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尽处,带着漠然笑容向他行来的翩翩少年,曾与之共度的四时胜景,再不复得见。心神皆醉的昔日与憧憬向往的视线尽数化作脆弱尘埃,清风吹拂即无声散去。
那双火红的眼眸再也无法露出如同往日一般的温柔神情,空茫而朦胧,没有焦距,连倒映出在其间的他的身影都几不可见。然而烈似乎意识到了正遥遥望着自己的人是谁,却仍然平静地坐在原处,对着金发墨镜身材修长的美国男子露出几乎可称作是淡漠的微笑。
“我现在变成这个样子,很出乎你的意料吧?”红发的少年感觉到了那股熟悉的气息慢慢靠近,唇角挑起的弧度微颤了一下,随即愈发的明显起来。“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我以后恐怕都再也看不见什么了。但是这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己的选择。不救你的话,我良心难安,毕竟是我的弟弟先害你身陷险境的啊。”
“Retsu·Seiba……我……”布雷特犹豫着开口,声音却微弱得连他自己都几乎无法听清。
“此一别,你我今生将永无再会之期。”红发的少年摸索着抓住了手边长椅的扶手,站起身来,仿佛遮了一层雾般的火红眼眸微微眯起,虽再不复往日清澈,却是的的确确地漾起了温柔笑意,原本就十分清秀的容颜笼在夕阳西下的残烬中,似乎下一秒就会随着血一般的余晖消散,去向他再也无法追寻到的彼端。
仅仅只是这样凝视着那个少年,他就已经感觉到了从心底深处生出的不舍与锥心刺骨的痛楚。
那双曾满蕴温柔的静寂红眸这一次终于,再也无法清清楚楚地映出他的身影。
想要靠近他,想要将他拥入怀中,脚下却如同生根了一般动弹不得。他最终只是向着那一抹火红的方向伸出手,艰难地挤出三个字:“跟我走。”
“太迟了。”红发少年微微仰起头,血色苍穹投下的赤焰天光落进空茫瞳孔里,恍惚间那双眼眸竟似完好无损,从未遭受过那样痛苦的折磨一般。明明一副云淡风轻的写意优雅姿态,却没来由地令他心下一悸,倒抽了一口凉气,伸出的手也僵在原处,再动弹不得。
他从未见过面前人有过这样锋锐如剑却又沉着刚硬的强大气势,几乎是压倒性地盖过他一头,那个瞬间,竟然令他生出了深不见底的恐惧与绝望,似乎永远也无法看清这个人究竟有着怎样的思绪与将会做出的决定。不过短短片刻,他已汗湿重衫。也所幸不过片刻,红发少年低柔而温和的声音就已缓缓响起。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请恕我不能接受。之前我已经说过了吧,这并不是你的错,不过是我咎由自取,所以你也不必因此有所愧疚。我要救的人并不止你,还有我的血缘至亲,为人兄长,代他受过是理所应当。而且,真的太迟了。太迟了。”
就站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却仿佛隔了整片太平洋,他永远,永远也无法再将那抹温柔而宁静的红拥入怀中。与牵动他心绪的那个人虽是至亲,却是截然不同又无比默契的存在。战场之上瞬息万变,横冲直撞一往无前的湛蓝太过耀目,让他无暇四顾。当他终于惊觉心之所向,却也永远失去了追随着他的目光。
“如你所愿,我再也不会用让你觉得困扰的视线注视着你了。虽然有些可惜,但总算曾经留下了那么一份能够让我在日后慢慢回想的记忆。曾经与你一起共度的这一年,针锋相对过,也受你照拂过,我一直都对此心怀感激。”红发少年终于改口,以姓相称。“Astaire君,多保重,后会……无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