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姓名”
“井上颜”
“年龄”
“26”
“目的”
坐在椅子上的女囚犯抬起头，距自己3米开外的审查官并没有在看自己，而是手握着一只笔不断在档案上写些什么，一束光打在桌案上，照亮了审查官的面容。
那不过是个清秀瘦弱的女子，这类货色也够审自己？
女囚犯狡黠一笑，储蓄着最后的力量准备致命一击。
见对方不说话，审查官也不恼，又重复了一遍。
“你的目的。”
一霎之间，女囚犯面目狰狞的冲向审查官，想要取之性命。
审查官抬起头，对上女囚犯的双眼，女囚犯竟停下了正欲扼住对方脖子的手，表情也慢慢平复。
那是一双深紫色的眼睛，深到几乎像是黑色。
“这里是我的审查室。”出云的声音柔和得像是对着婴儿低喃的母亲，“乖乖回到你的座位上回答我的问题。”
女囚犯一改先前的穷凶极恶，顺从的坐回黑暗中的椅子上。
深紫色的双眸微闭。
“不劳烦你亲口回答了。”
猛然睁开双眼，深色的眼眸竟变浅了。

审查官的目光直射女囚犯。
很快，事情的始末就被出云了解的一清二楚，女囚犯沉默的坐着，那双眼睛仿佛能看穿自己每一寸肌肉纹理。女囚犯余悸未消。
“编号2450审查完毕，3小时后移交法务部量刑。”
洞察人心是出云的能力。
这种能力在战时简直就像是核弹一样危险而强大。
所以出云在军队里的地位不低，或者说如果没有宇智波鼬那个开挂一样的存在，出云会稳稳坐在情报部这个处在暗处部门最顶端的位置。
出云合上档案，挪开椅子站起身，走到审讯室门口，打开。在暗处呆太久了眼睛不太适应屋外的灯光，出云眯了一下眼睛，对守在屋外的两名士兵点了下头，两人随即了然的进屋把女犯带走。
出云迈步准备去档案室报备，迎面走来一个人。
“出云桑。”
“您好，蝎上校。”出云向面前的红发少年点了一下，年纪轻轻便是上校，战功累累更是前途无量，加之面容俊俏，在这个军营被无数小护士女军官拥护。即使在战时，样貌依然具有无尽的杀伤力。
出云看见蝎的军装上又多了个闪亮的勋章，想起前几日传来的捷报，便了然了几分。蝎在战场上手段老练阴狠且极其有效，与年轻的面庞背道而驰。
这样一个人的才华，放在什么年代都将是熠熠生辉的。
“审查结果？”蝎面无表情，琥珀色的眸子对着出云的双眼。
这军营里，敢这么直视出云的又有几个？
“只是一个低级的间谍，还未来得及将情报递出。”出云言简意赅，目光淡然的回望这个刚从战场上回来，意气风发的得势上校。
远处回过神来的女囚撕心裂肺的喊叫“你的能力是被诅咒的！你会遭报应的！你一定会遭报应的！”
出云一愣，在这个修罗场上，竟然会有人提及报应。战争是恶魔，每个向恶魔投诚的人都会遭天谴。
“报应是弱者的用词。”蝎看着回过神的出云，点了点头离开了，出云处在原地看着蝎欣长的背影，军靴在地上踩出轻微的响声。理了理手上的档案，转而朝反方向迈走。

2-
几日后，出云忽然接到了一次甄别任务。出云一边匆匆往审讯室赶，一边思忖着是谁回来了。
甄别，即是在派出的间谍回总部复命时，用以判断他是否还衷心的方式，简而言之，就是对内部人员的审查。
出云在审讯时门口顿了顿，推开门，赫然看到受审讯着已经坐在阴暗处的椅子上，微弱的灯
光照在那人消瘦的脸上，睫毛的阴影在脸上拉得很长，在漂亮的睫毛下，是一双血红色的眼睛。
“好久不见，鼬。”出云整理了下呼吸，坐到审讯桌前，正上方的灯使得出云周身笼上一层光晕，即使没有笑容，也衬得她柔软了几分。
“两个月而已，这次回来并不会带太久。”鼬不痛不痒的回答。
出云点了点头“甄别不过走个形式，我会尽快，结束后你好好休息。”
鼬没有应答，出云本能的觉得面前的鼬已累得精疲力竭，皱了皱眉，有些心疼。
“姓名”
“宇智波鼬”
“年龄”
“24”
简短了问了几个问题后，出云便拎起电话，“编号2403甄别完毕，30分钟后回情报部报告。”
随后向鼬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鼬起身，缓步走到出云的办公桌前，出云对上了那双猩红的眸子。
“这样应付，真的没问题吗？”
出云笑了笑，站起身来拉近两双眼睛的距离。
“在整个军部，我最相信的就是你了。”出云加深了笑容，“毕竟，我们认识了这么久。”
出云合上放在审讯桌上的档案，理了理齐，歪头撇了撇鼬，“一起走？”
鼬扯了扯嘴角，应了句好。
出云顺手关了灯，两人一起走出了黑暗。
出云和鼬，是军校的同期生，学习的都是情报学，两人在战争还未开始时便进了军校，和邻
国打起来后更是成了重点培养对象，出云洞察人心的能力使得她成为情报学的优秀生，鼬开
了挂一样的全方位天赋更是绝无仅有，智慧，手段，体格，以及那双罕见的写轮眼，鼬是军
部，最致命的凶器。
两人一起，已十年有余。
鼬从小是天才，出云便也格外努力。
两人的过往，对出云来说，是她在这个世上为数不多的，珍贵的东西。
鼬是什么？

对出云来说，他是自小的伙伴，所有人都害怕自己的眼睛，唯独鼬来到了她身边，如果说出
云的紫眸是剑，可以刺穿所有人心中的秘密，那么写轮眼则是盾，出云在那双妖艳的眼睛
里，看到的只能是一片荒芜。他是出云大半辈子在追逐的人，无论是鼬在军校的优异成绩，
还是进入军部后在情报部的升迁，出云都始终跟在鼬的身后。
鼬是出云的一切。
两人并肩走着，一边的会议室推门走出三个人。
出云扫了一眼，犹豫了半秒要不要打个招呼，对方便先开了口。
“哟，这不是宇智波吗？”开口说话的是个金色头发碧蓝眼睛梳着冲天辫的。。。出云忽然觉
