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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克篇】重返梵蒂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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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能算不上是续,这是为尼克写的,也为我深爱的伊斯。
虽然最终是会写完的,但不一定要坑几年才能填上。一是很忙,二是只有在极安静的时候我才想写文。


1楼2013-09-20 17:31回复
    顶一个……弱弱的问一句尼克是谁啊?


    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13-09-21 08: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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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慢慢看··
      好就没新文了


      7楼2013-09-22 09: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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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生如一场盛装的舞台剧。当巨幕落下,繁华散尽,唯有我还是我。
        自从养父来看望我之后,安东尼对我的态度就极尽敌意。即使被我牵连入狱他也从无怨言,这一次却来真格的了。我知道,他无法忍受的是欺骗。
        “你觉得很好玩吗?萨拉少爷,有钱人家的少爷。既然你不缺钱,那你跟我一起在学校食堂勤工助学,暑期到加油站画汽车广告是为什么?为了看我笑话吗?父母双亡,演戏演的真像,你们有钱人家的大少爷都是这样的吗?说谎连眼皮都不眨吗?”
        我无言以对,即使是现在,他这样质问我之后,我还是无法对他解释。事实就是,我欺骗了他,并且现在仍然在欺骗。我无法告诉他实话,自从我知道自己的身世便一直在说谎,我的整个生命就是一个谎言。
        我好恨,可是我能恨谁呢?恨那个早已经埋在地下的不负责任的人?恨命运这样对我?想哭,哭不出来。想笑,笑不出来。
        终于挨到开庭的日子,我与安东尼并排站着被告席中,头朝向不同的方向,彼此不说话。法庭里的人很少,因为这实在是个小得不能再小的案子。就算定罪也就几个月的监禁,可以用钱保释,最终也就是被释放了。这是所有人都乐于接受的安排,毕竟如果把我们的被捕与教宗遇刺扯上关系,官方无法解释自己的无能,我也不能全身而退,蜂拥的记者会揭露我的身世,到头来还会为养父养母惹来麻烦。所以我没有说什么,养父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苦了安东尼。他应该恨我的。
        旁听席上坐着加起来不到十个人,有两个法律大学的实习生,有下一个案子提前到场的家属,没地方去坐着凑数的。角落里有个人在屋内还戴着鸭舌帽,将头埋的很低,显得很低调。他的手表,是限量版伦勃朗!他是,养父!他不怕被牵连到丑闻中吗?毕竟我已经与他脱离关系了,还真是个温柔到没有原则的人。犯得着吗?
          “法官大人。”说话的是我们的律师班德拉斯先生。这个平常有些口吃,穿着蹩脚的衬衫,拎着寒酸的公文包的律师在法庭上却威风凛凛,气势十足。他是主打少年犯罪案件的权威专家。
        “我手里的就是检方提供的违禁药品立措芬的药性分析报告,请允许我念出来。”
          “允许。”
          “立措芬,由两届诺贝尔医学奖得主莱顿波尔医生主导的研究团队研制的出的神经抑制类药品,主要成分是……综上,立措芬是一种药品,并且价格昂贵,虽然有抑制神经的作用,但绝对不可能被用来贩卖给学生。”
          在班德拉斯律师完成他的长篇大论之后,法庭上的人都显得昏昏欲睡。
          “但是,辩方如何解释两个学生在宿舍中大量持有这种药?根据现场记录,在两位被告的宿舍搜查出的药品,如果每天一粒的计量,也足够半个月服用,而一般的医院是不会一次性开这么大计量的。并且,两位被告应该都没有癌症吧。”
          旁听席上出现窃窃私语。
          “肃静。”法官严肃地警告人群。
          “班德拉斯律师,你有何解释?”法官问。
          “作为一位律师,我认为我的专业知识不足以解释检方的疑惑,但我提请法官大人允许我的第一位证人,也是唯一一位证人出庭,他是位医生,我相信他的专业知识可以为在座的诸位解惑。”
          “法官大人,事实已经很清楚了,没有必要节外生枝。辩方在开庭前没有提出过有证人出庭。”控方提出反驳。
          “大人,既然事实清楚,但我们司法系统的人又对医学常识不甚了解,更应该请专业医生进行解释,将控方认为板上钉钉的事实用科学和严谨再度定义,而不是我们在这里臆断。如果事实清楚,那控方为何要惧怕一位医生的出席?”班德拉斯律师显得胸有成竹。
          “我们这里已经有权威医学机构出具的报告,不需要你那里的什么三流医生的证言。”
          “请控方注意措辞,不管我的证人身份如何,您都不能使用侮辱的语气助词。”
          “控方请注意说话的语气。”
          “法官大人,请您相信,我绝不会无缘无故请一位普通医院的普通医生上庭耽误大家的时间。这位医生是一位德高望重的人,并且具有极高的学术水平,他能回答此案的所有疑点。”
          “怎么可能,他又不是两被告的私人医生,就算他能做出某些专业证明,也跟两位被告是否有罪无关。”
          “如果他是被告的私人医生就可以了吗?”
          “当然。”
          “那么,我提请我的第一证人,被告尼克奥菲利斯的私人医生莱顿波尔出庭。”
          “允许。”
          一时,厅内安静异常。半响,窃窃私语再度响起,而法官也没有制止。
          “他说什么?”
          “莱顿波尔?”
          “诺贝尔奖的那位?”
          “瑞士皇家医学会理事,皇家勋章获得者莱顿波尔?”
          “应该只是名字相同而已。”
          所有的疑问,在波尔上庭的一刻终止。莱顿波尔穿着他一贯的浅灰色西服,戴着金丝眼镜,黑色假发走了上来。已经年过七旬的他还是神采奕奕,看起来比我的精神都要好。他冲我点了点头,我也向他点了点头。满场都是惊讶和赞叹。
          莱顿波尔本人无疑,他是一个活着的当世的传奇,他在人类攻克癌症的历史上立下一座无法逾越的丰碑。
          “我宣誓,本人当庭所述全部属实。”波尔医生手持圣经,在宣誓之后开始了对这种他亲自研制的药品立措芬的药性解释。随后,他阐述了与我的关系。
          “我的病人,奥菲利斯先生已经是癌症晚期。”
        “哗”,法庭的各个角落都在发出嘘声。
        “奥菲利斯先生得的病很罕见,属于家族遗传病,无法医治,只能服用立措芬降低痛苦。请相信癌症病人的疼痛,非常人所能忍受。因为我常年在外进行学术交流,所以一次开了半月剂量,以备奥菲利斯先生使用。这是奥菲利斯先生的就诊记录,他从去年就开始服药,期间瑞士皇家医学会有两次医师资格考核调取了这些资料,都有存档,不可能作假。”
          “波尔医生是说被告手里的药是为自己服用的?”
          “千真万确。”
          “可是如何解释范德梅尔埃里克森的证言?他是两被告的同班同学。即使药品来源是合法的,被告贩卖他们的行为也是不可接受的。”
          “辩方有何辩解。”
          “我想请埃里克森上庭,问他奥菲利斯先生是用多少钱将药品卖给谁了呢?”班德拉斯适时提出让埃里克森再度出庭作证。胆小的埃里克森双腿都在打颤。
          “我不知道。”
          “你不是看见交易过程了吗?买药的人是你们学校的吗?”
          “是的。”
          “那他是谁?”
          “我不知道。”
          “你不认识他?”
          “不认识。”
          “一个学校的还不认识。”
          “认识。”
          “既然认识,他是谁?!”
          “我不知道!我没看清!”
          全场哗然。
          班德拉斯的嘴角露出胜利的笑容。
          “我想控方还没有调查清楚立措芬的价格,这一瓶药,”班德拉斯从波尔医生手中接过一个药瓶,“一共10粒,而每一粒的价钱是1.5万英镑。”
          庭内嘘声不断。
          “我想请问控方,如果按照致幻剂贩卖,我的当事人要赔多少钱呢?谁会那么傻把立措芬这样卖掉呢?”
          “当然,我们不认为埃里克森同学和警方是故意陷害我的当事人,那将是耸人听闻的丑闻。我们认为这只是一个欠缺沟通的误会,而控方必定已经认识到了这个错误。”
          结局是早已注定的,我与安东尼无罪,当庭释放。仍然是大家都能接受的结果。没有人坐牢,也没有人因为失职被免职。
        走出法庭大门的一刻,我觉得无比轻松。比起将死的命运,失去自由更让我难受。我不断寻找着那个角落里沉默的身影,可他已经悄然离开了。
        ”谢谢你,父亲。“我在心里默默念到。
        莱顿波尔已经被人们包围,两个法大的学生首先冲了上去索要签名。
        ”癌症?真的假的?只是为了脱罪吧。有钱可真好啊,连莱顿波尔都能被你收买。“安东尼站在我身侧,不解的眼神中透着怜悯和嘲讽。
          我刚要解释。
        “少主”莱顿波尔已经来到我面前。


