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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远征》——长篇连载抗日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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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是第二部的 换了好几个网站总算找到本比较全的叻O(∩_∩)O http://m.baidu.com/from=1001703a【度】/bd_page_type=1/ssid=0/uid=0/pu=usm%400%2Csz%401320_1001【受】/baiduid=1B1488215AB86DE38128D0CE6044134C/w=0_10_%E8%BF%9C%E5%BE%812%E6%B【滚】5%81%E5%9C%A8%E7%BC%85%E5%8C%97%E7%9A%84%E8%A1%80/t=iphone/l=0【蛋】/tc?ref=www_iphone&lid=9856625487330021047&order=1&appui=alaxs&gid=4126251853&srd=1&fm=alnv_book&srct=zw&tj=wise_novel_book_1_0_10_l2&sec=36123&di=2daaeb0cf8ba81a7&bdenc=1&nsrc=IlPT2AEptyoA_yixCFOxXnANedT62v3IIxSOKiMKBj3vo6S7xP4lZQRAYTfuQGuTEYCb9jTQsBoItXLM0WUj7hRBqLI-cCln


IP属地:吉林来自Android客户端77楼2014-02-04 11: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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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好看的时候看不了,硬伤啊!


    来自Android客户端78楼2014-02-04 15: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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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岳昆仑单臂平举,枪口青烟袅袅。大刀两眼血红,枪管还顶在岳昆仑的头上,却没有击发。
        “我欠你一条命。”段剑锋左脸一道血痕,岳昆仑的子弹贴着他脸颊擦过。
        “你谁也不欠,我替哨牙讨回来了。”岳昆仑把枪递回给段剑锋。
        段剑锋用力抓了岳昆仑膀子一下:“我对不住你们……”
        “他没去过上海……”
        “什么?”
        “哨牙说,他没去过上海。”


      79楼2014-02-04 16: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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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里一连一路往北急追,弟兄们跑得眼冒金星,卵子冰凉。直到天亮,一连也没赶上大部队,散兵倒收容了不少,快赶上一个营的编制了。日头升起一丈高的时候,队伍到一个十字路口,段剑锋命令停下休整,士兵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炊事班忙着埋锅造饭。
          “走,跟我唠唠。”段剑锋挎着周简的膀子上了山坡,找块石头坐下来。
          “来一根?”段剑锋弹出根纸烟,周简摇摇头。
          “连长,你怎么想的?”
          “你读的是黄埔,你给号号脉。”段剑锋望向山脚下的路口。
          “现在除了我们后背的棠吉,还有三条路可供选择:东向是第6军驻守的景东,但有萨尔温江阻隔;往西是曼德勒方向,远征军主力位置,也是离我们最近的大部队;朝北是200师行军方向,如果腊戍没被日军攻占,200师可在腊戍构筑防线,还可顺着滇缅公路退到云南。”
          “200师赶到之前,腊戍有几成守住的希望?”
          “第66军除了新编38师在西线掩护英军撤退,余下的新编28、29师目前在哪?。”
          “28师大部分在曼德勒,小部分在腊戍,29师可能还在云南大理一带。”
          周简不说话了。按前几天师里一个参谋和他说的,罗列姆南面发现敌军十几辆坦克开路,400余辆运兵车尾随。一辆卡车按装载30人算,这一部日军保守计算已有12000人,加上其他战车、炮兵、空军部队,快速朝腊戍挺进的足有一个机动甲种师团。防守东线的第6军已被打散,大部分撤往缅泰边境的景东。远征军目前可调往腊戍的兵力只有第66军的新编28、29师。新编28师由别动队改编,新编29师由补充兵训练处改编,几乎都是未经训练的新兵,战斗力极其脆弱。别说两个师还没有开到腊戍,就算全到,面对日军一个机械化甲种兵团,结果也只能是被摧枯拉朽。
          “咋不说了?”段剑锋其实心里明白,这场仗打到现在,败势已定。


        80楼2014-02-04 16: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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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军用地图吗?”
            “只有这个。”段剑锋掏出张破纸,还是华侨给的民用地图。
            周简盯着腊戍一线看了一会儿,心情愈发沉重。如果腊戍不守,从腊戍通往国内的滇缅公路将被截断,200师要么折向东面,强渡萨尔温江,归入第6军编制,要么只能北上,穿过被原始森林覆盖的野人山才能归国。不管如何选择,只要腊戍不存,200师都将陷入绝境。
            “腊戍……守住的希望渺茫……”周简看着段剑锋。
            段剑锋站起来拍拍屁股:“吃饭!”
            “连长,”周简犹疑地问,“我们往哪走?”
            “还能往哪走?腊戍!”
            “腊戍要被占了呢?”
            “要没被占老子就守,要被占了老子带着弟兄们打游击!”
            周简望着段剑锋的背影想:这样的军人,是真正无所畏惧的战士。
            段剑锋刚拿起饭盒扒几口,老王蹭到跟前,一脸犯难的样子。
            “没口粮了?”段剑锋斜老王一眼,伙夫找他只会是这些破事。
            “……还余了一点。”
            “一点是多少?”
          “按现在的人数,只够一天。”一连跑一路收一路,人数已经翻了倍。
            “能不能找当地人买点?”
            “去过了,一见我们就闩门,总不能硬抢啊。”
            “没弄到粮食之前,一天只准吃一顿稀的。”段剑锋盘算着:一天的口粮煮粥能顶三天,路上跑快点,三天后应该能赶到腊戍。腊戍那时候还在不在,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弟兄们这样跑,一天一碗粥能顶住吗?”
            “哪这么娇贵?再挖些野菜啥的和进去!”段剑锋白眼一翻。
            老王嘴唇动动,还想说点啥,两匹战马旋着圈在边上停住,是前出到队伍前边侦察的大刀和岳昆仑回来了。
            “啥情况?”段剑锋问。
            “往北十里的公路上有鬼子。”两人从马上下来,一脸的土。
            “有多少人?”段剑锋抓两个馍和水壶一起递过去。
            “两百来人……押着十几门大炮。”大刀咽着馍说。
            “炮……”段剑锋马上在心里打开了算盘:这应该是鬼子的一个炮兵中队。一连加上路上收容的散兵也有两百多人,硬碰硬打,没有多少胜算,可如果是伏击就两说了。换在是平时,这样的遭遇战能不打就不打,可这队鬼子押了十几门炮,打掉狗日的一门炮,就得少死多少国军弟兄,再说了,一连不是缺粮么,抢的就是狗日的。


