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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残存的军队退出了包围圈,撤进了一片幽暗的森林里。塞利博恩一直回头张望,直到确认已经没有追击的敌人才放下了警惕。队伍停了下来,所有人都疲累不堪,可前头的
格洛芬德尔却心急如焚,他怀里的埃尔隆德已经快不行了,他的血从肩上不断渗出来,染红了格洛芬德尔的衣服和马鞍。随着他的失血埃尔隆德的意识在一点点地流失,任凭格洛
芬德尔怎么呼唤他也没有反应,苍白的脸色就像是要死了一般。
格洛芬德尔把马一调停就立刻跃下马,“军医在哪里?!”他急切地呼喊着,一边把埃尔隆德扶了下来,部队里的几个黑发精灵应声赶紧到了他身边,示意格洛芬德尔把埃尔隆
德放平到地上,帮忙扶住他的肩膀,好把肩上的箭取出来。塞利博恩安顿好军队的人便第一时间赶了过来,对急得六神无主的格洛芬德尔说着,“我来吧!”他伸手接过了埃尔隆
德,然后换到了格洛芬德尔的位置,让埃尔隆德背靠着他,一个诺多军医蹲下来从同伴的医药箱中取出细长的小刀,放到了火上烤了一会儿,然后就解开埃尔隆德肩上的护甲,小
心地让可怖的伤口露出来。“我们必须把箭头取出来,他一定是伤到大血管了,这血再不止就没救了!”那军医紧张的眉头蹙到了一起,他等着格洛芬德尔的回答,然而格洛芬德
尔却一脸木然。“他......会死吗?”金花领主的声音有些颤抖,好像他的灵魂被抽了去只剩一个空壳,此时的格洛芬德尔早就失去了镇静脑子一片空白。
“我......不知道。”那精灵诚恳的语气里透着恐惧。
“那赶快吧!不要再磨蹭了!”塞利博恩着急地催促道,黑发的军医马上点头,握紧小刀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开始取那深陷在伤口里的利箭。埃尔隆德已经陷入昏迷,他紧抿着
毫无血色的唇双眼紧闭,而格洛芬德尔一言不发地望着他,此时的他什么也无法去想,只知道一直紧紧地握着埃尔隆德的手,生怕它冷去。
等箭头被取了出来,军医马上开始止从伤口往外流的血,再给埃尔隆德喂下补血的草药,然后他转向塞利博恩和格洛芬德尔,“行了,把埃尔隆德大人送到营帐里去吧,这地上
太凉了,他已经失血太多,现在需要恢复。”“他没事了,对吗?”格洛芬德尔第一个反应就是直直盯着那个医治的精灵,直截了当地问。那诺多愣了一下,然后低下头沉吟道:
“我可以保证埃尔隆德大人不会有生命危险......但是毕竟伤势有点重,我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对他有什么影响。”
格洛芬德尔的表情定格了。他默默地垂下脑袋,陷入了灰暗的沉默。塞利博恩知道格洛芬德尔的忧虑与心痛,他安慰地拍了拍金花领主的肩膀,“不要担心,格洛芬德尔。”塞
利博恩尽量用温和而有力的语气激励他,“埃尔隆德不会有事的,现在还是听军医说的做吧。别太担心,我们现在一帮人忧虑来顾虑去,就是想破脑袋也帮不了他,不是吗?先让
他休息好了,看看情况再说吧。”
格洛芬德尔点点头,他绕到埃尔隆德没受伤的另一边,拉起他的右手搭在自己肩上,尽量最小心不要去碰到他已经包扎好的伤口,然后就把他从地上抱起来向着营帐走去。
塞利博恩望着格洛芬德尔在其他几个精灵护送下走进营帐之后,他便转头问那个军医,“好吧,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他伤得多严重了吧?”
“其实我也不敢说。格洛芬德尔大人的表情很可怕,所以我不知道该不该说——”“我不会告诉他的,说吧。”黑发精灵有些犹豫,“本来中箭的话不是致命伤就不会太严重,
只是埃尔隆德大人似乎伤到了左侧肩膀的骨头连接处——这只是我的猜测——我怕伤了神经或者关节,以后会留下毛病。”
会留病根吗?塞利博恩的表情渐渐凝重下来,那么才华横溢的一个孩子,如果真是这样那将是多么大的遗憾!他在心里深深地后海自己的疏忽导致了这一切,同时更多的是祈祷
——他希望埃尔隆德会好起来的,但愿,但愿这种遗憾不会发生!
