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归去席上，索性姑母只送我一个疑惑眼神，一副秋后算账的老成样子。我知道自己在外头待得久了，奈何方才的事儿闹得自己心里五味杂陈，心里许多话也说不出来，只得做得乖顺些。觥筹交错之间，难免有下头嫔妃公主来敬酒，我见姑母笑着同她们说了几轮话，便揉着额角一脸不适，忙轻轻侧侧身子道。】下头应当有备着清口的凉茶，姑母要是怕声张了，我去要了吧。
【殷勤献的是时候，姑母脸色稍缓，只叫翠翠跟着我。一路到了外头，指了路，叫翠翠去后头寻个小太监来使唤，自站在廊下面跟着乐舞的牌子垫脚玩。】
@叶赫那拉秦风 您请！！！

（琼花深处，鲛灯绘影，凤眸眯着一探，原是她——寿康随奉，娇养数载，皇帝真正心尖儿上的女人，可我怎么看，都是眉目未开，稚气不脱的小丫头，比之殿前献艺的几个贵人还欠些火候。终究存了心思，压着洛河雪腕走近，欲试她一试）
洛河，（刻意作出副醉意微醺、娇慵不胜的模样，指着她扬声道）那是哪个宫的？嗯？见着本宫，怎么。。。怎么不行礼？

【忽地背后香风燕语，脚下的拍子乱了，只得回头，见个宫女扶着个醉醺醺的主子，说话可一点都不客气。我是臣女，她这样子像是嫔妃，我给她行个礼是应该。但是又记不清是谁，口气又这么凶，就有点点恼人了。眨眨眼，应道。】那你得先说你是谁，我才好知道行什么礼呀。
【打量眼前人，眉眼里都有清高气，人虽懒着，身形却显得挺拔，不俗气。一身华服，说是为了宫宴，也实在算与众不同的。想了想，又说】你像只鹤，却穿了凤凰的衣服，好奇怪。
@叶赫那拉秦风

（眯了眯眼，话里仍是傲气逼人）本宫是华嫔，你是谁？
（听她后话倒是怔了片刻，半晌才摇头，不知是自况还是嘲弄）哪个道凤凰就不能披上别的皮呢？这世道里，真雀儿爬上了高枝，落毛的凤凰不如鸡，随处可见。（微顿，嗤笑道）不过，这话让皇后听见，可该找我麻烦了。
@卫真宁

【听她一句华嫔，才想起方寸席间艳色，数她最夺人眼，身份又高，难怪说起话来脾气那么大。她们这些人呀，一个个笑着，眼睛都看着谁，心里都为了谁，我一下子就明白了。哪一个更好看，我也懒得管。】我呀，我不是你们东西六宫的人，我是寿康宫的卫格格。她们都议论我，你总不会不知道我吧？
【心里头屯着口不悦之气，促狭道。】你这么说皇后娘娘，她当然要找你的麻烦了。我要去告诉她，怎么样？
【顿了顿，看着她那神情，心里头倒有点发苦的羡慕。】难怪我听说东太后不喜欢你，就是我姑母那样的性子，从前也不会喜欢你这样的人。不过没关系，反正太后娘娘也不会喜欢我。
@叶赫那拉秦风

卫格格，唔，我省得，这该可不是你不懂礼数的由头，幼承庭训，荣妃教养，（伸手将洛河拉过来，秀眉轻挑）瞧瞧，本宫说得没错罢？
（还真是个有趣儿的小丫头，无怪能得皇帝青眼，宫廷从来都容不得这样的女人，可惜……偏偏我容得，若教我与皇帝假凤虚凰，才是我真正不愿）
告诉就告诉呗，本宫连东太后都敢惹，还怕她什么皇后？东太后年纪几何，皇后又多大，十三？十五？她知道什么，深宫秘辛，种种不容，怕是还不如你——
（皱了皱眉，望向殿内舞袖杯影，笙箫管弦）要她喜欢，她们喜欢，做什么？你很在意吗？

【一句不懂礼数跟顶大帽子似的砸过来，落在我头上，我看她压根儿没醉，从方才起就是在逗我。她知道我，只怕连我的从前的事儿都早早的知道了，在这儿遇见我的时候才故意拿话来堵我的。心里头有根弦忽然跳了一下，好像忽然发现眼前这人不太好玩。】
别人说我不懂礼数，我也就听。可是你不是还给太后皇后找不痛快嘛，我看呀，你也不规矩。
【她怎么想我，怎么看我，我一点都猜不出来。只是忽然想起来方才的席上，我原和翠翠说这字这词都忒晦涩，我看不懂，他却是一副饶有兴味的样子。】
还有……【咬了咬牙，眨眨眼看向她。】你是不是在瞧不起我？

