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茗拢了拢外套,寒风却还是不断从间隙穿透单薄的外衣灌进身体,使空茗的身体无意识地发着抖,牙有些不受控制地轻碰在一起。
然而空茗无暇顾及太多,而是专注地看着眼前的言森,犹豫地伸出手,声音有些发颤地问道:“......呐?跟我走吧?”
言森不答话,只是低着头看着地面,雨靴不停摩挲着脚下的石子,显得百无聊赖。
空茗想追问,声音却哽住一般,发不出来。
一阵狂风,席卷起空茗未曾握紧的伞带向天空,然后掉转方向将其狠狠摔落在地,溅起触目惊心的大片水花,最终污水没有规律地恍若漂浮一般停留在伞面,凌乱地玷污了这脏乱中最后的洁净。
整个世界仿佛单调得仅剩这唯一的颜色,可悲却只有自身为其怜惜。
空茗皱了皱眉,却没有任何动作,任凭雨水将她的身体淋个通透。
雨水大片大片渗透衣料,使其紧紧地贴在皮肤上,空茗墨色的黑发也被雨水浸透,挂在额前向下滴着水珠,显得非常滑稽。这不适感使空茗打了个寒战。
两个人仍在雨中静默。言森由于身着浅黄色的雨衣,所以身上还是干的,唯独空茗,仍固执得任雨水敲打。
言森突然停下动作,慢慢地抬起头,嘴张开了却似没想好一样迟迟不发出一个字音。空茗下意识地想要靠近,脚却生根了一般将她死死地钉在原地无法迈出一步。
言森轻声说道:“我们果然还是,就这么分别,比较好。”
声音很快就消散在狂风暴雨中,然而意思却很好的传达了。
耳膜刺痛,却没有力气确认它是否安好,而世界的一切声音却被切断抑或是抽空一般,再无法传达。
空茗觉得喉咙被人用力掐住了,生生的疼,而且好像要窒息一般。然而无论怎么挣扎,却始终无法发声,然后眼见言森决绝离去的身影。连一句挽留,都做不到。
理由就算不说出口也能轻易明了,大概是一直无止境地牵着手走过的路已经太远,远超可以承受的极限。
大概也是吧,已经和空茗一样对这种看不到终点的漫漫长路感到疲倦。
彼此之间再不存温馨,剩下的只有满腔的疲惫和厌倦,只是始终倔强地抿着唇不把轻而易举就能说出的“再见”一词的字音拼凑完整。
“不要走。”——说不出来。在这条错的路欺骗自己太久,任谁也没办法再把自己囚禁在虚构的美好当中。
与其被残酷的事实刺醒,倒不如一开始就不自欺欺人。但是没办法,美好的幻境总是让人沉迷深陷其中无法自拔,最后才会落得冰冷决裂的田地。
滂沱的雨声在寂寥漆黑的静夜中绝望地悲鸣,尖锐地嘶嚎着,仿佛沙哑却又撕心裂肺的惨叫不断持续,煎熬着,却没有片刻得以停下喘息,如此反复地厉声喊叫,刺激、折磨着人的耳膜。
空茗垂着头,自嘲般微微勾起嘴角。
那曾是记忆中最温暖的时光,并不存在着为谁倾尽一切最后却一无所有的悲哀。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