          81楼2014-02-04 16: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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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列姆一间指挥所里,藤原山郎目光阴沉。从仁安羌撤离后,特种队协助第56师团冲击东线,一路摧城拔寨、势如破竹。藤原山郎盯着作战地图上的一个红点,上午日军一个炮兵中队在红点处被全歼。按情报分析,重庆军主力部队不可能出现在那个位置。
              “少佐阁下,渡边正夫师团长已命令第56师团撤离罗列姆,兵分两路奔袭腊戍,有对腊戍形成钳形攻势的模样。”副官小心地看着藤原山郎的反应。如果特种队能配合第56师团攻下腊戍,肯定会受到陆军总部的褒奖,并可以改变军部高官轻视特种战术的态度。
              “腊戍之重庆军不足为虑……”
              藤原山郎望向窗外,第56师团的士兵正秩序井然地撤出城区。藤原山郎慢慢地明白为什么这个师团被称为“龙师团”、“常胜师团”:从棠吉撤出起,第56师团就全然不顾退路和补给线,轻装向前全速进攻,锋芒直指腊戍。棠吉被重庆军攻占后,渡边正夫依然命令部队大步向前,士兵表现出的纪律与勇气令他敬佩。以帝国这样的精锐师团进攻防守空虚的腊戍,结果不言而喻,特种队完全可以去执行其他任务。
              “命令:特种队全体在机场集合,准备空降!”藤原山郎将匕首猛地钉上红点位置。
              运输机在强烈的阳光下折射出刺眼的银白,一团团伞花在空中绽开,舒缓地飘向大地。
              十几具骑兵的尸体整齐地排列,全部被一枪爆头,是三零步枪造成的创口。
              藤原山郎右手的食指又控制不住地颤动。那个支那人,那张瘦削黝黑的面庞,那双寒冰一样凛冽的眼睛,已经成为他挥之不去的梦魇和心结。
              藤原山郎蹲下,手指捻碎一团血块。血块还没有完全凝固,这些骑兵的死亡时间不会超过三个小时。
              “少佐,收到情报,这一线公路上除重庆军第200师在罗列姆附近,并没有发现其他重庆军的队伍。”通讯兵上来报告。
              藤原山郎铺开地图,以红点为圆心,用圆规划出一个圆圈。这是天黑前对手能行进到的最远距离。
              “特种队离开公路,以小组为单位搜索敌情。”藤原山郎阴鸷的目光投向那片苍莽群山。
              “少佐,伤兵怎么处理?”被段剑锋伏击的炮兵中队里,还有几个没死干净。
              “和尸体一起烧了。”
              斜阳西下,雾锁千嶂,哀猿在远山声声悲啼。
              崎岖的大山里一队人马在一条溪边停住,个个衣裳褴褛,精疲力竭。
              “连长,让大伙歇了吧……”老王还背着那口大锅。
              “天还没黑透,”段剑锋掏出指北针看一眼,“翻过这道山梁再停下过夜。”
              “……咱们受得了,受伤的弟兄扛不住啊。”
              段剑锋朝后面看,十几个伤员杵着木棍被人搀着,身上洇着大块的血渍,一个个脸上都泛着失血过多的灰白。
              “撑得住吗?”段剑锋走到队伍后头。
              “撑……得住!”伤兵努力向连长挤出个笑脸,比哭还难看。
              “还是躺担架,让弟兄们抬着你们走。”段剑锋早就这样要求,可等他一转身,伤兵们又从担架上爬下来。
              “不用,真的不用……我们能走!”伤兵们把脚往后头缩,他们一双双肿胀的脚掌被尖石、棘刺划得鲜血淋漓。段剑锋心里一阵发酸。
              “就地停下休整——”段剑锋命令。
              林子里漾起篝火的橘黄,带来些许温暖。士兵们仨俩靠坐,还没等开饭就发出了疲累的鼾声。
              段剑锋用刺刀叉着块马肉在火上烤,老王忙着把马肉熏成肉干,这一路上就指着它了。
              “老王,你入伍的年头比我还长了吧?咋当的兵?”
              “可不是咋的,我可是眼瞧着你从排长当成团长,又从团长当成连长。”老王顿下话头喊一句,“开饭喽——”士兵们围了上来。
              “我爹给我留下了两亩半地几间瓦房,算不上富裕,但在村里也算殷实……”老王把马肉一块块递出去,“可我鬼迷了心,见天到镇上耍钱。没多久地也输了,房也当了,婆娘也跟人跑了……在村里没脸皮了,就投了军。”老王叹口气:“这一晃,都十年没回去了。听老家人说,那边早叫鬼子给占了……一个村子一个村子,都烧没了……”
              “来一口。”段剑锋把水壶递过去,里头装着辣酒。老王接过灌一口,辣出一汪泪水。
              “后悔当兵吗?”
              “不后悔,就算那二亩半地还在,我也得投军。要都不当兵,咱中国不就叫鬼子给占了。就是我打仗孬,上了火线两腿就筛糠。这不,也只能干这个。”老王的脑袋朝那口大铁锅侧一下,脸上露出一丝羞愧。
              “伙夫咋了?没有伙夫,打鬼子的弟兄吃啥?”段剑锋箍上老王的膀子,“你不孬,一点也不孬!和这些弟兄一样,都是抗日英雄!”
              “真的?”老王笑得有点害羞。
              “真的!”段剑锋使劲地拍着老王的肩膀,老王抽抽答答地啜泣起来。
              半个月亮爬上了山巅。
              月光如水,浸润了林子里那些疲惫战士短暂的梦乡,也洒向几里外狼群一样搜寻猎物的特种队。
              藤原山郎在溪边蹲下,掬起了一捧水。溪水沁着清凉,温柔得就像情人的手。春子的笑容在心里闪过,藤原山郎唇角向上牵动一下,把水敷在脸上。一根布条顺着溪水流下,藤原山郎的表情又恢复了冷酷。
              布条挑在指间,上边有斑驳的血渍。藤原山郎挥手的动作就像劈杀,特种队倏忽散开,呈战斗队形向溪流上游压去。