得自己性别辨认无能，对方穿着军服，直接问似乎又不太妥，和鼬对视了一眼，没有开口。
碧蓝眼睛自顾自的说了下去，“我是迪达拉，一周前从西营调来的，中校。现在和蝎前辈一
个组别。久仰大名，鼬对吧？”
鼬微微点了点头，握了一下迪达拉伸出的手，迪达拉又把脑袋转向出云：“蝎前辈跟我说过
你了，你的眼睛真是漂亮，不知道挖出来装到别人眼眶里还会不会这么厉害。对了出云，你
姓什么？或者这就是你的姓？”
出云欲伸出的手略微颤抖了一下，一阵眩晕，冷冷回答，“我就叫出云，没有姓。”停顿了几
秒，又开口，“挖出来的话，恐怕就没有那样的能力了，迪达拉中校。”
一旁的照美冥忽然开口：“迪达拉不过开个玩笑，出云妹妹不要老是这么严肃嘛。”
出云扫了一眼站在一起的照美冥和蝎上校，扯了扯嘴角，“好的，上尉。”

3-
“鼬，任务怎么样了？”蝎旁观许久开了口。
“我正准备和出云去情报部备案，任务的汇报在3个小时后的部门交流会。”
蝎颔首，“我明白，希望你不要有所保留。”
出云凝视着三步开外的蝎，无法从他处变不惊的表情上读出什么讯息，出云忽然有想要看穿他内心的冲动，又见他胸前的徽章闪过一道寒光，硬生生灼了出云的眼睛。一阵心慌。
鼬和蝎的关系，应该没有太差吧？
就在出云不住所措时，身边传来鼬的声音：“出云，走了。”
出云抬头，正巧对上蝎琥珀色的眼睛，蝎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出云来不及回应变被鼬拉远了。
待出云和鼬两人走远，那三人依旧处在原地，气氛忽然有些微妙。
“宇智波的审查工作，一向是由出云完成的吗？”迪达拉问。
“那是自然，整个军部谁有胆量直面宇智波鼬的眼睛，只有那个拥有紫瞳之术的小姑娘了。”
照美冥撩了撩头发，“我先去监狱看一看，最近新捕获了一个间谍，前两天从出云的审讯室
走出来后，精神就一直不太正常，我正考虑要不要杀掉算了。”
迪达拉没有理会照美冥之后的一段话，自顾自的接了下去，“看上去鼬和出云的关系不错，让出云审他是不是不太合适。”
照美冥接着搭腔：“岂止不错，是非常不一般。但又能怎样呢？你说呢？蝎。”
蝎偏头，“3个小时后有部门交流会，我要去准备一下，照美冥，那个女间谍先不要动。”
照美冥愣了一下，忽然媚笑起来：“蝎上校怎么知道是个女间谍？看来这件事您很上心啊，那我可得对她施以厚待了。”
说完，蝎迈步离开了，迪达拉见状，疾步跟了上去。
情报部那边，鼬和出云完成备案，也没有再交流什么，各自回到办公室。
整个情报部一如既往的死寂，几墙的档案在昏黄的灯光下静静躺着，自出云进入情报部气，这里一向没有争执，再惨烈的战役这里都不会见血，若不是战时，这里和图书馆无异，但就是这样一个部门，轻易掌握着战场上几十万士兵的生死。
蝎带领的东营军队之所以战无不胜，情报部在暗处功不可没，或者说，鼬和出云二人功不可没。
鼬负责作为间谍搜集敌方情报资料，而出云则留在东营总部审讯捕获来的间谍。
两人的配合无间编织起一张东营的情报网，作为军队的暗箭。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这两个所接受的任务，无不出色完成。
直到蝎3周前从前线回来，虽说是打了胜仗，却在中途遇到了些超出原计划的麻烦，在加之蝎这几周对东营内部人员的逐一谈话，出云隐隐觉得，东营里藏入了自己未发现的间谍。
今天蝎的表现，意思是他在怀疑鼬吗？
“那么，他是在怀疑我失职？”出云转了转手上的钢笔，忽然有些愤然，“他怎么能怀疑鼬，谁助他成为上校的？”
瞄了一眼手表，出云发现时间差不多了，手指点了点桌面上自己刚刚画的分析图，图纸一瞬间化为尘土。
这样的分析，怎么能让别人知道？
出云理了一下情绪，推开办公室的门，向会议室走去。
路过鼬的办公室，出云下意识瞟了瞟，看来鼬已经提前去了。
出云加快步速，不料下楼的时候恰巧遇到蝎。
出云忽然有些尴尬，向蝎上校点头示意。
蝎的目光一如既往的冰冷，蓦地出声，“出云。”
出云顿了顿脚步，把头转向蝎，示意他说下去。
“鼬会在东营待3天左右，之后要回敌营继续收集情报，1周后我也会出发去前线准备，这次你和我一起去。”
出云眉毛一挑，“那情报部怎么办？”
“有后辈在不用担心，难办的间谍会先押着，你回来后再审。”
出云花了几秒消化了一下蝎的这句话，这次自己也要离开东营了吗？为什么要什么做？出云蓦地想起自己刚刚在办公室里的分析，为找出间谍！出云脱口而出：“你怀疑我们？”
话音刚落出云便后悔了，期盼着蝎只当话问得莫名其妙。
却见蝎面不改色，“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
出云暗暗吐了口气，半秒后，身体不住颤抖了一下，险些从楼梯上滑下去，与出云并排的蝎一把把出云捞了起来，皱了皱眉：“小心点。”
出云站正，轻声道了句谢谢，疾步走向会议室。
蝎刚刚说的是“你”。
只是你。

5-
出云觉得鼬的要求在情理之中，她知道鼬一向很疼这个弟弟，但毕竟两人选择了不同的道路，各自效命，简而言之，他们是敌人。
说没有犹豫是假的，在适当的时候去帮一个敌人，这件事超出了出云为鼬“义无反顾”的范畴，但没有什么比鼬更重要的了。
“好。”
“无论他做了什么。”鼬加了一句。
“好，无论他做了什么。”出云看着面部线条明显柔和了的鼬，轻轻许诺道。
“听说你要随蝎一起去前线？”
“嗯。”
“自己注意安全，在军校的时候，你的实战成绩并不好。”
“我知道了。”
“没事的话就在营地里待命，不要自顾自的跑到战区。”