        9楼2013-09-27 1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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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猪猪大人重出江湖啊,加油加油


          IP属地:广东10楼2013-10-02 18: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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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是治愈伤口的一剂良药。前提是在这段时间内,人要不断的成长,否则的话,时间便是加剧伤口化脓的毒药。
            黄金时段的新闻正在播报教宗遇刺案的最新进展。
            “本台独家消息,教宗遇刺案的嫌犯已经被抓获,据知情人透露嫌犯是一名土耳其裔意大利人,行刺动机不明。教宗昨日带伤亲自与嫌犯谈话,梵蒂冈相信嫌犯的灵魂已经得到救赎。但是谈话的内容我们无从得知。与13年前的若望伊利亚遇刺案一样,在教会刻意隐瞒之下,公众至今都无法得知真相。若望伊利亚是唯一一位以红衣主教身份获封若望的教会领袖,纵观天主教历史也仅有2位教皇能够获此殊荣。然而13年前,若望伊利亚在主持好友,也是备受争议的前战争英雄阿斯兰萨拉的世纪婚礼时身重两枪,不治身亡。当年枪声犹然在耳,如今教宗再度遇袭,绝非偶然,为此本台将抽调最优秀的记者组成独立调查组持续关注事态进展,还公众以真相。”
            电视画面正在播放当年婚礼的录像,美丽的新娘手捧百合花满面笑容,忽然她的笑容僵固,洁白的婚纱上满是血污。
            “啪”茶杯掉在了地上,没有碎,咕噜噜一路翻滚到了墙角。
            轮椅上的红发女人弯下腰用尽全力想要将杯子捡起来,可是轮椅太高,她的胳膊不够长。
            洗手间传来水箱上水的急促声响,一个扎着双马尾的金发女孩急匆匆跑了出来,由于匆忙,裙子的一角还在裤腰上别着。
            “夫人,我来!这怎么好,这让先生看见又该说我偷懒了。”
            “噗嗤”女孩冲上前要捡起杯子,却没留心地上的茶叶和水渍,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这个女孩便是萨拉家新聘用的管家,金妮科勒,附件电影学院大四的学生,平日毛手毛脚,眼瞅毕业还没找到工作,于是跑到萨拉家打工,一边找工作。其实也就是蹭吃蹭住的。
            金妮科勒拾起杯子,弯着腰,目光直勾勾地盯着电视。
            “若望伊利亚殿下好帅啊!真可惜我没机会见到本人。”金妮科勒说。“夫人,您跟若望伊利亚殿下很熟吗?经常见面吗?I


