绝一个母亲并不过分的要求？
我悲哀地发现，其实我也是一个很自私的人，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动了不择手段也要留住他的念头，我预备了所有我能想到的词汇，但比这更悲哀的是，我发现我开不了口。
很自私，但自私的还不够……
身是父母生。
让我去劝包正，劝他忘记母亲的养育之恩，劝他不必理会一个母亲小小的心愿，我真的做不到。而当我看着他陷入长久的沉默无法自拔，当我看着他对着包妈一次次欲言又止复又煎熬在两难的漩涡里，我知道是时候该我做些什么了。
哪怕这一刻的心软，会注定我输掉一生。
我认了。
那么舍不得，还是要舍弃啊。
谁让我遇上的是他呢……
……
（待续）
看着他好说歹说地送走包妈，看着老太太脚下不自觉的踉跄，我无言以对，只是看着他等他开口。他必然知道那是我在等他的决定，但他依然只顾自沉默地叠着千纸鹤，一只又一只。
我突然就很想笑，为他难得的幼稚，这是要靠手工来打动他母亲么。
难道他以为这样就可以解决了么，一叶障目，难道泰山便从此不存在了？
要不要喝水，我问他，晃了晃手中的空玻璃杯，半杯凉水半杯热。
他抬头看着我，眼里的纠结让我觉得异常陌生，我心里凉了半截，这不是他该有的神情。包正该是成竹在胸的，意气高昂的，而单单不该是现在的样子。
我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一种即将失去的感觉……
果然还是这样么，越是想留，越是怕丢掉，就越是一定会从我手里溜走？
真的很疼，胀痛，苦涩慢慢翻滚上来，连呼吸都是疼的，我努力稳着才把眼里的酸涩一点点逼回去。单手撑着身旁的桌，我慢慢转过身背对他，拼命克制着缓缓说道，“包正，你我……算了吧……”
我甚至都不能说结束，因为我们根本还没来得及开始……
我不想让他看见我那一刻的表情，即便我自己看不见，我也知道那绝对不会好看。
其实我还想告诉他，这个决定是我做的，与他无关，他亦不必愧疚。包妈说的对，快点找个合适的女孩，组成一个安稳的家庭，好好珍惜柴米油盐的日子，然后给包妈生个孙子抱抱，让老人享受含饴弄孙的天伦之乐……最重要的是，但愿那个孩子的皮肤像他的母亲，可别又是块黑炭……
但我终究是高估了自己，挤完了那句，我连一个字都说不出，不敢开口，生恐下一秒我便会矢口否认这些言不由衷。
……
我起身给他倒了水，也给自己续上一杯，动作非常熟练。
他没有一直没有说话。
我们沉默地遥举，碰杯，，然后，各自一饮而尽。
……
算了……离开吧……
放过他……
还老太太一个懂事孝顺的儿子，也还他包正一个温馨完整的家……
……
我呢？
……
（待续）
（接上文）
我参加了他的婚礼，以伴郎的身份，还是应包妈的要求。
我不知道包妈出于什么样的考量才向我提出这个请求，坦率地说，我当日或许还纠结，如今也早已经不想知道了。但我从那次真正意识到，包妈虽然平素举止夸张，但实在是一个很聪明的女人，因为她知道，无论如何，事关包正我都不会拒绝。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他的新娘，他叫夫人，我应该叫嫂子的女人。
她并非漂亮的让人一见惊艳的女人，但不可否认那份气质典雅娴熟，两人站在一起郎才女貌，确实未曾辱没了包正。恪尽职守地为包正递上用于交换的婚戒，我看见头纱下那女孩低头一笑的娇羞，我想，包妈对于这样的儿媳一定是极其满意的。
我为两人送上我预备的贺礼。余光所见，却见薇薇安在一旁看着完全是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何必呢，大喜的日子哭哭啼啼的，我向小玩命使了个眼色，让他把我妹妹带到外面散心去了，有些很多事不必让她看见。