            83楼2014-02-04 16: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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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军第15军团司令部里,饭田神情严肃,占领腊戍的捷报并未让他感觉特别兴奋。帝国最初在东亚战场的战略设想是三个月内全面占领支那,可这些看似弱小的支那人,就像一块嚼不烂咽不下的牛皮,将帝国的大部分兵力牢牢地拖住支那战场,饭田忧心忡忡。
                “命令:为扩大第15军的战果、确立积极向重庆进攻的姿态、力争在缅甸境内全歼敌军,第56师团兵分两路,一路迅速通过八莫,占领密支那,切断重庆军最后一条归路;一路沿滇缅公路扫荡前进,快速越过国境,向龙陵、腾冲和怒江周围进攻。”
                “是!”副官合上文件夹往外去。
                “等等,藤原山郎和他的特种队现在在哪?”
                “报告司令官阁下,特种队已越过腊戍前线,正摧毁破坏敌军军事枢纽、交通和其他重要设施。”
                “我第56师团因为快速挺进,已丧失后勤补给,腊戍一线是美国援华物资的中转站,这些物资恰好可以补充56师团的军需匮乏。”饭田霍地从作战地图前转过身来。
                “命令:藤原山郎率特种队务必保全腊戍一线的物资仓库,尤其以汽油、弹药为重点!”
                三排十几个人回到滇缅公路上,扒了辆往国内去的空车。
                此时的滇缅公路一片拥挤和混乱,疯狂的溃兵和难民拼命地往后方逃跑,汽车排成三四列纵队,一个顶一个,谁也不肯让谁,路面上停滞的车辆,排成首尾不见尽头的长龙。难民队伍离开塞车的路面,拖儿带女,大包小包,沿两侧的田野缓缓地向前,每个人都动作僵硬,神情茫然。他们背后的天空阴霾灰暗,几条巨大的烟柱连接天地,是几座物资仓库在燃烧。三排的弟兄沉默地望着路面,望着这些沦落天涯的中国人,此刻他们的心情一样,都盼望早一日回到祖国。
                “这猴年马月才能到?”田永贵的眉毛眼睛都耷拉成了个八字。车流像蜗牛一样慢慢地移动,走一两里就停下了。
                “下车走吧。”杨玉成跳下了车。
                三排混在难民队伍中,深一脚浅一脚地赶路。傍晚时分穿过新维,路两边的高地上零星探出一些国军弟兄的脑袋和枪管,是29师赶上来的一个营匆忙构筑的阻击阵地。
                “杨叔……”大刀看着两边的山头动了一下嘴唇,岳昆仑和周简也仰着头看,脚步拖拖拉拉的。
                “啥也别说,赶紧走。”杨玉成打住大刀的话头。兵败如山倒,现在谁也改变不了战局,三排这十几个人,杨玉成铁了心要把他们活着带回去。
                三排一夜奔波,路上不堵车就扒车,车开不动就下来走路,黎明前终于站在了九谷桥的桥头。
                黛青的天光里,九谷桥上界碑依旧,畹町小河沉默无声,桥的另一端,就是祖国。
                十几个人在界碑前缓缓走过,忆起去时的豪情万丈,心底都涌上了凄凉。
                “咱们回家了……”杨玉成哽着嗓子说,“弟兄们,咱们回家了!”
                “回家啦——!”士兵们迸出了喜悦,帽子高高地抛起。脚下坚实的土地,就是中国,他们活着回来了。
                “现在还没安全。”周简看着欢呼雀跃的弟兄,眼里有忧虑。
                “都到中国地界了咋不安全?”田永贵问。
                “惠通桥。”
                周简轻轻地吐出三个字,弟兄们的心又沉了下去。日军的机械化部队顺着滇缅公路一路追击,势如破竹,只有天险怒江才有可能将他们挡住。而惠通桥是跨过怒江的唯一通道,按现在的态势,国军如果不赶在日军通过之前炸桥,昆明和重庆都岌岌可危,西南大后方立马变前线。
                “进城,弄点干粮就走。”杨玉成的心又悠了起来,谁知道桥还在不在。
                畹町城区的街头,十几个疲惫的士兵走过。这座滇缅边境的重镇,此时已失去了往日的繁华,所有店铺关门闭户,路上货物散弃,来来往往是无数奔逃哭号的百姓。
                “落雨了……”岳昆仑仰起脸,有滴滴凉意落上焦干的嘴唇。天空落起了淅淅沥沥的雨丝,这是他们入缅以后,遇上的第一场雨。
                “松手——你他娘的松手!”
                岳昆仑看过去,田永贵和一个老乡在抢一袋饼干。边上两个脏兮兮的小孩牵着大人的衣角,嘴唇一扁一扁地要哭。
                “呦嗬,老子先看见的你也敢抢?”田永贵想去摸枪了。
                “老总,你行行好给我们吧,从腊戍跑到这,两孩子一点东西都没吃。”老乡死死地抓着不松手,那不是一袋饼干,那是两孩子的命。
                “田永贵!”杨玉成一脚蹬在田永贵屁股上,“给他!”
                田永贵不情愿地松开了手:“就你做好人……给了他我们吃啥。”
                “老乡,带上孩子赶紧往东走吧。”杨玉成掏出自己还剩的半个馒头递过去。
                “长官……”老乡哽咽着说不出谢谢,眼泪、清鼻涕直往下淌。
                “走吧……”杨玉成拍拍老乡的肩膀。
                “长官,听逃难的人说,镇西面的山上,有一座大仓库,罐头、饼干、大米,啥都有。”
                “你们咋不去?”
                “说那边有鬼子。”


