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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中篇】在亚当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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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远古时代,这种发展势头已经出现了。但我们与这种势头无缘。我们那时刚刚起动,在一代人的时间里,不可能走得很远。我们没有武器,没有火种,言语也处在原始阶段。发明书写工具更是遥远得很,我想都不敢想。
就连我也差点儿作出了一项重大发现。为了说明那时候社会的进化是多么偶然,让我告诉你,要不是垂耳太贪食,我就促成了狗的驯化。这是住在东北方的火人还未能办到的事。他们没有狗,这一点我是凭观察知道的。还是让我告诉你垂耳的贪食如何使社会发展延缓了许多世代吧。
在我们山洞西边,有一片大沼泽地,但在南边却是一片丘陵。这些地方很少有人间津。原因有两个,一是那里没有我们能吃的食物;二是丘陵上到处有食肉兽的窝穴。
但是,有一天,我和垂耳却鬼使神差地转到了丘陵地带。要不是挑逗一只老虎,我们也不会迷路的。请你不要笑,这只老虎就是老剑齿。我们俩绝对安全。我们是在森林里与剑齿偶然相遇的。那还是大清早的时候,我们站在安全的高树枝上,朝下对他叽里呱啦地表示我们的厌恶与仇恨。我们从一根树枝跳到另一根树枝,从一棵树跳到另一棵树,在它的上方紧跟不舍,一路上拼命吼叫,向所有的森林居民发出警告:老剑齿来了!
不管怎么说,我们搅得它捕猎不到食物。这惹得它非常恼怒,对着我们咆哮,猛抽尾巴。有时,又停下来,久久地盯着我们,似乎是在思索用什么办法抓住我们。我们则一边笑,一边用细树枝扔它或用粗树枝的枝头砸它。
这种逗虎游戏是我们氏族中一种常见的娱乐活动。有时,氏族中有一半人都在树上尾随着一只大白天冒险出来的老虎或狮子。我们用这种方式来报仇雪恨,因为氏族中不止一个人由于猝不及防被老虎或狮子抓住吞入腹中。再说,用这种使其感到既无奈又丢脸的方法来折磨它们,多少可以教训一下那些食肉野兽,让它们不要踏入我们的领地。这种游戏非常有趣,非常好玩。
垂耳和我在森林里追着剑齿足足有三英里。最后,它像只斗败的恶狗,夹起尾巴,在嘲笑声中落荒而逃。我们紧追不舍,但追到森林边缘时,它已经闪电般地飞跑到远处去了。


IP属地:广东38楼2014-11-18 19: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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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道是什么促使我们这么做,大概只有好奇心。四处玩了一会儿之后,垂耳和我冒险穿过一块空地,来到丘陵边缘。我们走得不远。离开树林大概决不超过一百码。在绕过一个山石急转弯的地方(我们行走时非常谨慎,因为不知道会遭遇什么东西),我们碰见了三只小狗在阳光下嬉戏。
    它们没看见我们,因此我们观望了一会儿。这是三只野狗。石壁上有一道水平裂缝,显然是它们的妈妈外出时把它们留在其中的洞穴。它们要是听话,就应该待在里面不出来。然而它们身上正在增长的活力驱使它们跑到洞外玩耍,垂耳和我不也是被自己身上的这种活力驱使着冒险离开了森林吗?我知道,这些小家伙要是让它们的妈妈撞见了,少不了要挨揍的。
    但撞见它们的是垂耳和我。垂耳看了我一眼。接着,我们一起扑过去。这些狗只知道往洞里钻,我们拦住了它们。一只狗往我的胯下钻,我往下一蹲,把它抓住了。它用尖尖的小牙齿咬我的手臂,我一惊,加上疼痛,就放了它。它眨眼间就钻到洞里去了。
    垂耳正在与另一只狗争斗,看见我这般无用,面露愠色,对我不满,发出各种声音,以示我的种种愚蠢和笨拙。我感到耻辱,勇气顿生。我抓住剩下的一只狗的尾巴,它一下张口咬住我,我便抓住它的脖子。垂耳和我坐下来,各自举起手中的小狗,看着它们笑了起来。
    两只狗在吼着,嚎着,叫着。垂耳突然一惊而起,他好像听见了什么。我们俩面面相觑,惶恐不安,意识到我们的危险处境。如果有什么东西使动物狂怒,那就是耍弄它们的幼崽。这些叫得沸反盈天的小狗都是野狗生的。对这些野狗,我们颇有领教。它们外出时成群结队,弄得食草动物胆战心惊。我们屡屡看见它们追逐牛群,拖走牛犊、病牛和老牛。我们自己不只一次地被它们追逐过。我就看见过我们氏族中的一个人——一个女人——在快要逃到森林时,被它们追赶上来,拖走了。这个女人要不是跑得精疲力竭,还可能爬到树上去。她想爬到树上去,但滑了下来,摔到地上。野狗蜂拥而上,三下五除二地把她干掉了。


