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采访之后,桃井开车带青峰去了医院检查换药。看在青峰今天没有闯祸,甚至可以说特别乖的份上,桃井都不忍心说青峰什么。虽然这是好事,但是愿意把自己伪装起来的青峰真的不是出了什么问题吗?
送青峰回公寓,把车停到停车场,桃井终于犹犹豫豫地叫了一声,「阿大……」
青峰看了桃井一眼,用眼神询问她有什么事。
「后座的蛋糕你记得拿上去给黑子先生。」话到嘴边还是换成了其他话题,桃井叹了口气,「和黑子先生好好道谢。」
「知道了知道了,五月你就不能少操一点心吗?」青峰用平常惯用的欠扁语气补充道,「总是操心的话会老得快。」
「快下车!」桃井难以忍受地尖叫了一声,「你就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看着桃井暴怒的神情,青峰忽而露出了一个有些傻气的笑容,他打开车门从后座拿了装在浅绿色纸盒里的巧克力蛋糕,和桃井道别之后潇洒地往电梯方向走去。
直到看着青峰的背影消失在后视镜里,桃井才松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嘛,算了,能有改变也是好事,总不能一辈子都像个小孩子一样。」
那盒巧克力蛋糕是节目的赞助商提供的,据说人气很高,每天都会排起长长的队伍还不一定买得到。青峰本人不是很喜欢这种甜食,他根本理解不了那么多人排队为了买个蛋糕到底是什么心态。当然他也怀疑过黑子是不是喜欢,只不过他不了解黑子的任何喜好,即便再去买其他的东西当做谢礼也是无济于事。
回到公寓的时候已经差不多是下午三点,青峰有点犹豫,是不是现在就要去找黑子,毕竟他再不会察言观色也能够看得出来前一天晚上实在是给黑子添了太多麻烦。
「不过蛋糕不吃会坏的吧?」这么想着,青峰只好按响了黑子家的门铃。
「下午好,青峰君。」
「下午好。」青峰把纸盒子递到黑子面前,板着脸浑身都不自在地解释着,「虽然不太清楚你喜欢不喜欢吃甜食……」
「谢谢青峰君,我喜欢。」
黑子干脆的回答倒是让青峰想的一堆支支吾吾的理由都没有用上。
「不是特地买的,所以你不用很客气。」或者是「听说这家蛋糕很好吃,你要不要尝尝看」又或者是「我不喜欢吃甜食,放着浪费了所以拿来给你。」尽是些拐弯抹角不切入主题的话,好像让青峰说一句这是谢礼是一件特别困难的事。不过这些青峰绞尽脑汁想的借口在黑子一句「我喜欢」中化作尘土被风吹散。
「哦。」青峰有些尴尬地换了鞋跟着黑子进屋,东张西望了一番却始终不敢正视黑子,他都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在心虚什么。
青峰舔了舔嘴唇换了个话题,「今天……有没有打扰到你?」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蛋糕的缘故,黑子看上去心情很好,他摇摇头,「青峰君其实你也不必太在乎这些,如果我真的不想见你的话,就会装作不在家。」
被黑子无情的话语所打击,青峰反而变得稍微正常了一点,他小声嘟哝道,「你还真是狠心。」
「嗯,如果有必要的话。」黑子打开浅绿色的纸盒,开始将蛋糕切成小块。
入口即化的浓郁巧克力香味在口腔中弥散开,柔软的口感加上甜度适中的口味,确实是非常好吃的蛋糕,就连青峰都不得不这样承认。然而蛋糕始终是蛋糕,青峰一直对它有着很深的偏见,觉得这是小女生喜欢吃的东西。但是看着眼前的黑子这么喜欢,又不好意思将吐槽说出口。
眼见着黑子就要消灭掉一块被切成三角形的蛋糕,青峰才开口道,「阿哲,我今天……在采访的时候,说了以前从来没有说过的话。」
「歌迷对于我来说很重要……想要将真实的自己呈现给他们……之类的话……」在复述的过程中,青峰发现这些话说出来还真是有些厚脸皮,他拿着小银匙拨了拨松软的蛋糕,「说了这些,就已经在撒谎了吧?这样真的好吗?这样他们就不会对我失望了吗?」
