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声巨响传来,海平面上窜起一道破空的灿金,将银河硬生生的截断,划过夏季大三角。
是今天的第一发烟火——璀璨的金色和红色光点,混合著在天际炸出一个逐渐散开变大的圆。
那些光点比星辰更亮,霸道的盖过了星辰的魅力,在人们纷纷大声惊叹欢呼时,往地平线自由落体,笔直落入海面,消失在沧冷的深海中。
「哇啊——好大!」
「好漂亮的烟火!」
「がくぽ,是烟火呢!」
看见烟火,KAITO兴奋得像个孩子,不断挥著手对天空惊叫赞叹,和其他地方此起彼落的呼喊声交叠,人群的气势完全不输烟火爆炸那瞬间的爆响。
咻——!
又是第二发烟火的破空声。
这次是青蓝的火焰,闪动的光映在平静如镜的海平面上、人们的相机镜头里、还有KAITO的脸上。
「好像流星!好漂亮!」
见到烟火,KAITO伸长了手,朝向天空,像是要将令人叹为观止的这一刻牢牢锁入掌心。
看著他那喜溢眉宇的样子,がくぽ的心情也随之飞扬起来。
「那个」也是时候拿出来了吧?
瞅了一眼身旁的塑胶袋,他伸手进去,拿出一个保丽龙箱。
※※※
烟火……!
看著在海平面之上炸开、一个又一个的烟火,他内心的感动和喜悦无法言喻。
其实,并不是「没有看过」,而是「第一次和恋人坐在海边、肩并肩的欣赏」。这微妙的心境,大概也只有恋爱中的人才能了解吧?
方才那一发青蓝色的火焰消逝后,紧接著是亮丽的金与绚烂的蓝交织出的华丽火花。
真的好漂亮……每一个都……
「がくぽ……」
受到热闹的人群影响,他突然,想说些令人脸红心跳的情话。只是,他一开口,唇边便被一只冰凉的物事抵住。
……这什麼?
出於好奇,他尝试性舔了一下。
「……!」
舌尖化开传回的是不可思议的沁凉与甜腻。
在脑袋里主动分析了这股味道,得到的结果令他大吃一惊。
不可能、不可能,那东西是绝对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
有些被吓到了,他扭头,看向把那东西贴上他唇边的恋人。蓦地,他的嘴里被放进那冰凉的物事……
那东西有些粗糙的触感,在自己口里融化成香草味的液体。
——是冰淇淋。
错不了的,那甜香和那冰凉……
「……がくぽ!你怎麼把冰淇淋带来的?」
捂住嘴,他不可思议的问。
——为什麼都没有冰淇淋摊啊?
——呃,夏天热吧。
那时候的紫发青年明明无奈地回了这样的话。
「嘘,别问这麼多,快吃吧。融了可就不好了。」
がくぽ对自己微笑著,将另一朵同样挖成玫瑰形状的冰淇淋再次送进他口中。
粉绿色的烟火。
草莓口味。
他回忆起刚交往时的情景。
『がくぽ,那个、那个,既然我们什麼都做了,不如就交往看看好了……』
情人节时,がくぽ失礼的直接将自己吃乾抹净了,KAITO只好羞窘的向他提出事后赔偿方案。
金绿色的烟火。
淇淋巧酥口味。
那时候的がくぽ不甘心的咂著嘴。
『好吧。虽然我更想用正常一点的方式追求你啦……』
紫蓝色的烟火。
巧克力口味。
一开始原以为他是个不正经的变态,什麼时候,开始改变了对他的想法?
每一次的重大节庆,他都会毫不犹豫地推掉工作陪伴自己;有什麼任性的要求,只要不太过份,他总是纵容著自己。
真可谓百般宠爱、百般呵护。
单方面接受的自己,是否也该主动做些什麼回报?
他不确定自己是否能继续和他走下去,度过未来的每一天,也许在哪一刻,两人之间的红线就会突然绽开消弭了也说不定。
但是他会努力的、会努力不让这种事发生的——如果可以就这样牵著对方的手坚定地迎向每个明天、后天、未来的每一日……
他想,那莫过於他生命中,最最幸福的一件事。
带著未曾改变的心意,他在一片火树银花中,抓住了がくぽ的手腕。
※※※
好端端吃著冰的KAITO为什麼哭了,关於这个,がくぽ并不是很清楚。他只知道,自己的手腕被他给抓住,手中的银色小匙遭到换动而跌落地面,垫子毫不留情地被弄脏。
「がくぽ,」
对方以颤抖的声音开口,布满泪水的脸孔上扯出一个拙劣的笑容。
“虽然一开始是因为奇怪的原因才开始交往!”
乓砰——
金银蓝交错的灿芒驱散了所有迷惑胆小的暗。
爆炸的巨响盖过了KAITO的声音,他却不因此而理所当然的退缩,反而提高音量大吼,眼神坚定地注视著他。
无论如何都想传达出去的那份心情,不想要、不想要被掩盖掉啊——紧抓著他手腕的五指,彷佛同样传达著这样的意念。
「但我还是最喜欢你了——————!」
咻。砰。砰砰砰……
在吼出这句话的刹那,大朵大朵的烟火绽开了。
人声鼎沸到最高点,在那样震耳欲聋的欢呼及爆响声之中,がくぽ的左手悄悄握上了KAITO的手。
青年笨拙的笑容在那一瞬间被点亮起来,红黄绿蓝紫金银,烟火变化满天花样。
「傻瓜。」
他听见青年啜泣的声音,忍不住笑了,伸手,抚上他带泪的面颊。
即使自己也是满面湿意。
「——————我一直都在这里。」
花火的绚烂光辉点燃了整个仲夏夜的星空。
比群星还闪耀的亮片,一个个坠入深不可测的幽海中,又有第二发,争先恐后的跃上天幕。
那光倒映在海面上、人们欣喜的脸上、二人同色的瞳中,还有两颗相系的的心上。
映在眼瞳里的事物,终有一天会忘却,但刻在心中的,那却是一辈子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