    IP属地:广东39楼2014-11-18 19: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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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对视了不一会儿,便紧紧抓住我们的战利品,向森林跑去。待攀到一棵大树上,没有危险后,我们又举起小狗,笑了起来。你看,无论发生什么事,只要有好笑的事,我们都得笑个够。
      接下来,一项十分艰巨的工作就开始了。我们要把小狗带回山洞。大多数时候,我们不能用手攀爬,因为手要抓住不停挣扎的俘虏。有一次,我们试着下到地面行走,但又被一只可恨的土狼赶上了树。这只土狼一直在下面跟着我们。这是一只精明的土狼。
      垂耳想出一个点子。他记起我们把树叶捆起来背回家当床的事,于是扯断一些坚韧的藤条,把小狗的腿捆绑起来,又用一根藤条套住小狗的脖子,将其吊在背上。这样,他就可以腾出手脚来攀爬。垂耳好不得意,也不等我把我的小狗捆好,就上路了。不过,他还有一个麻烦。小狗不会固定在他背上不动。它先是甩到了侧面,接着又慢慢滚到了正面。小狗的牙齿是没有捆起来的,于是就用牙齿狠咬垂耳的柔软而没有防护的腹部。垂耳发出一声尖叫,差点儿从树上掉落,由于双手死死地抓住一根树枝,才没有掉下去摔死。绕在他脖子上的藤条也断了。小狗呢,四脚仍然被捆着,坠落到地上。土狼马上赶上来,张口就吃。
      垂耳感到恶心,气恼,骂了土狼几句,就径自走了。我也不知道我有什么理由要把小狗带回洞里,只知道心里就是想把它弄回去。我没有急着赶路,而是琢磨着把垂耳的方法作了改进。我不光是把狗的腿捆住,还往他的口中插了一根棍子,然后再把嘴巴用绳子牢牢地扎起来。这样,带着它行走就容易多了。
      我终于把小狗带回了家。我觉得,我比氏族里的一般人更有耐力。不然的话,我就不会成功。氏族里的人看见我拖着小狗往高高的山洞里爬时,都笑我。不过,我不在乎。成功是我辛劳的报酬。我的成功是将小狗带回来了。它是氏族里谁也没有的玩物。这小家伙学起东西来非常快。我跟它玩时,它咬我。我便打它耳光,于是它就好久不再咬我了。
      不久,我和小狗非常亲密。它是一个新玩意儿,而这个氏族的特点便是喜欢新东西。我看见它不吃水果和蔬菜,便捕捉鸟、松鼠和小兔子喂它(我们氏族里的人既食肉也吃素,我们很会捕捉小动物)。小狗吃肉后,便茁壮成长。我把它带回洞一个多星期后,有一天,我带着一窝孵出不久的野鸡回到洞里,看见垂耳已把小狗杀了,正准备吃。我朝垂耳扑过去,洞很小,我们打作一团。
      人类最早驯养狗的尝试是以一场打斗结束的。垂耳和我整把整把地扯掉彼此身上的毛,互相用手抓,用口咬,抠对方的眼睛。打完架后,你不理我,我不理你。过一会儿又和好了。然后,我们吃了狗肉。生吃?当然。我们还没有发现火。我们距离进化到能烹煮动物还远着呢。


      IP属地:广东40楼2014-11-18 19: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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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山洞住到第六个冬天的时候,垂耳和我发现我们的确已经长大了。起初,我们要挤一挤才能从洞口进去。不过,这也有好处,因为洞口小,大人就一直没来抢夺我们的山洞。这个洞实在非常理想,它在悬崖的位置最高,最安全,空间最小,所以冬天最暖和。
        本来,人们完全可以把我们赶出去,然后把洞口扩大一些。但就是这么一件简单的事,氏族中谁也没有想到。由此可以看出当时氏族里的人的智力发展水平。其实,垂耳和我也从没想到要把洞门开大一些,只是后来我们的个头越来越大,不扩大洞口不行了。这件事是在夏天干的。那时夏天到来已颇有些日子了,我们因为吃的东西比冬天好,所以身体都发胖了。我们是干一阵子,歇一阵子,由着兴头来。
        开始,我们用手指抠走松裂的石块,待到指甲抠痛了时,我偶然想到一个主意:用一块木头来撬。这一着非常有效,但也惹出了祸。一天大清早,我们俩从石壁上挖下了一大堆碎石。我把这堆石头往崖下一推,接着从下面传来一声怒嚎。没有必要看看是谁,这个声音太熟悉了,石头落到了红眼的身上。
        我们惊恐万状,赶忙在洞里趴下来。一眨眼功夫,红眼就到了洞口,那双发炎的红眼往洞里盯着我们,怒气冲冲,似凶神恶煞。但他的块头太大,进不来,不能接近我们。突然他转身就走,这个行为叫我们生疑。凭我们对氏族里人们性情的了解,他应是留下来,发泄一通怒火的。我爬到洞边,朝下一瞧,看见他正从底下往上爬,一只手拿着一根长长的棍子。我还没来得及猜测出他的用意,他已经到了洞口,也不发话,举起棍子朝我们猛戳过来。
        他捅起来可够凶的,要不躲避,我们就会被捅得腹破肠流。我们急忙退缩,靠洞的侧壁站着。这样,他的棍子很难够到我们。但由于他戳得非常起劲,所以棍子也时不时地捅到我们身上。棍子尖头捅到身上,连皮带毛扯起来,非常残酷。每当我们痛得叫起来时,红眼便惬意地嚎叫,戳得更加起劲。
        怒火终于在我心中燃烧起来了。即便在那时候,我也有自己的脾气,而且还有相当的胆量,尽管这胆量是逼出来的。我用双手捉住红眼的棍子,但红眼的力气非常大,他一扯,把我连人带棍子扯到了洞口的缝隙,然后伸出长长的手来抓我,我赶忙松手,往后一跳,退回到比较安全的侧壁边。在拉扯当中,红眼的指甲抠破了我的肌肤。