“我不会有事的。”
出云看着一反常态有些唠叨的鼬，一阵心暖。
如果不是在战时，自己应该会嫁给他吧，我们或许会有几个可爱的孩子吧，他会在孩子每天去上学前说“注意安全”，他会和自己一起去菜市买菜，然后围上围裙为孩子准备晚餐吧，他应该会在有空的时候接孩子放学，或是邀请他的弟弟和我们一家一起吃顿晚餐吧。
我们应该会是很幸福很幸福的一家吧。
他应该是，爱我的吧。
就像我爱他一样。
那是，我触也触不到的美好啊。
夜深了，鼬起身准备离开，出云起身送他离开军营。
两人一路无言，就在走出军营的大门时，鼬忽然转身一把抱住出云，出云一阵心慌。
鼬的长发蹭到自己脸上，扰得出云痒痒的，抬手的瞬间，耳边忽然响起鼬低沉的声音，“谢谢你。”
这一句，比出云认识鼬12年来他说的任何话，都要深情。
出云忽然哽咽了，没理由的觉得自己即将要失去什么。
“平安回来。”
鼬没有回答，松开了怀抱，看到灯光下出云的眸子亮得不可思议，心中一动，伏下身吻了吻出云的眉毛。
出云僵着身子看着鼬反常的行为，无法言语。
鼬带着一脸笑意，动了动嘴，转身走出了军营。
出云愣在原地，仔细分辨着鼬最后的唇语，是“再见”吗？
一定是“再见。”他说的是再见。
蝎站在2楼办公室的窗台边，手里拿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目光看着还站在那儿的出云，自顾自的说了一句。
“他说的是永别。”
之后的日子一切如常，出云几乎每日必去审讯室，偶尔发现后辈有做的不到位的地方便稍加指点，在长廊上遇到熟人便打个招呼，对于医疗部的小护士们的指指点点也不恼，在遇到蝎上校时依然秉持不温不火的态度。
就像鼬回来之前的样子。
但谁都知道，大战在即。
东营一向井井有条，纵使泰山崩于前，蝎也有办法不让一丝尘土扬入东营。
平心而论，出云一直对这位似乎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滚粗）上校充满敬畏。出云觉得，这个世界上最强的力量不是洞察人心，而是守护的力量。
出云提着自己不多的行李来到几天前送鼬离开的地方，如今已是夏末，天也一层层的凉了起来，瞥见远处开来一辆车，出云收回目光，注意到迪达拉照美冥和蝎也已作好出发的准备，侧身和他们打了个招呼。
“出云妹妹可要做好心理准备，前线可没有东营这么安逸。”
“多谢提醒，照美桑。”
车接近的时候扬起一阵尘土，蝎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替出云挡掉一阵，而后顺手提起出云的行李，放到车的后背箱里。
“走吧。”

占个位置，晚点来看(≥▽≤)

6-
出云是知晓战争是什么样子的，所以当她看到满目疮痍的时候并没有多少震撼或者说阴影。准确来说，她也是促成这些疮痍的凶手之一。
但谁又没有恻隐之心呢。
能从战场上活捉来军营的都是些普通士兵，审讯他们并没有太大意义。于是在最初几天，出云一直在做着战地护理员的工作。
由于营地的房间紧张，蝎便把照美冥和出云安排在了一间屋子里，出云没有意见，照美冥更是乐意。
出云为人并不热情，但要说冷漠也不见得，只是性子淡了些。
照美冥这个人的性子就阴暗得多，年过三十风韵不减，尤其作为女性能成为中尉的更是凤毛麟角，长相美艳手段更是阴险残忍，对于审讯犯人的手段可谓层出不穷。
出云的犯人是精神上的受挫，而经照美冥手的犯人则是不成人形。
据说她的身手也很了得。
出云换下满是血迹的外套，穿上干净的睡衣准备回房睡觉，路上不断分析着自己的新室友照美冥。
她不会对自己下手，出云得出结论。
轻巧的推开房门，出云冷静的分析着撞进视网膜的景象。
照美冥中尉的睡衣真是暴露啊，出云想着，她趴在谁身上来着？
出云向前挪了挪，试图看清这名军装男子的身份。
这不是蝎上校吗？
“他们这是在做什么？”出云额上冒出一滴冷汗，思来想去觉得还是离开比较妥当。
“打扰了。”转身打算迅速撤离。
“出云。”蝎闷闷的声音响起，“这是你的房间没错。”
出云愈发觉得无力，心中默默吐槽，“你也知道这是我的房间啊，那你们是在做什么阿喂！”
蝎扬手把照美冥推开，从床上翻下来，直接走到出云面前，发现出云面颊微红，蝎不自觉地扶了下额，“那只是个意外。”
“蝎上校不必解释，我绝对不会说出去。”
蝎回头无力的看了一眼正在整理衣服的照美冥，只见照美冥灿然一笑，“亲爱的你看出云妹妹多懂事啊。”
蝎忽然想给这个女人一记手刀。
出云已然调整好心情和表情，一副深明大义的样子。
蝎觉得自己累了一天了身子有点瘫软。“那真的是个意外，我是来找你的。”
“唉？有什么事吗？”
“我们抓到了一个战俘，是个军官。”
“现在审？”
“不，他正处于昏迷，明天上午吧，首先要对他施行救治。”
“我知道了。”
“我来是希望你做好准备。”
“嗯？”
“他有写轮眼。”
出云的瞳孔一瞬间缩放了一下。蝎捕捉到了这一变化，拍了拍出云的肩。
“晚安，出云。”
出云目送蝎离开，转而关山门，正对上照美冥的眸子，“出云妹妹，你在慌张些什么呢？”
出云没有理睬她，走到自己床边坐下。
“让我猜猜，你担心那个战俘是鼬？”
出云朝着照美冥坐正身体。
“中尉，你的猜测太没水平了，首先鼬不是敌方的间谍，其次即便他真的是间谍，又怎么可能上战场呢？情报人员的基本准则之一是绝对不可以直接暴露在敌人面前。”
“鼬可不仅仅是个情报人员吧，他可是全方面天才，战斗力方面不输给蝎呢。”
出云无言以对，却仍然固执，“绝对不可能是鼬。”