那天的婚礼虽不铺张倒也郑重，新嫁娘沉浸在甜蜜中随着包正挨桌敬酒，琥珀色的佳酿入喉，我却知道，除却薇薇安的婚礼不言，这将是我这一生最后一次参加这样的仪式……
……
包正结婚了，当然不会再住在我家，我替他牵线在德城另觅了一处住所。他虽是独立监察官，但德城的地界毕竟还是我熟悉一些，更何况，也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对房子的挑剔。
他家新的住处离DBI很近，我特意为他们选的，方便包正上下班，也方便他的妻子不时地来看看他。包正很幸运，因为那女孩确实是一个很贤惠的妻子，她把包正的饮食起居照顾的非常好，我也能看出来，她很幸福，有些事不用说出来，一颦一笑都是证明。包正虽然嘴上恶劣些，但一旦他结了婚，他确实会成为一个非常体贴的丈夫。
不错。
不，是很好，简直是太好不过了……
……
（待续）
我参加了他的婚礼，以伴郎的身份，还是应包妈的要求。
我不知道包妈出于什么样的考量才向我提出这个请求，坦率地说，我当日或许还纠结，如今也早已经不想知道了。但我从那次真正意识到，包妈虽然平素举止夸张，但实在是一个很聪明的女人，因为她知道，无论如何，事关包正我都不会拒绝。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他的新娘，他叫夫人，我应该叫嫂子的女人。
她并非漂亮的让人一见惊艳的女人，但不可否认那份气质典雅娴熟，两人站在一起郎才女貌，确实未曾辱没了包正。恪尽职守地为包正递上用于交换的婚戒，我看见头纱下那女孩低头一笑的娇羞，我想，包妈对于这样的儿媳一定是极其满意的。
我为两人送上我预备的贺礼。余光所见，却见薇薇安在一旁看着完全是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何必呢，大喜的日子哭哭啼啼的，我向小玩命使了个眼色，让他把我妹妹带到外面散心去了，有些很多事不必让她看见。
那天的婚礼虽不铺张倒也郑重，新嫁娘沉浸在甜蜜中随着包正挨桌敬酒，琥珀色的佳酿入喉，我却知道，除却薇薇安的婚礼不言，这将是我这一生最后一次参加这样的仪式……
……
包正结婚了，当然不会再住在我家，我替他牵线在德城另觅了一处住所。他虽是独立监察官，但德城的地界毕竟还是我熟悉一些，更何况，也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对房子的挑剔。
他家新的住处离DBI很近，我特意为他们选的，方便包正上下班，也方便他的妻子不时地来看看他。包正很幸运，因为那女孩确实是一个很贤惠的妻子，她把包正的饮食起居照顾的非常好，我也能看出来，她很幸福，有些事不用说出来，一颦一笑都是证明。包正虽然嘴上恶劣些，但一旦他结了婚，他确实会成为一个非常体贴的丈夫。
不错。
不，是很好，简直是太好不过了……
……
（待续）
（接上文）
我很满意现在的生活。
只是，等搬进去的时候我才发现，我的新家和包正的住处只有一街之隔，我是知道这两者的方位的，但当初却没有注意，偏偏漏了这点。
我有些头疼，更多的是无奈。
也许这就是命吧，我原本是不信这个的。我和他冥冥中似乎是应了这个模式，遥遥相望，清晰可见，最终却总是隔着一条街的距离……
……
我和包正依然是最默契的搭档。即便日后我和包正都升职多年，早已不再需要出外勤，仍然没有任何人能够复制我们当年的辉煌。
有人说，我们是DBI的一段传奇。传奇么，我也想过，其实真的谈不上。所谓传奇，事实只是我的骄傲不允许我公私不分，而包正他显然也不是那样的人。
时间能改变很多，但有些事却是不会为时间所左右的，比如信任，比如……心里最隐秘的情愫。
包正曾经外调了一段时间，离开德城，去一个遥远的城市指导工作。他是一个出色的检察官，而是金子到哪里都是引人注目的。