        IP属地:广东42楼2014-11-18 19: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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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又戳起来。我肩膀上挨了一下,很痛。垂耳呢,除了吓得瑟瑟发抖,棍子捅到身上就大声嚎叫外,别的什么也不会。我想找根棍子,反戳红眼,但只找到一截树枝,约摸一英寸粗,一英尺长。我捡起来朝红眼摔过去,树枝没有伤着他,但他没料到我竟敢跟他对着干,顿时恼怒有加,吼叫一声,将棍子发狂般地戳捣起来。我捡起一块碎石,朝他掷去,正中他的胸膛。
          这一击给我壮了胆。再说,我的火气这会儿也不亚于他,我已把恐惧抛到脑后去了。我从洞壁上抠下一块石头,估计有两磅重,使出吃奶的力气,朝红眼摔去。石头不偏不倚正中红眼的脸部,这一击差点叫红眼见了阎王,他踉踉跄跄地朝后退去,棍子也丢了,几乎从悬崖上摔了下去。
          红眼这时的面目可真够狰狞的。他满脸都是血,活像一头野猪,又咆哮,又咬牙。他擦去眼睛上的血,看见了我,又狂吼起来。他的棍子不见了,于是便抠下崖壁上的石块,对着我往洞里摔。这正好给我提供了弹药,他掷进来多少,我摔出去多少,而且反击命中率比他高,因为他是明靶,好打。而我紧贴洞的侧壁,他只能偶尔瞥见我一眼。
          突然,他又不见了。我跑到洞边一看,他正在往下爬。整个氏族里的人都聚集到外面,默默地在一旁观看,一片肃然。看见红眼下来了,一些胆小的人急忙往自己的洞里跑。我看见老髓骨也磕磕绊绊,忙不迭地逃走。在离地面还有二十英尺左右的时候,红眼从崖壁上一跃而起,从空中跳下,正好落在一个正要往上爬的妇女身边。这女人吓得叫了起来,怀里紧紧抱着的两岁小孩一松手,滚到了红眼的脚下。红眼和孩子妈都去抢孩子,但红眼先得手。紧接着,只见小孩孱弱的躯体被抛起来,在空中旋转着,撞在崖壁上,成了肉饼。孩子的妈妈扑过去,将孩子搂在怀里,伏在孩子身上大哭起来。
          红眼跑过去捡棍子。老髓骨刚好蹒蹒跚跚地走过来,挡住-「红眼的路。红眼突然伸出大手,抓住老人的后脖子。我估计他的脖子会被拧断的。老髓骨自感末日来临,身子一下软塌了。红眼踌躇了片刻,老髓骨浑身像筛糠似的,弯下脑袋,交叉手臂,盖住脸部。红眼砰地一下将他面朝下打倒在地,老髓骨没有挣扎,躺在地上,哭起来,以为死到『临头。我看见无毛站在开阔地的中央,用拳头捶胸,浑身毛发竖立,但又不敢上前搭救。平时性情反复无常的红眼此时不知怎么又突发奇想,竟然放了老人一马,径自走过去,捡起棍子。


