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为麻着头皮去找刘红杰的儿子李刚去核实撞鬼的事,刘刚心有余悸地回答道:“那是去年快放寒假的事了,那天我要搞卫生,所以回来晚了点。快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我突然看到前面有一个人,慢吞吞的走着,穿着雨衣,打把雨伞。我莫名其妙地就感到很害怕,想快点超过她,就在这时,她忽然扭过头来,对着我‘嗬嗬’的笑。这时我才发现她就是死了的王奶奶,我只能听得到我的心跳声,‘噗嗵噗嗵’,心脏像是要蹦出来。我想快点逃跑,却发现脚根本动不了,像被定住了一样。然后她就继续往前走了,我松了一大口气,不知道怎么就晕倒了,后来请了道士做了法才醒过来。”
李大为感觉有点奇怪,刘刚讲话很有条理,就和平常叙说一件很轻松的事一样。似乎刘红杰死了,可刘刚却仿佛一点也不伤心,甚至有点漠然,这有悖常理。
李大为问:“你似乎一点也不伤心啊。”
刘刚居然笑了笑:“这有什么好伤心的,他本来就该死,他杀了那么多的青蛙,死在青蛙手里,完全是罪有应得。”
李大为盯着刘刚稚嫩的脸庞,在心底长长的叹息。青春期的孩子总是这么不计后果的爱憎分明,完全没有想到失去了父亲会是怎样的后果,这是他们的幼稚,也是他们的可爱。也许有一天等到他明白父亲的重要时,他也会对自己所说的话后悔吧。因为不管是多么坏的父亲,毕竟是自己的父亲啊。
刘刚把脸别到一边去,不敢正视李大为的目光。
“哦,我想起来了……”刘刚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急忙说了出来,“前天有个疯子给他送来一张纸条,上面写了几个字:逃不过的,你一定会死。”
李大为觉得这里面应该藏着一个很重要的线索,于是追问道:“谁送来的?”
“疯子送来的。”
李大为知道他说的疯子是谁,古镇现在就只有一个疯子。据说他是北大的学生,和一个女学生谈恋爱,感情很好,没想到大三的时候那女学生为了钱跟一个社会上的男人好上了,他受不了这打击,于是就疯了。后来被学校遣送了回来,他的老父亲活活被气死,他也不愿意呆在老家,整天在古镇流浪,开始晚上睡在天桥下,后来就一直睡在镇东头一间废弃的房子里,离刘红杰不远。他家里只剩下一个孤苦伶仃的老母亲,整日以泪洗面。
“纸条还在么?”
“被我爸撕了,还踢了疯子两脚,疯子很害怕,慌慌张张的就跑了。”
“你爸很喜欢打人么?”李大为问,“经常打你?”
“打!经常打我和我妈,一不顺心就打,抽耳光,踢肚子,根本不管出手的轻重。有一次我妈被他踢了一脚,三天才下得了床,他不但不让看医生,还唠唠叨叨说我妈三天没去帮忙看摊子,少赚了很多钱。”
“他这么喜欢钱?”
“是的,他眼里只有钱。他杀了那么多青蛙,都是为了钱。”
“可是你爸这么努力赚钱,家里也不是很宽裕啊。”李大为感到有点疑惑。
“不,他把钱都存起来了,我有次偷偷看过他的存折,有10多万,不晓得他把钱存起来干什么。”刘刚也感到很疑惑。
李大为说:“这就是天生的守财奴,懂么?你忙去吧,我去找疯子。”
可是李大为一转身,就看到疯子正喜气洋洋的走了过来,他自从疯了之后,不管什么时候都是喜气洋洋的,仿佛济公上身一般,有个时候还帮一些老人做些事,所以古镇的人都比较照顾他。
李大为迎了上去,严肃地说道:“疯子,你前天给刘红杰送过一张纸条?”
疯子嘻嘻哈哈地笑道:“是的啊,纸条上写的好恐怖——逃不过的,你一定会死。
”
“谁要你送来的?”
“我看不清那个人长什么样,大概是……”疯子歪着头开始回忆,似乎想准确地勾勒出那个人的特征来。
李大为打断了他的话:“是不是个老人,穿雨衣,还打把伞?”李大为只差没把“王奶奶”三个字说出来了。
没想到疯子断然否决:“不是的,你说的是王奶奶,我帮她提过水打扫过房子,她的相貌我记得很清楚的。给我纸条的那个人我想不起来了,因为我看不清他的脸,是男是女都不知道。”疯子似乎感觉对不起李大为,用胆怯的目光看着他。
李大为叹口气,这个送纸条的人也许就是凶手,他可能有过伪装,所以疯子才记不起来他的相貌。他是如此的狡猾,非常聪明地选择了一个疯子给他传递纸条而不是一个正常人。
这么看来,也许“凶手”真的是人了,李大为稍稍感到了一丝欣慰,因为只要是人做的案子,他就有信心破获。
可是疯子接下来的几句话却又让他如坠冰窖,疯子说:“不过那个人说话似乎有点含糊不清,每说完一句话还发出‘呱呱呱’的声音。”疯子说到这里高兴地跳了起来,他拍着手掌笑道,“我想起来了,那个人的皮肤是绿色的,像青蛙一样斑斑点点的绿色。”
在这个世界上,善良的人比狡猾的人要诚实,因为善良的人不善于编织谎言;小孩比大人要诚实,因为小孩没有大人那么多的心计;而疯子和弱智是从来不会说谎话的,因为他们缺乏说谎话的智力。根据科学实验,谎言也可以反映一个人的智力水平,相对而言,智商越高的人编造的谎言也越高明,不过即使再高明的谎言也骗不了所有人。
所以,人类编造的谎言比动物的谎言要高明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