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夕吧 关注:268贴子:2,269

【经典】《绿鸣青谷》by:未夕

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宋青谷说,你是绿,我是青,咱们俩,天生的一对。谁也别嫌弃谁,谁也别再心眼儿活动来活动去啦。 
苗绿鸣说,你觉不觉得我们俩的名字并列在一起象一本三流的武侠小说? 
其实他心里暗想:宋青谷这个人哪,实在是不糊涂。大智若愚,人才啊! 

                              ————题记 


1楼2008-01-21 19:42回复
    苗绿鸣是今年类思小学新进的老师。 
    他教语文。 
    二00二年九月起,苗绿鸣便成了一个小小教书匠。 
    本来,男孩子,当老师也未尝不是一个好出路,但是,最起码要当个中学老师吧,你好歹也本科毕业,怎么想起来来

    当小学老师? 
    一到这个学校,分到五年级办公室,就有一个年青的女同事问他。 
    苗绿鸣嘿嘿笑,道:“不是说小学里缺阳刚之气,需要多一点男老师吗。再说,现在好的中学要研究生了。” 
    那女同事说:“也是。唉,要求是越来越高,工资也不见多半个子儿。还研究生。真是癞蛤蟆跳上秤盘,自称自贵。

    可也是,象你这么个小帅哥,到了中学去,那些小女孩子现在一个个成熟得早,怕是要挠乱一池春水。也是麻烦。” 
    这位老师没有想到,小学生成熟的早的也是大有人在啊。 
    自苗绿鸣来到以后,类思小学这一池春水也被挠乱了。 
    五六年级大一点的女孩子,最近一个个地兴奋过头,有点象喝了点儿酒的小猴子,不讨厌,但是烦人。
    几乎每一堂课的下课,苗绿鸣都没有办法回到办公室里坐一下,有一回,苗绿鸣整整一个上午都被孩子缠着,有女生

    ,拉着他的胳膊,仰着脸看着他,絮絮叨叨,嗲声嗲气地说话。 
    居然还有许多的小男生,问他要不要卡? 
    苗绿鸣想,天啊,难不成我的魅力如此之大,那小孩要把家里的银行卡偷出来给我? 
    却原来,是那种上面印着不同的动漫人物的小卡片,画面粗糙,人物模糊,色彩也乱,但是小孩子把它当宝。 
    苗绿鸣其实从小就不好这些个,可是还是装做很感兴趣地认真挑了两张收起来。 
    苗绿鸣这个人,就这点儿好,懂得讨好人,还不露骨,他刚分来没多久,大家都喜欢上了他,特别是女老师们,都爱

    没事叫声“小苗”,支使他倒个水什么的,苗绿鸣虽然是文科毕业,但电脑玩得不错,软硬件都来得一手,所以校长

    让他协管学校的网络,并任校论坛版主,也算是人尽其用。女同事们但凡电脑有点儿小毛小病,特别地紧张,南方人

    讲,所谓会“嘘”。苗绿鸣人好说话,轻言细语,手脚又快,她们都爱找他给修。 
    从心里讲,苗绿鸣并不真的同事情深,他并不喜欢她们,但他愿意敷衍她们。不烦。 
    烦也让人看不出来。 
    苗绿鸣清眉淡目,身形薄弱,让人一看便生:“呀,这孩子挺让人心痛”之感。搁在过去,扎进人堆就不显山不露水

    。偏偏他生逢今世,如今流行男孩子中性美,女孩子男性美,所以他就一下子地火了起来。 
    有好事又点儿八卦的女老师问那些小女孩子们:“你们为什么那么喜欢小苗老师,马超俊老师不是更英俊吗?” 
    她说的马超俊也是类思的一个语文老师,面白圆润,身高肩宽,五官极为英俊端正,有点儿象早些年国内言情剧一度

    的御用男主角施大生。 
    那小女孩子顿都不打一个地答:他太胖了。 
    天知道,马老师不过是略为丰腴一点罢了。 
    现在的小孩子,都在想什么呀? 
    这一天,苗绿鸣中午从校外回来,手上拎了一大袋的方便面,迎面便碰上了体育老师苏剑。 
    苏剑是苗绿鸣到这个学校来见到的第一人。 
    他对苏剑有那么一点点一见钟情的意思。 
    一点点。 
    对,苗绿鸣喜欢男人。 
    他是个小GAY。 
    类思小学有个室内游泳池,一到夏天便对外开放,苏剑做为体育老师,每年暑假都要来值班。 
    苗绿鸣来报到那天,就遇到了苏剑。 
    当时,苏剑赤着上身,单穿一件短小的泳裤,面容平常,细小的豆眼儿,但是有灿烂的笑容铺在湿碌碌的脸上,更重

