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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如何让我遇见你，在那样的时刻
曺圭贤举着手里那瓶绿茶不停的灌，自打他下了飞机到现在他已经喝了3瓶绿茶了。他不是口渴……当然也不是为了做B超，他只是嗓子干。从宜人潮湿的海南一下降落在冬季相对干旱的北京，他嗓子又干又疼，肚子却因为灌满了水胀得不行。
拖着行李箱从兜里掏出手机，离跟房屋中介见面的时间尚有半个小时。他无所事事的环顾四周，被马路旁边一个放着广播的同仁堂药房吸引。
药房门口劣质小喇叭不停的广播着“春节前大促销，保健品八折，药房VIP享受折上折”之类的，小喇叭旁边的宣传架上整齐的摆放着厚厚几沓药品的宣传单。
曺圭贤推门走进药房。
“先生您好，请问需要点儿什么？”
“给我来一瓶甘草片。”——生津止咳又便宜，曺圭贤小时候咳嗽他妈就给他吃这个。
“别的还需要么？”
“不要了。”
“一块五。”
举着这一小塑料瓶的甘草片推门走出药房，站在门口曺圭贤拧开药瓶，看看手里这还有一瓶底儿的绿茶。他倒出两片药放在嘴里仰脖用剩下的绿茶吞服下药……
“瓶子，给我吧。”
——听见说话曺圭贤赶紧把嘴里的水都咽下去，扭头看着旁边，个子不高长得挺白净个男人，穿了件烟灰色的棉服——一时间有点儿懵。
“瓶子。”那男人指指曺圭贤手里，“您不要了吧？给我吧。”
“哦……哦。”忙不迭的把手里的绿茶瓶子递给对方，曺圭贤当时就想：要说还是首都人民觉悟高跟得上形势，你瞅瞅，这气候大会刚倡导低碳首都人民就行动起来人人争当环保志愿者了。进而又对自己刚才随手把瓶子丢到垃圾桶都没分类的行为一阵自责——到什么地界儿说什么话，以后自己的觉悟也得提高点儿。
男人接过瓶子随手放到自己提着的一个环保袋里，擦身而过从旁边宣传架上拿了一沓药品宣传单也放进了自己的环保袋……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曺圭贤看着他的背影觉着有点儿别扭，但又说不上是哪点儿别扭……
再次遇见烟灰色棉服是在一个小区的楼道里等电梯的时候。
当时曺圭贤正在和房屋中介的男人聊天，中介男大冷天就穿一套黑西装，领带系得到挺紧，曺圭贤当时心里暗笑道：这领带系得再紧它也不是绷带不能保暖，是不是好歹能勒住点儿热乎气儿？起码散热别那么快。
“……您不知道。”中介男一脸陈恳，“曺先生，北京的房地产就这个价钱，带您看的房子都在二、三环之间，这是北京的黄金地段而且又属于东城区，两居室怎么也得上三千五了……咱们现在来的这个小区刚建成不久，物业服务挺不错的。人家房主要租4500一个月，当然您要是看上了还能再商量，稍微给您个优惠什么的……”昏暗的楼道里，中介男的话刚说完，曺圭贤觉着自己右边的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一拍——回头……
“小曺？哎哟你小曺吧？！”——曺圭贤懵呆呆的看着眼前的烟灰色棉服男，然后他的手一把被对方攥住，“我晟敏啊！你不记得了？我听声音觉着像你。”
“呃……”记忆在努力的倒带。
“啧，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咱俩当年还一起踢过球呢！唉也是，自打高中毕业后就再也没见过了，这一晃都有小十年了是不是？”别说隔壁班，曺圭贤连隔壁学校认识的人都想了一遍就是没有眼前这位。
“哎哟好不容易见一面，吃饭！咱俩必须得吃顿叙旧饭！”
“那个……”曺圭贤觉着如果不是对方癔症了就是自己间歇性失忆——肯定俩人里得有一不正常的。
中介男为难的看着眼前这个局面：“曺先生……房子，您还看么？”
“改天吧，改天再看！”自己没张口，拉着自己手的男人先回了话。
“那……那成吧，反正您有我电话不是？想再看就给我打电话。”
曺圭贤点点头：“成，辛苦您了，今天谢谢您。”
眼瞅着中介男颓废的背影走出楼道，对方也没有撒开自己的意思，曺圭贤看着眼前这个烟灰色棉服男，他垂下来的手里还提着那个装了几个矿泉水瓶子和各种广告纸的环保袋。对方侧耳听着，直到听见刷卡楼道门被推开又关上才甩开他的手。
“你？”曺圭贤刚开口就被他打断。
“你要租房子是么？要不要看看我的？”
“你有房子在这儿？”
“啊！”对方点点头，可巧儿电梯这时候停到1层，电梯门打开，棉服男走进去转身对曺圭贤说，“上来啊，我带你去看！”
电梯停到12层，拖着行李箱曺圭贤尾随在那个男人身后，边看他打开1203的房门边听他说：“我这儿是两居室，平时没什么人就我和我弟弟住。你可以租住其中的一间，每个月房租1500水电燃气平均分。”
房门打开的一瞬曺圭贤觉着自己像进了一间仓库，身边很多摆放整齐的牛皮纸箱，客厅只有一张桌子，一个白白净净的小男孩儿坐在桌子旁边打中国结儿。抬头看见棉服男招呼着：“哥你回来了？今天捡够了没有？……怎么还带回个人来啊？”
“这是咱们家房客。”棉服男边换着拖鞋边扔给曺圭贤一双叮嘱说，“换鞋。”随手把胳膊上挂的环保袋放到一个牛皮纸箱上。
曺圭贤心想：我还没决定租你房子呢。但也乖乖的把拖鞋换了跟着棉服男往屋里走。
棉服男问小男孩儿：“早上让你编的中国结做完了吗？”
小男孩儿扬扬手里的：“这是最后一个。”
“好！东海真能干。”顺手从过道的纸箱里掏出一卷白色的东西放到桌子上，“编完那个中国结再把这两个十字绣给做了。”
“好嘞！”——到真听话！
正面两个卧室的门，推开左手边一间：“你看看这屋子你满意么？”
走进去，曺圭贤只看到一些简单的家具，一张单人床靠在一扇宽阔的窗子前，床上淡粉色的床单显得干净也温暖。
“1500是么？”转回头看着对方。
“对，房租1500一个月，水电燃气平均分。你在这儿吃饭么？在家开伙的话每个月付我200块的厨房磨损费，要是跟我们吃的话每个月就交500块的伙食费，怎么算都比你自己租房子一个月三、四千的划算。”
“行……吧。”
“那成交了！压二付一你先给我三个月4500的房租，以后每个月10号前请主动把房租交过来，饭费吃的话再收。如果你不想住了提前10天声明，交了的房租不退！”棉服男伸出手，“我叫李晟敏，外面是我弟弟李东海。”
曺圭贤握住对方的手，脑子里对方说的那笔账还没理清，只能先回应着：“……我叫曺圭贤。”
愣愣看着对方，这时曺圭贤才发觉他的棉服，好像是十年前的流行款——穿在2010年——真别扭！
曺圭贤举着手里那瓶绿茶不停的灌，自打他下了飞机到现在他已经喝了3瓶绿茶了。他不是口渴……当然也不是为了做B超，他只是嗓子干。从宜人潮湿的海南一下降落在冬季相对干旱的北京，他嗓子又干又疼，肚子却因为灌满了水胀得不行。