多年朝夕相对，那群小子舍不得直嚷嚷着要送他，包括薇薇安，虽已嫁为人妇她还是改不来那个爱掺和的性子。来征求我的意见，我自然没有反对的理由。
于是一群人乱作一团，晃得我眼晕。
展超已经开始独当一面，但在包正面前似乎依然是当初那个心直口快的小玩命。
他问，包大哥你走了那么多地方，如果你自己能够做主，最后你会落脚在哪里。我从未如此感激展超，因为他问的正是我想问，却注定永远都不会出口的问题。
然后我听到了那人的回答，他没有让我等得太久，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给出了答案，德城，当然是德城。
这答案的用语似曾相识。
（待续）
我很满意现在的生活。
只是，等搬进去的时候我才发现，我的新家和包正的住处只有一街之隔，我是知道这两者的方位的，但当初却没有注意，偏偏漏了这点。
我有些头疼，更多的是无奈。
也许这就是命吧，我原本是不信这个的。我和他冥冥中似乎是应了这个模式，遥遥相望，清晰可见，最终却总是隔着一条街的距离……
……
我和包正依然是最默契的搭档。即便日后我和包正都升职多年，早已不再需要出外勤，仍然没有任何人能够复制我们当年的辉煌。
有人说，我们是DBI的一段传奇。传奇么，我也想过，其实真的谈不上。所谓传奇，事实只是我的骄傲不允许我公私不分，而包正他显然也不是那样的人。
时间能改变很多，但有些事却是不会为时间所左右的，比如信任，比如……心里最隐秘的情愫。
包正曾经外调了一段时间，离开德城，去一个遥远的城市指导工作。他是一个出色的检察官，而是金子到哪里都是引人注目的。
多年朝夕相对，那群小子舍不得直嚷嚷着要送他，包括薇薇安，虽已嫁为人妇她还是改不来那个爱掺和的性子。来征求我的意见，我自然没有反对的理由。
于是一群人乱作一团，晃得我眼晕。
展超已经开始独当一面，但在包正面前似乎依然是当初那个心直口快的小玩命。
他问，包大哥你走了那么多地方，如果你自己能够做主，最后你会落脚在哪里。我从未如此感激展超，因为他问的正是我想问，却注定永远都不会出口的问题。
然后我听到了那人的回答，他没有让我等得太久，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给出了答案，德城，当然是德城。
这答案的用语似曾相识。
（待续）
（接上文）
这次受伤不同往常，拜位置绝佳的贯穿伤所赐，我在医院里住了很久。
一出院，我就得到了两个消息，展超升级做了父亲，而包妈却住院了，情况不容乐观。
也许生命的规律就是这样，每天都有一些小生命呱呱落地，又有一些人完成了使命，在另一些角落安然离去……
包正还在另一座城市一时回不来，而他的孩子又正是最需要母亲的照顾时候，片刻离不了身。我去见了包正的妻子，她比当年多了几分成熟，却无损半点温柔。她是个很完美的女人，但也许正是因为包正将她照顾得太好了，像所有倍受丈夫呵护的夫人那样，在面临变故的时候，我不能指望她吃住太大的劲。
所以，我告辞之后，直接去了医院打点。如何治疗当然只有包家人能做主决定，但还有很多不惹人注意的小事也需要人安排。
说来也挺有意思，从（河蟹）警多年，除了司（河蟹）法系统，我最熟悉的就是医院。
几次从包妈的病房门前走过，我始终没有踏进那间房，向医生问了她的病情，只远远地打量了几眼她的气色。
很多回忆依然历历在目：包正面对她时的窘迫，她那两只多嘴的鹦鹉，她图谋给我安排的蹩脚的相亲……她一直是一个很有意思的老人，哪怕她曾经给我起了那么难听的别称，哪怕她的眼泪彻底改变了一些东西。
沧海飞沫，在生死面前很多当年刻骨铭心的事都不再重要了。
……
（待续）
这次受伤不同往常，拜位置绝佳的贯穿伤所赐，我在医院里住了很久。
一出院，我就得到了两个消息，展超升级做了父亲，而包妈却住院了，情况不容乐观。