而此时在林顿,吉尔加拉德的心情却比塞利博恩还要沉重。他已经收到了伊瑞詹失守的消息,现在林顿的精灵们都开始恐慌,因为每个人都知道这个堡垒的陷落意味着什么。吉
尔加拉德比任何人更加清楚,索伦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一半,伊瑞詹被攻下了伊利亚德也将保不住,那么接下来他要进攻的对象无疑就是自己统治之下的林顿。如果连他都守不住了
,那么精灵族的末日就要到了。
事不宜迟,吉尔加拉德立马传话下去开始准备对抗魔兵的战争,同时向努曼诺尔人请求支援。他明白他必须死守住敌人进攻的月河一线,为了精灵族和整个中土世界的命运,这
一战绝对不能失败。
“埃尔隆德,你们在哪里?你们现在都还活着吗?”吉尔加拉德自言自语地轻声喃喃,他没有一点他们的消息,也没有听闻任何人的死讯,他相信有格洛芬德尔在埃尔隆德不会
出事,可这担心和焦急仍然逼迫着他困扰得他彻夜未眠,焦躁不安。他现在急切地想得到他们的消息,哪怕只是汇报一下他们的踪迹,可就是一点信息也没有。
吉尔加拉德只好全心投入接下来为战斗的准备之中,抱着希望等待着埃尔隆德的部队能有一天跟他联络上。他祈求神明保护埃尔隆德和他率领的部队全部平安,至少——让埃尔
隆德和格洛芬德尔能够平安回来。
他似乎早已忘记了时间。当埃尔隆德再迷迷糊糊地清醒过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躺在部队营帐里一张整洁干净的白床上,肩上裹着厚厚的绷带,带着一股清新的草药味。他
被换上了一身素净宽松的白衣,解去了发辫的黑发随意地散落在枕头上。他闭上眼休息了一会儿,接着慢慢地将目光移向了旁边,这才看见了身边那个寸步不离地守着他的精灵。
单手撑着金色的脑袋,格洛芬德尔像是坐在他床边睡着了,几缕头发从他宽阔饱满的额头上垂下来,随着精灵不安稳的呼吸轻轻地飘动着。他的左手一直握着埃尔隆德的左手,
似乎从给他取出利箭的那个时候就一直没松开过。
他看上去疲惫不堪,埃尔隆德有些歉疚和心疼地发现。他守在自己身边多长时间了?他试着去移动自己受伤的那半边胳膊,而轻微的动静马上唤醒了格洛芬德尔。他歪着的脑袋
又正了起来,蓝色的眼睛有了焦距的那瞬间他就看到了埃尔隆德与他对视的目光。“......埃尔隆德?”格洛芬德尔像还没有睡醒一样疑惑又试探性地念着他的名字,随后那双蓝
眸子立刻清澈了起来,闪现出欢悦和激动的光芒,“埃尔隆德!你醒了?怎么样,你没事了吗?”
“嗯。”他还有些虚弱,点了点头冲着格洛芬德尔感激地一笑算是回答了他关切的提问。还好,他的左手有知觉还可以动,这说明那一箭没有伤到神经。
“你的伤口还疼吗?手怎么样?能动吗?”格洛芬德尔此时最关心的就是这个问题,他的心忧虑重重,不过那些忧虑马上在感觉到埃尔隆德的手渐渐握紧了自己的之后烟消云散
了。“我没事,只是头还有点晕。”埃尔隆德朝他微笑,只不过他流了太多血现在的脸色不怎么好,“我能感觉到你一直握着我的手......谢谢你,格洛芬德尔大人。”
“没事就太好了,别这么跟我客气。”格洛芬德尔温柔地微笑着,那笑容看着疲惫却无比释然。“你总是用‘大人’称呼我,听着怎么别扭。叫我名字不就好?以后都这么叫,
叫我格洛芬德尔,不要加上什么‘大人’。”他侧身坐到了床沿,伸出右手轻柔地拨开埃尔隆德散落在脸颊旁一缕黑色的发,然后抚上了他的额头,“还好,军医说你可能会因为
伤口的关系发起烧,看来我不用担心。你知道你睡了多久吗?两天三夜,我怕你再也醒不过来了......”
“我没那么严重......”埃尔隆德尝试着移动他的身体从柔软的床铺上坐起来,结果这个动作弄得他肩上的伤口开始作疼,他只好作罢。“我只是伤到了肩膀。”“你差点就流
干了血。”格洛芬德尔严肃地纠正道,“还好我们救得及时,你知道你的身份不允许你受伤何况这么严重,而且——”他做了个鬼脸,“要是吉尔加拉德知道了,我一定会被他骂
死。”
格洛芬德尔俏皮的话语让埃尔隆德不由得笑了出来,“抱歉,我让你担心了。”“是担心了,你吓得我半死。”格洛芬德尔一边暖和着他的手一边跟他讲诉道,“我已经给你换
了干净的衣服,这伤口的药也换过了。这几天我不敢离开你一步,我不希望因为我的疏忽让你出现任何一点差错。埃尔隆德,你知道我在战场的时候有多崩溃吗?复杂的战况分散
了我的注意力,等我发现我脱离了你时我恨不得一眨眼把挡在你我之间的敌人全数都杀了,可我根本做不到。那种离开你、无法重新回到你身边的痛苦和恐惧快生生撕碎了我,我
恐惧你会受伤,或者更糟糕——这种崩溃的恐惧几近摧毁了我。等我拼了命回到了你身边,我却绝望地看到你中了箭倒在塞利博恩怀里快要死了,当时就像一道闪电一瞬间贯穿了
我的胸膛,我感觉自己的心跳都要停止了。我怕我会失去你,我怕我所有的愿望和梦想在那一刻全部都会破碎。你在我怀抱里奄奄一息的时候我的脑海里只剩下了恐惧和焦虑,假
如我慢了那么一两步,假如我们没能及时救护你——我真的不敢往下想。”
格洛芬德尔的语气看似随意却包含着深深的感情,这困惑了埃尔隆德。“......格洛芬德尔......可是,为什么?”他疑惑地对上了他蓝色深沉的眼睛,“为什么你这么重视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