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这次的是在湖州夜舫,颇为麻烦,所以有劳你了。”
“和我还需客气吗?”染竹轻声道。
便是和你才需客气。庭柯心中微有一窟之感,却又甚是没有来由,低眼便提剑开路,就好似他眼中只有不远处的石桥一般。
又是这般。
人便如剑,染竹不由想,为什么从未见他生气过呢?
还是已经在生气了?
三、
危险来临前,那些心怀阴谋的人总是风光霁月的。
他们身处一舟,小矮木桌上倒也摆了珍馐。染竹扣着桨,很是随意地半躺着,口中还唱着小调。
而庭柯若有所思地擦着牧野。
忽地一玉杯投至眼前,庭柯稳稳接住,一叹,另一手将剑横放于膝。我并非……
又叹气什么呢。
染竹打断了他的话,”三年未见,你倒越发不近人情。“趁庭柯未语,他又补了一句,“他人看来,你定是冷冽之人。”
庭柯举杯之手一顿,“是吗?”
倒真带了一丝认真之色道,“我向来以为在他人眼中我是个温和的人。”
染竹瞧他三分惊讶三分不信的模样,不觉笑意上了眉梢,“这只是你自己认为。”
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他观之可不是什么温润的玉啊。
这人总是这般敷衍了事,倒自称为闲适了,庭柯内心略有索然,但面上淡淡,自顾自地又喝起酒。
染竹见他不语,微叹,“你可知你不易接近?礼节甚是完备,却从不主动同人交好。”他一笑,“这令人很难办。”
庭柯微蹙起眉,他不语时那股泠然之气更甚,廿六的青年却像认真研书的童子那般专注,末了语气稍缓,一问:“会吗?”
此刻夜风正好,他端坐一侧,月影在他的绿衣上摇曳。落在染竹眼里,就像看来鲜润的笋。他那染酒的微启的唇,带着血色。仅是“会吗”二字,就有股蕴在月中的醉意。
染竹有些失神,庭柯微一侧头,看着他,褪去了那份时时保留拘束的冷意,却是明晰如水。
染竹低下眼,遮盖了自己流露出的迷茫。
“怎么不说话了?真不像你。”
染竹伸手去够他方才用过的玉杯,对着唇印喝了半杯残酒,一笑:“真不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