          IP属地:广东43楼2014-11-18 19: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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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眼又回到悬崖边,往上爬。垂耳浑身发抖,也站在我身边往下窥望。看见红眼一心要置我们于死地,我也不顾一切了。不过,我虽然愤怒,但相当冷静。我跑到洞两边突出的岩石上,来来回回,收集了一堆石块,放在洞口。红眼距我们只有几码远了,由于崖壁上一块突出的石块挡住我们的视线,一时看不见他。但他往上一爬,脑袋就露出来了。我用力摔下一块石头,但没有击中。石头撞在崖壁上,砸得粉碎,扬起的灰尘和石碴灌了他一眼,他身子一缩,看不见了。
            在底下观望的人们——他们充当观众的角色——突然开心地笑起来,叽叽喳喳地说起来。氏族中终于有人敢与红眼较量了。观众对我的赞许和喝彩声传到了红眼的耳里,他回头对着下面大吼。人们一下子又吓得噤若寒蝉,红眼看见自己的威风仍在,壮了胆,又探出脑袋。他吹胡子瞪眼地嚎叫,咬牙切齿,想以此来吓唬我。他的额头蹙得非常可怕,眉毛上的头皮紧紧地皱起,把头顶上的头发都拉扯下来了,只见原来搭在一起的头发这会儿纷纷独立,根根直指前方。
            这幅模样令我不寒而栗。但我压下了心中的恐惧,手中泰然自若地握着一块石头,威胁他,要他退回去。但他还是力图往上爬,我把手中的石头朝他摔去,却偏了十万八千里。但第二块石头命中了目标,打在他脖子上。红眼往下一滑,又不见了。但在他躲避的过程中,我看见他一只手忙着抓崖壁,另一只手忙着捂咽喉,手里的棍子叭的一声掉到了地上。
            我再也看不见他,但能听得见他因咽喉窒息而发出的挣扎声和咳嗽声。底下的观众死一般地寂静。我在洞口的崖边上趴下来,等候动静。窒息的吐气声和咳嗽声渐渐平息了,但我仍不时听见他咳嗽一声,清清嗓子。过了一会儿,他便开始悄悄向下爬,爬一步,停一下,不是伸伸脖子,就是用手摸摸脖子。
            看见红眼下来了,底下的人全都狂叫起来,像鸟兽一般四下里朝森林里逃命。老髓骨也一步三颠地跟在后面跑。红眼没有理会人们的逃跑,他一下到地面,便径自沿着崖底往前走。不一会儿,又往上爬,钻进自己的洞里,一次也没有回头张望。
            我盯着垂耳,他也盯着我,两人心照不宣。我们毫不迟疑,立即向悬崖上爬,动作极其小心谨慎,尽量不发出声响。到达崖顶时,回头一望,只见居住地已空无一人,红眼在洞里没有出来,氏族里的人都已逃到了森林深处。
            我们转身就跑,冲过一片片开阔地,奔下一道道斜坡,也不管草丛里有没有蛇,一直奔到森林里。然后,飞身一跃,攀到树上,不歇气,不驻足,从一根树枝跳到另一根树枝,从一棵树跃到另一棵树,直到把山洞抛到后面有几英里路之遥的时候——也只是到这个时候,我们才在一个硕大安全的树杈上停下。我们俩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禁不住笑了起来。我们紧紧地拥抱在一起,手缠着手,脚裹着脚,眼中泪光闪闪,两胁隐隐作痛。我们笑啊,笑啊,森林里久久回荡着我们的笑声。


            IP属地:广东44楼2014-11-18 19: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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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
              笑够了之后,垂耳和我沿“之”字形路线往回走,到出浆果的沼泽地里弄早餐吃。这个沼泽地是我多年前由妈妈陪着在世间初次旅行时去过的地方。打那以后,我就很少见到妈妈。通常,当她到山洞来看望氏族里的人时,我都远在森林里。我曾在山洞前的开阔地里看见过饶舌一两眼,我从洞口朝他做鬼脸,激怒他,心里感到非常惬意。除了这些令我愉快的接触外,我与家里没有一点来往。对家我已不怎么在乎了,况且我一个人也过得挺好的。
              垂耳和我吃饱了。作为餐后的点心,我们又吃了两窝孵了有一半时间的鹌鹑蛋。然后,为慎重起见,我们又逛回森林里,从森林里朝河边走。我的老家——那棵树就在这里。当初饶舌就是从这棵树上把我撵出去的,树上仍然有人居住。家里的人口也增加了,一个小不点儿大的孩子紧紧地抱着我的妈妈,另外还有一个半大的女孩。她蹲在一根距地面较近的树枝上,审慎地打量着我们。显然她是我的妹妹,准确地说,是同母异父的妹妹。
              妈妈认出了我。当我往树上爬时,她却示意我走开。垂耳比我谨慎得多,看见我妈妈的示意,急忙退了下去,我也没法劝他再爬上来。不过,那天下午,我妹妹从树上下来了。我们在附近的树林里又蹦又跳,闹了整整一个下午。接着,麻烦来了。这女孩虽然是我妹妹,但这并没有妨碍她凶狠地对待我,因为她继承了饶舌的一切邪恶品质。由于心胸狭窄,她勃然大怒,冷不防地向我扑来,用爪子在我身上乱抓,扯我的头发,用尖利的牙齿狠狠地咬我的手臂。我顿时无名火起。我没有伤她筋骨,只是在她屁股上狠狠地打了一巴掌,这一巴掌无疑是她出世以来所挨的最厉害的一巴掌。
              于是乎,她又是吼叫,又是嚎啕大哭。饶舌一天都不在家,这时正好往回走,听到哭叫声,赶忙奔过来。我妈妈也冲了过来,但饶舌先到一步。垂耳和我没等他走近,便拔腿就跑。饶舌追了过来,我们没命地在树林中奔逃。


