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再次见到邹风朗已经是第二年春。大略算算,竟四个月未见。央绮站在气势磅礴的四王府门口,只能深吸一口气。一年半了,到邹国整整一年半,她居然从未来过这里。
年老也温厚的管家将她领进府中,带到邹风朗的书房前,欠身:“老奴没资格打扰王爷静修,请姑娘自己进吧。”央绮颔首,思索良久,才悄声迈步进去。他在屏风后坐着,在工笔花鸟画上投出一个背笔直的轮廓,语气略显愠怒:“本王不是说了,任何人都不得来打扰本王,你怎么…”说到此时,央绮已走到他面前:“连央绮,都不可以打扰王爷吗。”
“是你,”邹风朗似乎是呢喃,“怎么是你。”这时,央绮才来得及细细打量。他瘦了好多好多,脸颊微微显出棱角,衬的双唇更薄。她笑得光彩照人,虽然眼底一片凄凉:“别院的海棠又开了,比上一年美的多。王爷要是有空的话就回来看看,没有赏花的人,在美丽也终究缺了灵魂啊。”
他不觉一愣,听她几句话好听的倒出一肚苦涩,望着窗外良久,终是开口:“对不起。”央绮仍旧笑的明艳,摇头:“央绮都明白的,王爷心中的苦。遇到良人不易,王爷已经天时地利,只不过…独独差人和罢了。”身前男子抬首看她,嗓音依旧是那么好听。只是一举一动,都无法不让央绮心痛:“没有人比本王更明了…若我对你不那么自私,若我先前愿搏一回,若曾经我愿意放弃,那如今,就不会这么狼狈不堪了。”
突然有风拂进,卷的书页沙沙作响。他声音就这么传来,也被风吹得模糊:“央绮,我无法爱上你。”“我知道。”她眼眶干涩,眸底好似化做一片汪洋,平静的除了波澜便无其他:“我都知道。”
大概就是人最难过的时候,是不会哭的吧。其实她想说的还有很多很多,她本以为离开那烟花陌巷就是得到了新的未来,如今,倒更像是另一种失去。本以为因舞练不好就遭到的毒打世上最可怖的,如今,才忽然明白爱情也是一把刀啊——一点一点将你心中的绿草割掉,直到站在这万物复苏的春季,从里到外仍是冰凉冰凉的。空气静的像能随手掐出水,央绮好似想起了什么:“王爷还欠央绮一个心愿呢。今日,便一同兑现了吧。”声音软软糯糯,一听便是倚着小桥流水而生的陈国人。“你说。”邹风朗看见她忽然敛起笑容,手却不住的在发抖:“请王爷,送妾回陈国。”嗓音似珠落玉盘,打在他心上。此时此刻,在分离前夕,总算总算能称做他的妾。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