            12楼2013-10-10 1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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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月27日
              我在头脑里勾画了上千次回来学校后该如何跟安东尼解释,我不想失去他这个朋友。可是当我推开宿舍大门的时候,只听到上铺震耳欲聋的鼾声。
              我一屁股坐在床上,扒掉身上手工订制袖口用金线绣着老鹰图案的衬衫,把一身不属于我的西服脱掉,只余一条短裤。翻出宿舍里一个月没洗的我自己的衣服,放到卫生间的洗衣机里。
              波尔劝我不要回到学校,可我坚持要回来,因为我喜欢这里,就算生命只剩下一天,我也要以我自己的意志生存。这一刻我不是任何人的养子,不是任何人的私生子,我只是我,我是尼克奥菲利斯,我只属于我自己。
              弯下腰的一瞬,忽然觉得头痛欲裂,胸口也闷得喘不上气。想要转身返回卧室拿波尔给的药,转念想起波尔再三叮嘱一日不可服用超过一粒的剂量,而今天我已经吃过药了,于是用手捂着胸口硬挺着。
              很快视线变得模糊。我挣扎着双手向前乱摸,我知道洗衣机就在眼前,只要扶住我就不至于摔倒。可是手够不到,身体向后仰去。
              身体摔在地上的一瞬,没有疼痛的感觉。
              “喂,醒醒,醒醒!”有人不断抽打我的脸颊,挤压我的人中。
              我睁开眼,看到安东尼焦急惊惧的脸。
              我挣扎着想要坐起来,脖子好像在刚才摔倒的时候扭到,动不了。
              “你醒了!看看这是几?这里,有感觉吗?”安东尼在我眼前一通乱比划,还用力掐我的胳膊。
              “疼,别闹!”我用力拨开他,顺势一下子竟坐了起来。嗡的一声,脑子又有些晕。
              过了几秒,不适的感觉消失,整个人清爽起来。
              安东尼小心地把我搀回床上,上下审视我。
              “你真的有病?”安东尼问。
              “是的。”我回答。
              “什么病?”安东尼问。
              “目前可以叫它脑癌,不过暂时没有扩散。”
              “会死吗?”
              “会。”
              安东尼许久都没有说话。我倚靠在安东尼的肩膀上,等他开口。
              “我不会因此同情你。你是有钱人家的公子,而我是穷光蛋,我们不可能成为朋友。”安东尼说完,将我的头放到枕上,转身爬到上铺去了。I


              15楼2013-10-12 17: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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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月28日
                由于错过了期中考,我有五门成绩都按照缺考处理,于是我拿着波尔医生开的诊断证明挨个教授的办公室拜访,希望可以补救。教现代美术史的唐纳德教授非常好说话,他表示期中考只是个小测验不会纳入期末成绩,谁叫我是他最喜欢的学生,在他发表论文的时候还帮他查了许多资料,他这么做也算是还我一个人情。教油画修补的梅林夫人则表示可以用我平时给学校画廊打工做的修补作品折算平时成绩。教颜料化学的霍华德教授态度强硬,坚持要我把落下的实验补完,但总算比没有成绩要好得多。
                忙了一上午,口干舌燥,在食堂点了两盘沙拉,一块全麦面包,一杯拿铁,端着托盘寻找座位,看见安东尼和同班的菲利普霍华德和拉朗特乔科尔在一起便走了过去。我刚坐下,噗通一声,安东尼起身离开了。
                看着安东尼远去的背影,腹中泛起一阵酸。
                “你好,请问这个座位有人吗?”一位金发少女指着安东尼刚刚离去的座位问我。
                “没有。”我回答。
                “你是爱丽莎贝尔,服装学院的爱丽莎贝尔?”拉朗特大叫。
                我低着头,继续品着我的咖啡,思索着这个名字。她就是爱丽莎贝尔?安东尼经常在宿舍念叨的女生,安东尼暗恋的对象。
                “学长,你不认识我吗?”爱丽莎似乎在对我说话。我抬头打量她一番,金色披肩长发,紫色的眼睛,长长的睫毛,红色的口红,俏皮中有一丝妩媚,蓝色大翻领露脐坎肩,白色灯笼裤,的确是个美人胚子。
                “我们都选修了现代美术史,我成绩不好,学长没有留意到我也是正常。我是爱丽莎贝尔,大一新生,服装学院的。”爱丽莎接着说。
                “原来是学妹,失礼了。”我说。
                “哪里。学长有一个月没来上课,有些担心,现在看到学长平安无事就放心了。”爱丽莎腼腆地说。她说话的语气……难道说她喜欢我?心里想着千万别因为这个女人再把安东尼得罪,不觉嘴上就说了出来:“没什么事就不要套近乎了。”
                爱丽莎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同样对我充满怒意的还有同桌的菲利普和拉朗特。下一届的校花,无数男生心目中的女神,我对她却是这种态度。
                “告辞了。”匆匆吃完饭,我起身离开。在餐厅门口却被一群人围住。
                安烈子爵的小儿子,我们学校最挥金如土的公子扎菲安烈,也称小安烈领着一群人拦住我。平日我都是跟安东尼混在一起,与小安烈井水不犯河水,不知道他今天为何找我麻烦。
                “告诉你,爱丽莎贝尔是我的猎物!你要掂量下自己的身份,有什么资格和我抢。不要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安烈用小手指指着我。
                我没有言语,因为我对爱丽莎贝尔根本不感兴趣,况且打架解决不了问题,最重要的是我也打不过他。
                带着被好友放鸽子,被一群人围攻的糟糕心情,下午我来到了油画与宗教学研究教授佛朗索瓦琼的办公室。这是个脾气极为暴躁的老学究,根本就不讲道理的一个人,所以我也是最后才来找他。
                进到琼教授的办公室后,他先是让我站在一旁,然后埋头整理办公桌上杂七杂八摆放的基督教神学古籍,权当没我这个人,古册有希腊文,拉丁文,德文的,不过德文的书要多一些,一方面由于罗马图书馆的大火,剩下的古籍大部分都是德文的,另一方面琼教授也是德国人。
                半个小时以后,琼教授终于收拾好了他的办公桌,沏好了两杯茶,与我面对面的坐下。
                “拿出来吧。”教授说。
                “什么?”冷不防被这样一说,我倒愣了。
                “你们这些年轻学生,这样的把戏我见得多了。没有复习,考试挂科,于是就编造家里亲人去世或者去医院做手术这样的谎话。拿来吧,你是舅舅死了还是姨妈做手术?”
                这个教授讲话还真是刻薄,幸亏我已经没有亲人在世,不然被他这样咒,是人都会被气个半死。
                我将波尔医生的诊断书交与他。
                “告诉你,我是不会上当的!缺考就是缺考,你就是去参加教皇登基大典,也不能缺了我的课,我还是能让你挂科!”琼教授缓缓展开诊断书,皱起眉,停顿许久。
                “这个证明不是伪造的?”他问。
                “是真的。”
                “你认识莱顿波尔?是那个莱顿波尔,诺贝尔的那个莱顿波尔?”琼教授摘下他的金丝眼镜直直地看着我。
                “如假包换。”
                “期中考我可以算你合格。”
                “诶?”我半天没反应过来。这还是那个以严肃,严厉,严格著称的弗朗索瓦琼吗?
                “请喝茶。”琼教授用手一指桌上的茶。
                我端起茶杯,很谨慎的浅尝了一口。
                “我有个侄子,去年出了车祸,头部受了重伤,抢救过来成了植物人。”教授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手帕擦拭眼角。我知道他是个老光棍,没有子女,这个侄子应该是对他很重要的亲人。
                “很遗憾。”我说。
                “我不相信他这辈子就这么完了。莱顿波尔是最好的医生,他一定有办法,对不对?”
                我没有答话。
                “可是莱顿波尔的私人医院太难进了,根本排不上,预约已经到了5年后。”
                我大致明白教授的意思,不觉脸沉了下来。
                “如果你能说服莱顿波尔收我侄子入院,我……”
                “很抱歉。我跟莱顿波尔不熟。”我打断了他。我很恼怒,我不希望我的成绩是用钱权交易换来的,虽然琼教授为人刻薄,可我一直尊敬他,他今天的态度让我非常失望。难道人在困难面前,在欲望面前真的就那么卑微吗?就可以放弃尊严和原则吗?而且,我不想求莱顿波尔。如果我这样做了,就意味着我承认了自己的身份。我只是一个穷学生,靠打工维持自己的学费,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
                “莱顿波尔是肿瘤科医生,也治不了你侄子的外伤。”我补充道。
                “这么说来你是不愿意帮忙了?”教授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不是不愿,而是不能。”我回答。
                教授拿着杯子的手开始颤抖。
                “那么你就等着挂科吧!”I