              IP属地:广东45楼2014-11-18 19: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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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饶舌停止追赶,我们又笑了个够时,四周已是暮色茫茫。夜幕,还有它带来的种种恐怖,正向我们扑来。返回山洞是不可能的,因为红眼在那里。我们看见一棵树独立于林间空地,便爬上去,在高高的树枝上躲起来,度过这一夜。这一夜过得很惨,先是大雨倾盆,一连下了几个小时,接着天气骤然变冷,寒风袭人。我们淋得像落汤鸡,浑身哆哆嗦嗦,牙齿打战,两人只好抱作一团。我们很想念那干燥、舒适的山洞。在那里,身体散发的热量很快就使我们暖和起来。
                破晓时,我们狼狈不堪,但决心已定。我们决不再过这样的夜晚。我们想起先人在树上筑巢避风雨的事,便着手如法炮制。我们先草草地搭了一个像鸟窝的架子。在正上方的树杈上,还安了几根栋木做屋顶。不一会儿,太阳出来了。沐浴在和煦的阳光下,我们忘记了一夜的困苦,起身去寻找早餐。填饱肚子后,我们又玩耍起来。这足以说明我们那时的生活毫无连贯性。我们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花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才把树上的房子造好。等到房子完工后,我们又从没再在里面住上一回。
                哦,我说到故事的后头去了。离开山洞后的第二天,我们吃完早饭,就在林子里玩耍起来。垂耳在前面跑,我在后面追,一直追到河边。河水连着一片来自浆果沼泽地的河湾。河湾的入口非常宽,河湾里几乎波纹不兴。就在这片死水里,准确地说,正好在入口处,有一团纠缠在一起的死树。其中有些,因为潮涨潮落的侵蚀,兼之夏曰搁在沙洲上任烈日暴晒,已经没有枝杈,变成了干燥的圆木。它们在水中高高漂浮,我们往上一站,便一沉一浮,翻来翻去。
                水面并非被树干遮盖得严严实实,有些树干之间也露出一些缝隙,透过这些缝隙,我们看见成群结队的像鲦鱼那样的小鱼,窜来窜去。垂耳和我立即捕起鱼来。我们匍匐在圆木上,一动不动,静静等候着。一待小鲦鱼游过来,便突然出手。捕获的鱼湿淋淋的,在我们的手中蠕动挣扎。我们当时就吃掉了,也不管有没有咸味。
                沼泽地的这个入口处成了我们最喜爱的游乐场。我们每天在这里一玩就是数小时,不是捕鱼,就是玩圆木。一天,在这个入口里,我们头一次学会了河流航行技术。当时,垂耳躺在上面的那根圆木漂动起来,他侧蜷着身体在上面睡着了。微风吹着圆木慢慢离开了岸边。当我察觉这一危险时,垂耳的圆木已离岸太远,他无法跳上去。


                IP属地:广东46楼2014-11-18 19: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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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始,我只觉得这个小插曲挺有意思。但有一种捉摸不定的恐惧感——这种情况在那种安全永远没有保障的时代里是常见的——传遍了全身,一种孤独感袭上心头。我突然意识到,载着垂耳漂去的那个异己之物虽然离开没有几步,但却似乎距我非常遥远。我连忙大声向垂耳发出警告,他醒了过来,吓了一跳,急忙翻转身体。一不小心,圆木打了个滚儿,将他翻压到水下。他想爬上圆木,但连着三次都被压到水下。第四次终于成功了,他紧紧地趴在上面,吓得只打哆嗦。
                  我爱莫能助,垂耳也一筹莫展。那时,我们还不知道游泳。一方面,我们已远远脱离了低级生命形式,不具备游泳的天赋;另一方面,我们又没有完全变成人,不能将游泳作为解决问题的方法来学习。我绝望地在河岸上跑上跑下,尽可能地靠近他。垂耳身不由己地向前漂移,一边哀声哭泣,一边喊叫。说来也是奇迹,垂耳哭叫了半天,竟然没把一英里方圆之内的野兽招来吃掉我们。
                  数小时过去了,太阳已爬过头顶,开始向西沉落。微风停了,垂耳被撂在离岸一百英尺左右的地方,浮着不动。突然,不知怎么地,垂耳作出了一个重大的发明,他用手划起水来。开始,进展缓慢,又团团打转。不久,他就摆正了方向,起劲地划起来,离岸越来越近。我不明白这其中的奥妙,坐下来,看着他划,一直等他划到岸边。
                  显然,垂耳已学会了一点什么,这点东西胜过我掌握的技术。那天下午晚些时候,他趴在圆木上,然后故意将圆木推下水。后来,他还动员我跟他一起玩。因此,我也学会了用手划水。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我们便对这片河湾依依不舍了,对划水这新玩意也入了迷,乐此不疲,常常玩得饭都忘了吃,甚至晚上就在附近的树上过夜,忘记了红眼的存在。
                  我们总是换新的圆木玩。我们发现,木头越小,在水中前进的速度越快。但是木头越小,也越容易翻滚,动辄使我们落入水中。我们还了解了小圆木的另一个特点。一天,我们俩各自划着自己的圆木,齐头并进。在嬉戏过程中,我们纯属偶然地发现,如果我们俩人各自用一手一足把住另一个人的圆木,那么,两根圆木就都稳定了,不会颠覆。如果我们取这种姿式肩并肩地趴在各自的圆木上,外侧的手脚就可以腾出来划水。后来,我们又发现,这种安排可使我们利用更小的圆木,从而获得更快的速度。我们的一切发现到此为止。事实上,我们已发明了最原始的筏,只是那时还没有足够的见识,不明白而已。我们从未想到用坚韧的藤条或绳状的树根把圆木捆扎起来,只满足于用手脚把两人的圆木固定在一起。