              90楼2014-02-04 16: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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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洛瓦底江在烈日下折射出耀眼的白光,河谷公路上,国军好似一条精疲力竭的青灰色河流,缓缓地向密支那方向流淌。杜聿明望着这支曾经带给他荣耀的勇猛之师,心中一片凄惶。远征军主力自五月一日撤出曼德勒以来,新编第22师、第96师、新编第38师,徒步轮流掩护撤退,按计划撤向八莫、密支那,然后进入中国境内。史迪威、罗卓英因所乘开往密支那的火车碰车,此时正在温佐。
                  “副司令,司令长官部发来急电!”副官乘吉普车追上来。
                  “念。”
                  “自腊戍失守,畹町、八莫均告危急,敌军有快速攻占密支那,切断我主力部队退路模样。鉴于以上态势,命令远征军副司令长官兼第5军军长杜聿明,率主力沿温佐撤往印度英帕尔。”
                  杜聿明疲倦地闭上眼睛,部队从曼德勒撤退前史迪威对他说:“杜将军,战局到今天这个地步我很遗憾,我和所有的指挥官都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可这些中国士兵没有过错,他们每一个人都很勇敢。我请求您将这些士兵带往印度,是请求,我们必须保存实力。请相信我,我一定会从印度发起进攻,重新夺回缅甸!”史迪威说得很真诚,一反平日刚愎骄傲的常态。杜聿明心里微微动了一下,在保存这支军队的态度上,他和史迪威是相同的。也许他应该接受史迪威的建议,将部队带往印度,可他必须蒙受耻辱与难堪。四月二十九日中英美最后一次联席会议上,亚历山大救世主一样的表情又一次浮现——“鉴于腊戍已被敌军攻占的严重局势,我国政府让我转告诸位:准许中国远征军到印度避难。但有一点需要说明,按照国际惯例,国军入境前必须申报难民身份,由英国军队予以收容,并在指定地点集中管理。”
                  “难民……”杜聿明想起这个字眼又一次愤怒起来。十万远征军是中国英勇的战士,就是战死也不会要英国人的赐恩与收容。
                  “副司令……您看?”副官期期艾艾地问。
                  “命令部队加快行军速度,继续往密支那开进。”
                  一纸命令在手里慢慢地变成纸屑,杜聿明将手伸出车窗,纸屑被风吹散,飞舞着洒向江面,一如这支部队生死未卜的命运。杜聿明不知道,他撕碎命令的同时,也撕碎了远征军最后一次安全撤退的机会。在前面等待着他的,是被当地人称为“魔鬼居住的地方”的无人区——野人山。
                  遮放城西南方向的山谷里枪声急促,子弹追着三排士兵的脚后跟往前撵。
                  “追上杀光他们!”藤原山郎听见太阳穴上的血管突突跳动,仇恨像火焰一样炙烤着他。
                  “杨叔,这样一直跑也不是办法。”岳昆仑几次想停下来,被杨玉成制止。
                  “不能恋战,这股鬼子火力太猛!”杨玉成领着三排往遮放方向急奔。鬼子主力还没推进到遮放,进了城就安全了。
                  “周简,离遮放还有多远?”杨玉成问。
                  “十五公里!”周简看眼地图说。
                  “太远,我和牛牯把鬼子引开,你们赶紧进城!”杨玉成说。
                  “弟兄们离不开你,我和牛牯去引。”岳昆仑说完,没等杨玉成点头,拉着牛牯就往后跑。牛牯手上抱了挺捷克轻机枪,重机枪给丢半道上了。
                  “别和鬼子死磕,在城里等你俩——!”杨玉成在后头喊。
                  岳昆仑和牛牯跑回刚经过的一个三岔口,在岔道上隔个几百米找个高处,枪管对着路口。
                  几分钟后几十个穿马甲的鬼子出现在路面上。岳昆仑步枪一响,牛牯机枪狂扫,路口上顿时躺倒几个。跟上的鬼子散进路边的草丛,子弹嗖嗖地打过来。
                  “分成两队!”藤原山郎一挥手,一队原地吸引火力,一队往枪声方向迂回包抄。
                  “走了!”岳昆仑一拍牛牯厚实的肩膀。
                  两人把鬼子往岔路上带,故意放慢点速度,不时回头射几枪。追击三排的特种队被全部引吸。
                  “咱把这帮鬼子领了多远了?”牛牯抱着几十斤重的机枪依旧健步如飞,两根交叉挂在胸前的弹带一晃一晃。
                  “得有十公里了,撑得住么?不行我替你拿会儿。”岳昆仑甩甩脑袋,汗珠飞溅。
                  “跑这点路算个啥,连长领着咱跑了多少负重越野了,连长就是看得远。”
                  说到连长,岳昆仑惦念起来,也不知道一连咋样了。
                  “伤号是不是能领十块大洋?”牛牯没头没脑地问一句。
                  “好像是吧,凭医院开的伤票能领。”
                  “过了惠通桥俺给自己整点伤,领完十块大洋俺就回家,娶房媳妇。”
                  牛牯嘿嘿直乐。岳昆仑也笑了,要想退伍挂彩倒是个办法。前边的山道右转,就是去遮放的方向。岳昆仑正想告诉牛牯,一粒子弹破空而来。牛牯一声闷哼,一个趔趄扑倒在地,大腿上一个枪眼,鲜血汩汩地涌出。
                  “上来!”岳昆仑想把牛牯背起来。
                  “俺还能走……”牛牯蛮劲上涌,杵着枪继续跑,只跑出几步整条腿都被鲜血浸透。后头的枪声越逼越近,岳昆仑也管不了这么多了,用绑腿几下扎紧牛牯的伤口,一把将牛牯扛上了肩。
                  “兄弟,把俺放下!俺太沉,你背着俺谁也跑不掉!”牛牯使劲往地上出溜。
                  “别瞎动!前头拐个弯就进城了!城里有医院,医院能给你开伤票……”
                  岳昆仑憋着劲儿在山道上疾跑。牛牯壮硕的身体压在肩上,像座黑塔一样越来越沉,压得他两眼发花双腿打晃。岳昆仑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兄弟……把俺放下你先走……你这是何苦……”牛牯的泪水洒了一路。
                  “你还没领伤票……还没领那十块大洋……”岳昆仑脚下一个绊蒜,两人顺着山坡滚落。灌木尖石割过脸颊擦过身体,整个世界在飞快地旋转。岳昆仑不知道自己滚了多少圈,滚了多远,脑袋猛地磕上树干,他晕了过去。
                  毛茸茸的月亮爬上山岗,细密绵软的雨丝如细纱帷幔般在山里飘开。
                  枝叶上水珠滑落,点点滴落在岳昆仑紧阖的眼皮和干裂的嘴唇上。岳昆仑的眼皮微微地动一下,没有睁开,却张开了干裂的嘴唇。雨丝与水珠点点滴落,润泽了饥渴的战士。
                  “牛牯……牛牯!”岳昆仑猛然醒觉,声音在空山里回荡。
                  岳昆仑扶着树干站起来,每一寸肌肤都在牵出痛楚,检查下自己,除了一边脚踝崴了,其他都是擦伤。岳昆仑四下看看,周围是茂密的杂草灌木。这些草木救了他,鬼子没有搜到俩人。