    要的是,他身形伟岸如铁塔,运动员出身,稍稍有一点膀阔腰圆的意思,架式十足。 
    苗绿鸣一下了就晕了。 
    后来就认识了。 
    随后,他就知道,苏剑快结婚了。 
    他是直的。 
    苗绿鸣立马就打了退堂鼓。 
    他是一个很会保护自己的小孩儿。有点象个小蜗牛。 
    他以前是不太会保护自己,可是经历了跟那个人的一场之后,他会了。 
    两个人还是成了好朋友。 
    苏剑对他,还真的是喜欢,单纯喜欢一个朋友那样的喜欢。这个,苗绿鸣知道。 
    


    6楼2008-01-21 19:54
    回复
      大个子转过头来问:“敢问设计者是哪位?” 
      苗绿鸣答:“听说是前前任校长。” 
      大个子又问:“现在哪里?” 
      苗绿鸣答:“已然作古。” 
      大个子道:“人才啊,可惜可惜。” 
      苗绿鸣道:“同可惜。” 
      两人对望一眼并相互微笑。 
      第三节课时,领导们果然来到苗绿鸣的班,苗绿鸣今天做课文分析,事先准备了两个有争议的有趣的话题,看到领导

      们来了,便引导学生展开讨论,气氛还可以,小孩都还挺撑场子。这一招儿是同年级的老教师教苗绿鸣的。 
      那大个子男记者扛着机器,不知怎么,苗绿鸣总觉得那黑黢黢的镜头总对着自己,他试着转头,不行,还对着,只好

      转过身去,又不好总背着黑板,再转过来时,又被盯上了。 
      只好垂了眼,装作专心看着书,眼神瞟到,那大个子穿了双青绿色的鞋子,苗绿鸣暗想,这鞋子的颜色真少见,一看

      就是外来货,要不少钱吧。都说记者有灰色收入的,全是驻虫啊。 
      下了课,苗绿鸣还未及走到办公室,便又被小孩儿缠上了,他一支胳膊上吊了一个男孩子,一支胳膊上吊了一个女孩

      子,两人因玩闹有了点儿小矛盾,争着向他述说,要他评理,苗绿鸣给他们吵得头胀,回头一看,又见那个大个子记

      者,从他们班上后门走出来,有小孩子说:“他在拍我们班的板报。” 
      大个子对苗绿鸣微笑点头,一边拍着孩子课间活动的情景从他身边走过,苗绿鸣突然起了玩闹的心,猛地一伸头,对

      上那镜头,孩子们纷纷效仿,大个子不胜其烦,伸手象赶小鸡似地把他们胡鲁开。 
      苗绿鸣偷笑。 
      好容易领导们要走了,也快到中饭的时间了,苗绿鸣正在安抚学生,让领导同志们先出校门,所以你们必须迟一步走

      。 
      忽然一个学生扬着一样东西对他说:“苗老师,我捡到这个。” 
      一个长方形有黑盒子,有点儿象一个盒式录像带,掂在手中沉沉的。 
      电池。 
      苗绿鸣忽地省过来,想叫一个学生送到楼下,又怕他找不到人丢了贵重东西,便说:“你们先趴桌上休息一会儿。”

      自己飞跑着下楼。 
      苗绿鸣运动一向不行,这么一跑已然快喘不过气来。眼见着前面的大个子,不知道名字只能叫:“喂,对不起,对不

      起。” 
      那大个子男记者回过头来,苗绿鸣喘着说:“你的,你的东。。。东西。” 
      大个子一叠声地道谢,非常激动的样子,与刚才冷幽默的样子判若两人。 
      苗绿鸣笑开,露出雪白的牙来。 
      后来,偶尔,苗绿鸣会想,如果,当时我没有追上去还电池,跟宋青谷会如何? 
      直到有一天,宋青谷喝醉了,才说了真话,“我是故意留下那电池的。就在拍你们班板报那会儿。” 
      苗绿鸣问:“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对我一见钟情?” 
      宋青谷在他耳边吹一口芬芳的酒气道:“要想钓小鱼,总得下个饵。”