                16楼2013-10-12 17: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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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月29日
                  骑了2公里的自行车到高速路口的加油站,答应给人家画广告,结果一个月没有来,猜都能猜到店家的愤怒,一定会怒嚷着说我不讲信誉并表示不敢再用美大的学生之类。
                  然而,那副我才画了一半的汽车广告居然完工了。有人替我完成了。
                  “你的好朋友安东尼来帮你画完了。他说你家里临时有事来不了。”
                  6月30日
                  一早的《现代美术史》迟到了,因为我和安东尼谁都没有起来。来到阶梯教室,后排已经没有我们的座位,却看见爱丽莎贝尔冲我们挥手。无奈,我与安东一起走过去坐在她一左一右。
                  “一早来给学长占座却不见学长人来,还怕学长翘课不来了呢。”
                  安东尼闻言滕地一下脸就红了,而我则心叫不好。
                  “无功不受禄,怎可无故劳烦学妹。”我说。
                  “事实上,爱丽莎有事相求于学长。”爱丽莎做出一脸期待的表情。女人,总是喜欢以她们的无邪的笑容为武器,可偏偏为了这笑容男人便愿意为她们上刀山下火海。
                  “我这门课学的不好,期中考才考了C,希望学长能在课余帮我补课。”爱丽莎说。
                  “没问题!”安东尼一拍胸脯马上应承。
                  爱丽莎的脸却几乎贴到我的鼻尖,等待我的答复。
                  “别看我,我缺课一个月,辅导不了你。”我说。能甩出去的包袱,我是不会接的。
                  “既然这样,安东学长就辅导我们两个好不好?安东学长和尼克学长不是最好的朋友吗?”爱丽莎说。
                  “谁稀罕是他最好的朋友!哼!”我和安东异口同声。
                  安东尼怒气冲冲地看着我,而我则识时务地躲开了他的视线,却看到小安烈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盯着这边。哎,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我有点理解养父的不易了,男人如果太讨女人喜欢,就会四处树敌啊。
                  7月1日
                  我与安东同时接到了梵蒂冈的邀请,因为在教宗遇刺案中我们被误抓,卞福汝红衣枢机主教打算亲自向我们道歉并赐圣福给我们。本来已经糊涂了结的案子,梵蒂冈居然会如此高调地道歉,着实让我没有想到。
                  由于承受不了发病时的痛苦,今日服了两粒药,没有不良反应,身体感觉很清爽并且精神也感到从未有过的欢愉。我终于理解了什么叫做药物依赖,而我抵抗不了这种吸引力。
                  波尔医生在与我通电话时变得魂不守舍。
                  看着照片中的艾莉丝,胸中涌起阵阵迷茫的暖意。轻轻地吻上她的朱唇,这一刻的我得到了救赎。重要的不是我继承了谁的血脉,而是我继承了谁的精神。
                  艾莉丝,我永远都会是也只会是,你的哥哥。