（失笑出声，朝着背后的抄手廊退了半步，第一次仔细认真地打量她）呵，小丫头，你说得对，我就是不规矩。
（其实我比她也大不了几岁，她是少承庭训，我呢，却是乌里雅苏台每一次的边城荒月，命不如人，从小到大唯有这句话我记得清楚，不如谁呢？……我是叶赫那拉，是爱新觉罗，谁都不该比得上我）
我瞧不起你做什么？我们都是一样的人——不过是你的性子比较招人喜欢罢了。不过，这儿的所有人，我都有资本瞧不起，而你是卫家的女儿，你不行。

【没想到她这么便说了出来，实在是个大胆的人。摇摇头，我觉得自己的话好玩，却又笑不出来。】我不想和你一样，反正你也对我没什么好话。你们知不知道，我不想进东西六宫，不想变成和你们一样的人。
【我知道，从前的后宫和以前不一样了。从前她们和我都不相干，除了我想讨个点心吃的时候，而今我看着她们每个人，都觉得她们叫我找不到我自己该住在哪儿。属于我的位子，叫她们站得平庸了。】
【明明她口气那么差，我也不喜欢她，这时候却愣了愣，问她。】卫家的女儿怎么了？

不想？这可容不得你。（挑眉笑了，悠悠续道）你啊，确实是跟她们不一样的，可惜了，我也是，奉劝你一句，别把我当成你所谓“东西六宫的女人”，你这么俊俏，我可不舍得让你吃亏。
（朝唇上竖了根指头）别跟你的皇后姐姐告密，不过告了也无妨，那些庸脂俗粉，不值一提，这紫禁城里头，我只跟你说。
（对她确然没有什么恶感，她与皇帝如何，与卫家如何，和我终究无半点关联，时至如今，也只是说我想说的，做我想做的，或许有时我比眼前的人想得还要少。闻她扬声，轻笑偏头）
荣妃娘娘长宠十余年，珍妃宸妃皆旁落，你可知为何？（长柳清平，语声淡淡）不争，不抢，不夺，受该有的宠爱、应得的权荣，她是真正有资格被称为卫家女儿的人，你呢，你行吗？（哂笑道）得了，本宫看得见，你不行。

【皇后姐姐四个字听着我心刺，曾经我们姐妹相称，今夜也没了交情。我不喜欢皇后，也不喜欢这个华嫔，在这后宫里，我好像没了朋友。摇摇头，吸了吸鼻子，避开她的目光。】我不会说的，我和她早就不亲近了。

【眉眼弯弯，忽地一笑，她这人讨厌，也好玩，每句话都叫人想问。】我觉得你最大的秘密，就是你怎么好像知道所有的事情？你才认识我几天，我的故事还没开始呢。万一你说错了，还能有现在这么高傲的样子么？

【她说我不行，说我不及姑母，数载宫廷看到的繁华优渥，她说我不能有，我不服。】

（其实，我看着她，大抵也记起当年的自己，如果没有二十二年前的那场纷争，我也该如她一样，养于紫禁城中，天子宠爱、权势荣极，甚至可能是中宫嫡女、一笑千金。她说的对，她这样的姑娘，本不该变成如我一般的人。仍旧立于宫灯照不到的阴影下，远远望着她，轻声道）
那你真可怜，早知道会这样，从前不亲近不就好了？
无所谓，不如我们来赌看看，如果最后我输给了你，那么所有的秘密，我都会告诉你，小丫头，我知道的，远比你想象中的多，如果真的好奇，就记着这个约定。
（静了片刻，又道）高傲？你错了，若是一个人理应如此，那这就不是高傲，而是与生俱来的东西了，这些事情，你还小，不知道的。
（紧跟着轻一蹙眉，自见了她，我的眉就如解不开似的）说的够多了，你不回去？

【她本就爱小看我，在她面前更不肯示弱，抬了抬声道。】我一点也不可怜，这件事情，对我和她都是一样的。若说今天叫我不痛快的事情，那就是你。他好像很喜欢你的样子，看来以后要常常和你见面了。

好啊，我和你赌，而且我会永远记得你今天说的话。一场胜利，还有一个秘密，多好的事情呀。【抓住她话的缝隙，又笑着接上半句。到底是真心的恶意，还是假意的玩笑，我也分不清自己。】到那时候，你的秘密就交给我来处置吧，说不定可以叫你更惨一点，谁让你今天要叫我“小丫头”呢。

【问她一言，微微侧首，却见得翠翠站在廊拐角那儿看着我，却没像从前那样跑过来。愣了愣，才道。】是，我回去了，姑母交代的事儿办完了。

【撤了两步，想回头看看这个有趣的讨厌鬼，却在晦暗的灯下瞧不清。想再细瞧瞧，又念着姑母那边，终究收了眼神，不再回头了。】

这世上并不是所有人都把他的宠爱当个宝的，不过，见就见吧，你挺有趣儿的，下次见面的时候，我，诶，本宫就不会留情了。
（很诧异来自她的挑衅，从进宫以来，除却东太后从未有人敢僭越于我，与宜嫔交游亦是绵里藏针、笑颜相待，真有意思，其实，我还是很喜欢她的。沉默了许久，待她转身时，才轻笑着补上一句）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我等着，到时候可别害怕，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