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5
是不是所有的誓言都是蛊惑人心的谎言?我问陪我一同送机的洛洛。
周浅川体育出类拔萃,被学校保送到新加坡参加训练。我还记得上回问他为什么要放弃名额?他故作无所谓地说新加坡那边对学的专业限制太多,还是自己考比较。然后他对我比了个胜利的手势,他说,小桃,我知道你最怕冷了;小桃,我怎么可以让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可是前后才不过几天,他吸吸鼻子,眼角有晶莹的东西在闪烁。他说,亲爱的,我真的得走了,我家就我一男孩,你要理解,我妈在我身上寄予的厚望可沉甸甸了!
雨后的天空是掉了色的蓝牛仔裤,而我内心那座城市滋长了悲伤的青苔,看不见阳光。我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拥抱他,是的,我还能说什么?
很久以后我恨自己,其实我早该了解,能让周浅川心甘情愿离开的缘由,绝对不仅仅是家里的期望所能做到,那是台湾夜晚八点档泡沫剧才会上演的滥戏份。
我果然是后知后觉的生物,洛洛告诉我,周浅川的父亲原本和霍正男是有难同当的好兄弟,若不是后来霍正男和他出去住宾馆喝酒的时候把尚未完全熄灭的烟头扔进了纸篓引起大火,周浅川也不会成为一个拥有巨额遗产却失去一个父亲的少年。
洛洛的牙齿洁白整齐,晒在阳光下的时让我恍惚觉得她是下凡的天使。她说:“对不起小桃,其实你们去探监的路上,刚好给我撞见,我悄悄跟踪了去。后来才知道这其中种种,可是,亲爱的你知道吗,,我多么希望你们会好好的走得更久远。”
半醉半清醒的霍正男跳窗逃生,然后便去醉醺醺去派出所自首。而这个名字,在周浅川幼小的内心生根盘踞,然后是仇恨的种子破土而出的声音。我仍然可以感受得到,我在探视对象那一栏填下“家属”时,周浅川突兀握紧的小拳头。可是要怎样的决绝隐忍,他才能在彼时压住内心怒火,上前来眉目温柔地替我拭去眼睛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