                  17楼2013-10-14 15: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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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眼泪会使人软弱,那么眼泪流干了就可以了。如果鲜血会使人恐惧,那么血流干了就可以了。
                    位于西西里的盖亚斯家族私人庄园里曾经有一片橡树园,这里的橡树长的异常繁茂,甚至站在园中无法看到太阳,在暴雨的日子也不会有雨落下来,枝干朝天绽放着,绽放出比国王的王冠还要灿烂的华彩。这些橡树从13年前开始逐渐枯萎,残枝散落,日益腐败,如今已经没有一棵还活着。阳光已经可以穿透它惨败的伞盖,形成一个犹如牢笼的天盖,映在地上就是监狱网格状的阴影。
                    交错的树影中穿梭着莱顿波尔独自行走的苍老身影。他的头发已经掉光,牙齿也不好了,眼睑发黄,脸颊上密布着老年斑。但是他的背没有驼,还很挺拔,衣服也穿的格外整洁,纯白色的衬衫,袖口挽起。
                    “殿下,这些树也选择追随您而去了。不久,波尔也会到您那里去了。这个世界已经不会再有了,那样救赎的邂逅。”
                    那还是40多年前,穷困潦倒的莱顿波尔得到盖亚斯家族的资助医学院毕业,成为了一名小有名气的脑外科医生。立志报恩的莱顿波尔放弃了功成名就的私立医院的主任医师的职位,成为了盖亚斯家的私人医生。
                    那是一个薄雾的清晨,橡树园中响起天籁一般的口琴声,声音纯净棉柔,仿佛天堂里的音乐,一个九岁的天使就靠在树下,纯黑的发色,浓密而坚韧,金色的眼睛,坚定而温柔,闪烁着仿佛能够穿透世间一切的圣洁光芒,而他瘦弱的身型仿佛随时都会被风吹走,下一秒就会消失,让人不忍眨眼。
                    “波尔,这是伊利亚,我的小儿子。”
                    吹口琴的男孩停了下来,眨动他金色的眼睛上下打量波尔,随后世故地伸出右手。
                    “波尔医生您好,我是伊利亚,今后承蒙您的照顾。”
                    礼仪语言神态,全都滴水不漏,标准的外交辞令。
                    “哈哈哈哈,我的这个儿子还不错吧!今后,我可就将他托付给你了。”
                    那一刻起,莱顿波尔便接下了一个棘手的任务,去照顾一位迷一样的王子。
                    他很少与人说话,他总是一个人在林中吹口琴,吹奏教堂里的音乐,那样的他仿佛并不属于这个世界。
                    他有着极为孱弱又容易生病的身体,也有着惊人的天才的头脑,他能够背下来圣经的每一个篇章,听一遍的曲子很快就能演奏。只要有人教他发音,他便能轻松地学会一门新的语言。他发疯一样学习各种知识,废寝忘食。
                    他总是微笑着,从来没有哭,从来没有像一个9岁的孩子应该的那样哭泣,微笑时眯起来的金色瞳孔中到底有着多少的情绪,谁都无法真正了解。
                    “为什么要把那个贱种接回来?那个妓女生的孩子有什么资格争夺财产。”
                    “这个野种的父亲不一定是谁吧?怎么可以让他成为盖亚斯家的下一任当家。”
                    从伊利亚来到这个家时起,关于他的各种污秽的传言就从未断绝。
                    “不必理会他们,波尔。没关系的。”孩子却依然露出外交辞令般的笑容。
                    莱顿波尔对伊利亚的来历并不十分清楚,身为私人医生的他也不可能知道的过于详细。他只知道,伊利亚的母亲玛利亚奥菲利斯来自乡下,从事的职业并不十分体面。但是莱顿波尔却十分肯定伊利亚的确是盖亚斯家族的血脉,因为伊利亚患有遗传病,盖亚斯家族直系血脉独有的免疫系统缺陷。古老的疾病一直伴随这个古老的家族,传说中罗马皇族盖亚斯尤利西斯凯撒的后裔,盖亚斯家族的所有男性都活不过50岁。
                    一日莱顿波尔看到从不爬树的伊利亚爬上树,把一只受伤的小鸟放回巢里,金色的眼眸中闪烁着天使一样的温柔。那是波尔从未见过的似水柔情。
                    “殿下,快下来。若是哮喘发作如何是好。”波尔被天使的眼神吸引,差点忘记自己的职责。
                    孩子从树上下来,然后表情严肃地看着波尔,一本正经地说道:“没关系的。因为有你,莱顿波尔在,一定没关系的。因为我相信你!”
                    这一刻,莱顿波尔仿佛被孩子天使般的笑容融化。
                    “殿下,有件事,我想您必须要知道。”莱顿波尔犹豫了,然而终于还是在良心以及医生职责的驱使下说出了隐藏在心底的秘密,说出了此生他最大的痛苦。
                    “您同父异母的哥哥,伊凡殿下是因为我的手术失误,因为我才……”
                    “我知道的呀。”伊利亚却没有让波尔继续说下去:“正因为我知道,所以我才相信你。”
                    伊利亚踮起脚尖,用稚嫩的小手费力地够到波尔的脸颊,轻柔地抚摸。
                    “我相信同样的错误你不会犯第二次。我相信你会把对哥哥的愧疚,恨不得自己替他去死的悔恨都化作守护我的力量,我相信只要有你在,我就不会死。”
                    那是神圣的笑容,仿佛融化世间一切存在的笑容,天使的笑容,救赎的笑容。
                    “嗯!波尔发誓,只要波尔在就一定会守护殿下。只要波尔在,殿下就一定不会死!”
                    ……
                    “果然许下了明知无法完成的誓言啊。”年老的莱顿波尔靠在一棵枯树上停止了漫无目的的行走。
                    13年前,当那个自己曾经许下誓言要守护的孩子倒在血泊中时,当黑色的长袍被染成了红色,当金色的眼眸渐渐失去光泽时,莱顿波尔却无能为力。他只能静静地看着伊利亚的血流干,看着生命从他的身体里逐渐流逝。而莱顿波尔除了看着,什么都做不了。