                  IP属地:广东47楼2014-11-18 19: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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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章
                    读者请一定记住,上面对快腿的描述不是我梦中的那另一个我作出的,即不是我那史前的祖先大牙作出的,那是我这个现代人借助梦的媒介,通过大牙的眼睛看到的。
                    所以,我要借助许多东西才能叙述那遥远过去的事件。我的印象有二重性,这种二重性太令人混淆,不能硬塞给读者。叙述到此处,我要稍稍停顿,说明一下这种二重性,这种令人困惑的人格混合。事实上,越过世纪的樊篱,回溯悠悠往事,对我的另一个自我——大牙——的情感和动机进行剖析和思考的是我这个现代人,大牙是不会操这份心的。他头脑简单到了极点。他只是经历一事又一事,至于为什么他对事件的经历与众不同且反复无常,他从未加以考虑。
                    随着我——现实的我——一天天长大,我愈来愈多地进入我的梦的实体之中。人都可能做梦,甚至在梦中也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如果做的是恶梦,他会想:这只是梦而已,聊以自慰。我们所有人都有这种经历。因此,现代的我常常介入梦中,由此便出现了上述那种稀奇古怪的双重人格:我既是演员又是观众。现代的我,一而再、再而三地为原始的我的笨拙呆痴,做事没有逻辑性,处处事事表现出骇人的愚蠢等等而苦恼。
                    在言归正传之前,还有一件事要说。你有没有梦见过自己做梦?狗做梦,马做梦,所有的动物都做梦。在大牙那个时代,介于人猿之间的那个生物也做梦。如做的是恶梦,他们便在梦中嚎叫起来。现代的我就曾与大牙同枕共寝,做了他的梦。
                    我知道,这一点说得越来越玄乎。但我确实做过这种事。让我告诉你吧,大牙做的在空中飞翔、在地面爬行的梦对大牙来说鲜鲜活活,就像从空中坠落的梦对你来说栩栩如生一样。
                    大牙也有另一个自我。当他睡着时,另一个自我就在梦中回到过去。近则回到长翼的爬行动物和群龙互相袭击、斗殴的时代,远则回到微型哺乳动物的急匆匆地爬来爬去、用牙乱咬乱嚼的生活,再远则回到原生期海洋的黏泥海滩的情景。我不能,也不敢再多说了,一切都太模糊,太复杂,太可怕。那些浩如烟海、恐怖阴森的串串往事我只能暗示而不能直说。借助这些对往事回忆的长廊,我凝目细看生活的演变情景。这种演变不是从猿到人的演变,而是从爬虫到人的演变,但我只得到一个模糊不清的印象。
                    现在,让我再接着讲我的故事。我,也就是大牙,并不是把快腿作为一个脸蛋和体型比我们匀称的美丽生物来认识的,虽然她长有给她带来美丽的长睫毛、高鼻梁和朝下开的鼻孔。我只是把她当作一个目光温柔、口中发出温和的响声、不好斗殴的年轻女性来认识的。我喜欢跟她一起玩耍,跟她一起去寻找食物,跟她一起去掏鸟窝。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我必须承认,她教会了我许多爬树的技术。她很聪明,又很强壮,没有什么缠绕的藤条能阻止她的行动。


                    IP属地:广东49楼2014-11-18 2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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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渐渐脱离了红眼的火力范围。不过,他还是来回奔跑捡石头,鹅卵石仍然在我们周围呼啸而过。到了河湾中心时,我们发现此处的水在缓缓流动。由于兴奋,我们没有注意到,水流正把我们向那条河漂去。我们划水前行,红眼在岸上紧紧跟着,尽量靠近我们。走了一会儿,他发现了更大的石块。石块大,因此他的火力范围也大。一块石头,足足有五磅重,“轰”的一下打在我旁边的圆木上。砸飞起二十来个碎片,像烧得通红的针,刺入我的腿中。这块石头要是打在我身上,我肯定要见阎王。
                      不久,河中的急流卷住了我们。因为我们只顾拼命划水,没有注意到这一点。红眼先看见,顿时洋洋得意地吼叫起来。这一吼,才使我们明白了所处的危险。河中急流与进入河中的水相撞时,形成一个个漩涡,漩涡夹裹住我们笨拙的圆木,将其搅得团团打转。我们俩放弃划水,将全部力气用来把握住圆木,使其并排连在一起。与此同时,红眼仍不停地朝我们轰击,碎石在我们周围四处开花,溅起的水花落在我们身上,威胁着我们的生命。他一边扔石块,一边手舞足蹈,大嚷大叫,幸灾乐祸。
                      恰好这条河在与沼泽地流水交汇之处有一个急转弯,因此,河的主流便折向另一岸。这是北岸,我们迅速地向北岸漂去,同时又顺流而下,这就使我们迅速脱离了红眼的火力范围。我们最后看见他是在一块突出的地角上,他一个人在那里蹦蹦跳跳,高唱凯歌。
                      除了把两根圆木保持在一起外,我们一筹莫展,只有听天由命。后来,我们突然醒悟,发现我们一直沿北岸漂流,而且离岸不到一百英尺,于是便朝北岸划去。这时,河水向南岸猛然折回。我们划的结果是穿过水流最急、最窄的地方,不知不觉地划出了急流,进入一个平缓的漩涡中。
                      圆木慢慢地漂着,终于轻轻地搁浅在河岸上。垂耳和我放弃圆木,爬上岸来,圆木脱离漩涡,继续前漂,被卷到下游去了。垂耳和我对视了一下,但都没有笑。我们现在身处异乡他地,没想按原先前来的方式返回自己的家园。
                      我们已经学会了怎样过河,只是自己没有意识到而已。这是氏族里的任何其他人都不会的,我们是最先涉足北岸的人。而且,我认为,我们也是最后踏上北岸的人。氏族里的人后来也会过河到达北岸,这是绝对不容置疑的,只是由于火人的迁移,以及随之而来的氏族中幸存者的迁移,才使得我们的进化推迟了数个世纪。