拖着行李箱从兜里掏出手机，离跟房屋中介见面的时间尚有半个小时。他无所事事的环顾四周，被马路旁边一个放着广播的同仁堂药房吸引。
药房门口劣质小喇叭不停的广播着“春节前大促销，保健品八折，药房VIP享受折上折”之类的，小喇叭旁边的宣传架上整齐的摆放着厚厚几沓药品的宣传单。
曺圭贤推门走进药房。
“先生您好，请问需要点儿什么？”
“给我来一瓶甘草片。”——生津止咳又便宜，曺圭贤小时候咳嗽他妈就给他吃这个。
“别的还需要么？”
“不要了。”
“一块五。”
举着这一小塑料瓶的甘草片推门走出药房，站在门口曺圭贤拧开药瓶，看看手里这还有一瓶底儿的绿茶。他倒出两片药放在嘴里仰脖用剩下的绿茶吞服下药……
“瓶子，给我吧。”
——听见说话曺圭贤赶紧把嘴里的水都咽下去，扭头看着旁边，个子不高长得挺白净个男人，穿了件烟灰色的棉服——一时间有点儿懵。
“瓶子。”那男人指指曺圭贤手里，“您不要了吧？给我吧。”
“哦……哦。”忙不迭的把手里的绿茶瓶子递给对方，曺圭贤当时就想：要说还是首都人民觉悟高跟得上形势，你瞅瞅，这气候大会刚倡导低碳首都人民就行动起来人人争当环保志愿者了。进而又对自己刚才随手把瓶子丢到垃圾桶都没分类的行为一阵自责——到什么地界儿说什么话，以后自己的觉悟也得提高点儿。
男人接过瓶子随手放到自己提着的一个环保袋里，擦身而过从旁边宣传架上拿了一沓药品宣传单也放进了自己的环保袋……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曺圭贤看着他的背影觉着有点儿别扭，但又说不上是哪点儿别扭……
再次遇见烟灰色棉服是在一个小区的楼道里等电梯的时候。
当时曺圭贤正在和房屋中介的男人聊天，中介男大冷天就穿一套黑西装，领带系得到挺紧，曺圭贤当时心里暗笑道：这领带系得再紧它也不是绷带不能保暖，是不是好歹能勒住点儿热乎气儿？起码散热别那么快。
“……您不知道。”中介男一脸陈恳，“曺先生，北京的房地产就这个价钱，带您看的房子都在二、三环之间，这是北京的黄金地段而且又属于东城区，两居室怎么也得上三千五了……咱们现在来的这个小区刚建成不久，物业服务挺不错的。人家房主要租4500一个月，当然您要是看上了还能再商量，稍微给您个优惠什么的……”昏暗的楼道里，中介男的话刚说完，曺圭贤觉着自己右边的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一拍——回头……
“小曺？哎哟你小曺吧？！”——曺圭贤懵呆呆的看着眼前的烟灰色棉服男，然后他的手一把被对方攥住，“我晟敏啊！你不记得了？我听声音觉着像你。”
“呃……”记忆在努力的倒带。
“啧，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咱俩当年还一起踢过球呢！唉也是，自打高中毕业后就再也没见过了，这一晃都有小十年了是不是？”别说隔壁班，曺圭贤连隔壁学校认识的人都想了一遍就是没有眼前这位。
“哎哟好不容易见一面，吃饭！咱俩必须得吃顿叙旧饭！”
“那个……”曺圭贤觉着如果不是对方癔症了就是自己间歇性失忆——肯定俩人里得有一不正常的。
中介男为难的看着眼前这个局面：“曺先生……房子，您还看么？”
“改天吧，改天再看！”自己没张口，拉着自己手的男人先回了话。
“那……那成吧，反正您有我电话不是？想再看就给我打电话。”
曺圭贤点点头：“成，辛苦您了，今天谢谢您。”
眼瞅着中介男颓废的背影走出楼道，对方也没有撒开自己的意思，曺圭贤看着眼前这个烟灰色棉服男，他垂下来的手里还提着那个装了几个矿泉水瓶子和各种广告纸的环保袋。对方侧耳听着，直到听见刷卡楼道门被推开又关上才甩开他的手。
“你？”曺圭贤刚开口就被他打断。
“你要租房子是么？要不要看看我的？”
“你有房子在这儿？”
“啊！”对方点点头，可巧儿电梯这时候停到1层，电梯门打开，棉服男走进去转身对曺圭贤说，“上来啊，我带你去看！”
电梯停到12层，拖着行李箱曺圭贤尾随在那个男人身后，边看他打开1203的房门边听他说：“我这儿是两居室，平时没什么人就我和我弟弟住。你可以租住其中的一间，每个月房租1500水电燃气平均分。”
房门打开的一瞬曺圭贤觉着自己像进了一间仓库，身边很多摆放整齐的牛皮纸箱，客厅只有一张桌子，一个白白净净的小男孩儿坐在桌子旁边打中国结儿。抬头看见棉服男招呼着：“哥你回来了？今天捡够了没有？……怎么还带回个人来啊？”
“这是咱们家房客。”棉服男边换着拖鞋边扔给曺圭贤一双叮嘱说，“换鞋。”随手把胳膊上挂的环保袋放到一个牛皮纸箱上。
曺圭贤心想：我还没决定租你房子呢。但也乖乖的把拖鞋换了跟着棉服男往屋里走。
棉服男问小男孩儿：“早上让你编的中国结做完了吗？”
小男孩儿扬扬手里的：“这是最后一个。”
“好！东海真能干。”顺手从过道的纸箱里掏出一卷白色的东西放到桌子上，“编完那个中国结再把这两个十字绣给做了。”
“好嘞！”——到真听话！
正面两个卧室的门，推开左手边一间：“你看看这屋子你满意么？”
走进去，曺圭贤只看到一些简单的家具，一张单人床靠在一扇宽阔的窗子前，床上淡粉色的床单显得干净也温暖。
“1500是么？”转回头看着对方。
“对，房租1500一个月，水电燃气平均分。你在这儿吃饭么？在家开伙的话每个月付我200块的厨房磨损费，要是跟我们吃的话每个月就交500块的伙食费，怎么算都比你自己租房子一个月三、四千的划算。”
“行……吧。”
“那成交了！压二付一你先给我三个月4500的房租，以后每个月10号前请主动把房租交过来，饭费吃的话再收。如果你不想住了提前10天声明，交了的房租不退！”棉服男伸出手，“我叫李晟敏，外面是我弟弟李东海。”
曺圭贤握住对方的手，脑子里对方说的那笔账还没理清，只能先回应着：“……我叫曺圭贤。”
愣愣看着对方，这时曺圭贤才发觉他的棉服，好像是十年前的流行款——穿在2010年——真别扭！
第三章李晟敏的钱是血汗钱，带血丝儿的血汗钱
农历正月二十八那天曺圭贤去了趟今日美术馆，其实他也是因为没事儿所以给自己找了点儿事儿。临到下午五点半左右他回到住所刚打开房门就看见李东海拿着碗筷高兴的跳过来：“圭贤你可回来了，赶紧洗手，咱今儿晚上吃海鲜！”
吃海鲜？李晟敏要吃海鲜？！他不是刚从医院回来吧？！
曺圭贤认为要拿李晟敏的钱必须先上医院，找大夫开刀后才能把李晟敏穿在自己肋骨上的人民币一张一张的扯下来——张张带血！
边看着厕所墙上镜子里的自己边洗着手，曺圭贤到不是觉着李晟敏穷酸气，跟李晟敏拼伙每顿饭确实都是有荤腥儿的——没肉菜怎么好意思卖人家15块一份啊？！比如像昨天中午吧，李氏兄弟外卖盒饭的内容是西红柿炒鸡蛋和土豆炖牛肉，照例他们会给曺圭贤把饭菜拨出来单盛一份。
看着兄弟俩忙活着装箱、打包，曺圭贤捧着一碗米饭翻了翻那土豆炖牛肉说：“这……肉是不是忒少点儿啊？卖别人就算了，给自己人就不能多留点儿肉么？”