      8楼2008-01-21 19:54
      回复
        过了一星期。 
        这一天课间休息,苗绿鸣正在训斥个一个不听课的孩子。 
        “我说你,”他说,“你是个小男子汉吧,有点儿自尊好不好?可乐就那么好喝?人家扔了的你也捡起来。” 
        那边箱,一个女教师也在批评一个孩子。 
        过一会儿,那被批评的孩子灰头土脸地出了办公室。旁边的老师问那女老师:“你怎么说起周昆来了?校长不是他是

        不能受批评的吗?” 
        那女老师放低了声音道:“前两天校长说的,王市长都下了台,他一个市长秘书算什么?周昆有问题要好好教育。” 
        办公室里一片不以为然地嗡嗡声。 
        苗绿鸣头开始痛起来,拍拍身边那孩子示意他可以走了。 
        这时候,办公室的电话铃响了起来。 
        “找五四班的语文老师。” 
        苗绿鸣走过去接过电话。 
        电话里,一道颇有磁性的声音问:“请问是苗老师吗?” 
        苗绿鸣答:“是,您是哪位家长。” 
        那边笑起来,“我不是家长。我是那天来采访的记者,我是打来谢谢你帮我捡回电池的。” 
        苗绿鸣想起那个大个子,想起他说科学啊科学的神情,不知不觉微笑起来。 
        大个子说:“小苗老师,你今天有没有空?我想请你吃个饭以示谢意。” 
        苗绿鸣说:“不用了吧,那么点儿小事。” 
        那边说:“不是小事。你不知道,这玩意儿丢了赔钱倒是小事,弄不好我会丢了饭碗的。” 
        苗绿鸣道:“这样啊。” 
        那边说:“是啊,你看,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啊。” 
        苗绿鸣笑起来:“夸张了吧你。” 
        大个子说:“真的真的。真是这样。你不明白,丢了吃饭的家伙还不丢了饭碗。” 
        语气非常地诚肯。 
        苗绿鸣说:“哦,这样啊。” 
        大个子说:“所以,小恩人,让我请你吃饭吧。你今天下班有空吗?” 
        苗绿鸣略一想答道:“有。” 
        大个子听他答得如此干脆,心不由得绵软一下,柔声道:“那巴蜀园好不好?离你那儿近?能吃辣吗?” 
        苗绿鸣说:“能。行。” 
        大个子说:“六点。在门口等你。” 
        下班时,苗绿鸣本想早点出门,可是临时学校又叫每个班留几个人由班主任带着把墙好好刷一下,上面不能留任何印

        迹,苗绿鸣跟几个孩子忙活半天到饭店门口时都快六点半了。 
        大个子站在那儿,正抬腕子看手表。 
        苗绿鸣跳上前去,一个劲儿地道歉。 
        大个子看他额角汗涔涔地就问:“你干嘛啦?流这么多汗。” 
        苗绿鸣说:“洗墙。” 
        大个子说:“那叫擦墙。” 
        苗绿鸣说:“不,是洗墙。用水洗,用板刷刷。” 
        大个子说:“学问哪。” 
        两个人一路走进去。走进一个小小的包间。 
        苗绿鸣说:“就咱们俩要包间干嘛?” 
        大个子说:“外面太吵了。” 
        苗绿鸣看看四周,这里生意挺好,人多,果然有些吵。 
        苗绿鸣回头对大个子说:“包间要另外加钱吧,浪费哎。” 
        大个子在他身后推了一下笑道:“进去吧进去吧。” 
        两人坐定,大个子问:“小苗老师的名字是什么?” 
        “苗绿鸣。” 
        “哦,”他伸过手来:“宋青谷。咦,你是绿,我是青。” 
        苗绿鸣说:“是哦。可那还是不一样的,您是天使青,我是蚕豆绿。” 
        宋青谷呵呵笑:“你是春波绿,我是杨柳青。” 
        菜逐个上了来,苗绿鸣看中一盘麻辣田螺,夹了两次没夹起来,宋青谷戴上塑料手套抓了一个递过来。 
        宋青谷说:“你喜欢这个?” 
        苗绿鸣边吃边唔唔两声。 
        宋青谷说:“唉,倒底是年青啊。象我,牙口不好,已经吃不了这个啦。” 
        苗绿鸣问:“你几岁就装老?” 
        宋青谷道:“反正比你大得多。你有二十吗?” 
        苗绿鸣说:“常识啊,大学毕业都得二十二。” 
        宋青谷说:“师大毕业的?” 
        苗绿鸣答:“嗯。” 
        “为什么跑去做小学老师?” 
        “混碗饭吃啦。我父母都不在这里,别说没本事,有本事也使不上劲。类思倒底是好学校。我想留南京啊。” 
        “南京有什么好?夏天热死,冬天冷死。” 
        苗绿鸣说:“历史名城啊,我喜欢这里的鸭血粉丝汤。再说,我爸是这儿的人。” 
        宋青谷看着他,苗绿鸣前额有一缕流海落下来挡着了眼睛。 
        