也许生命的规律就是这样，每天都有一些小生命呱呱落地，又有一些人完成了使命，在另一些角落安然离去……
包正还在另一座城市一时回不来，而他的孩子又正是最需要母亲的照顾时候，片刻离不了身。我去见了包正的妻子，她比当年多了几分成熟，却无损半点温柔。她是个很完美的女人，但也许正是因为包正将她照顾得太好了，像所有倍受丈夫呵护的夫人那样，在面临变故的时候，我不能指望她吃住太大的劲。
所以，我告辞之后，直接去了医院打点。如何治疗当然只有包家人能做主决定，但还有很多不惹人注意的小事也需要人安排。
说来也挺有意思，从（河蟹）警多年，除了司（河蟹）法系统，我最熟悉的就是医院。
几次从包妈的病房门前走过，我始终没有踏进那间房，向医生问了她的病情，只远远地打量了几眼她的气色。
很多回忆依然历历在目：包正面对她时的窘迫，她那两只多嘴的鹦鹉，她图谋给我安排的蹩脚的相亲……她一直是一个很有意思的老人，哪怕她曾经给我起了那么难听的别称，哪怕她的眼泪彻底改变了一些东西。
沧海飞沫，在生死面前很多当年刻骨铭心的事都不再重要了。
……
（待续）
（接上文）
后来，我学会了早睡。
其实也没有睡得多早。我只是会掂量着时间，早些关上书房的灯，然后借着街上的灯火守在窗边，看他来，看他走，然后再打开灯工作到深夜。
我自欺欺人地想，这也算是早睡了吧。
……
很多年后，我也离开了警（河蟹）局。
有人说，我是成功的，因为当我离职时，我的履历表上经手的案件一栏，记录着一个个曾经震惊一方的大案要案。但我知道，这一切终将过去，甚至连一点细小的痕迹都不会留下。
我的职位很快就会有继任者，如同捡起海床上的贝壳，总会有水立刻填补进那个空缺，然后一切归于平静。总有这么一天，我在DBI留下的辉煌记录也会被新的人选刷新，覆盖，对于这点我从未有过怀疑。
我一生中最好的年纪永远留在了DBI，然后年复一年地游走在死亡和危险的边缘，所求所愿，也并非是所谓的功成身退衣锦还乡。
……
我以为我的新生活即将开始。
但终归是一句原以为。
似乎我就是为事业而生的，当我的警（河蟹）察生涯圆满完结后，就丧失了存在于世的理由。
回家以来，我一直觉得人很疲惫，吃不下东西。这是几年前就经常有的事。起先以为只是不习惯，如同常年紧绷的弓，以前抻着倒不觉得，突然卸下力，积累着的乏力就全涌上来了，总有个过渡。
后来是低烧，一直反复不退，继之以疼痛，从胸腔蔓延到肩关节。
我想，我不得不面对一个最不愿承认的事实。
我是真的病了。
（待续）
后来，我学会了早睡。
其实也没有睡得多早。我只是会掂量着时间，早些关上书房的灯，然后借着街上的灯火守在窗边，看他来，看他走，然后再打开灯工作到深夜。
我自欺欺人地想，这也算是早睡了吧。
……
很多年后，我也离开了警（河蟹）局。
有人说，我是成功的，因为当我离职时，我的履历表上经手的案件一栏，记录着一个个曾经震惊一方的大案要案。但我知道，这一切终将过去，甚至连一点细小的痕迹都不会留下。
我的职位很快就会有继任者，如同捡起海床上的贝壳，总会有水立刻填补进那个空缺，然后一切归于平静。总有这么一天，我在DBI留下的辉煌记录也会被新的人选刷新，覆盖，对于这点我从未有过怀疑。
我一生中最好的年纪永远留在了DBI，然后年复一年地游走在死亡和危险的边缘，所求所愿，也并非是所谓的功成身退衣锦还乡。
……
我以为我的新生活即将开始。
但终归是一句原以为。
似乎我就是为事业而生的，当我的警（河蟹）察生涯圆满完结后，就丧失了存在于世的理由。
回家以来，我一直觉得人很疲惫，吃不下东西。这是几年前就经常有的事。起先以为只是不习惯，如同常年紧绷的弓，以前抻着倒不觉得，突然卸下力，积累着的乏力就全涌上来了，总有个过渡。
后来是低烧，一直反复不退，继之以疼痛，从胸腔蔓延到肩关节。
我想，我不得不面对一个最不愿承认的事实。
我是真的病了。
（待续）
