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礼结束后的一周,Draco照例来到Severus的办公室接受高等数学的提前辅导,他越来越喜欢呆在Snape的办公室,甚至到了一有空就来的地步。
Severus问起缘由,Draco只是说:“先生,我想多了解数学。”
“你还有别的科目,图书馆永远向任何学生敞开大门,我狭窄的办公室并不适合你了解数学。”Severus说。
“您会给我指导,教授。”Draco微笑着解释。
“Severus,Snape教授……我能在这里自习吗?”当Draco Malfoy再一次站在 Snape的办公室里时,男人意识到他该做些什么了。
“这里对教师的标准称呼为‘Sir’,Draco。”Severus正低头批改作业,显然已经受够了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出言矫正道,“你到底有什么事,本周你已经来了三次,每次只是问一些无关痛痒的问题。”
Draco有些害怕,他迟疑着:“先生,关于下周需要提交的报告……拉格朗日乘数在多变量微积分中的应用……我想……”
Severus感到一股无名的怒火在胸中翻腾,他的笔尖停顿了一下,黑曜石般的眼睛变成了石墨的昏暗,但并没有抬头看男孩:“Draco,如果你认为拉格朗日乘数和多变量微积分的论文需要来一周咨询三次的话,我认为你没有必要继续在1班呆着,事实上,我记得对导师隐藏自己的内心并不是伊顿的校训。”
男孩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Severus有些不忍:“Draco?”而男孩依旧迟疑着,即使是面对他的怒气。
僵持的十分钟像末日一样漫长,一贯先认输的Draco这次格外倔强,沉默得如同一块岩石,Severus终于忍不住抬起头,当他撞见银蓝双眼正中时,一股熟悉的恐惧铺面而来,他突然读懂了Draco竭尽全力隐藏的恐惧。
他诅咒自己的大意,他怎么能忘记,那是和伊顿图书馆的地基一样,古老而坚不可摧的传统。或许在他的印象里,从小受到专业的训练和精英教育,争强好胜到即便成为Harry Potter第一位朋友,却由于拒绝承认Potter在运动方面无与伦比的天赋与技巧,以及不知收敛那副得理不饶人的恶劣态度,而最终眼看着Potter和Weasley交好的贵族少年,从来不像靠着奖学金生存的那部分学生一样属于弱势。
13岁的男孩长高了许多,孩子气的细腻仍旧没有完全退去,然而在早熟的,模拟着上流社会的伊顿公学,13岁已经不像它本来那样,是个纯真的年龄。
“Draco……”Severus突然不知如何进行这个话题,他沉吟着,继而提出问题:“既然你提到微积分,我想你早已预习过了泰勒级数的章节?”
男孩对这突然的问题感到非常困惑,他仍旧恭敬地回答:“是的,先生。”
“很高兴听说你在努力学习,”Severus点点头,“我假设你已经熟知了这个概念的历史?”
“非常熟悉,先生。”
“那么,我同样能假设你可以用最简单的语句阐述它?”