照美冥看着出云认真的样子笑得花之乱颤，“对，不是鼬，不是鼬。”
“你见过。”
出云的眸子直射照美冥，俨然一副审查开始的样子。
照美冥偏头躲过出云的眼睛，“出云妹妹，我很不喜欢你的紫瞳之术，若非万不得已，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对我使用比较好。”
出云轻应了句好。
照美冥笑盈盈的转过头，“那个战俘满身是血，不过依稀可以看出是个帅哥呢。”
见出云不说话，照美冥收起笑脸，“那么好好休息吧，出云。蝎很重视你的能力，希望你不要让他失望。”
“好。”
出云很善于控制情绪，当一些归于平静，出云便也安然入睡了。

7-
次日清晨，出云穿上军装蹬上长靴，盘起了柔顺的长发，走出房门前，她凝视了一会镜子中的自己，脑内忽然闪过鼬猩红的眸子，下意识的微闭起眼睛。
“为什么你会害怕？”出云对着镜中的自己轻轻问道。
出云没有回答，甩了甩头关上房门，一路走到营地审讯室。
因为缺少人打扫得缘故，地上满是干涸了的血迹，推开门，里面除了一个用于绑犯人的架子，什么也没有，出云习惯于坐在办公桌后审问犯人，是因为她并不需要动手，看这里的设备，更像是虐待战俘的地方。
门被推开，走进来的是蝎。
“早，出云。”蝎风轻云淡的像是约了出云喝早茶一样。
出云点了点头没有回话，她现在，并不是很平静。
无论那是谁，写轮眼的拥有者对于出云来说，都是天生的敌人。
出云凝神听着门外的脚步声，两个年轻士兵把战俘架了进来，绑在架子上，随即面无表情的离开，出去的时候还不忘带上了门。
这时，审讯室里只剩下三人。
蝎走到架子前，静静看着犯人略显消瘦的脸，那是一张俊秀的面容，银白色的头发折出柔和的光，战俘的表情没有一点害怕，轻松的像是来喝早茶的。
脑内闪过一个念头，“不会真的是来喝早茶的吧。”出云默默注视着两人之前诡异的气氛。
“旗木卡卡西，中校，合台战役的战略总指挥，那是一场漂亮的胜仗。”
出云想了想，忆起了蝎口中的话，那大概是半年前的事了，西营为此受了重罚。
“栽在你手上也算是合情合理，说起来你是我的学弟吧，真是青出于蓝。”卡卡西冲着蝎笑了笑。又把目光移到出云身上，“这位是？”
“出云，审讯官，同毕业于博格军校。”蝎边说边向后退了几步，把位置让了出来，出云心领神会的挪到卡卡西跟前。
“学妹啊。”卡卡西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出云，“看起来是大和抚子的类型呢，做审讯官真的没问题吗？”
出云看着卡卡西不言语，深紫色的眼睛凝视着他的双眸，“他只有一只写轮眼。”出云下了结论。
卡卡西转而对这蝎，“对着出云学妹我有些于心不忍，你还是把照美冥找来吧。”
蝎斜眼看了看卡卡西和出云的背影，“出云下得去手就可以了，你忍不忍心都没关系。”
出云的眼神深了几分，霎那间，深紫的眼睛转为浅色，卡卡西一惊，发动写轮眼抵抗。
就是这么几秒钟，出云依然窥到了卡卡西的内心。
卡卡西的意识慢慢变弱，写轮眼却依然维持着原本的形态，讯息涌进出云的脑内，使她一阵眩晕。
写轮眼的抵御还是起到作用的，出云没能看到所有内容，反而被那双妖异的眼睛灼伤的神经。
有那么一瞬间，出云看到了鼬惨死的模样。
“怎么可能。”出云喃喃自语，向后踉跄了几步，险些跌坐在冰冷的地上，蝎上前从后扶住出云，感受到出云的身体在剧烈的颤抖，忍不住开口，“你看到了什么。”
出云眼生空洞，似乎没有听到蝎的话，蝎有些急躁，“旗木卡卡西你对她做了什么。”
架子上的卡卡西恢复了意识，很是虚弱，看着蝎脸上的神色，勾了勾嘴角，“紫瞳之术，她这么肆意妄为的盯着写轮眼，当然会受到惩罚。”卡卡西缓了缓，“她大概是看到了，她心底最害怕的东西吧。”
出云听到了卡卡西的话，慢慢抓住了自己的理智，“那只是我最害怕的罢了，并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你怎么样，出云。”蝎依然扶着出云。
出云转头，看见蝎鲜有表情的脸上有着担忧，一阵心暖。
“没事，因为写轮眼的缘故，我没能收集到完整的情报，我所看到的会记录下来，稍后交给你。”
蝎见出云无恙便松开了手，点了点头，随后叫人把卡卡西带回牢里。
两人一起回了蝎的办公室，因为营里没有档案室的缘故，蝎的办公室应该是最安静的地方了。
这是出云第一次走进蝎的办公室，意料之中的整洁，除此之外，出云看到角落里有个人形傀儡，十分精致。
出云下意识打量了起来，这个傀儡，似乎有点眼熟。
蝎注意到出云的目光，“那个傀儡每个指节都可以动，必要的时候，还可以作为战斗工具使用。”
“早先听闻过，战斗类傀儡的制作只有极少的人掌握，而且算来都年事已高，不知。。。”
“这是我做的。”
出云惊讶的看了一眼蝎，愈发觉得这位年轻上校有太多地方与众不同。虽说两人共事已久，但出云对蝎一点都不了解。
“上校也是毕业于博格军校吗？”出云正对着蝎，两人之间隔了一张办公桌。
“没错。”
“恕我冒昧，刚才在审讯卡卡西时，我在他的记忆里看到了你和照美冥。”
“我和照美冥是军校同期生，同修战略指挥学。”蝎顿了顿,“导师是宇智波斑。”
出云消化完这个讯息，有些不解，“那么你应该已经三十多岁了，但是。。。”
“我确实三十多岁了。”
出云忽然觉得平地一声雷。表情有点不自然。
蝎看着出云略窘迫的样子笑了笑，“外表并不可信，心才是最真实的。”
出云点点头。
“所以我才有点羡慕，可以看穿人心的你。”

8-
两人之间的气氛忽然有些微妙，出云微低下头，蝎拉开椅子坐下，抽出一叠空白记录纸，递给出云，出云接过，开始工作。