                93楼2014-02-04 16: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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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卡车载着三排缓缓地翻过松山,乌云遮蔽的天光里,怒江大峡谷赫然入目。奔腾的怒江翻滚咆哮,惠通桥凌空飞架,扼守无涯天堑。三排的弟兄望着那千嶂如黛、关山万重,苍苍莽莽的万千气象涌入胸怀。一寸山河一寸血,十万青年十万军,这是他们的河山,他们的祖国,他们愿用自己的血肉,筑起一道保家卫国的长城。
                    从桥头至松山一段,汽车首尾相衔,延绵不断,一路向惠通桥蜂拥的溃兵、华侨、难民足有几万。惠通桥为铁索吊桥,桥面狭窄,每次只能容一辆卡车通过,堵在西岸的车队移动缓慢。三排从车上下来,步行走向桥头。
                    “杨伯,你估计得什么时候炸桥?”狗蛋问。
                    “不好说,那得看鬼子的地面部队啥时候开到。”杨玉成担忧地看着路面上几万等着过桥的人流,空中几架涂着膏药旗的飞机来回掠过,却并不轰炸,看样子是想保住惠通桥。
                    杨玉成紧走几步追上段剑锋:“一会儿咱怎么安排?”
                    “分成三组,你带一组控制桥头南面高地,大刀一组控制北面高地,我带一组防守桥头。”
                    “那咱们啥时候过桥?”边上的田永贵问。
                    段剑锋停住脚步,回转头看一眼三排的二十多人,看一眼这些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的弟兄。“不过桥”几个字被他咽了下去。段剑锋相信,这些弟兄和自己一样,面对鬼子都能豁出命去,但他没有不让他们活下去的权利,哪怕是剥夺他们活下去的希望。
                    “等掩护完这些人过去,咱们就走。”段剑锋拍拍田永贵的后背,田永贵笑了。
                    三排走到桥头停住。桥上只有一队宪兵和工兵,宪兵维持秩序,工兵正紧张地安放炸药。这队宪兵是远征军工兵总指挥马崇六撤过惠通桥时所留,宪兵队长张祖武被授权接管大桥,遇紧急情况可炸毁大桥。
                    “谁瞎挤老子崩了谁——桥堵上了谁也别过!”一个矮短粗壮的军官粗着脖子骂,佩少校军衔。此人就是宪兵队长张祖武。
                    “长官,啥什么炸桥?”
                    田永贵哈着腰递根纸烟过去,张祖武没有接,一双精光熠熠的小眼睛从下往上瞟着看人。看田永贵一副老兵油子的模样,倒也不像日军便衣。张祖武一天都在看溃兵夺路而逃,胸中淤着一口恶气。
                    “瞎打听啥?不就是要活命吗?”张祖武一巴掌拍掉田永贵手上的烟,“看你那操性,鬼子枪炮一响,撒丫子跑得比兔子还快!”
                    “操!”田永贵眼一瞪就想发作。
                    段剑锋止住田永贵:“要放平时你说这话,我割了你的舌头。”段剑锋一身死人堆里滚过的杀气,逼得张祖武后退一步,后头几个宪兵围了上来。
                    “我这里二十几个弟兄,没打算活着回去。你要我们怎么配合?”
                    段剑锋这样一问,张祖武倒惭愧了:“兄弟,我这破嘴没遮拦,你们多担待。赶紧过去吧,鬼子说到就到,炸药都安好了。”
                    段剑锋正要说点什么,几发炮弹在头顶划出悠长的哨音砸向桥东公路。无数刚到东岸的人还没等松口气,就被锋利的弹片撕裂了身体,也撕裂了回家的梦。
                    炮弹持续不断地从西桥头两侧的山头上朝桥两头的公路上发射,公路上人仰马翻,呼号惨叫,血腥的场面惨绝人寰。
                    “按刚才的分组,拔了那几门炮!”段剑锋一声令下。
                    大刀、岳昆仑、周简、田永贵一组人冲向北面山头;杨玉成、狗蛋六七个人冲向南面山头;段剑锋一组人迅速进入西桥头战斗位置。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张祖武下巴都合不上了。这二十多个溃兵模样的弟兄,刚才还一脸疲累,转瞬间就像一柄脱鞘的利刃,个个身手敏捷,勇敢剽悍。
                    “兄弟,你们还是过桥吧,看这模样鬼子是到了。”张祖武不愿看见这样的一帮弟兄送死。
                    “你去吧!”段剑锋把一个满弹夹压进m1步枪弹仓,眼里杀气聚起。
                    “马上就炸桥了!”张祖武一脸焦灼。
                    “能晚点炸就晚点,这么多百姓还没过去。”段剑锋望向公路上如潮涌动的人群。桥没了这些人都得死,可如果不炸,日军通过惠通桥长驱直入,后果不堪设想。他们没得选择。
                    “我尽量。”
                    “谢谢!”
                    大刀一组人刚冲到山腰,山顶的鬼子发觉,两挺机枪居高临下地疯狂扫射,一组人被压在块大石头后边抬不起头来。
                    “操!这咋弄?”田永贵拍拍满脑袋的石屑。
                    大刀望着对面的山头不说话。杨玉成一组人也和他们一样,被山顶的机枪火力压在半山腰上藏着,两架机枪架在棱线位置朝下倾泻着子弹。
                    “能够着不?”大刀箍着岳昆仑指向南面山顶。目测过去,几名机枪射手也就枣一般大。
                    岳昆仑竖起右手拇指目测下距离,1200米左右,山谷间还起了风,要射中目标很困难。岳昆仑从身上撕下一块布片,手伸出去,布片被吹得猎猎作响。几个人看得有些迷糊,不知道岳昆仑卖的什么药。周简赞许地点点头,他明白岳昆仑是在测定风速,计算要打出多少提前量。