Draco回忆着他所看过的简单内容,说道:“一个古老的悖论,先生,希腊的芝诺提出飞矢不动悖论:一只飞行的箭被认为是静止的,因为它在无限细分的任何时点都是静止的,但它从一个时点走向另一个时点需要动能,因此它也是运动的,芝诺想用它来证明运动并不存在。在数学上,演化为无穷级数求和如何能得到有限结果的问题,而泰勒级数的发现解决了它。”
“如此简单的问题却很不熟练,Draco,只举出一个悖论,没有列出无穷级数与有限结果的准确含义。”Severus评价道。
“先生,”Draco犹豫地说,“虽然我并没有深刻理解这个概念本身,但我能理解无限的微小的折磨通常会被认为无关痛痒,然而从一个折磨通向另一个折磨总是存在驱动,这种驱动若是怒火的话,会引起爆发,若是痛苦的话,将会引发毁灭。但直到微积分的方法被应用,泰勒级数被发现,人们并不懂得无穷可微函数的定点值能够用无限级数和的方式来表示。”
“很好,Draco,对于初学者而言,令人印象深刻。”Severus盯着男孩的眼睛,“应用中,泰勒级数通常用来近似计算函数的值,解释‘近似’的含义。”
男孩低头看着Severus的办公桌:“人们在说近似时,通常有两个含义,先生,有些函数的泰勒展开式收敛,却不等于函数值,这是函数本身的性质决定的,这样的函数值只能无限逼近,却无法得到。而另一种‘近似’的含义为,通常估算函数值时,为了便于计算,我们只截取有限的泰勒多项式来做近似估计,省略后面的无穷多的项。”
Severus没有评价,他迅速从椅子上起身,绕过木桌,来到办公室门口,将门砰地一声甩上:“是的,Draco,数学能证明忽略后面项数的合理性。但现实却比数学粗糙无数倍,人们却乐于生活在‘近似’的幻觉之中,对于无穷多微小项数的省略常常只能使世界越来越不精确,在有些时候,比如——”
男人快步走向男孩,Draco困惑中带着明显的畏惧,Severus将他的黑色马甲解开,露出了男孩遍布抓痕的胸膛。
“比如有些男孩,在遇到侵犯的时候,只会愚蠢地拿拉格朗日来找借口躲到教师办公室,而他这么做的唯一原因,是错误地认为这些——”Severus动作温柔下来,他粗糙的,带着温度的手指抚摸着那些伤口和红痕,男孩苍白而美丽的身体颤抖着,像秋天的枯叶般单薄而绝望,黑发男人温和地将男孩抱在怀里,闭上了因痛惜而自责的眼。
“错误地认为这些,只是无关痛痒的,可以被忽略的部分。”黑发男人的手臂坚实而有力,令男孩感到安全和温暖,“Draco,你经受着这样的事,却如此愚蠢地跟我讨论数学。”他低声说,“冗长的关于泰勒级数的解释,自作聪明的类比,明知你的痛苦却逼迫你用不恰当的比喻来暗示自己的需求,你认为这是对数学的爱吗?”
男人小心地放开男孩,领他坐到沙发上:“不是的,Draco,可笑的类比所展现出的软弱和逃避都是对这门学科的侮辱。”
他起身为男孩拿药水,同时悲哀地想到:然而此刻侮辱了这门高贵学科的人,恰恰是自己——他的忽略行为使男孩遭遇难以启齿的羞耻,而他却不敢揭开这个事实。
黑发男人自责着,他太过严厉,Draco希望在他面前展现出优秀,教养和力量,他像塑造艺术品一样培养着男孩,骄傲于他不断的成长和成熟,太过沉醉以至于忽视了这所贵族男校那些古老的传统:欺凌在等级之间盛行,性侵犯更是家常便饭,通常人们认为男孩不会成为性侵犯的受害者,因此许许多多被侵犯者只能将那些接触当做成人礼。
多么合理的,粗鲁的,忽视一切的思维模式和解决方式。
Severus一阵战栗。
他粗糙的,由于时常握笔而关节生茧的手小心地为男孩上药,稀有的沉默充满他们之间,Severus叹了口气,打破了沉默:“Draco,我记得你会搬出你爸爸来威胁对方,惯用的伎俩,不是吗?”
“是的,从前。”Draco干巴巴地,心不在焉地回答。
“哦?”
“当所有人都这么做的时候,它就不再管用了。尤其是大家会自动按照父亲的等级行事,没有人蠢到搬出父亲来打压他人——总有比你更厉害的,Severus,你了解这里。”他说这话的时候,丝毫不像个只有13岁的男孩。
“那么,反抗。”Severus强压着怒气,“看上去你只是稍微挣扎,没有打架的痕迹,你没有反抗,Draco。”
“我不能。”男孩平静地说。
男人停了下来,他冷冷地直视着男孩,黑曜石般的双眼再次变成了石墨的阴沉:“你不能?”他低沉而缓慢地问道。
Draco再次露出了犹豫而斟酌的表情。
“你不愿意说原因,那么告诉我,是谁?”Severus小心翼翼地将男孩翻转过来,背部细腻的皮肤上挂着红痕,腰部乌青遍布——显然,侵犯的同时参杂了一些轻微的虐待,而男孩却理所应当地认为连反抗都不能够。
Draco随着Severus的动作感到抽痛,这似乎唤起了他的某些记忆,他有些赌气,小声回答:“McLaggen,Cormac McLaggen。”
黑发男人再一次停下了动作。
“McLaggen?”他思考起来,一个答案浮现在脑中,他看着男孩躲躲闪闪的样子,最终叹了口气:“老McLaggen跟Lucius有合作,Draco,你的秘密到底是什么?”