对于这种大信息量涌入的情况，出云并不陌生，出云大都采用事后自己慢慢回忆记录的方式，整理出有用的讯息，这次也不例外，然而又有些不同。
这次出云看到的画面，由于写轮眼的缘故，并不是很连贯，加之画面里出现的人物，不少都是出云熟悉的人，让出云多少有些无所适从。
更重要的是，出云看到了鼬，出云估摸着是鼬执行任务时留下的影像，但自卡卡西的视角来看，画面里的鼬一脸淡然，说的那句“不要忘记你的承诺。”多少让出云有些在意。
出云一边想着那些零散的有关鼬的画面，一边心不在焉的在记录纸上写着一些让人匪夷所思的内容。对面的蝎用手托着下巴，维持着这个姿势，目光朝向出云，不知是在想事情，还是真的在看出云。
两人一直无言，气氛倒也和谐，初秋和畅的风吹进蝎的办公室，出云沉浸在无数画面的整理里，柔和的五官和认真的样子，就这样在不知不觉中烙在了蝎心底。
多年之后，当战争结束，物是人非，蝎依然记得那时候出云恬静的模样。
出云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气质。不似照美冥的美艳妖娆，说是清新脱俗又与她审查官的身份不符。
蝎终于把视线挪到摊在桌上的地图上，反复斟酌着如何部署。
两人就这样错过了午饭时间，这样地状态一直维持到黄昏，出云注意到落在桌上的夕阳，才发现已经过了很久。
出云加紧收了尾，把整理好的信息交到蝎的面前，自己留下几张，用手指点了点，便不着痕迹的化为尘土。
蝎注意到出云的动作，有些不解。
“那些是什么？”
“是在回忆的时候写的关键词，没什么用。”其实也犯不着毁尸灭迹，只不过，在那些关键词中，出云一走神写下了鼬的名字。
蝎不再深究，扫了一眼出云大半天的成果，点了点头，“还有其他的吗？”
“就这些。”出云歪头看着蝎，她现在觉得有点饿，希望能快些离开。
蝎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你对宇智波鼬的偏袒，太明显了。”
出云倒也平静，蝎是多么聪明的人，猜到自己的私心再正常不过。
“因为鼬对我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人。”出云认真的回答。
一阵风吹过，蝎赤红的碎发扬了杨，琥珀色的眼睛在夕阳下熠熠生辉，不知是错觉还是光线作用，出云觉得蝎的神色不似平常冰冷。
蝎手抵在下巴处沉默了一会儿，起身理了理案上凌乱的纪录纸，“今天辛苦你了，一起去吃饭吧。”
出云笑着点了点头，她知道蝎上校对饮食向来苛刻，一起去吃饭的话，说不定能蹭到点好东西。自己确实是饿了。
出云推门出去的瞬间，没能看到身后蝎无奈的笑容。
“对于你对鼬的偏袒，我也只能纵容你。”
两人一起走到餐厅，向来独来独往的蝎上校身边跟了个人，引起餐厅一阵骚乱。
“你看，那个就是上校特意从东营带来的审查官。”
“长得挺秀气的，但跟照美冥中尉比起来可就差远了。”
“也许蝎上校比较喜欢她这种类型的？”
“哎她看过来了，你们快别对上她的眼睛，据说她的能力可以把你的三围都读出来呢。”
“我一点也不想知道你的三围。”出云心理默默吐槽，一阵无力。
蝎瞟了一眼身边浑身不自在的出云，浅笑了一下。
这时候，迪达拉也从门外走了进来，一路小跑追上两人，啪的一声拍在出云瘦弱的肩上，震得出云一个踉跄。“这么巧啊，一起？”
蝎和出云人的眼刀狠狠剐过迪达拉，吓得他赶忙把手收了回去。
“别这样，听说早上你们两人审了那个刚抓到的军官，有什么收获吗？”
蝎不着痕迹的走道出云和迪达拉中间，淡淡说道，“不要在餐厅这种地方询问机密，迪达拉。”
“蝎前辈！”迪达拉不满地叫了一声。
三人坐到军官专用的就餐区，士兵把三人分的伙食送了上来。
“那么你们之后打算怎么处理那个战俘呢？”迪达拉说着把一块肉送进自己嘴里。
出云咀嚼着嘴里的食物思忖起来，怎么说人家都是个高级军官，总得特殊对待吧。
再者，他还是我们校友。出云心里加了一笔。
蝎慢条斯理的擦了擦嘴，“先押回东营，之后我要和他谈谈。”
出云没有说话，但蝎的想法确实和她不谋而合，这样的人才，无论如何都要挽留一下.。
“他似乎只有一个写轮眼呢。是鼬的同族？”迪达拉继续一边吞咽一边提问。“我们只有鼬这一双写轮眼，这样算起来，敌方岂不是又两双半。”
蝎沉默，出云接过了话，“那不是他的写轮眼，是移植上去的。”
“这样的瞳术移植也是可以使用的吗？可之前出云你告诉我你的眼睛挖下来就没有用了。”迪达拉用塞满东西的嘴字字清晰的说完这句话。
出云忽然觉得有点饱，思考了一会儿说，“适应的这么好确实有点奇怪，写轮眼案例成功的话，我的眼睛理论上应该也可以。”出云喝了一口水，“只不过，这个世界上恐怕只有我这么一双紫瞳了，实验的风险有点大。”
迪达拉听了，讪讪的说，“出云我不过开个玩笑，你不要这么认真啦。”
蝎把头转向迪达拉，“你为什么对出云的眼睛这么在意。”
“因为很漂亮，像是艺术品一样。”迪达拉不假思索。
蝎轻笑了一下，“迪达拉你需要一次甄别，回东营之后九排上日程吧。”
出云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发动紫瞳之术的时候，眼睛会有点变化，你看过之后告诉是什么样的。”
迪达拉忽然觉得气氛有点诡异。
两人依旧风轻云淡。

10-
正午过后，出云慢吞吞的从床上爬起来，回房整理行李，蝎安排了一个士兵在旁全程陪同，完完全全把出云当作身患重症的病人。