                  98楼2014-02-04 16: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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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方露出熹微光亮的时候,春子醒来。火堆已经熄灭,一束孤烟直直升空,一弯弦月清冷地挂在曙色暗青的天宇。春子看一眼依然熟睡的孩子,目光转向四个中国士兵。四人半躺在地上,脑袋倚着树干发出疲惫的鼾声,身前多出了一大捆编好的藤绳和一个结实的藤筐。春子爬到几人身边,认真地看着几个中国男人的脸。几人身上散发出一股浓重的汗馊味,春子却觉得好闻,笑容在她脸上绽开。目光落在几个人的手上,春子又不笑了,几个人的手掌被荆棘割得血迹斑斑。
                      岳昆仑的眼皮轻微动下,有温热的液体滴落掌心,液体滑过伤口,带来轻微的刺痛。岳昆仑身子一紧,猛地睁开眼睛,目光撞上春子一双婆娑的泪眼。
                      “你醒了。”岳昆仑脸上浮起酡红。春子正捧着他的手掌,泪水一滴滴落上去,麻酥酥地疼。
                      “对不起……”
                      “……没啥……我也该起了。”岳昆仑有点慌。
                      “日本侵略中国……错的……对不起……”春子跪在地上向岳昆仑深深地鞠下身子。
                      “起来。”岳昆仑伸出手去,又不敢碰春子,“不关你的事……日本也不全是坏人。”
                      “春子,打仗都是男人的事,和你们女人没啥关系。”后头传来田永贵的声音。岳昆仑抬起头,大刀、周简都站着。
                      “把孩子都叫起来,找个江面窄的地儿过江。”大刀把一大捆藤绳背上肩。
                      “过江?”春子睁大眼睛问。
                      “对!过江。”周简说。
                      藤原山郎举起望远镜,十几公里外的山麓上,一柱淡淡的黑烟飘起。藤原山郎的咬肌松松紧紧。
                      “少佐,我们已过分脱离了主力部队。”副官说。
                      “特种队是一支具有独立作战能力的部队,对我们来说,没有主力和增援这些词语。”
                      “这几个支那人一直沿着上游走,看他们的意图是想寻找合适的过江地点。”副官说。
                      “过江……”藤原山郎放下望远镜,“他们都得死!”
                      一段陡峭的怒江西岸,四个中国士兵正紧张地准备。这一块江面相对较窄较缓,西岸比东岸高出十几米,两岸都有粗大的树干,是他们能找到的最好位置。藤绳的一头结实地绑在树上,只要把绳带到东岸拉紧绑牢,就能用藤筐把人滑过去。
                      “行嘞!”田永贵使劲扽扽藤绳,很牢。大刀又上去检查一遍。
                      “我挽的绳扣不是吹的,就是绳子拉断了扣也脱不了。”田永贵挽的是连环扣,这种绳扣越是吃力就越紧。
                      “你干啥?”大刀刚把六环刀和步枪从身上解下来,周简已经把绳子另一头绑上了腰。
                      “我是南方人,水性好些。”周简说。
                      “扯啥淡!就你会水?”大刀上去扯周简身上的绳子,周简攥着不放。
                      “他娘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咱抢着逃命!”田永贵从石崖上探出头去,头一阵发晕。陡峭的河谷里黄浪翻滚,回水处一个个方桌大的旋涡。
                      “妈了个巴子,我算明白这条河为啥叫怒江了,就这水,别说游,船都难撑过去!”田永贵缩回脑袋骂。
                      “抓阄吧。”岳昆仑说。
                      “我看行!”田永贵说。
                      “好,四个纸团,一个有字,三个没字,抓到字的下水。”周简看着大刀,大刀没有话说。
                      四个纸团混在一起,等仨人都拿完了,周简拿了最后一个。大刀、岳昆仑、田永贵仨人的纸团打开,没有字。
                      “注定的。”周简一扬手,纸团抛入江中。四张纸他都没写字。
                      “我要上不了岸,这东西你替我带回去,里头有地址。”周简把硬皮簿递给岳昆仑。就是那本他一直往上写信的硬皮簿,他一封也没寄出去过。
                      岳昆仑怔了一下,接过了簿子:“到对岸还给你。”
                      周简拍拍岳昆仑的肩头,握着藤绳要往石崖下攀。
                      “等等,”大刀跨到周简跟前说,“别死撑,要过不去就喊,把你拉回来。”
                      “我还指着你哪天混好了带着兄弟点,你可别做了龙王的女婿。”田永贵说完又抽自己一个嘴巴,“我这臭嘴!”他心里明明不是这样想的,可话出嘴就变了味。
                      “狗日的,咒我死啊!。”周简嘴里骂脸上却挂着笑,如果可以,他要和这三人当一辈子的兄弟。
                      “小心点……”春子含着泪看着周简,周简冲她点点头。
                      浪太急,周简在水中浮沉的身影就像一扎轻飘的稻草,几次奋力游到江心又被冲了回来。
                      “行不行——?”大刀冲江心喊,强忍着把周简拖回来的冲动。