李晟敏破例停下手里的活计，从厨房里走出来看着曺圭贤：“圭贤你觉着我是那种见人下菜碟儿的人是么？”
李东海在厨房里边装饭盒边打圆场儿：“圭贤，我哥不会的，我哥这人做事可公平了。”
“那意思就是你们这道菜本身就没什么肉呗。”托着饭碗摇晃着脑袋曺圭贤看着李晟敏，“那你就别叫土豆炖牛肉，叫肉汤烩土豆多好，起码不会误导孩子。”
李晟敏的小脸儿由白转红，又由红转白，下嘴唇咬了又咬说了句“肉吃多了其实对身体并不好”就扭身回厨房了。
你说，就这种人要做海鲜——那得多不可思议啊！
揉揉眼睛，再揉揉。
香菇油菜，白菜薰干还有就是清炒冬瓜，外加一盆豆腐汤——里面有几块豆腐曺圭贤都数清楚了！海鲜难道神隐了么？
“你怎么不吃啊？”李东海扒拉着自己碗里的米饭。
“东海？”
“嗯？”填进嘴里一大块薰干暂时丧失说话能力，李东海边嚼边看着圭贤。
“你说那海鲜……是甜点是么？”这不，主菜和汤都上了，只能惦记甜点了。
李东海噎得脸更白、眼更大，跟受了多大的侮辱似的下筷子夹了一块冬瓜，指着上面——“嗯！”
哟——真大一海米！真大！自己在海南生活了两年头回知道海鲜还能这么定义。
曺圭贤不说话，含着笑夹起一块带“海鲜”的冬瓜放进嘴里。李晟敏脸上有点儿挂不住了：“曺圭贤，你要是觉着我们的饭不合你口味你可以自己做，咱们不是说过么，你自己开伙每个月给我200厨房磨损费就行。”
“没有啊，挺好挺好。”给自己盛了一勺汤曺圭贤低头吹汤不再多说什么。
李晟敏只好拿眼睛剜了一下李东海然后闷头吃自己的饭。
吃罢晚饭，李氏兄弟把客厅的餐桌收拾妥当了没有“出摊儿”而是抓紧抢工缝制布老虎。曺圭贤坐在一个牛皮纸箱上看着他们：“哎，你俩就这么干多闷啊？……也没个电视什么的。”环顾了客厅四周，除了台灯以外就没见到其他的家用电器——如果台灯算家用电器的话。
李晟敏边缝边回话：“看什么电视啊？看电视多庸俗啊，美国有反电视联盟你知道不？中产阶级家庭的客厅从来没有电视！他们认为看电视容易使人变笨丧失自己思考的能力。”
曺圭贤“呵”的笑了一声——李晟敏你老把省钱说的那么高尚那么冠冕堂皇。
“圭贤受累，从你屁股底下坐的那箱子里给我们拿点儿布料出来。”
听了李晟敏的话，曺圭贤站起身，翻开纸箱子拿出一卷整齐的大红色布料放到桌子上。李晟敏正给一个填了蓬松棉的老虎缝肚皮。
“这灯多暗啊。”站在李晟敏身边曺圭贤看着他缝得挺起劲。
“没事儿，太亮了眼睛容易疲劳。”
蹲下身，看着李晟敏手里的活计——别看是个大男人，可能老干这活儿，针脚儿到挺整齐、密实。
“你要不要试试？”李晟敏撺掇问曺圭贤。
“不要了，这亮光也不足，我连针都捏不住再给缝坏一个。”——这等同于断你们财路，你们哥俩儿还不得跟我不共戴天啊。
“挺简单的，你看。”李晟敏把手里的活计递凑到曺圭贤面前。
看着李晟敏拿针的手，晕黄的灯光把这手背染成了焦糖色——糯糯的、软软的。好像是文艺复兴时期壁画里人物的手圆润又有点儿馨香……
……“圭贤！”耳边听到喊声的时候曺圭贤已经猛的站起来了，气血有点儿往上涌，晃了两晃他推门进了自己卧室。
身后李东海问李晟敏：“他怎么了？”
“不知道啊，可能是眼花了吧？”
嗯——我怎么了？可能我真是眼花了。
农历正月二十八那天曺圭贤去了趟今日美术馆，其实他也是因为没事儿所以给自己找了点儿事儿。临到下午五点半左右他回到住所刚打开房门就看见李东海拿着碗筷高兴的跳过来：“圭贤你可回来了，赶紧洗手，咱今儿晚上吃海鲜！”
吃海鲜？李晟敏要吃海鲜？！他不是刚从医院回来吧？！
曺圭贤认为要拿李晟敏的钱必须先上医院，找大夫开刀后才能把李晟敏穿在自己肋骨上的人民币一张一张的扯下来——张张带血！
边看着厕所墙上镜子里的自己边洗着手，曺圭贤到不是觉着李晟敏穷酸气，跟李晟敏拼伙每顿饭确实都是有荤腥儿的——没肉菜怎么好意思卖人家15块一份啊？！比如像昨天中午吧，李氏兄弟外卖盒饭的内容是西红柿炒鸡蛋和土豆炖牛肉，照例他们会给曺圭贤把饭菜拨出来单盛一份。
看着兄弟俩忙活着装箱、打包，曺圭贤捧着一碗米饭翻了翻那土豆炖牛肉说：“这……肉是不是忒少点儿啊？卖别人就算了，给自己人就不能多留点儿肉么？”
李晟敏破例停下手里的活计，从厨房里走出来看着曺圭贤：“圭贤你觉着我是那种见人下菜碟儿的人是么？”
李东海在厨房里边装饭盒边打圆场儿：“圭贤，我哥不会的，我哥这人做事可公平了。”
“那意思就是你们这道菜本身就没什么肉呗。”托着饭碗摇晃着脑袋曺圭贤看着李晟敏，“那你就别叫土豆炖牛肉，叫肉汤烩土豆多好，起码不会误导孩子。”
李晟敏的小脸儿由白转红，又由红转白，下嘴唇咬了又咬说了句“肉吃多了其实对身体并不好”就扭身回厨房了。
你说，就这种人要做海鲜——那得多不可思议啊！
揉揉眼睛，再揉揉。
香菇油菜，白菜薰干还有就是清炒冬瓜，外加一盆豆腐汤——里面有几块豆腐曺圭贤都数清楚了！海鲜难道神隐了么？
“你怎么不吃啊？”李东海扒拉着自己碗里的米饭。
“东海？”
“嗯？”填进嘴里一大块薰干暂时丧失说话能力，李东海边嚼边看着圭贤。
“你说那海鲜……是甜点是么？”这不，主菜和汤都上了，只能惦记甜点了。
李东海噎得脸更白、眼更大，跟受了多大的侮辱似的下筷子夹了一块冬瓜，指着上面——“嗯！”
哟——真大一海米！真大！自己在海南生活了两年头回知道海鲜还能这么定义。
曺圭贤不说话，含着笑夹起一块带“海鲜”的冬瓜放进嘴里。李晟敏脸上有点儿挂不住了：“曺圭贤，你要是觉着我们的饭不合你口味你可以自己做，咱们不是说过么，你自己开伙每个月给我200厨房磨损费就行。”
“没有啊，挺好挺好。”给自己盛了一勺汤曺圭贤低头吹汤不再多说什么。
李晟敏只好拿眼睛剜了一下李东海然后闷头吃自己的饭。
吃罢晚饭，李氏兄弟把客厅的餐桌收拾妥当了没有“出摊儿”而是抓紧抢工缝制布老虎。曺圭贤坐在一个牛皮纸箱上看着他们：“哎，你俩就这么干多闷啊？……也没个电视什么的。”环顾了客厅四周，除了台灯以外就没见到其他的家用电器——如果台灯算家用电器的话。
李晟敏边缝边回话：“看什么电视啊？看电视多庸俗啊，美国有反电视联盟你知道不？中产阶级家庭的客厅从来没有电视！他们认为看电视容易使人变笨丧失自己思考的能力。”
曺圭贤“呵”的笑了一声——李晟敏你老把省钱说的那么高尚那么冠冕堂皇。
“圭贤受累，从你屁股底下坐的那箱子里给我们拿点儿布料出来。”
听了李晟敏的话，曺圭贤站起身，翻开纸箱子拿出一卷整齐的大红色布料放到桌子上。李晟敏正给一个填了蓬松棉的老虎缝肚皮。
“这灯多暗啊。”站在李晟敏身边曺圭贤看着他缝得挺起劲。
“没事儿，太亮了眼睛容易疲劳。”
蹲下身，看着李晟敏手里的活计——别看是个大男人，可能老干这活儿，针脚儿到挺整齐、密实。
“你要不要试试？”李晟敏撺掇问曺圭贤。
“不要了，这亮光也不足，我连针都捏不住再给缝坏一个。”——这等同于断你们财路，你们哥俩儿还不得跟我不共戴天啊。