男孩几乎到了极限,他投降了。
他试图把快烂掉的恐惧表达清晰,因而有些口齿不清,又有些凶狠:“我父亲的工厂,Malfoy家的工厂,不是指西约克郡的那家,而是后来重新开的另一家,6年前,经营化工,Severus,你是知道的——”他打了个哆嗦,“McLaggen威胁我,说他偷听到了他父亲的谈话,他知道Lucius干的勾当——你知道,他只是想找点乐子,你知道这里是男校,而他已经15岁,这不会造成什么伤害,其他男孩都这么干,Severus。”Draco一边辩解一边陈述,“我没有反抗,那是自愿的,求你,Severus,别告诉别人,否则McLaggen会报复Malfoy……”
Severus解开男孩的白色内裤,检查他的髋部和臀部,男孩已经发育了的性器官泛出粉红色,形状良好,没有伤害。男人满意地替男孩重新穿上衣裤,一个完美的年轻绅士重新出现在他眼前。
“我们低估了孩子,不是吗?”黑发男人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的男孩,“那么,小Malfoy先生在告诉我,他试图保护父亲的秘密不被泄露出去,而自愿向威胁者屈服?”
“先生——”Draco为Severus话中的轻蔑感到心绞痛,“我——”他不会再管他了,Draco心想,他的先生会对他极为失望。
出乎他意料地,男人只是去给他端了一杯热巧克力:“我没有责怪你,Draco,那不是你的错。趁热喝了它。”他示意Draco,“Lucius迟早会为他的行径付出代价,我只是没想到代价居然如此荒谬。”
Draco心里好过了不少,他用银蓝色的眼睛望着黑发男人,尊敬和亲近中多了一层依赖和信任,最终,他忍不住问:“Severus,那件事是真的吗?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是的,Draco,你父亲复制了他罪恶的祖先发明的方法,他不仅使用罪犯作为工人,以便压低成本,他还从欧洲战场上收集战士们的尸骨,磨成肥料。”黑发男人冷冷地说,“工业以这样羞耻的方式积累资本,渡过危机,它的力量却仍旧被广为称颂。”
独自守着父亲这个秘密很多年的男孩,终于感到松了口气。
而他的教授先生,却皱着眉打开了办公室的木门,1936年温暖的阳光洒满了简陋的木质桌椅,光斑逗留在他脚边,温煦的初夏,盛放的玫瑰,这一切宁静和祥和都不足以平息男人内心的焦灼:
欧洲大陆森严的等级制度和贵族傲慢可笑的自以为是,正在一寸一寸为自己挖着坟墓。而他的那位在上流社会的腐朽中不知反抗的男孩,将被他的祖国亲手送上更危险的未来。
注释与引用:
这章没什么特别的,介绍两个背景:
A.约克郡:通常被认为是工业化原罪的发源地。约克郡的核心工业是棉毛纺织,收集欧洲战场尸体的事情已经比较遥远了,把它安排在这里,因为梗很合适,历史史实到底是什么,我就不知道了。呃,不是我不负责任,是我费死劲查遍了也没找到,什么时候找到了,会回来重新编辑。
B.关于男校里对男孩的侵犯:这是不是伊顿的事实,我不知道,没有证据这么写有点不负责,恳请伊顿的同学原谅我同人创作的需要,安排了这个情节,对不起。但教会学校对男孩的侵犯和虐待,则是早就被爆烂了的新闻,关于爱尔兰教会虐童案件,随便搜一下都是,这里附一个搜狐网址,有兴趣自己看看哦
http://news.sohu.com/20090521/n264094228.s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