出云瞥了一眼声旁帮自己提行李的士兵，只比自己高出一个头，年轻的脸庞尚显稚气。这样真的好吗？出云有点头痛，自己好歹是个受过专业训练的军官啊，弱到行李都不能提会被笑话的吧。
“还是我自己来拿吧。”出云说着要去接过行李。
年轻士兵躲过出云的手，惶恐的说：“蝎上校吩咐，一定要照顾好出云大人。”士兵把行李换到另一只手好离出云远一点，“您就不要再为难我了。”
出云撇撇嘴，没有说话。
到达军营外，出云意外看到一个人，银白色的头发很是显眼，双手插在口袋里一身痞气，身后跟着两个士兵，俨然是侍从的样子。
他明明是个战俘吧。
“日安，旗木桑。”出云想了想，还是决定打个招呼。
卡卡西转了个身正对出云，“哟，出云。”出云注意到他没有开启写轮眼，整个人的姿态都非常懒散，“看来被照顾的不错。”出云默默想。
蝎踏着军靴从营地里走了出来，远远看到卡卡西和出云面对面站着，慢悠悠的从两人中间穿过，扫了一眼卡卡西，“差不多出发吧。”
出云点头，和上校以及一个刚从牢里放出来的战俘上了同一辆车。
出云看着车窗外扬起的尘土发呆，倒是卡卡西和蝎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
“旗木桑。”蝎眼睛注视着窗外，“有没有考虑过投诚？”
卡卡西似乎早就做好准备一样，脱口而出，“没有。”蝎把头转向卡卡西，见他轻笑了一下，“我认为胜利的天平一直是倾向宇智波斑的。”
出云回过神，转而面对两人，“真是嚣张。”出云默叹。
蝎也不恼，静静地看着卡卡西，一手撑着下巴姿态优雅。
“直到我看到了出云。”卡卡西微转头对上出云的双眸，笑意放大。“没有意识到东营有紫瞳的存在，真是我们最大的败笔。”
出云保持着原来的动作没有说话，双眸平静的与卡卡西对视。
空气像是凝结了一样，车外的风沙呼啸而过，气氛有些奇怪。
“广厦将覆。”出云打破沉默，把一只手伸向卡卡西，纤细苍白的手指上还有一丝未清除的墨迹，“卡卡西桑务必站对位置。”
卡卡西伸手握住出云的手，“多谢提醒。”
卡卡西的手握的很紧，紧的出云有一瞬间想要挣脱，在他的手有松动迹象的时候，出云不着痕迹的把手抽了回来，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蝎。
蝎面无表情。
原来最后，是自己拉拢了卡卡西。
三人下了车，一起走进东营，和早一步到了的迪达拉和照美冥汇合。
推开门进入会议室，出云看到了许久未见的佩恩中将，他身旁坐着的人，惊得出云一个踉跄，幸而扶住了会议桌边的皮沙发。
那人和鼬五分相像，出云认得他，他叫宇智波佐助。
其他人都很镇定，或许是只把他当陌生人处理，然而卡卡西的平静却令出云匪夷所思。
众人纷纷拉开椅子坐下，卡卡西不着痕迹的坐在出云边上，蝎挨着卡卡西，卡卡西用两人都听得到的声音轻叹，“广厦将覆。”
佩恩扫了一眼众人，包括刚刚投诚的卡卡西，“奇袭一战，各位做得很好。”佩恩德声音不带任何波澜。“在各位离开东营期间，发生了一些事情。”
后来，出云不知道是用什么表情接受“宇智波鼬是个双面间谍，他是敌军全力培养埋伏在我方情报部的一根毒刺。”这样的话。
出云觉得自己又开始像昨天晚上那样，心无可抑制的剧痛。
“然而，我以为哥哥是个为敌军效命的叛徒，想到战死的战士，我就怒不可遏。”宇智波佐助的声音冷的像是刺骨寒冰。
“于是我杀了他。”
“亲手杀了他。”
出云双手颤抖的捂住嘴，尽力克制自己几近崩溃的心情。
“之后，我得知了他的任务。”宇智波佐助把手覆在了他的眼睛上，试图掩盖自己眼力的痛苦，“我憎恨那群人的欺骗。鼬为了他们做了这么多，死后却无法善终。他们竟然企图回收哥哥的眼睛。”
“我也憎恨我自己。”
宇智波佐助似乎越来越不冷静，叙述也毫无逻辑。
但是出云听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你投靠我们，助我方歼灭敌军结束战争，是为了帮你哥哥报仇？”迪达拉听完，觉得佐助的逻辑有点奇怪。（其实我觉得和鼬为保护木叶而死，佐助知道真相后要找木叶复仇这个逻辑也很奇怪。）
佐助把从眼睛上手挪开，猩红妖艳的写轮眼里充满杀气，“一个都不要放过。”
之后他们讨论了什么出云一句也没有听进去。
所以她不知道佩恩想要追究她失职，被蝎一句，“紫瞳是无法看穿写轮眼的。是我们安排欠妥。”堵了回去。
对于“鼬已经死了。”这个讯息，出云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
散会之后，大家陆陆续续离开，出云却一直维持着原来的姿势无法动弹。
蝎认为出云的反应在意料之中，或者说已经比意料中的冷静了很多，但看到出云微微颤抖的身体，以及深紫色眼眸里写满的绝望。
蝎还是觉得有些心疼。
这次蝎确实失算了，出云的平静并不是因为她冷静，而是因为她已溃不成军。

11-
蝎就这样，在卡卡西离开后，隔了一个座位凝视着出云，平静的感受着自己胸口隐隐的疼痛。
他不知道自己可以说什么去安慰她，只是觉得，现在看着她才是最明智的做法。
时间一点点过去，夕阳西下，艳烈的夕阳穿过窗户照在出云身上，没有人知道那时候静若雕塑的出云在想些什么。蝎只觉得，他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出云落入了深渊，是比死亡更甚的绝望。
后来，佩恩亲自下令让出云甄别新成员旗木卡卡西和宇智波佐助。
蝎冷笑一句，“我都提醒过他紫瞳是看不穿写轮眼的。”随后神色阴冷的离开会议室。
佩恩执意，出云顺从。