“挺简单的，你看。”李晟敏把手里的活计递凑到曺圭贤面前。
看着李晟敏拿针的手，晕黄的灯光把这手背染成了焦糖色——糯糯的、软软的。好像是文艺复兴时期壁画里人物的手圆润又有点儿馨香……
……“圭贤！”耳边听到喊声的时候曺圭贤已经猛的站起来了，气血有点儿往上涌，晃了两晃他推门进了自己卧室。
身后李东海问李晟敏：“他怎么了？”
“不知道啊，可能是眼花了吧？”
嗯——我怎么了？可能我真是眼花了。
第五章李晟敏的赚钱主场，当仁不让
大年夜里，守着个连电视都没有的两居室……四个人都觉着怪荒凉的，家里一张扑克牌都没有就更甭提找副麻将牌了，李晟敏美名其曰：玩物丧志！这总不能大家互相对着侃，轮流表演节目，自己攒台晚会算过年吧？
到最后还是人家李赫在仗义喊了一句类似“老少爷们儿都上我们家过年去吧”！曺圭贤跟李东海才跟得了特赦似的，拖着一脸不乐意的李晟敏，几个人连拉带拽的带着好几口大牛皮纸箱下了楼。
坐到李赫在家的小卖店里，打开电暖气、拧开电视机、瓜子花生管够，最后放完免费爆竹人家李赫在还请大家吃了顿自家包的白菜猪肉馅饺子——曺圭贤跟由国统区来到解放区似的觉着特感动、特温暖。
就李赫在这么周全的“伺候”，李晟敏大初一早晨还把大家都克起来一个懒觉都不让睡。几个大小伙子迷迷瞪瞪用凉水胡噜一把脸，推着李赫在家上货用的小三轮儿往地坛园外园走。奶是不用送了，但李晟敏有更重要的赚钱任务！
来到地坛园外园支起摊子，李晟敏跟到了自己主场似的特兴奋。赶着虎年的当口儿，他们哥俩赶工做的大布老虎卖50一个，中等个头儿的25，小老虎一律10块，拿碎布头儿缝的老虎手机链也5块钱一个的往出卖——真是李晟敏的风格：物尽其用，一点儿糟践也没有。
曺圭贤被迫参与“练摊儿”感觉跟中了李晟敏的计似的，反正一时半会儿想走是不可能了。拉不下脸来吆喝，自己只能帮着拿货、收钱，看看站在旁边的李晟敏，曺圭贤悄声儿的问：“听说地坛庙会里也能摆摊儿，干吗非到外面来卖啊？这周围都没什么摆摊儿的我觉着怪别扭的。”
“傻啊你？”李晟敏边把钱往腰包里揣边同样悄声儿的回曺圭贤，“那里面的摊位都要收钱的，还特贵！外面……咱卖完就走呗，我看销量不错，合计着今儿要卖的差不多了回去连夜再赶一批出来。”
这话听得曺圭贤头都大了，他虽然不是那大手大脚的人，但对金钱的渴望也没那么强烈，瞅李晟敏这前赴后继、冲锋陷阵似的“抢”钱样儿他都头疼。但跟人家关系又不是多熟，有些话当说不当说的也不好说，所以只能选择沉默。
临到中午的时候带了的那几箱玩具都脱手了。曺圭贤坐在三轮车上歇着，他觉着自己怎么那么累啊？这时李东海凑过来在他耳边说：“圭贤，一会儿你给帮衬着点儿。”
正纳闷自己要给帮衬什么呢？曺圭贤就看见李东海蹭到李晟敏身边：“哥……赫在，我要跟赫在一起去吃午饭……你，你去么？”这话茬、这语气，明显没期待肯定的答复。
“去呗，反正我也饿了。”你看、你看，都不知道这人是故意的、成心的，还是根本没眼力界儿。
李东海赶紧给身后的曺圭贤递眼色——上啊同志！需要你的时刻到了，不能白吃“老乡”家的瓜子、花生和饺子啊！
“那个……”活该我贪小便宜儿租你们家房子，活该我昨天晚上大吃大喝，曺圭贤摸摸鼻子深吸一口气，“李晟敏，我……我没逛过庙会，要不，你跟我逛个庙会吧？”说完这话曺圭贤没由来的心里一阵“怦怦”乱跳，跟高中生约暗恋的女同学看电影似的，生怕人家不答应。你说都这二十好几了，人家不答应，自己合着不能摇着人家手臂耍泼皮说：“去吧，去吧。”——别人不吐自己都得吐！
李晟敏看看李东海，又看看曺圭贤“呵”的一笑，拿手点点李东海的鼻子：小样儿，你那点儿把戏跟你哥斗……你得死的多惨啊？
……“行，那你跟赫在吃饭去吧。”
“哎！”李东海没心没肺的就高兴起来了。
“你们把车先放回去，纸箱子也都拿回去，以后还能盛别的东西呢！”李晟敏上手收拾着带来的东西。
“坏了的箱子还要么？”李赫在也赶紧搭手，好容易争取来的机会。
“要啊，坏了也能卖废品呢！”这话谁说的根本不用猜。
转眼间，李赫在蹬着三轮拉着李东海跟一车纸箱子逃荒的似的跑的那叫一个快，站道边儿的警察都多看了他两眼，以为他赶大春节偷东西顶风作案呢。
李晟敏看着他们骑过了路口渐渐的走远，手插到棉服兜里回身儿看着曺圭贤：“你是想逛庙会么？”
“呵……可说呢。”跟怀里抱个刺猬似的，曺圭贤舔舔下嘴唇，琢磨着这烫手山芋自己接了下一步该怎么办，“要不，先吃饭吧，我请客！”
“走吧，住我们家房租付着，饭费也交了，吃饭就算我的吧。”李晟敏转身走了，曺圭贤赶紧跟在后面亦步亦趋的——不是说消费者是上帝么？自己掏了钱怎么活的那么憋屈啊！
砂锅丸子、干烧鸭四宝、蒜茸粉丝娃娃菜——李晟敏请客算不上小气。
舀了一碗热腾腾的丸子汤放在曺圭贤面前：“喏，多吃点儿，瞅你跟那李赫在一样也挺瘦吧的，多吃饭，吃完不够咱再点。”
外面挺冷的，屋里挺热的，一冷一热的刺激，李晟敏的脸粉扑扑的坐在自己对面儿。曺圭贤瞄了一眼，再瞄一眼。
李晟敏脸儿上有点儿挂不住了：“瞅我干吗啊不吃你的饭？”
“哦、哦，吃！”“呼噜——”“啊！”
这人吧，不能太悸动，飞蛾扑火都能燎了翅膀，更甭提心不在焉喝碗刚出锅的热汤了。
“哎哟，你怎么跟东海似的吃饭那么狼虎啊？冒着热气儿都瞧不见缺心眼儿啊你！”随着骂，有手指拂在自己的嘴唇上。至于后来什么“疼不疼啊？你怎么不说话啊？”之类的曺圭贤已经无暇放在心上了。
大年夜里，守着个连电视都没有的两居室……四个人都觉着怪荒凉的，家里一张扑克牌都没有就更甭提找副麻将牌了，李晟敏美名其曰：玩物丧志！这总不能大家互相对着侃，轮流表演节目，自己攒台晚会算过年吧？
到最后还是人家李赫在仗义喊了一句类似“老少爷们儿都上我们家过年去吧”！曺圭贤跟李东海才跟得了特赦似的，拖着一脸不乐意的李晟敏，几个人连拉带拽的带着好几口大牛皮纸箱下了楼。
坐到李赫在家的小卖店里，打开电暖气、拧开电视机、瓜子花生管够，最后放完免费爆竹人家李赫在还请大家吃了顿自家包的白菜猪肉馅饺子——曺圭贤跟由国统区来到解放区似的觉着特感动、特温暖。
就李赫在这么周全的“伺候”，李晟敏大初一早晨还把大家都克起来一个懒觉都不让睡。几个大小伙子迷迷瞪瞪用凉水胡噜一把脸，推着李赫在家上货用的小三轮儿往地坛园外园走。奶是不用送了，但李晟敏有更重要的赚钱任务！
来到地坛园外园支起摊子，李晟敏跟到了自己主场似的特兴奋。赶着虎年的当口儿，他们哥俩赶工做的大布老虎卖50一个，中等个头儿的25，小老虎一律10块，拿碎布头儿缝的老虎手机链也5块钱一个的往出卖——真是李晟敏的风格：物尽其用，一点儿糟践也没有。
曺圭贤被迫参与“练摊儿”感觉跟中了李晟敏的计似的，反正一时半会儿想走是不可能了。拉不下脸来吆喝，自己只能帮着拿货、收钱，看看站在旁边的李晟敏，曺圭贤悄声儿的问：“听说地坛庙会里也能摆摊儿，干吗非到外面来卖啊？这周围都没什么摆摊儿的我觉着怪别扭的。”
