愁生是由于一阵彻骨的疼痛醒来的,他发现自己的双手被铁链拴在十字架上。他赤裸着上身,露出纤瘦的锁骨,而肩膀上,分别被插进了一根很粗的钉子,伤口正慢慢的滴着血。
他努力忘记疼痛的存在,尽量想看清对面坐着的人。不会错的,那样的黑色长发,就是他那天晚上看到的人。她长的很美,皮肤惨白,指甲很长也很尖,全部涂成了鲜红色,完全不像个人,更像是……鬼。她面前摆着一堆雕塑用的素材与刻刀,正在专注的做着她的艺术品。
在这一幕面前,愁生其实非常恐惧,但他怕她看到他的恐惧,就像那些被发现的雕塑的表情那样。不过,她还是对上了他的眼神。
“啊拉,你终于醒了啊。”她有些惊喜的说,“只是,真是可惜呢,你这个表情可不行啊。”
愁生只是淡淡的看着她,不想开口。
“其实你应该感谢我,没有在你脚上也插两根钉子,也没有划花你的脸。啊。对了。”她放下手中的东西,慢慢的走近他,用红指甲在他脸上划下一道印子,然后,顺着脸颊,脖颈,一直滑到他的胸口,“我发现,你的长相太完美,真是让人不可原谅。”
这时,愁生突然瞪大了眼睛,嘴唇也显得更加的没有血色。他忍着新的疼痛看向一侧,不知什么时候,她的刻刀就这样扎进了他的手背。她似乎十分满意他此刻的表情,一把将刻刀拔了出来。
“你知道吗,我最喜欢看人绝望的样子了,尤其是,美貌的男人绝望的样子。这样的话,我的作品,就再也没有人能够超越了。”她这样说着,吐出舌头舔了舔刀上残留的血,阴沉的笑,“真是不错的味道呢。”
由于利刃下的痛觉,更是由于她心怀恶意的触碰,愁生的身体开始不自觉的发抖。他不想跟眼前的人对话,他不想以这样的姿态站在这里,他,不想变成雕塑,不想死啊。
莲……城……他用苍白的嘴唇念出了这两个字。
——莲城。我们是有多久,没有好好说话了。
“我想,你是不愿意跟我说话了吧。”她露出失望的神色,而下一个瞬间,她毫不迟疑的将一柄剪刀刺入了他的腹部,伤口像烂掉的番茄一样淌出血来。愁生张大了嘴巴,却没有出声。“啊拉,弄疼你啦。可是,如果不这样,我就看不到你的绝望了。你不用这么看着我,我会害羞的。不用担心哦,在我创作完之前,我是不会允许你死的。”
然后,他看到她回到了原来的位置,继续完成她所谓的艺术品。
愁生身上的血,已经蔓延到了脚尖,落到地板上,无声,但聚成越来越浑浊的圆,渐渐变成黑色。他觉得,到现在自己还没有死,实在是一个奇迹了。
时间一点一点的在耗去,愁生觉得,这一秒,或是下一秒,都是如此的漫长。他的灵魂仿佛随着血液在流失,流尽之后,所等待他的,那就是死亡了吧。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