当出云抓回意识的时候，宇智波佐助正坐在三步开外的椅子上，自己和他之间隔了一张办公桌。
这是在自己的审讯室。
又是一双写轮眼。出云静静坐在办公桌后面，一双紫眸很认真地看着佐助的写轮眼，却一直不言语。
两人不算熟，唯一的纽带就是鼬。
佐助对于出云的映像，应该就止步于哥哥的同期生而已，只不过，就在前几天，在哥哥生命的最后，他听哥哥提起过这个名字，面带笑意。
他知道，面前这个人对于哥哥来说，应该不仅仅是个同期生。
而对于出云来说，对面的人，亲手杀了自己最重要的人。
“姓名。”对面的出云声音有些沙哑。
“宇智波佐助。”
“年龄。”
“19”
出云顿了顿，不知道该问些什么。
“出云。”出云意识到这是佐助在叫自己，他的声音和鼬完全不同，声线清冷不羁，“我把我的记忆，全部交给你。”说着，他闭起眼睛，再睁开时，已是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眼睛。
下一秒，出云已陷入宇智波佐助的记忆。
在那里，她看到了鼬遇到自己以前的模样。
这是有关他们俩兄弟，全部的回忆。年幼的宇智波鼬，点着着佐助额头的宇智波鼬，和一家人一起吃饭的宇智波鼬，帮佐助做番茄汤的宇智波鼬，接佐助放学的宇智波鼬，笑着说“佐助，我是你哥哥呀。”的宇智波鼬。
以及记忆的最后，嘴角淌血，一步步踏向佐助，说着“无论发生什么，我一直深爱着你。”的鼬。
从佐助的记忆里回过神来的出云，轻轻笑了，“我终于看完了你的一生。鼬。”
佐助出生鼬5岁，遇见出云时12岁，死亡时24岁，整整19年的样子，一段段的记忆，终于被出云拼凑完整。
出云看着远处的佐助，拿起电话“编号2493甄别完毕。”
然后轻声说了句，“谢谢你。”
目送佐助离开的时候，出云想起鼬在离开前的那个夜晚对自己说的话，“我希望在适当的时候，你可以帮他。”“无论发生什么。”
出云把手轻搭在办公桌上，目光有些涣散，“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一定恨他入骨。”
出云拿起一边的笔，在结论那一行写上，“暂时安全。”
卡卡西的甄别被安排在了第二天，出云离开审查室的时候，发现已经很晚了，自己却无论如何都毫无睡意。
东营里非常安静，刚刚打完胜战，大家手头上的任务都轻了许多，这个点，恐怕都已入睡了。
长长的走廊上就只有出云一个人，军靴在地面上踩出均匀的嗒嗒声，越来越慢，忽然消失了，是出云停了下来。
她回望身后自己走过无数次的长廊，回想起自己和鼬在这里打过几次照面，并肩走过几次。
夜深人静的时候，最适合回忆了。
出云背靠墙面，一言不发。昏黄的灯光打在出云身上，射下一片阴影。出云想得出神，连身边出现了一个人也没有发现。
蝎正打算回房休息，远远看见出云靠在墙边，有些不放心，便走了过来。
出云回过神的时候，蝎正以一种和她相同的姿势靠在墙上，她本想匆匆告别，却被蝎得一句话压在原地。
“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出云苦笑，的确，从鼬之前的种种行为推断，这是他为自己精心设计的终局。
不是意外，是他决定留我一个人。
见出云不说话，蝎又说了下去，“直到他死，他都没有把你的任何讯息透露给敌方。”
出云猛然想起前几日在前线军营自己的疑问，原来答案这么残忍。
“他想保护你。”蝎的说得有些生硬，“在他苦心筹划的局里，佐助是第一受益者，你是另一个。”
出云听着蝎的分析，心情复杂。
“托他的福，胜利已是囊中之物，战争很快就要结束了。”

13-
出云很讶异，明明自己已经做好受罚的准备，事态却向完全相反的方向发展。
她向传递掉令的士兵点了点头，示意他自己知道了。而后默默收起调令整理起自己的办公室，半个小时后，出云抱着一叠文案资料，用后背顶开门，走过三扇窗，即是鼬原先的办公处。
门是开着的，里面干净的样子完全秉承鼬的处事作风。
出云把怀里的一堆文案顺手放在办公桌上，打量起整间房间，所有的物件都维持着鼬离开时的样子。
“他们是出于什么心理将整个办公室原封不动的给我。”出云靠在办公桌边手托着下巴思考，“按理说应该会借着打扫的理由搜查一遍。”
这时，出云注意到门外有脚步声，不出所料几秒之后门就被推开了。
来的人是蝎。
出云只觉得手的动作一僵，面部表情都不知道怎么摆。
真实尴尬至极。
蝎倒是风轻云淡的带上了门后扫了一眼房间最后把视线停在了出云身上。
“恭喜，出云部长。”
出云干笑一声，应了句谢谢，连和蝎对视的勇气都没有。
蝎瞥见办公桌上纹丝未动的一叠文件，开口问，“还没开始整理吗？”
出云点头。
“我觉得鼬一定留了什么给你。”蝎把头转向出云身旁的办公桌，“你要不要找找看？”
出云猛地把头转向蝎，皱了皱眉头，所以是他下令不要动这间办公室的吗？
蝎面色平静。
出云踱步到办公桌后，把抽屉一个个拉开，厚厚的文件因为自己拉动抽屉过于用力而错了位，直到出云打开最后一个抽屉，看到一个倒扣着的像框，底下露着信的一角，出云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蝎，见对方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
出云把手缓缓伸向那个像框，指尖微微颤抖，出云的动作极慢，极轻，在出云握住像框的一瞬间，她忽然猜到了那张相片的模样。
画面上出云和鼬双双穿着初级军服，身后是两人就读的军校，两人年轻的面庞上都带着浅浅的笑意。