“傻啊你？”李晟敏边把钱往腰包里揣边同样悄声儿的回曺圭贤，“那里面的摊位都要收钱的，还特贵！外面……咱卖完就走呗，我看销量不错，合计着今儿要卖的差不多了回去连夜再赶一批出来。”
这话听得曺圭贤头都大了，他虽然不是那大手大脚的人，但对金钱的渴望也没那么强烈，瞅李晟敏这前赴后继、冲锋陷阵似的“抢”钱样儿他都头疼。但跟人家关系又不是多熟，有些话当说不当说的也不好说，所以只能选择沉默。
临到中午的时候带了的那几箱玩具都脱手了。曺圭贤坐在三轮车上歇着，他觉着自己怎么那么累啊？这时李东海凑过来在他耳边说：“圭贤，一会儿你给帮衬着点儿。”
正纳闷自己要给帮衬什么呢？曺圭贤就看见李东海蹭到李晟敏身边：“哥……赫在，我要跟赫在一起去吃午饭……你，你去么？”这话茬、这语气，明显没期待肯定的答复。
“去呗，反正我也饿了。”你看、你看，都不知道这人是故意的、成心的，还是根本没眼力界儿。
李东海赶紧给身后的曺圭贤递眼色——上啊同志！需要你的时刻到了，不能白吃“老乡”家的瓜子、花生和饺子啊！
“那个……”活该我贪小便宜儿租你们家房子，活该我昨天晚上大吃大喝，曺圭贤摸摸鼻子深吸一口气，“李晟敏，我……我没逛过庙会，要不，你跟我逛个庙会吧？”说完这话曺圭贤没由来的心里一阵“怦怦”乱跳，跟高中生约暗恋的女同学看电影似的，生怕人家不答应。你说都这二十好几了，人家不答应，自己合着不能摇着人家手臂耍泼皮说：“去吧，去吧。”——别人不吐自己都得吐！
李晟敏看看李东海，又看看曺圭贤“呵”的一笑，拿手点点李东海的鼻子：小样儿，你那点儿把戏跟你哥斗……你得死的多惨啊？
……“行，那你跟赫在吃饭去吧。”
“哎！”李东海没心没肺的就高兴起来了。
“你们把车先放回去，纸箱子也都拿回去，以后还能盛别的东西呢！”李晟敏上手收拾着带来的东西。
“坏了的箱子还要么？”李赫在也赶紧搭手，好容易争取来的机会。
“要啊，坏了也能卖废品呢！”这话谁说的根本不用猜。
转眼间，李赫在蹬着三轮拉着李东海跟一车纸箱子逃荒的似的跑的那叫一个快，站道边儿的警察都多看了他两眼，以为他赶大春节偷东西顶风作案呢。
李晟敏看着他们骑过了路口渐渐的走远，手插到棉服兜里回身儿看着曺圭贤：“你是想逛庙会么？”
“呵……可说呢。”跟怀里抱个刺猬似的，曺圭贤舔舔下嘴唇，琢磨着这烫手山芋自己接了下一步该怎么办，“要不，先吃饭吧，我请客！”
“走吧，住我们家房租付着，饭费也交了，吃饭就算我的吧。”李晟敏转身走了，曺圭贤赶紧跟在后面亦步亦趋的——不是说消费者是上帝么？自己掏了钱怎么活的那么憋屈啊！
砂锅丸子、干烧鸭四宝、蒜茸粉丝娃娃菜——李晟敏请客算不上小气。
舀了一碗热腾腾的丸子汤放在曺圭贤面前：“喏，多吃点儿，瞅你跟那李赫在一样也挺瘦吧的，多吃饭，吃完不够咱再点。”
外面挺冷的，屋里挺热的，一冷一热的刺激，李晟敏的脸粉扑扑的坐在自己对面儿。曺圭贤瞄了一眼，再瞄一眼。
李晟敏脸儿上有点儿挂不住了：“瞅我干吗啊不吃你的饭？”
“哦、哦，吃！”“呼噜——”“啊！”
这人吧，不能太悸动，飞蛾扑火都能燎了翅膀，更甭提心不在焉喝碗刚出锅的热汤了。
“哎哟，你怎么跟东海似的吃饭那么狼虎啊？冒着热气儿都瞧不见缺心眼儿啊你！”随着骂，有手指拂在自己的嘴唇上。至于后来什么“疼不疼啊？你怎么不说话啊？”之类的曺圭贤已经无暇放在心上了。
第十章花钱雇个小爷养
起初大家都很担心这个看上去似乎不那么正常的金希澈，但他出人意料的安静。似乎很久没有睡过觉一样，据东海说，白天希澈哥哥主要就是睡觉，偶尔起来上趟厕所，睡好了就安静坐在自己身边看自己做手工，或者拿起剪子裁些边角料缝个蝴蝶结、兔子头什么的栓在皮筋上扎头发，话都很少讲。
可是夜里，不仅李晟敏、李东海，连曺圭贤都听到金希澈好像总是做噩梦一样啜泣或者尖叫，然后就是床铺“吱嘎”一响，李特从上铺下来低声安抚着他。
李晟敏并没有为这个来历不明的人莫名其妙的在这个家里安营扎寨有过多的不满，只是他捡回来的瓶子更多了些，买了几把折叠椅，晚饭的内容又加了几道菜而已。
一天，难得所有人都聚齐了围着桌子吃晚饭。门铃响起的时候李东海莫名激动的赶紧跑过去开门。
闪身进来的李赫在手里还提着一个塑料袋大方的招呼着：“哟，吃饭呢？我约莫着你们就吃饭呢！我从‘棒棒鸡’买了口水鸡和红油猪耳朵，东海，赶紧把塑料袋里的吃的装盘子里给大家加两个菜。”
李特张罗着：“赫在吃饭了没有，坐这儿一起吃点儿吧。”
“没事不用。”
“坐吧坐吧，东海再稍两瓶啤酒出来。”李特对在厨房里的东海说。
曺圭贤扒拉着米饭，斜眼看看李晟敏，对方没有表情的夹着菜。
李特隔着金希澈推推李晟敏，让他给李赫在腾了个地方，赫在坐了下来。
李东海端上凉菜，拿来啤酒，然后抿着嘴坐到一边心不在焉的吃饭，李赫在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壮胆，喝了口酒跟李晟敏说：“哥……我今天来有事找你商量。”
李晟敏不看他，拿过金希澈的碗盛了碗汤，又给自己盛了碗：“说。”
“我想让东海晚上去我那儿住……”
寂静、寂静、寂静……只有金希澈无所谓的拿勺子舀着碗里的汤，不锈钢的勺子和瓷碗碰撞发出“叮叮”的声音，李特伸手抓住金希澈的手，撤出勺子把手拉下来握着——那声音也没有了。
“呵——”李晟敏轻笑了一下，“为什么啊？”
又抿了一口啤酒：“东海不是要考试了么？白天有工作要做，晚上……应该好好休息。我没什么别的意思啊，只是……好像……希澈哥晚上睡眠不好，我怕东海影响学习，所以……希澈哥我真没别的意思啊。”
“东海你晚上睡不好觉怎么没跟我说啊？”李晟敏不接这边的话扭头问李东海。
“我……我……”咬着筷子李东海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好，面对李晟敏词穷是他基因里的缺陷。
“不是他，是我给他发短信聊天他随口说的。”李赫在赶紧解围，“而且也是我自作主张想出的这主意。”
曺圭贤抿嘴偷笑看着李特偷偷的给李赫在挑大拇指——爷们儿啊！杀退了李晟敏，你李赫在的英勇不输关云长、不让黑李逵！
“而且哥，东海夜里住我那儿可以帮我看店。虽然我有大铁门，但最近这治安……您没看新闻啊，酒吧一条街夜里都有打架的。”
“那是三里屯，离你这小卖店远着呢！再说了，瞧你挑这‘保安’的人选，我们家东海打不过流氓，甭说一群，一个都打不过，他哪儿会打架啊！”
“我这是防微杜渐！东海感觉有不对劲儿的可以报警嘛，他夜里在店里看书，看累了就睡觉。电费水费都算我的，我一个月还给他一千块的工资！”为了东海他李赫在什么本钱都肯下了！
“一千？”李晟敏挑着眉毛。
“一——千五！”
“一千五？”