                      IP属地:广东51楼2014-11-18 2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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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火人迁移的后果带来的灾难是无法知道的。就我个人而言,我总认为,我们氏族的灭亡就是由于这种迁移造成的。我们作为低等生命中的一个分支,正朝人类进化,却像一枝蓓蕾,还未开放就被摧残了,被河水入海处的呼啸的浪花摧毁了。当然,对这样一种不测事件我还要解释。我又在寅吃卯粮了,这里的话留在故事结束之前再来叙说吧。


                        IP属地:广东52楼2014-11-18 2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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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章
                          我不知道垂耳和我在河的北面那块土地上漫游了多久,我们像船只失事后被遗弃在荒岛上的水手,不知有没有返回家园的可能。我们不再理会那条河,而是一周又一周,一月又一月地在那片不见人影的荒蛮之地到处冒险探索。我现在很难完整地重现当时的游历,也无法逐日地加以描述。其中大多数如雾里看花,模糊不清。但有些事情我却记得一清二楚,历历在目。
                          我记得特别清楚的是我们在长湖和远湖之间的山上饥肠辘辘以及在灌木丛中捕捉睡着的牛犊的情景。在长湖和山脉之间的森林里居住着一些树人。是他们把我们赶进山里,迫使我们继续行进到远湖这个地方的。
                          先前,我们告别了那条河,向西跋涉,来到一条流经沼泽地的小溪边。到达此处后,我们折向北方,绕着沼泽地边缘行进。数日后,我们到达被我称做长湖的地方。我们在湖的上游停留了一段时间,因为此处食物很多。不久,我们在森林里与树人狭路相逢,这些树人其实就是凶猛残忍的猿猴。他们跟我们并无多大区别。不错,他们身上的毛发比我们多,他们的腿比我们略微弯曲,眼睛小一点,脖子粗短一些,鼻孔更像凹地上挖的两个洞。但他们脸部、手掌和脚底均没有毛,发出的声音跟我们差不多,意思也很接近,毕竟树人和我们氏族里的人并无天壤之别。
                          是我先发现树人的。那是一个瘦骨嶙峋的干瘪老头,满脸皱纹,目光呆滞,步履踉跄,是个合法的猎物。在当时那个世界里,种类之间无同情而言,况且他又不是我们的同类。他是树人,又老态龙钟。他坐在一棵树下,显然那棵树是他栖身用的,因为树上的枝杈间有一个破破烂烂的窝,晚上他就在里面睡觉。
                          我把这人指给垂耳看,然后我们俩人猛扑过去。他想爬到树上去,但为时太晚,我抓住他的腿,将他拖了下来。然后,我们就拿他来开心。我们用手拧他,捏他,拔他的毛,扭他的耳朵,用树枝戳他。我们一面折腾他,一面大笑,笑得眼泪直流。他十分愤怒,但又无可奈何,因此显得十分滑稽。他竭力想使青春死灰复燃,让因岁月的流逝而消失的力量重新复苏,于是用无力的拳头擂击着干瘪的胸膛,“嘎嘎”地磨着那已经用坏的牙齿,本来想做出凶神恶煞的相,结果看上去却十分可悲。这副模样实在滑稽。
                          他还有咳嗽的毛病,怒火一上来,就又咳又喘,口中唾沫飞溅。他一往树上爬,我们就把他拽下来。最后他精疲力竭,索性一动不动,坐在那里,伤心地流泪。垂耳和我坐在他旁边,互相搂抱着,嘲笑他那副可怜相。他起先只是流泪,不一会儿,便呜呜地哭出声来。没过多久,又嚎啕大哭,到最后哭声竟至尖锐刺耳。这一下使我们着了慌,我们越是阻止他哭叫,他越是叫得响亮。接着,从森林的不远处传来“戈克”,“戈克”的响声。应着这种声音,传来几声喊叫。隔着老远,我们都能听到响亮而低沉的“戈克”,“戈克”声,还有“嗬——嗬!"的叫声在我们周围的森林里到处响起。