                    19楼2013-10-18 16: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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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孩子,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再有那样温暖的笑容了呢?
                      关于伊利亚的流言终于传到了老凯撒那里。他下定决心召开家族会议,以最激烈也最严厉的方式捍卫他儿子的权力。
                      “伊利亚是我的血脉,他的身份比尔等都要尊贵,尔等不得怀疑他的身份。如若再听到流言,散布流言者必死,他的家族也将从族谱中除名!”
                      那之后,流言戛然而止了。伊利亚的叔叔伯伯们也渐渐变得奉承起来。然而,一切都只是表面。
                      那一日伊利亚的姑姑带着伊利亚外出做衣服,傍晚那个女人却独自一人回来了。
                      “他半路看到水车就下车了,说什么都要去玩,孩子嘛!我把保镖留下就自己先回来了。”那个女人轻描淡写地说。
                      “殿下从来不玩游戏!”波尔第一时间预感到不对,冲了出去。
                      “等你赶到恐怕也只能找到他的尸体。”
                      莱顿波尔紧咬牙冠,忍住拼个鱼死网破的愤怒,立刻奔出去发动车子沿着山路寻找。一定,能找到的,一定来得及的,一定不会让你死,因为,发过誓。
                      泪水从莱顿波尔的眼中夺眶而出,自己怎么就大意了呢,以为虎毒不食子,这些人再怎么狠毒也不至于对一个孩子痛下杀手。
                      “殿下,你绝对不能有事!”
                      绕过一个个山头,莱顿波尔几近绝望。
                      “等你赶到恐怕也只能找到他的尸体。”
                      莱顿波尔知道这是唯一的结局。这是一个大人精心编织的陷阱,留下的保镖恐怕就是杀手,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九岁孩子该以什么保护自己的生命?理智告诉他没有希望了,可他还在寻找,哭泣着寻找。
                      夜幕已经降临。除了远光灯照到的距离,一切都是黑暗。
                      忽然,一个浑身是血的幽灵出现在莱顿波尔车前。惊恐万分的莱顿波尔没有在第一时间踩下刹车。
                      “殿下!”急速刹车后,莱顿波尔奔跑着来到车前。
                      幽灵从地上爬起来,血肉模糊的脸上只有一双金色的眼眸铖亮清澈,不断流血的手臂紧紧握着一只黄金匕首。
                      “什么人?再过来,死!”幽灵挥舞着匕首做出刺杀的动作,波尔连忙向后退去。
                      “殿下,是我,波尔。”
                      “波尔,真的是你吗?波尔?”幽灵发出颤抖的声音。
                      “是我,殿下。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真的是你,你来了。太好了。”
                      “噗通”一声,幽灵倒在了地上。
                      莱顿波尔冲上去抱起孱弱的孩子,孩子即使在昏迷中手还紧紧攥着求生的匕首。
                      莱顿波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一个九岁的孩子以惊人的求生意志从杀手的手中逃脱了。
                      第二日,保镖的尸体在悬崖下找到。
                      九岁的伊利亚醒来后却绝口不提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为什么,为什么不指控那个女人呢?
                      “波尔,人的生命果然是脆弱的。杀人,原来很容易。”
                      “殿下。”
                      “不要叫我殿下。一个没有王国,没有权力,没有势力的王子有什么用?盖亚斯家族已经没落了,家族成员为了可笑的财产而互相争斗着。除掉我的姑姑,还有很多人想要杀我,那时他们会做的更加隐蔽。”
                      这句话,莱顿波尔当时并未理解。他只知道这个孩子的笑容不再纯净。
                      而一件事的发生使得这不纯净的笑容也不复存在了。
                      忽然一天,老凯撒把波尔叫到身边。
                      “玛利亚要不行了。”老凯撒说。
                      “殿下知道吗?”
                      “我想让你告诉他。我欠玛利亚太多,根本无法补偿,只有这最后的愿望,临死看见儿子的愿望,我不能拒绝。”
                      “是。”
                      波尔将玛利亚奥菲利斯即将不久于人世的消息告诉了伊利亚。伊利亚的嘴角抽搐了一下,然后好像事不关己一样平淡地说道:“我已经舍弃了我的名字,也舍弃了我的过去。那个女人,与我无关。”
                      老凯撒得到这个回复先是很震惊,随后大笑起来。
                      “我的这个儿子将来一定会有出息。”
                      真的舍弃了吗?那他为何一天一夜都在林中吹着哀伤的口琴,直到体力不支倒下。
                      “波尔,人只有在失去重要的东西后才会坚强。我已经失去了所有一切可以失去的,名字,母亲,生命……所以,已经没有任何人任何事再能打败我。”
                      当孩子长大,羽翼丰满,他一夜之间就除掉了所有的敌人,准备充分,没有怜悯,连根拔起伊利亚姑姑一脉也是那时被逐出了家族。
                      莱顿波尔亲眼目睹了天使到魔鬼的蜕变,而在这个过程中,他却得到了救赎。
                      已经不会再有,那样的邂逅。


                      20楼2013-10-18 16: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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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静寂,静寂到仿佛空气也可以杀人,就如死刑犯等待行刑的时刻,时间变得很长,漫长的仿佛超越了人的生命极限。
                        “那么少主又如何证明自己的身份呢?”身后的卞福汝主教问道。
                        我努力做出微笑的面容,保持,转过身:“难道主教本来准备好的问题不是我怎么证明自己不是吗?”
                        卞福汝也笑了,笑着问: “那么少主到底是还是不是呢?”
                        “我自身并不是答案,如果被某个了不起的人物说我是,我就是,说我不是,我就不是。而能够决定的那个人,现在不就坐在我面前吗?”我说。
                        “哈哈”卞福汝轻笑了一声,“哈哈”卞福汝冷笑了一声,“哈哈哈”卞福汝朗声大笑,然后那双蓝色的眼眸直直的盯着我,盯得我毛骨悚然想要逃离,可是不能逃,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刻逃。于是,我迎上他的目光,坚定的冷漠的,用那副墙上的肖像一样的神情与他对视。
                        “少主听说过鲁斯图巴斯图尔克这个名字吗?”卞福汝问。
                        “没有。”
                        “真的没有?”
                        “没有。”
                        “这个人就是前些日子刺杀教皇陛下的杀手。”卞福汝这样说道。
                        “不认识。”我说,然后我坐了下来,坐在了卞福汝对面。
                        “持意大利护照,土耳其亚美尼亚地区的移民。”
                        “就是那个被土耳其灭国,遭受种族灭绝的亚美尼亚吗?”我说。
                        “少主的历史学的很好,不亏是全A奖学金的优秀学生。”卞福汝赞叹道。
                        “对我调查了吗?”
                        “这是必须的吧。”
                        “结果呢?”
                        “少主被很好的保护起来,并没有多少有价值的情报,除了一年前您突然离开那个一直保护着您的家庭,开始与莱顿波尔接近。”
                        “波尔啊。”我说。
                        “一个在主子死后终于有了自己的理想,才开始发表论文有了点学术成就的可怜人。”卞福汝说:“既然已经摆脱了,为什么还要效忠少主呢?”
                        “这个你需要问他。”
                        “问过了。”
                        问过了?我佯装的镇定,在这一刻动摇了。
                        “但似乎问不出来。他什么也没说。”卞福汝说。、
                        波尔。
                        “真的不认识鲁斯图巴斯图尔克?”卞福汝再一次问。
                        “不认识。”
                        “可他似乎认识您。如果不是怕误伤少殿下,那两枪一定不会射偏,这样招供的。”
                        一道杀人的目光投来,刺骨寒冷。
                        “少主要解释吗?”
                        “我不认识他。”
                        “这样啊。少主可能真的不认识他,而他却认识少主,毕竟少主的这张脸的辨识度实在是太高了。于是我们顺藤摸瓜,发现若望伊利亚殿下果然曾经与亚美尼亚的武装组织有过接触。那么这次的事件也不是单纯的事件,与13年前的刺杀案说不定也有着联系。”
                        “13年前的案子,不是已经盖棺定论了吗?”
                        “那样的结论,少主也相信?极度崇拜伊利亚殿下的精神失调者枪击了殿下,想和殿下一起回到天国。这种愚蠢的糊弄民众的结论。难道少主不想知道杀害若望伊利亚殿下的真凶是谁?”
                        “那个人怎么死的,关我什么事。”我冷冷地说,第一次发自内心而不是假装的,用冷酷和残忍的情绪说道。
                        “真是无情呢。13日那天,少主到底为什么来梵蒂冈?!”卞福汝加重了语气,用审讯的口吻质问我。
                        “我说过,只是为了完成学校的宗教作业。”
                        “教宗接见日,每个星期三都有,为什么偏偏是13日,为什么偏偏枪击日那天少主来了,陛下中弹的时候车子也刚好停在少主面前,凶手更是说他认识少主。能说这只是巧合吗?既然不是巧合,那么少主您现在的确应该好好想想如何解释了。”