“一、一千七！……哥，东海不也没干什么就光躺店里睡觉么！”哎，这本钱也有个限度啊，“上货我都不用他搭手。白天他该和您干活就和您干活，晚上吃完饭就过去……您觉着呢？”
抬眼看了看李东海，李晟敏又扭头盯着李赫在。要说关键时刻还得看李赫在，愣磕磕的就一直和李晟敏对视着，一点儿没心虚的反应。
“李赫在。”
“有！”
“别欺负我们家东海啊。”李晟敏说完就低头喝自己的汤去了，围桌坐着的人都咧开嘴笑着看李赫在，李特拍拍他后背——小子，有你的！
李赫在激动的脸都涨红了，举起酒杯和李特撞了一下半杯啤酒就干了。
曺圭贤扭头正看见李晟敏看着自己，他冲李晟敏一笑，李晟敏翻翻白眼，好像早就了解李东海的那点小猫腻，很不屑李赫在那套小把戏。
吃完饭，李东海跟上赶着私奔似的，边和李赫在说说笑笑边收拾自己的东西。金希澈拉着李特咬着耳朵，李特搂着他边听边笑——他所有的话都是留给李特的。
曺圭贤靠在厨房的暖气上张望着客厅里的一切，回过头看着李晟敏在水槽前洗完的背影，围裙带子扎成个蝴蝶结服服帖帖的停留在他后腰的位置。水槽里“叮叮当当”厨具碰撞的声音——真好。李晟敏扭动着肩膀蹭着自己的脸，曺圭贤懒懒的问：“干吗呢你？”
“啊，你快过来一下。”
曺圭贤长腿迈了一步在他身边站定，李晟敏直起身，把右边的脸伸过来：“这边……”
“怎么了？”
“脸痒，帮我挠一下。”李晟敏两手白白的洗涤灵泡沫。
指腹贴到他耳侧，听对方指令着：“再往下点儿……哎呀，使点儿劲儿啊，你这是挠么你这摸呢！”
这手感一如想象般的柔软，曺圭贤的手贴着李晟敏的侧脸舍不得拿开。
他没吃过什么零食，印象中只有一种里面含有桔子瓣的淡黄色的果冻。那时候他揭开果冻上面那层粘得挺严实的塑料纸，总是舍不得咬那滑滑软软东西——他觉着现在手指的触感就像是摸着那果冻——有点儿凉、有点儿香、非常滑溜。
李晟敏的下巴被人用手指抬着，人家的大拇指在他侧脸慢慢的磨搓，不疾也不徐……他心“突突”的跳，奇怪自己为什么那么口渴？
“哥！”李东海闯进厨房的时候似乎看见曺圭贤和自己的哥忽然间分开了，李晟敏洗碗，吃完饭的曺圭贤扭身去冰箱里掏出一袋冰牛奶，咬开袋子就往嘴里灌……他们刚才站在一起了？……或许是自己眼花了？——哎，管他呢！
“哥，那个，我走了。”
“嗯！”
“哥。”李东海耍赖的从背后抱住李晟敏，“我真的走啦。”
“去吧，明天早晨我去店里喊你，你自己上好手机闹钟。”
“一会儿你出摊吗？”
“今天先算了，我待会儿把空箱子收拾一下叠了存好卖废品。”
“好！”李东海看了曺圭贤一眼，没其他话可说，他欢天喜地的扭头走了。
曺圭贤嘴里叼着牛奶袋……蹭到李晟敏身边，小声的：“……晟敏……”
“李晟敏？”拿下嘴里的牛奶袋，尴尬的低头扭脸看着对方有点儿粉红的侧脸，“你要不要喝奶？”
李晟敏“嚯”的抬起头来：“走开啊，没看见我忙吗？甩你一身泡沫我不管啊！出去出去！”
李晟敏，你真是狗脸——说翻就翻！
...TBC
起初大家都很担心这个看上去似乎不那么正常的金希澈，但他出人意料的安静。似乎很久没有睡过觉一样，据东海说，白天希澈哥哥主要就是睡觉，偶尔起来上趟厕所，睡好了就安静坐在自己身边看自己做手工，或者拿起剪子裁些边角料缝个蝴蝶结、兔子头什么的栓在皮筋上扎头发，话都很少讲。
可是夜里，不仅李晟敏、李东海，连曺圭贤都听到金希澈好像总是做噩梦一样啜泣或者尖叫，然后就是床铺“吱嘎”一响，李特从上铺下来低声安抚着他。
李晟敏并没有为这个来历不明的人莫名其妙的在这个家里安营扎寨有过多的不满，只是他捡回来的瓶子更多了些，买了几把折叠椅，晚饭的内容又加了几道菜而已。
一天，难得所有人都聚齐了围着桌子吃晚饭。门铃响起的时候李东海莫名激动的赶紧跑过去开门。
闪身进来的李赫在手里还提着一个塑料袋大方的招呼着：“哟，吃饭呢？我约莫着你们就吃饭呢！我从‘棒棒鸡’买了口水鸡和红油猪耳朵，东海，赶紧把塑料袋里的吃的装盘子里给大家加两个菜。”
李特张罗着：“赫在吃饭了没有，坐这儿一起吃点儿吧。”
“没事不用。”
“坐吧坐吧，东海再稍两瓶啤酒出来。”李特对在厨房里的东海说。
曺圭贤扒拉着米饭，斜眼看看李晟敏，对方没有表情的夹着菜。
李特隔着金希澈推推李晟敏，让他给李赫在腾了个地方，赫在坐了下来。
李东海端上凉菜，拿来啤酒，然后抿着嘴坐到一边心不在焉的吃饭，李赫在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壮胆，喝了口酒跟李晟敏说：“哥……我今天来有事找你商量。”
李晟敏不看他，拿过金希澈的碗盛了碗汤，又给自己盛了碗：“说。”
“我想让东海晚上去我那儿住……”
寂静、寂静、寂静……只有金希澈无所谓的拿勺子舀着碗里的汤，不锈钢的勺子和瓷碗碰撞发出“叮叮”的声音，李特伸手抓住金希澈的手，撤出勺子把手拉下来握着——那声音也没有了。
“呵——”李晟敏轻笑了一下，“为什么啊？”
又抿了一口啤酒：“东海不是要考试了么？白天有工作要做，晚上……应该好好休息。我没什么别的意思啊，只是……好像……希澈哥晚上睡眠不好，我怕东海影响学习，所以……希澈哥我真没别的意思啊。”
“东海你晚上睡不好觉怎么没跟我说啊？”李晟敏不接这边的话扭头问李东海。
“我……我……”咬着筷子李东海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好，面对李晟敏词穷是他基因里的缺陷。
“不是他，是我给他发短信聊天他随口说的。”李赫在赶紧解围，“而且也是我自作主张想出的这主意。”
曺圭贤抿嘴偷笑看着李特偷偷的给李赫在挑大拇指——爷们儿啊！杀退了李晟敏，你李赫在的英勇不输关云长、不让黑李逵！
“而且哥，东海夜里住我那儿可以帮我看店。虽然我有大铁门，但最近这治安……您没看新闻啊，酒吧一条街夜里都有打架的。”
“那是三里屯，离你这小卖店远着呢！再说了，瞧你挑这‘保安’的人选，我们家东海打不过流氓，甭说一群，一个都打不过，他哪儿会打架啊！”
“我这是防微杜渐！东海感觉有不对劲儿的可以报警嘛，他夜里在店里看书，看累了就睡觉。电费水费都算我的，我一个月还给他一千块的工资！”为了东海他李赫在什么本钱都肯下了！
“一千？”李晟敏挑着眉毛。
“一——千五！”
“一千五？”
“一、一千七！……哥，东海不也没干什么就光躺店里睡觉么！”哎，这本钱也有个限度啊，“上货我都不用他搭手。白天他该和您干活就和您干活，晚上吃完饭就过去……您觉着呢？”
抬眼看了看李东海，李晟敏又扭头盯着李赫在。要说关键时刻还得看李赫在，愣磕磕的就一直和李晟敏对视着，一点儿没心虚的反应。
“李赫在。”
“有！”
“别欺负我们家东海啊。”李晟敏说完就低头喝自己的汤去了，围桌坐着的人都咧开嘴笑着看李赫在，李特拍拍他后背——小子，有你的！
李赫在激动的脸都涨红了，举起酒杯和李特撞了一下半杯啤酒就干了。