（接上文）
德城的秋雨总是下得不规律，像个任性的孩子，让人无奈，却也没什么办法。那天没有告诉任何人，我独自打伞去医院做了全面检查，展超和薇薇安他们都很忙，有自己的生活和事业，即便他们愿意，我也不方便时常去打扰。
我这一生不求人，自然也不会容忍自己最终成为别人的拖累。
看看医生为难的神色，他不用开口，我就知道结果了，毕竟我曾经是一个警（河蟹）察，察言观色都是雕虫小技。我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坦然，我告诉医生不用找我的家人，直接告诉我就可以了，无论是什么我都能接受。检查结果不在我的意料中，却也谈不上多少意外，是肝癌，医生无不惋惜地说，发现的时候已经是晚期了。
医生是一个很热心的小伙子，带着一点初出茅庐天真的善良，见我是一人前来，半边的衣服都淋湿了，估计也是怕我受不了打击路上再出意外，也是一再地问我是否需要稍等片刻，等他下班了，他陪同我一起返回。我看着他，真的很羡慕他的年轻，他的朝气，再开口，却也只是笑笑说多谢好意，但我更关心的其实是我还有多久的时间。
他犹豫着告诉了我一个期限，不长，但对我已经足够了。
谢过医生，我拿着报告就回了家，我这样的年纪，晚期癌症已经没有什么治疗的必要了，在医院耽搁再久也是浪费时间，何况我也不想治疗。
路上的行人在雨幕中步履匆匆，溅起一滩滩的水，雨越下越大，我脚下的步子却越走越慢，甚至生出了那么几分赏雨的闲情逸致。
我这一生有大半的时间都奔忙在路上，为了工作，为了理想，为了爱我和我爱的人，到头来，他们一一娶妻生子，反倒是我，不知不觉的，就那么一个人悄然走完了一生。
值不值得呢，我不知道，但我明白，现在，在即将尘埃落定的时候，我终于有时间去欣赏生命里曾经无暇顾及的风景。
很好，虽然已经晚了，但到底没有错过。
……
（待续）
德城的秋雨总是下得不规律，像个任性的孩子，让人无奈，却也没什么办法。那天没有告诉任何人，我独自打伞去医院做了全面检查，展超和薇薇安他们都很忙，有自己的生活和事业，即便他们愿意，我也不方便时常去打扰。
我这一生不求人，自然也不会容忍自己最终成为别人的拖累。
看看医生为难的神色，他不用开口，我就知道结果了，毕竟我曾经是一个警（河蟹）察，察言观色都是雕虫小技。我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坦然，我告诉医生不用找我的家人，直接告诉我就可以了，无论是什么我都能接受。检查结果不在我的意料中，却也谈不上多少意外，是肝癌，医生无不惋惜地说，发现的时候已经是晚期了。
医生是一个很热心的小伙子，带着一点初出茅庐天真的善良，见我是一人前来，半边的衣服都淋湿了，估计也是怕我受不了打击路上再出意外，也是一再地问我是否需要稍等片刻，等他下班了，他陪同我一起返回。我看着他，真的很羡慕他的年轻，他的朝气，再开口，却也只是笑笑说多谢好意，但我更关心的其实是我还有多久的时间。
他犹豫着告诉了我一个期限，不长，但对我已经足够了。
谢过医生，我拿着报告就回了家，我这样的年纪，晚期癌症已经没有什么治疗的必要了，在医院耽搁再久也是浪费时间，何况我也不想治疗。
路上的行人在雨幕中步履匆匆，溅起一滩滩的水，雨越下越大，我脚下的步子却越走越慢，甚至生出了那么几分赏雨的闲情逸致。
我这一生有大半的时间都奔忙在路上，为了工作，为了理想，为了爱我和我爱的人，到头来，他们一一娶妻生子，反倒是我，不知不觉的，就那么一个人悄然走完了一生。
值不值得呢，我不知道，但我明白，现在，在即将尘埃落定的时候，我终于有时间去欣赏生命里曾经无暇顾及的风景。
很好，虽然已经晚了，但到底没有错过。
……
（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