                        23楼2013-10-23 09: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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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尼克那家伙一个人没问题吗?”安东尼这样想着,回到宿舍,脱掉鞋,一头栽倒在软塌塌的床里。
                          “那个主教怎么看都不像善人,还有墙上的那幅画,果然很诡异啊。尼克,他到底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嘛,算了,问了他也不会说的吧。明明一副要死的模样却还在逞强。为什么不能更率性一些,既然时日无多,索性放纵自己,挂科也好,恋爱也好,信任我这个朋友什么的。但是这样说的我,又有什么资格,明明自己也办不到。”
                          安东尼用一只手枕在头下,另一只手伸向裤兜,然后掏出一张被蹂躏成团的皱巴巴的纸,这是一封电报,上面只有几个字“母病危速归。”发出这封电报的是安东尼的父亲,奥尼尔霍普金斯。
                          “明明头也不回的就像丢弃条狗一样的把我抛弃了。”安东尼自言自语。
                          “霍普金斯太太,你们家安东尼又被警察找去谈话了?”
                          “我如果有这样的儿子也会羞愧到想要自杀的。”
                          “对不起,奥尼尔,本来这回委员会的名单里有你,可是你家的孩子名声不怎么好,股东们觉得如果让你进入委员会会影响公司的声誉。”
                          所以。所以。
                          “滚,你这个家族的败类!”
                          “你不是我儿子,不,我本来就没有儿子!”
                          “太好了,害群之马走了。”
                          “太好了,败类走了。”
                          太好了。太好了,吗?
                          于是,一分钱学费和生活费都没有出过,甚至连一个电话都没有打过。就这样被狠狠的抛弃了。
                          “如今又要像使唤一条狗一样的招我回去了吗?”安东尼更加攥紧了手中的纸,刺啦刺啦,那是纸张被蹂躏的声音。


                          24楼2013-10-24 13: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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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接到尼克的电话,接到尼克即将造访梵蒂冈的电话,莱顿波尔就变得魂不守舍。
                            “这一天终于要来了吗?谎言被揭穿的一天。自己忠诚又正直的谎言。如果少主知道了,一切就都完了。一直以来自己所树立的所谓正人君子的形象,救死扶伤仁心仁术的医生形象,忠心为主的臣下形象,可是不论是身为医生还是身为人的操守,早就已经背叛了,背叛了。既不正直,也不忠诚。,如果那个暴露了的话,精心营造的一切,名誉,财富,社会地位,一手创建的医院,都会玩完。一定会被吊销行医执照的,会进监狱,甚至……如果是那个的话,死刑也不为过。”
                            从那个电话开始,从尼克说他要去梵蒂冈开始,从尼克说他擅自增加了药量开始,莱顿波尔就丢失了灵魂,像一具行尸走肉忐忑不安。
                            果然没有办法挽回了,本来就不可能挽回,从做下了那样的事之后,就不可能了。
                            现在,一切都像当年一样,一样的事情似乎又要再发生一遍了,没有办法阻止,这便是名为命运的齿轮在转动着,没有办法阻止。那么自己又是为了什么才来到少主的身边呢?为了什么莱顿波尔要守护在尼克盖亚斯的身边?
                            胸口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莱顿波尔那年迈苍老的身躯所无法承受的疼痛。
                            “殿下。”莱顿波尔看向头顶,那不知道是否存在的天国。
                            吹着口琴的少年站在橡树园中,金色的眼睛,纯黑的发,天使一样温暖的笑容。
                            “这样的我。”莱顿波尔抓着自己的胸口,挣扎着,狰狞着,呼喊:“这样的我。”
                            “已经背叛了一次的这样的我,还能去到您所在的地方吗?”