曺圭贤扭头正看见李晟敏看着自己，他冲李晟敏一笑，李晟敏翻翻白眼，好像早就了解李东海的那点小猫腻，很不屑李赫在那套小把戏。
吃完饭，李东海跟上赶着私奔似的，边和李赫在说说笑笑边收拾自己的东西。金希澈拉着李特咬着耳朵，李特搂着他边听边笑——他所有的话都是留给李特的。
曺圭贤靠在厨房的暖气上张望着客厅里的一切，回过头看着李晟敏在水槽前洗完的背影，围裙带子扎成个蝴蝶结服服帖帖的停留在他后腰的位置。水槽里“叮叮当当”厨具碰撞的声音——真好。李晟敏扭动着肩膀蹭着自己的脸，曺圭贤懒懒的问：“干吗呢你？”
“啊，你快过来一下。”
曺圭贤长腿迈了一步在他身边站定，李晟敏直起身，把右边的脸伸过来：“这边……”
“怎么了？”
“脸痒，帮我挠一下。”李晟敏两手白白的洗涤灵泡沫。
指腹贴到他耳侧，听对方指令着：“再往下点儿……哎呀，使点儿劲儿啊，你这是挠么你这摸呢！”
这手感一如想象般的柔软，曺圭贤的手贴着李晟敏的侧脸舍不得拿开。
他没吃过什么零食，印象中只有一种里面含有桔子瓣的淡黄色的果冻。那时候他揭开果冻上面那层粘得挺严实的塑料纸，总是舍不得咬那滑滑软软东西——他觉着现在手指的触感就像是摸着那果冻——有点儿凉、有点儿香、非常滑溜。
李晟敏的下巴被人用手指抬着，人家的大拇指在他侧脸慢慢的磨搓，不疾也不徐……他心“突突”的跳，奇怪自己为什么那么口渴？
“哥！”李东海闯进厨房的时候似乎看见曺圭贤和自己的哥忽然间分开了，李晟敏洗碗，吃完饭的曺圭贤扭身去冰箱里掏出一袋冰牛奶，咬开袋子就往嘴里灌……他们刚才站在一起了？……或许是自己眼花了？——哎，管他呢！
“哥，那个，我走了。”
“嗯！”
“哥。”李东海耍赖的从背后抱住李晟敏，“我真的走啦。”
“去吧，明天早晨我去店里喊你，你自己上好手机闹钟。”
“一会儿你出摊吗？”
“今天先算了，我待会儿把空箱子收拾一下叠了存好卖废品。”
“好！”李东海看了曺圭贤一眼，没其他话可说，他欢天喜地的扭头走了。
曺圭贤嘴里叼着牛奶袋……蹭到李晟敏身边，小声的：“……晟敏……”
“李晟敏？”拿下嘴里的牛奶袋，尴尬的低头扭脸看着对方有点儿粉红的侧脸，“你要不要喝奶？”
李晟敏“嚯”的抬起头来：“走开啊，没看见我忙吗？甩你一身泡沫我不管啊！出去出去！”
李晟敏，你真是狗脸——说翻就翻！
...TBC
第十二章你是天使是CANDY
坐着电梯下楼，李特看着金希澈对着电梯里不锈钢的内壁做鬼脸儿。
“希澈。”
“嗯？”
“我骑车带你去玩儿怎么样？”
“行啊。”
26的捷安特，李特在前面蹬，身后金希澈搂着他的后腰。沿着二环边上的护城河，初春傍晚的北京，天已经黑了，路灯下风撩起树木的枝条，那影子斑驳的在地上舞着。
“你说过牵了手就算约定，但亲爱的那并不是爱情……”
“希澈？”
“啊？”
“别唱了，喝风肚子疼。”
“好。”把头埋在那个后背上，没有他宽，却比他暖……
车子停到李特的Ange面包店门口，金希澈跳下车：“人家已经关门了，你饿了？”
李特锁好自行车掏出钥匙打开铝合金的店铺大门：“我不饿，不过你饿了可以随便吃，这个店是我的。”
打开店门后才发现，店铺里根本没有什么吃的东西。曲奇、饼干都要保存不能暴露在外面过夜，蛋糕也都卖光了。金希澈拉开门口消毒柜拿出一条取蛋糕用的夹子用牙齿“嘎嘎”的啃着。
“你干吗啊？”
“你不是让我随便吃么？”
“呵。”夺过他手里的夹子丢到前台上，拉着他往后厨走，“你吃什么我给你做就是了。”
李特想反正是来店里了，不如把明天早晨要卖的蛋糕烤出几种，留好字条给店员自己明天还能多睡会儿，于是换了衣服戴上帽子洗手做东西。金希澈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无聊的扭来扭曲，李特看看他：“要不要一起来？”
“要！”
金希澈穿着宽大的厨师服，李特帮他绑好了头发戴上帽子，此时他正歪头看搅拌机把液体奶油渐渐打成蓬松：“哇——”
“别动啊，小心手！”李特走过来把搅拌机关掉，把奶油桶撤出来。
“我洗过手了！”说着希澈就用食指挖了一块奶油放到嘴里，嘬着手指眼睛转着。
“好吃么？”
“其实没什么味道……就是很香。”
“没有加调味剂本来就没什么味道么，你馋猫似的非要尝。”
“来，过来。”李特从保温箱里取出烤好存在里面的蛋糕胚，“我教你做水果切块。”
料理台前，李特从背后圈着金希澈，握着他的手引导他拿长条刀把蛋糕胚分成三层。
“一层涂上奶油……多放点儿再多放点儿，金希澈你真小气啊。好了够了，然后从桶里把水果碎洒在奶油上——哎哟真笨都掉桌子上了，不能要了……好吧你吃了吧。”
已经切开的水果切块上依次放上星星、心、小鸟的空心模具，李特握着金希澈的手抖动着他手里的小筛子，细细的糖霜、巧克力粉忽悠悠的洒在蛋糕上，于是星星、心、小鸟也都出现了。
金希澈笑着：“呀，这个真好玩儿啊！”
“好玩吗？”李特把蛋糕切块摆放在托盘里，“天天做就没意思了。”
“有意思，明天你再带我来吧。”
“嗯。”
“以后每天都带我来吧！”
“嗯。”——拒绝不了你，就像拒绝不了自己。
李特把装蛋糕切块的托盘端着放到保鲜柜，回来的时候看见金希澈握着刚才没用完的装巧克力酱的纸卷，在旁边冷却的大片梳打饼干上画着什么……
低头看，他用巧克力酱画了一只大头小身子的猫，尾巴还曲着在身后。别看用的是巧克力酱在饼干上画，但是那猫圆头圆脑的可爱极了——对了，他说过他是画家……难道是漫画家？
“猫啊？”
“希范。”
“什么稀饭啊？那么大脑袋明显应该叫馒头么！”
金希澈拿眼斜斜他，举起巧克力酱在猫的旁边写下圆鼓鼓的“希范”两个字。
“哦，这个‘希范’啊！”李特拿起滚轮切刀，把画了猫的饼干切下来递给金希澈，“你自己做的点心，归你了。”
金希澈捧过饼干，牙齿咬掉一块：“嗯，好吃！”然后递给李特，“你也吃。”
“我恨不得天天吃这些，都腻了。”
“吃！”饼干杵到自己嘴边，李特不情愿的张嘴咬了一口——确实是天天吃么，烤出来总要切边儿尝尝味道吧。
“好吃么？”金希澈问完他咬着下嘴唇等着回答。
“好吃！”——废话，我自己烤的我还不知道味道。
“李特。”
“嗯？”抬头看着，金希澈指指嘴唇，李特拿手背抹了一下自己的嘴巴：“怎么了？有巧克力酱啊？”
“不是。”
“那干吗啊？”
“亲我一下。”
“哈！”李特张嘴笑了，“每天都亲啊？”
“你不愿意啊？！”
“过来。”拿抹布擦擦手张开双臂，金希澈举着饼干走进这个怀抱。李特搂着他，低头在左边脸上亲了一下，又在右边脸上亲了一下。
“唔！”嘟着的嘴唇递到自己面前。
“唉——”笑着叹口气，“眼睛闭上，睁那么大干嘛，吓人啊？”责怪着还是亲了下去。
你真是个小疯子，但我这样……我一定是比你更疯了。
金希澈坐在李特的腿上晃着脚，李特喝着酒杯里做蛋糕用的朗姆酒问他：“什么时候回家？”
挥舞着手里那一大片饼干：“吃完再走。”
“那怕是要吃到明天早上了。”
“那就明天早上再走。”
