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早降。
面前的人的笑容不似平时的轻佻，格外温和。
——将军…一步错，万步错。
似你这样的人，如何会犯错呢。
先生，你还记得下邳之战吗？
手太凉了，你定是不记得了。
那我便悄悄告诉你一个秘密。

一
建安三年，主公战败于下邳，沂水决堤了全军人最后的信心。
十二月，陈宫、高顺被己方将领擒走降曹。
主公于城墙上远望连绵的曹营，命我以剑取下他的首级以降曹。
——公台和高顺都会死，而你，文远，只有你必须活下来。
——或许世人会道你比我更不义，但只有你我才不能拖累。
我弃剑抗令，主公下城投降。
后来我听过这都是你，那时温和地告诉我“将军早降”的这个人的计策。
我的主公只有一个，那只能是吕奉先。
我能想到最大的报答，就是以贪生怕死的名义代替他活下去。
在那晚，我在投降后仍处于不被信任的阶段中，只有你旁若无人地走近，一语说破我的心事。
——不想唤他为主公的人，你也可以为他杀敌。
这一句话，在以后每一次我纵马奔扬在队伍前列舞起长枪的时候，都会想到。
还有你那时自信的面容。
——我们各为其主，暂时达成一种利益上的吻合，不是很好么？

二
——趁还活着，就要多享乐。
——将军，你不觉得你活得太辛苦了吗？
——将军，不如这样，如若嘉能说服主公出兵伐袁，将军可得赏嘉一笑？
建安四年，袁绍举兵南下，曹操派精兵扼守白马、延津，阻挡袁军。
那一战，又是你胜了。
你如孩童一般只坐在水塘边一沓一沓向水里投着石子，褪去鞋袜把脚踝浸没于水中蹬腿嬉戏。末了，
转过头似是很轻松地对我说：
——袁绍必败。
从水塘中映出的我的影子，脸上若有似无地微微笑了。
战前的深夜，唯有你的帐营里还亮着灯光。
你俯身趴在矮桌上睡着，面前是官渡的地图。帐营里微弱的灯光在你脸上投下摇曳的细碎的杂影。
我第一次明白主公败于下邳不仅仅是偶然。

三
伐乌丸之前，你对我说了一个小谎。
我也对你撒了一个谎。
在那之前的之前，从我还没注意到你身体的问题开始，你便不再到我帐中来了。
军中风言风语。我却忘了你从不在意这些。
这次路途路况条件极端恶劣，沿途多次断了水源。我只见过你从帐中出来过一次，披着曹公厚厚的枣红色大衣，脸色蜡黄。
如此的情况下，你还催促加快行军速度，丢弃辎重。
——将军，这一战得胜归来后，再与嘉共饮一番吧。
你这么对我说。
——即便如此，我还是不会为曹操卖命的。
我也对你撒了一个小谎。
小小的谎言微不足道。何况你从来都能看穿我的心思。
你只是，缓缓地、一如既往地轻轻笑了。
那一战，我破乌丸，斩蹋顿。

-FIN-

...呜。生贺很棒但是好虐...我要把拖欠的生贺填甜(

谢谢啦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