                            25楼2013-10-24 13: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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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虚伪的世界,真话会变得像假话,假话反而被人相信流传,所以人们才不再说真话。
                              冷静!
                              冷静!
                              赶快回忆起来,理由,计策,快速在脑中运作。疼!犹如针扎一样的疼痛贯穿整个头颅。我果然不擅长,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思考出全身而退的办法,这种事现在的我无论如何也做不到,不是有了赴死的决心就能办到的,因为这是能力啊,现在的我没有的能力。
                              嘴角不觉浮现出一丝邪魅的笑意,自嘲的笑,这样的我,软弱无力的我还想在不放弃任何东西的前提下,还想在保持虚伪的自我自尊的前提下,保护珍视的人。
                              卞福汝疑惑地望着我,不如说审视着我,监视着,我。
                              13日那天我是为什么要来梵蒂冈的?因为性格古怪的琼教授突然让我们在一周之内交出一份与宗教有关的画作,一周,简直是天方夜谭,一周怎么可能创作出完美的画作,即使是我这样的天才。然而,为了全优奖学金,不得不去应付那个难缠的老头。拉朗特画了餐前祈祷的一家,很温馨很简单的故事,安东尼要临摹西斯廷的圣母,他是个临摹作品可以以假乱真的怪物,但是一周内,一周内画西斯廷圣母?开什么玩笑。而我则是临时起意,来到梵蒂冈画教宗迅游,在12号决定的,只有安东尼,拉朗特,菲利普在场的餐桌上决定的。真是的,如果不是巧合,就是说连学校都被人监视了。
                              “啊,果然被算计了。”我这样说。
                              卞福汝皱起了眉头。
                              “我没有什么可解释的。就只是巧合吧。”我这样说。我的疑惑,我的不解,我被陷害的事,无法对卞福汝说,因为说了他也不会相信,因为说了也变成了托辞,反而显得我与教宗遇刺有联系了。因为,这是个虚伪的世界啊,虚伪的世界里是无法说真话的。
                              “少主不合作这是伤脑筋,或许不该那么早让您的那位好室友离开,又或者他会在回去的路上出现什么不测。”
                              “混蛋!”我拍案而起,血液喷涌的瞬间,头居然不疼了。“以强权让人屈服,靠谎言在谎言充斥的世界建立霸权,在神的名讳下,以不惜牺牲无辜的卑劣手段建立起让所有人都必须臣服的权威,这就是梵蒂冈的所为吗?”我质问。
                              “少主这样说,可是这个强权,你现在面对的这个谎言的世界,这样的梵蒂冈,难道不是那个人,若望伊利亚殿下一手创建的吗?”
                              “我不认同他!”
                              “明明有着一样的脸蛋,性格却全然不像呢。那个人,从来都没有过温柔和迷茫,全身散发着让人觉得他不是人的不可违逆的光芒。”
                              “所以说了,我不认同他!”
                              “不认同的你又能做什么呢?”卞福汝问。
                              “什么都不做。”我回答。
                              卞福汝眯起了眼睛。
                              “理想,野心之类的东西,是从我出生便没有的东西,甚至……甚至连被爱,我也是没有资格的。然而我还是想,想以一个普通的大学生的身份生活着,可以有朋友,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可以做我自己,不被任何人操控的人生,没有任何价值,没有任何光芒,我自己的人生。然后就这样……”
                              “就这样死去吗?”
                              “是的。”
                              “少主还是很年轻呢,就这样说死。”
                              “莱顿波尔,他没有说吗?”
                              “说什么。”
                              “我只剩下1年的时间。”
                              “什么?”
                              “1年之后我会死,因为脑癌。”
                              “嘶……”卞福汝倒吸了一口凉气。“那还真是,不幸。”
                              “没什么,人总是会死的。”
                              “少主这样说是为了让我相信你没有野心,不会谋害教皇陛下吗?”
                              “不是。”我说。
                              “哦?”
                              “就算这样说,你仍然会怀疑。但是,我只是想说,即使怀疑,即便想现在杀了我,与其让自己的手染上血,与其让仍然忠诚我的人来为我复仇,不如等一年后,你们所忌惮的我存在本身,以及你们忌惮的以吾之名的我身后的力量都将不复存在,因为我,因为我的血脉,你们害怕的力量将永远从这个世界消失。”
                              “既然这样,既然少主坦荡赴死,那么请将权戒交出来。”卞福汝思考良久,说道。
                              “权戒,是什么?”
                              “伊利亚东特盖亚斯的主教权戒,代表主教的权威身份,并作为印章一样的存在,所有主教颁布的法令都必须加盖权戒印章才能生效。即使不是教徒,这点常识您也应该知道吧?”
                              “那种东西不是应该在当权者死后立即回收销毁的吗?”
                              “问题就在我们没能回收伊利亚殿下的权戒,它不见了。”
                              “不见了?”
                              “至少尸体上没有发现。莱顿波尔也是守口如瓶。”
                              “所以就想是不是在我身上,这才是你们找我的主要原因吧。”
                              卞福汝点了点头。“谋杀教皇这样的事,现在的少主应该没有那个力量。”
                              我的嘴角弯起,还真是讽刺啊。
                              “由于阿斯兰萨拉一直很好的保护着少主,所以只有在少主离开了那个家之后,我们才对少主进行了调查。虽然只是怀疑,但从少主开始接近莱顿波尔,我们也就确定了少主的身份。因为莱顿波尔只服侍盖亚斯家族的当主。”
                              “那还真是显而易见的纰漏。”我笑着说。
                              “那么请少主交出权戒,如果您没有野心的话,如果您不打算利用这枚权戒伪造伊利亚殿下的法令,就请归还权戒!”
                              “伤脑筋,那种东西,不在我这。嘛,不过说了你也不会相信吧。”
                              “那么,在你的养父母那里?”
                              “你可以直接去问他们。”
                              ……
                              卞福汝离开了,离开了这个只有我一个人,却是可以容纳50人的宽大的会议室,我抬头望向角落里的监视器,那里,真正想与我谈判的人正在注视着我,而我的生死也将由他决定。那里,真话,会被当做假话,而假话也会被当做真话。但是,想死的我,是真的。
                              “你可以离开了。”卞福汝回来后这样讲。
                              “可以吗?”我问。
                              “陛下恩准了。”
                              “谢谢。”我将手放在胸前冲着监视器恭敬地深鞠一躬,离开。
                              “少主,您的十字。”卞福汝拿起桌子上的伊利亚东特盖亚斯曾经佩戴过的十字。“如果丢了怎么好, 如此贵重的东西。”笑着,等着我回去取。
                              “什么啊,我只看到了一块废金属。”我淡然地说,轻盈地离开,离开这个叫做梵蒂冈的地方,离开那城堡,离开那铁门,将世间的繁华尊荣全都抛之脑后。
                              “陛下,这样可以吗?让那个人的血脉活着。”
                              “一个没有国土,没有力量,甚至连对抗我们的野心都没有的王子,杀他干什么?现在还不是时候,不是时候与阿斯兰萨拉翻脸,而且现在杀了他,权戒就永远都找不到,放着不管的话……”
                              “臣明白,臣这就叫负责监视的人……”
                              “还有,把项链还给他吧。”
                              “陛下,这可是。”
                              “不就是一块废金属嘛,哈哈哈哈。卞福汝,你没有发现吗?刚才在那里的并不是传说中神的宠儿,天生的王者,凯撒的后代,盖亚斯家族的血脉,那里的只是一个孤独到绝望,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哭泣的灵魂。”


                              26楼2013-10-27 12: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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