“那要吃到明年呢？”
“那就明年再走。”
“……那要吃不完呢？”
“那就不走了！”
明明是弱智到可笑的对话，李特却忽然心里酸酸的，他搂紧金希澈的腰，把脸埋在他的脖颈里，亲了他的后颈。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他莫名其妙的来了，莫名其妙却正常不过的赖在自己怀里，可现在自己最怕的就是，某一天，会像莫名其妙的来，他会莫名其妙的离开。
自己的胸口被人推推，“李特？”
李特吸了吸鼻子抬起头来：“嗯？”
“你怎么了？”
“我没事啊！”仰头喝干了杯子里的酒。
“李特。”挥舞着手里的饼干，“你喜不喜欢希范？”
看着那已经被咬的残破的巧克力酱猫，李特点点头：“喜欢。”
不知道这个回答触动了金希澈哪根神经，他忽然用双臂紧紧的搂着李特，这动作推倒了后面桌台上的酒瓶。
“怎么了你？先撒手，酒洒了……”
“洒吧。”
“哎，你先松开，一会儿再抱好不好？”
“不好！”
那算了，搂着金希澈，发现有水滴流到自己脖颈里——打翻了的，何止是一个酒瓶啊……
坐着电梯下楼，李特看着金希澈对着电梯里不锈钢的内壁做鬼脸儿。
“希澈。”
“嗯？”
“我骑车带你去玩儿怎么样？”
“行啊。”
26的捷安特，李特在前面蹬，身后金希澈搂着他的后腰。沿着二环边上的护城河，初春傍晚的北京，天已经黑了，路灯下风撩起树木的枝条，那影子斑驳的在地上舞着。
“你说过牵了手就算约定，但亲爱的那并不是爱情……”
“希澈？”
“啊？”
“别唱了，喝风肚子疼。”
“好。”把头埋在那个后背上，没有他宽，却比他暖……
车子停到李特的Ange面包店门口，金希澈跳下车：“人家已经关门了，你饿了？”
李特锁好自行车掏出钥匙打开铝合金的店铺大门：“我不饿，不过你饿了可以随便吃，这个店是我的。”
打开店门后才发现，店铺里根本没有什么吃的东西。曲奇、饼干都要保存不能暴露在外面过夜，蛋糕也都卖光了。金希澈拉开门口消毒柜拿出一条取蛋糕用的夹子用牙齿“嘎嘎”的啃着。
“你干吗啊？”
“你不是让我随便吃么？”
“呵。”夺过他手里的夹子丢到前台上，拉着他往后厨走，“你吃什么我给你做就是了。”
李特想反正是来店里了，不如把明天早晨要卖的蛋糕烤出几种，留好字条给店员自己明天还能多睡会儿，于是换了衣服戴上帽子洗手做东西。金希澈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无聊的扭来扭曲，李特看看他：“要不要一起来？”
“要！”
金希澈穿着宽大的厨师服，李特帮他绑好了头发戴上帽子，此时他正歪头看搅拌机把液体奶油渐渐打成蓬松：“哇——”
“别动啊，小心手！”李特走过来把搅拌机关掉，把奶油桶撤出来。
“我洗过手了！”说着希澈就用食指挖了一块奶油放到嘴里，嘬着手指眼睛转着。
“好吃么？”
“其实没什么味道……就是很香。”
“没有加调味剂本来就没什么味道么，你馋猫似的非要尝。”
“来，过来。”李特从保温箱里取出烤好存在里面的蛋糕胚，“我教你做水果切块。”
料理台前，李特从背后圈着金希澈，握着他的手引导他拿长条刀把蛋糕胚分成三层。
“一层涂上奶油……多放点儿再多放点儿，金希澈你真小气啊。好了够了，然后从桶里把水果碎洒在奶油上——哎哟真笨都掉桌子上了，不能要了……好吧你吃了吧。”
已经切开的水果切块上依次放上星星、心、小鸟的空心模具，李特握着金希澈的手抖动着他手里的小筛子，细细的糖霜、巧克力粉忽悠悠的洒在蛋糕上，于是星星、心、小鸟也都出现了。
金希澈笑着：“呀，这个真好玩儿啊！”
“好玩吗？”李特把蛋糕切块摆放在托盘里，“天天做就没意思了。”
“有意思，明天你再带我来吧。”
“嗯。”
“以后每天都带我来吧！”
“嗯。”——拒绝不了你，就像拒绝不了自己。
李特把装蛋糕切块的托盘端着放到保鲜柜，回来的时候看见金希澈握着刚才没用完的装巧克力酱的纸卷，在旁边冷却的大片梳打饼干上画着什么……
低头看，他用巧克力酱画了一只大头小身子的猫，尾巴还曲着在身后。别看用的是巧克力酱在饼干上画，但是那猫圆头圆脑的可爱极了——对了，他说过他是画家……难道是漫画家？
“猫啊？”
“希范。”
“什么稀饭啊？那么大脑袋明显应该叫馒头么！”
金希澈拿眼斜斜他，举起巧克力酱在猫的旁边写下圆鼓鼓的“希范”两个字。
“哦，这个‘希范’啊！”李特拿起滚轮切刀，把画了猫的饼干切下来递给金希澈，“你自己做的点心，归你了。”
金希澈捧过饼干，牙齿咬掉一块：“嗯，好吃！”然后递给李特，“你也吃。”
“我恨不得天天吃这些，都腻了。”
“吃！”饼干杵到自己嘴边，李特不情愿的张嘴咬了一口——确实是天天吃么，烤出来总要切边儿尝尝味道吧。
“好吃么？”金希澈问完他咬着下嘴唇等着回答。
“好吃！”——废话，我自己烤的我还不知道味道。
“李特。”
“嗯？”抬头看着，金希澈指指嘴唇，李特拿手背抹了一下自己的嘴巴：“怎么了？有巧克力酱啊？”
“不是。”
“那干吗啊？”
“亲我一下。”
“哈！”李特张嘴笑了，“每天都亲啊？”
“你不愿意啊？！”
“过来。”拿抹布擦擦手张开双臂，金希澈举着饼干走进这个怀抱。李特搂着他，低头在左边脸上亲了一下，又在右边脸上亲了一下。
“唔！”嘟着的嘴唇递到自己面前。
“唉——”笑着叹口气，“眼睛闭上，睁那么大干嘛，吓人啊？”责怪着还是亲了下去。
你真是个小疯子，但我这样……我一定是比你更疯了。
金希澈坐在李特的腿上晃着脚，李特喝着酒杯里做蛋糕用的朗姆酒问他：“什么时候回家？”
挥舞着手里那一大片饼干：“吃完再走。”
“那怕是要吃到明天早上了。”
“那就明天早上再走。”
“那要吃到明年呢？”
“那就明年再走。”
“……那要吃不完呢？”
“那就不走了！”
明明是弱智到可笑的对话，李特却忽然心里酸酸的，他搂紧金希澈的腰，把脸埋在他的脖颈里，亲了他的后颈。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他莫名其妙的来了，莫名其妙却正常不过的赖在自己怀里，可现在自己最怕的就是，某一天，会像莫名其妙的来，他会莫名其妙的离开。
自己的胸口被人推推，“李特？”
李特吸了吸鼻子抬起头来：“嗯？”
“你怎么了？”
“我没事啊！”仰头喝干了杯子里的酒。
“李特。”挥舞着手里的饼干，“你喜不喜欢希范？”
看着那已经被咬的残破的巧克力酱猫，李特点点头：“喜欢。”
不知道这个回答触动了金希澈哪根神经，他忽然用双臂紧紧的搂着李特，这动作推倒了后面桌台上的酒瓶。
“怎么了你？先撒手，酒洒了……”
“洒吧。”
“哎，你先松开，一会儿再抱好不好？”
“不好！”
那算了，搂着金希澈，发现有水滴流到自己脖颈里——打翻了的，何止是一个酒瓶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