那年16岁的两人刚从军校毕业，作为全优生立刻就成为了初级军官，发生在照这张相片之前的，是4年的军校生活，在照完这张相片之后，是8年风起云涌的军旅生涯。
也是鼬人生最后的8年。
出云握紧了像框，嘴唇紧抿。
她忽然发现这是唯一一张两人一起拍的照片。
她坐到了办公桌后的椅子上，把像框放回抽屉里，又拿起信封，凝视了很久。
忽然她把头转向办公桌另一面离自己3米远的蝎，“你有什么事吗？”
“你不打开吗？”
出云垂眼看了看手上的信封，上面赫然写着“出云”二字，封条把信封口严丝合缝的封住了。
“不了。”出云把信顺手放回抽屉，“以后再看吧。”
现在，我还没有勇气打开它。
“卡卡西的甄别安排在傍晚。”蝎在短暂的沉默后说明了来意，“我以为你会多休息一会儿。”
昨晚的记忆又出现在出云脑海里。
出云把视线从蝎身上挪开，觉得自己脸上一阵火烧一样，“额。。。”
太尴尬了，出云觉得以后自己都无法直视蝎上校了。
“那我先去审查室了。”出云随便找了个借口匆匆离开。
蝎挑了挑眉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短针停在数字2上。
瞥见出云莫名慌张的背影，勾了勾嘴角。
这里明明是她的办公室吧。
蝎绕到出云的办公桌后，帮她把打开的抽屉一个个推了回去，最后手顿在放像框的抽屉边，蝎若有所思地看着正面朝上的相片，伸手把信抽了出来。
对着午后的阳光蝎仔细端详着封信，对自己的行为蝎只有一瞬间的不耻。
随后，他把信收了起来，推门离开的时候，他脸上带着不易觉察的笑容。

14-
出云在审查室等了近两个小时，在次期间，她听见审查室门外响起过16次脚步声，有的十分匆忙，有的平稳缓慢，东营里所有人都在为不久后的最后一战做准备。
宇智波斑手下还余下大约12万兵力，硬碰硬的话他根本不是东营的对手，蝎一定会考虑伤亡最少利益最大的作战方案，如果不出意外，这是他最后的一场战役。
如果一切发展顺利，3个月战争就会结束，东营自此名存实亡，军官自然不用担心未来的生存问题，头衔就可保一生衣食无忧。
那么在这个时候，被推上情报部巅峰的出云，唯一要做的就是确保没有意外发生。
出云垂眼看了看办公桌上宇智波佐助和旗木卡卡西的档案，叹了口气。
真要是有意外，和他们两人脱不了干系。
毕竟原本是敌营的军人，虽说现在投诚是最明智的行为，但保不准会有什么阴谋。
这时，卡卡西推门进来，一眼看见目光涣散的出云，他把受审犯人坐的椅子一把撂起，放到了出云办公桌的前面，回过神的出云面无表情的看着卡卡西连贯的动作。
看上去早有打算。
卡卡西和出云隔着一张办公桌面对面坐着，出云单手托着脑袋，另一只手拿起笔。
“姓名”
“出云跟你商量个事。”卡卡西背靠椅背一手搭在办公桌上轻敲着，“我不喜欢被人用紫瞳看穿想法，就像被剥光了站在你面前一样。”
出云的表情出现了一条裂缝。
“我想你对写轮眼也不是那么喜欢，不如我们就好好谈谈吧。”卡卡西慵懒的眼神里透出的不是请求，而是威胁。
出云把撑着头的手放平，皱眉看着卡卡西那双异色瞳孔。
不自觉地加重了语气，“姓名。”
“旗木卡卡西。”
“年龄。”
“34。”
“你投诚的理由。”
“是你向我抛的橄榄枝。”卡卡西轻笑了一下。
“若不是早有打算，你也不会因为我寥寥几句话就缴械。”
“在这种局势下，为自己铺路的最好办法就是站对位置。”卡卡西直视着出云，“你那天说的话就是我的打算。”
出云蓦然觉得有种压迫感，没有说话。
“坦白说，这个决定是我在见到你之后才做的。”卡卡西双手十指交错轻托下巴。“我说过，在此之前，胜利的天平一直是倾向宇智波斑的。”
卡卡西顿了顿，像是在组织语言，“早在战争开始之时，宇智波斑就精心策划了一个名为‘刺’的计划，此后步步为营，其中最重要的一个部分，就是安插一个双面间谍在敌人的核心位置，宇智波鼬不负众望。”
出云安静的听着卡卡西以平缓的语言叙述他们身处的这个局。
“12年，从进入军校的那天起，宇智波鼬的任务就是获取敌方的绝对信任，一步步接近敌人的心脏，在必要的时候一击毙命。”
“你难道不觉得奇怪，鼬那样一个天才，一定会是比蝎更出色的指挥官，为什么要委身情报部这个见不得光的地方。”卡卡西看着听得很认真地出云，顿了顿，神情不似起初的懒散，而是换上了难得的严肃。
“因为扎在这里的刺，才能致命。”
“为此，鼬众叛亲离。12岁就离开了家，加入东营后更是在家族中当作叛徒遭人唾弃，其中包括他最爱的弟弟。”
出云垂下眼睛，忽然觉得像是被人扼住了脖子一样呼吸困难。
“这个计划原本天衣无缝，所以桔梗山之战失败斑有恃无恐。”
“谁料，宇智波鼬真的叛变了。”
“安插在敌人心脏的刺，突然插入了自己的大动脉。斑现在的表情一定相当难看。”
“困兽犹斗，只能加快血流完的速度。宇智波斑也回天乏术。”
“至于宇智波鼬倒戈的原因。”卡卡西的语调略扬起，“那就要问你了，出云。”
出云双眉紧锁，心情复杂。
是因为自己吧。
宇智波斑的计划一旦成功，在敌营的宇智波佐助是绝对安全的，身陷囫囵的无疑是自己。
鼬处心积虑的安排，是想同时为佐助和自己铺路。
原来自己对他也是这样重要啊。
出云略有松动的眉头又再下一秒紧紧皱起。
卡卡西看着出云的表情，一瞬间意识到了什么，急忙出声，“他不是因你而死的，你不要误会。”
出云抬头对上卡卡西的眼睛，清亮的眸子里透出的光让卡卡西不由心底一颤。
出云的声音带着细微的颤动，“如果我不存在，鼬不至于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