                    102楼2014-02-04 17: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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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怒江上游,西岸。一片浓密的芭蕉林里,大刀和岳昆仑僵硬地坐着,两杆m1步枪和一杆三零步枪躺在手边,两人的表情都有些木然。弟兄的不断死亡,在两人心底开出了一座深不见底的深渊,推进巨石也发不出声音。
                        “前头两条路,一条沿江,一条越过国境通往野人山。你咋想的?”大刀问。
                        “有啥区别。”
                        “沿江走有机会过江,往野人山走也许能追上大部队。”
                        “我进山。”
                        “野人山是原始森林。”
                        “我知道。”
                        “那走吧。”
                        “你去哪?”
                        “我也进山。”
                        “我不是去找部队。”
                        “我也不是。”
                        岳昆仑转头看大刀,正撞上大刀望过来的目光。两人心里雪亮,他们始终是一路人,哪怕那条路是一条不归之路。有些事情,一定要做,有些鲜血,只能血偿。
                        两人进山前一路留下痕迹,他们不怕日军特种队找到他们,他们就是要把特种队带进那片死亡之域。世事无常,从来就没有绝对的猎人,也不会有绝对的猎物。猎杀与被猎杀,是一个往复循环的链条。
                        藤原山郎盘腿坐在一座a字形的窝棚里,棚外延绵起伏的群山被暴雨笼罩。雨水从枝叶滴落,汇集成无数条涓涓细流,这些小溪涌进干涸的山涧河谷,便澎湃成汹涌的山洪。棚子用毛竹搭建,芭蕉叶覆顶,回型棚底离地五十公分,火堆自棚底中间探出几簇橘黄。竹棚牢固安全,看得出它的主人具有丰富的野外生存经验。噼噼啪啪的雨声敲打着棚顶,雨雾深处有凄哀的猿啼,藤原山郎坐得像块山石。这已经是他率特种队进入野人山的第三天,目标一直和他若即若离地保持一段距离,好像并无意摆脱追踪,特种队已经被目标领进了野人山深处。藤原山郎不后悔三天前他不顾后果地进入野人山,如果说之前他所有的行动都围绕着征服支那的目的,那从春子死在他怀里的那一刻起,他只服从于自己仇恨的本能。他要亲手杀死目标,喝下此人的鲜血。
                        “少佐,缅甸已进入雨季,可作通道的河谷都被山洪淹没,继续深入恐怕……”
                        副官担忧地看着这个一意孤行的上级。特种队虽然都受过丛林作战和野外生存训练,但在大雨泛滥的原始森林中徒步行进三日,所有队员都已困乏疲累,再继续深入进去,后果不堪设想。
                        “每一个特种队员都是帝国最优秀的战士,他们能接受这样的考验。”
                        “随身携带的食物都已经吃完,士兵们靠挖芭蕉根、捕猎野物存活……”
                        “很好,命令士兵,捕猎野兽的时候不能开枪。”藤原山郎目无表情地注视着远方,精光熠熠的眼睛盯向雨雾深处。
                        “是否电告司令部,让飞机空投一些补给?”副官小心翼翼地问。从离开惠通桥起,特种队携带的电台就一直关闭。
                        “没有我的命令,谁敢打开电台进行联络,就地枪决!”藤原山郎凶悍的目光逼过去,副官低下了头。藤原山郎很清楚,只要接通电台,司令部会立刻命令特种队撤离。
                        “命令所有士兵,半个小时后向西北方向前进。”藤原山郎转过头去,不再看副官。西北方向是野人山腹地,藤原山郎除了要追杀那个支那狙击手之外,还有个更大的目标。一路上不断发现的重庆军第5军士兵的遗骸,都在显示已丧失战斗力的重庆军主力正朝野人山西北方向溃退。
                        石洞里两个衣裳褴褛的男人在火堆边围坐,一个在烤肉,一个在缝东西,火光在石壁上投出两条鬼魅般的黑影。烤肉的是大刀,缝东西的是岳昆仑。大刀烤的是野猪肉,野猪是在岳昆仑设的陷阱里被竹签插死的;岳昆仑缝的是一双鞋子,两块结实的轮胎皮用骨针缝合。在没有道路的雨林里行进,最需要保护的就是脚。尖石荆棘、雨水淤泥、蚂蟥蚊虫,都会导致脚掌溃烂。一双结实防水的鞋子是走出雨林的前提,它能保证脚掌不被割破并且干燥。轮胎皮是进山前岳昆仑在汽车残骸上割的,他熟悉大山就像熟悉自己的家。