这些话没有办法和桃井说,更不可能对乐队的其他成员说。面对着喜欢吃甜食的黑子,青峰毫无保留地将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如果是这个人的话,说出来应该没问题」那一刻青峰确实是这样想的。
黑子咽下最后一口蛋糕,眼神平静地看向满脸困惑的青峰,最后淡淡开口,「我不知道。」
对于等了半天只等到这么一句回答,青峰有些不满,不自觉地蹙起眉头。
「我不是青峰君,所以我不知道。」黑子将银匙放到盘子上,「有些事,还是青峰君自己去明白会比较好。重要的不是在于问题的答案,很多时候解答疑惑的过程才是关键。更何况,我认为这种事并没有对错之分。如果撒谎是为了彼此都好,我觉得这样的做法很好。」
「……」青峰无言地看着黑子,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不容易把黑子所说的消化,他才又一次试探性地问道,「你是说就这样放着不管?即便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
「是的。」黑子点点头,「青峰君既然已经终于做了,不妨来看看违背自己意愿的做法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
青峰虽然摆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但黑子所说的顺其自然的道理他基本上只理解了皮毛。他用力剜下一大块蛋糕往嘴里塞去,松软的蛋糕尝起来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甜,这让青峰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如果早点认识阿哲你就好了……」青峰随口感叹道,「国中打篮球的时候,有一天忽然厌恶了没有干劲的对手,还口口声声说着讨厌篮球。如果那个时候身边有像你一样的存在的话,我大概能够坚持下去吧……」
「就算早点遇见,我也青峰君大了两岁。」
「我只是说如果!」青峰难得认真又严肃地辩驳道,「总而言之,这一次我一定会写出让你也能喜欢的摇滚的!我真的不是在说说而已!」
黑子哑然失笑,看着面前这么一本正经想要证明自己,甚至急切得脸都涨红了的青峰,觉得他真的像没有长大的小孩一样,率真又好懂。这是巨大的电视荧幕上所展现不出来的那一面,显示屏上的青峰高大帅气有着与生俱来的王者气场,而在这个男人换上日常的服装,诉说起自己的迷茫以及决心的时候,又不由得令人生出隐隐的笑意。并不是嘲笑,而是有一种「能够这样说出口真好」的感觉。
「别……别笑啊……」青峰有些窘迫地低下头,他发现只要在黑子面前自己就会变得冲动又幼稚。青峰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转移了话题,「还有啊,别说什么你比我大两岁这样的话,你这个发型……简直就像是国中生好不好?!」
终于还是忍不住吐槽了黑子的新发型。
「唉?这么夸张吗?」黑子用手摸了摸自己短短的刘海,「因为长得很快,就想着一下子多剪掉一些……」
「你都二十五了!拜托你也有点二十五岁的觉悟啊……」
这次黑子再也没忍住,非常难得地噗嗤一声笑出来,「那么青峰君有已经二十三岁的觉悟了吗?」
「……」青峰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能说出来。最后他灰溜溜地走到客厅的一角,准备把睡得正熟的二号揪起来,不管怎么说,强迫二号加入自己阵营的话好歹底气会足一些。
「作家什么的真的很可怕……」青峰在心里嘟哝着,黑子不动声色地开始吃第二块蛋糕。
结果当天晚上还是黑子替青峰洗头发。当黑子的手指再一次轻揉着深蓝色发丝的时候,青峰忽然意识到,与黑子认识的时间相当短,可自己却不止一次地觉得,很想靠近这个人,很想告诉他自己的想法。
在温度适当的热水冲去泡沫的时候,心底有一个声音响起,「真奇怪,和阿哲好像已经认识了很久。」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