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父伯母,我们进去吧。”杨洋镇定的说,脸上的红晕却是很明显。“还叫伯父伯母呢,该改口了,喊爸爸妈妈。”林蓉笑意盈盈的拉起杨洋的另一只手拍了拍。这下,就算是看不到的洪辰也知道害羞了,拉长声音喊了声:“妈妈。。。”“哈哈哈哈。。。好好好,妈妈不说了,反正都是一家人。”林蓉笑着说,又惹来洪辰和杨洋的羞涩。
在门口的说笑让本该凝重的气氛稍微轻松了一点,可是,进到白岩恩的临时办公室里,一种压抑紧张的沉闷感填满了办公室里小小的空间。Karl正在和白岩恩说着一些学术上的问题,见她们进来了,先打了声招呼:“杨洋,你们来了,快跟你亲爱的表哥问好。”
洪辰这才惊讶,原来,从国外回来的著名眼科大夫出现在这间医院不是巧合,洪舒和林蓉也不知道,惊讶的看向杨洋。杨洋给他们重新介绍了一下:“伯父伯母,这是我的表哥。”林蓉也顾不上纠结杨洋还没改口叫她妈妈的问题,跟Karl问了好。白岩恩叼着一个黑色的英式烟斗,走上前,摸了摸洪辰的脑袋问:“现在怎么样了?眼睛,脑袋,疼不疼?”
“不疼了。都挺好,就是感受不到光线。”洪辰回答。
白岩恩刚回来就花了好几个日夜看了洪辰的病历,从开始到最后的一次检查,都仔细翻看了一遍,得出结果不容乐观,他又问:“一点光线都感觉不到么?”洪辰点头,没有焦距的眼睛弱弱的,让白岩恩心疼不已。洪辰和第五湛也是他看着长大的,现在,一个就这么不声不响的走了,连句遗言都没留下,父兄最后一面也不曾见到,另一个在病床上躺了大半年,心肺肝脏的损坏可以慢慢调养,那双澄澈无暇的大眼睛却是看不到了,他出了一趟国,回来接到这个消息,当真是感觉到世事无常,却又隐隐就觉得荣极必损,这是天意,第五湛那孩子眉眼间都带着股灵透,做事极有条理又是擅长步步经营,这些在她小时候就能窥见一些,只一点,也许是自她出生,家里就是权势富贵,她自小就不隐藏锋芒,这样的性子,在将来必定是要惹出大事,而这次意外也是她做得太绝,把万狄逼到了死胡同里,让他没了路走,才想回来报复。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脉正如每颗星都有自己的运行轨迹。老一辈的人总是相信这些天理玄言,却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白岩恩又翻起她的眼睛看了看,让护士带她下去做个脑部整体的神经检查,拿到了结果,又和Karl商量着怎么做,试图找一个巧妙的法子将危险降到最低。Karl是这方面的新起之秀,在国外跟着导师也见了数百上千的病例,但这次,也不知道该怎么好。最后连同洪舒请来的几名专家都一起陷入了迷阵里,处于一种进退不得的境地。
洪辰的情况不是罕见特殊的,却是极其棘手的。她手术的成功率只有六成,满打满算,也只有六成。白岩恩和几个专家连同Karl一起,讨论了一下午,想了许多法子,却没有什么进展,洪舒和林蓉在边上听得心惊胆战额头冒汗。洪辰嫌这里的气氛真的太压抑了,就拉着杨洋出去了。
“你要带我去哪里?”杨洋见她很有主见的往前走着就问,她在这里住了半年,医生护士都对她很熟悉了,知道她的情况,见到了会打个招呼,主动避让。洪辰对那间会议室里的讨论似乎很不上心,脸上也没有什么担忧的神色,她笑着说:“去看鸽子。我住在这里的时候经常去那里,但是,那时候心情不像现在那么明朗,没有喂过它们。”杨洋明了的点头,就跟着她走着,在路口的时候稍微提醒一下方向和障碍物。
广场带着哥特的建筑风格,成群的鸽子停留着,它们不怕人类靠近,因为这里的人不会伤害它们。鸽子圆溜溜的小眼睛带着灵气,低头啄了两口鸟食,又昂起小脑袋四处看看,然后继续啄食,吃完后的鸽子会扑棱着翅膀飞走,但只是在天空中飞一圈,它们还是会回来的。洪辰右手持着导盲棒,左手拉着杨洋的手,她第一次走近这里,原来都是远远的听着这边的动静的。
最初来这里,是因为喜欢这边生机勃勃的生命力,后来是单纯喜欢这边的气氛和孩子的欢呼声。杨洋见她开心的样子,不自觉的也笑了起来。洪辰没有心理沉重的负担,心绪豁然,她加入那些开心的孩子们,从他们的手中得到一点鸽食,撒出去。
鸽子聚在她的身边,没有一点害怕。洪辰跟孩子们玩得很好,虽然不能追逐打闹,但她身上似乎有一种孩子特别喜欢的气质,他们就是很愿意围着她,跟她一起看鸽子说话。杨洋之前有的一个念头,现在又冒出来了,如果,她可以生一个孩子,拥有洪辰的血脉,从她的子宫里出生,这也是她们爱情的结晶。最好是个女孩,乖乖巧巧的,长得很像洪辰没有可爱的婴儿肥,性格要稍微果干一点,这点要像她,杨洋对于洪辰感情上略有些软弱的性子还是有些介意,不过,像谁都没有关系,只要是她们的孩子,她和洪辰都会爱她。
等她们回去的时候,天色暗黑,夜幕降临了。专家们已经给出一个偏中的方案,不算激进比较保险,也就是说,就算手术失败了,也能让洪辰从手术台上下来。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这是最合适的。洪辰已经渐渐看开,她不一定非得复明,现在这样也很好,公司的事情,也总会有办法解决的,但生命很重要,她惜命,她需要跟杨洋相扶相持的走下去,她渴望白头偕老的浪漫,她不舍得今后的日子让杨洋一个人过,交给谁她都不放心。所以,这个方案,洪辰接受了。
手术安排在三天后进行。
作者有话要说:我觉得她就这么瞎着也挺好。你们觉得呢(偷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