                      105楼2014-02-04 17: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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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42年5月18日,第200师师长戴安澜率部向国内突围时身负重伤,于26日下午7时,在缅北茅邦村一座小庙中殉国。灵柩途经中国境内,沿途百姓一律佩戴黑纱,摆放香烛,祭奠英灵。
                          1942年7月底,第5军穿越野人山,进入印度列多。沿途死亡逾万人,杜聿明亦几乎染病身亡。至此缅甸全境陷于日军手中,据盟军战后公布,中国远征军第一次入缅作战共出动兵力103000人,阵亡官兵56480人。杜聿明从印度回国前将佩枪交予廖耀湘,郑重嘱托:“好好练兵,反攻缅甸。报仇雪恨的事,就拜托你了。”其在几千官兵面前泣不成声,言:“我对不起你们,我对不起死难的弟兄们。野人山里,那么多死去兄弟们的遗骨,就托付给你们了。”
                          1942年8月初,在史迪威的努力下,撤入印度的新编第22师和新编第38师改编为中国驻印军,全套美式装备并进入兰姆迦训练基地接受美式军事训练,史迪威任总指挥。期间一名落单的国军士兵走出野人山,将一路拣拾的几千枚青天白日帽徽交予廖耀湘。士兵生平,史料无载。
                          1943年春,为掩护中印公路的修筑,在史迪威的指挥下,中国驻印军展开缅北大反攻。日军第18师团全体“玉碎”密支那,师团长水上源藏少将饮弹自杀。截止1945年1月,中国驻印军以18000人的代价,歼灭日军48000人。伴随着缅北大反攻的胜利进行,国民政府集中第11、20两个集团军,共20万兵力在滇西组建了第二支远征军,并与1944年5月11日,分七处强渡怒江,发动了滇西大反攻,历经松山血战、光复腾冲。
                          1945年1月27日,滇西方面军与中国驻印军在芒友胜利会师,中印公路完全打通。此次缅北滇西反攻战,给予日军第18、33、55、56师团以毁灭性打击,解除了日军对中国的陆上封锁。史学家认为:中国战场的反攻战,开始于中印公路之战,而且是胜利的开始。
                          1945年8月15日,日本天皇宣布无条件投降,中国人民纵歌欢呼的同时,内战的序幕徐徐拉开。无数远征军的老兵留在了缅甸,不愿回国参加内战。此后他们大多贫病交加、晚景凄凉。但他们从来没有抱怨,他们无悔于那样一段血染的峥嵘岁月。他们的背影在时光的长河中渐行渐远,人们或许将他们记起,或许将他们遗忘,但无法改变的,是他们作为一个中国男儿的荣光!


                        108楼2014-02-04 17: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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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棒,晚上回去接着看


                          来自Android客户端109楼2014-02-04 2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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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太好叻,终于可以看叻!


                            来自Android客户端110楼2014-02-05 21: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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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天的时间看完了,谢谢楼主
                              “吹起那军号……打起鼓,我们的蒋委员长调队伍……人强那马壮真威武,要打倒日本鬼子收国土……桃呀桃杏花……李呀李子花……抗日的领袖呀人人都爱他……”


                              111楼2015-02-04 0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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