                          IP属地:广东53楼2014-11-18 2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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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追赶开始了。看样子,他们不抓住我们是不肯罢休的。整个氏族的人,不分男女,倾巢而出,追着我们在森林里跑,差一点抓住我们。我们被迫弃树下地逃命。在地面上,我们占有优势,因为他们是名副其实的树人。虽然在爬树方面他们技高一筹,但在地上行走,就相形见绌了。我们突然改变方向朝北面跑去。那些人嚎叫着尾追而来,跟着我们冲过一片片开阔地。在灌木丛中,他们赶上了我们。而且,好几次跑到了我们的前面,真个是势均力敌,旗鼓相当。在奔逃过程中,我们意识到,我们不是他们的同类,我们之间绝无同情可言。
                            他们撵了我们数个小时。森林似乎大得无边无垠,我们尽量往林间空地里跑,但空地之后又总是更茂密的森林。有时,我们以为已经逃离了危险,便坐下来歇息,但还没缓过气来,就又听见那可恶的“嗬——嗬!”的叫声和可怕的“戈克”、“戈克”、“戈克”的吼声。这后一种声音消失后,常常是一阵充满野性的“哈——哈!哈——哈——哈!”的声音。
                            我们就这样被激怒了的树人在森林中追逐着。到半下午的时候,地势越来越高,树木越来越矮小,我们终于出了森林,来到野草离离的大山侧边。到了这里,我们就可以赢得时间;到了这里,树人就放弃了追赶,回到森林中去了。
                            眼前的大山一座座荒凉凄清,没有躲避风雨之处。那天下午,我们三次试着返回森林,但树人埋伏以待,三次把我们赶了出来。当天夜晚,垂耳和我睡在一棵并不比灌木高多少的矮树上。这里无丝毫安全可言,如果有猎食动物碰巧路过,我们很容易成为它们的食物。
                            到了天明,由于我们对这些树人多了一份敬意,于是便离开此地朝山里进发。我们当时毫无明确的计划,甚至连个主意也没有,这一点我敢肯定。我们当时完全是由已经脱离的危险驱使着前进的。对于在山中的漫游,我只有朦胧的记忆。我们在那片荒凉地带呆了好几天,吃了很多苦头,特别痛苦的是一天到晚提心吊胆,因为这儿的一切对我们来说都十分陌生。开始我们冻得难受,后来又饿得要死。
                            这是一片荒凉、人迹罕至的地方,到处是岩石、泡沫飞溅的溪流和哗啦作响的瀑布。我们上上下下翻越了无数的大峡谷,无论从哪一个角度看,无论往哪一个方向看,在我们眼前展现的都是连绵不尽的崇山峻岭。到了晚上,我们就在山洞里或在岩缝里睡觉。夜晚非常寒冷,我们蹲在一根像树一般的细高石柱上头过了一夜。


                            IP属地:广东54楼2014-11-18 2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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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在一个十分炎热的中午,我们在饿得头昏眼花的状态下到达了分水岭。站在分水岭上,朝北面望去,只见山脉越来越少,越来越小,尽头是一座湖泊,阳光照在水面上,熠熠发光。湖的四周是开阔平坦的草地。朝东望去,只见一片绵延的森林那黑黝黝的轮廓。
                              我们走了两天才到达湖边,这时浑身饿得没有一点力气。我们在湖边一处草丛中舒舒服服地躺着休息时,发现了一只半大的牛犊。牛犊虽然捉住了,但麻烦不少,因为除了用手外,我们不知道还有其他方法可以把牛杀死。我们狼吞虎咽地饱食一顿后,把剩下的肉搬到东边的森林里,藏在一棵树上。我们后来再没有返回那棵树去吃剩下的肉,因为那条排泄远湖湖水的小河的岸上密密麻麻地堆满了从海中游来产卵的鲑鱼。湖的西边是绵延的草地,那里有大量的北美鬃牛和野牛,还有大群大群的野狗出没。由于没有树木,这个地方对我们来说不安全。我们沿着小河往北走了数天,然后我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我们突然离开小河,朝东走去,接着又折向东南方,穿过一片浩莽的森林。我不想让这些旅行的记述倒你的胃口,提一提的目的是让你明白我们最后是怎么到达火人领地的,
                              一出森林,就遇上一条河,却不知道这就是我们熟悉的那条河。我们迷路的时间太长太久,因此这时都把迷路看成是一种习惯了。回首往事,我清清楚楚地看到,我们的生活与命运完全是由偶然事件构成的。我们不知道这条河就是我们自己的那条河——无法知道为什么。如果当初我们没有渡过这条河,我们很可能永远也不会返回到氏族里,我这个现代人也就永远不会在数千个世纪之后降临人世。
                              垂耳和我很想回家。旅途中,我们就经历了思乡之苦,渴望自己的同类人,自己的家园。我常常回想起快腿,那位发出温和声音的年轻女性,她一个人离群索居,谁也不知道她住在哪里。跟她在一起是多么惬意呵。一想起快腿,我总有饥饿感。产生这种感觉时我其实并不饿,有时刚刚吃饱饭。
                              我们还是把话题拉回这条河上来吧。这里的食物异常富足,各种浆果和多汁的植物根尤为繁多。我们在河岸上玩耍,逗留了好几天。突然,垂耳想到了一个主意。这个主意的产生过程是可以看得见的。我亲眼目睹了这个过程。他的眼神变得既悲愁又怨怒,显得忧心忡忡。不一会儿,他的眼睛模糊起来,好像放弃了那个还没成熟的想法。但没过多久,他的眼睛又充满悲戚,似乎那个主意不愿离去,再次被他抓在手中。他看看我,又看看面前的河,最后又将目光伸向远方的河滩。他想说什么,但苦于没有表达意思的声音。结果从他口里冒出一串叽里呱啦谁也听不懂的声音,令我忍俊不禁。这一下触怒了他,他抓住我,将我仰面朝天摔在地上。当然,我们打了起来。最后,我把他赶到了一棵树上。他折断一根长长的树枝,每当我试图接近他时,他便用树枝戳我。


                              IP属地:广东55楼2014-11-18 22: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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