        9楼2008-01-21 19:56
        回复
          苗绿鸣问:“什么?” 
          宋青谷说:“我说你们老师师道尊严的,要是上课想放屁怎么办?还是那种带响儿的?” 
          那些轻软的,柔和的,温暖的,朦胧的,暧昧的色调刷地隐去,苗绿鸣气得办天作不了声,过了好一会儿,他笑道:

          “怎么办?憋回去呗。”又接着说:“我呢,有时候遇到这种情况,会叫学生大声读书,趁机放一个痛快。” 
          那边宋青谷哈哈狂笑。 
          苗绿鸣狠狠挂断电话,把小灵通扔回床头柜的抽屉,咬着牙说:“混帐宋苞谷!” 
          第二天,宋青谷按时打来了电话。 
          苗绿鸣有点儿没好气,“喂,宋苞谷,”他说,“你对人民教师的衣食起居还有什么好奇?” 
          宋青谷却没有接他的话茬儿,声音格外地柔和,带着一点点祈求:“绿绿,跟你说个事儿。” 
          苗绿鸣说:“又干嘛?” 
          宋青谷轻轻地笑:“我说,咱们约会吧。” 
          苗绿鸣说:“啊?”这个苞谷,总让他意外。 
          宋青谷接着说:“约会吧,我们。我有好久没看到你了。” 
          苗绿鸣说:“有什么好看?” 
          话一出口,自己都觉得有些别扭,好象撒娇的意思。 
          果然宋青谷在那边笑起来,“绿绿,下来。” 
          苗绿鸣说:“什么?” 
          宋青谷说:“下来。” 
          苗绿鸣一步跨到窗口,楼下黑暗里,隐隐绰绰站着一个人,那个家伙,二点零的眼睛果然厉害,一下就看到了苗绿鸣

          ,抬起头来对他挥手,苗绿鸣看不清他的表情,却总觉得他在笑。 
          苗绿鸣想,要是再不下去,就太矫情了。 
          胡乱套了件外套,拨拨头发,下了楼。 
          宋青谷迎上来,伸过手摸摸他的头:“头发软就是得天独厚,随便晃晃脑袋就齐齐整整了。” 
          黑暗里苗绿鸣红了脸,心没来由地砰砰跳。 
          可是这个宋苞谷,下一句话就不对了:“偷起情来比较方便。” 
          苗绿鸣抬脚向他的小腿踢去。 
          宋青谷庞大的身体无比灵活,轻松闪开,顺势搂了苗绿鸣的腰,把他带到怀里,一个吻就落下来。 
          湿润的吻,深情地深入,辗转地挑逗,很长很长的一个吻。 
          苗绿鸣昏头胀脑,他想,我一定是疯了,才会在大街上,月亮底下,跟人接吻。 
          一吻终了,宋青谷把苗绿鸣的头按在自己的肩膀上, 在他耳边轻轻地说:“我在你窗下徘徊,象不象罗蜜欧和朱丽

          叶?够不够文艺?” 
          苗绿鸣闷闷地说:“文艺你个头。” 
          宋青谷呵呵地低笑,突然舔一舔苗绿鸣的耳朵说:“绿绿,人瘦,耳朵倒是肉感得很。” 
          其实同样的话师兄也说过吧,可是为什么到了这个人的嘴里就说不出的色情。 
          苗绿鸣挣一挣,没有挣动,认命似地放弃了。 
          他以为他再见到他一定会尴尬得要死,其实并没有。 
          从此以后,两个人算是真的开始了恋爱。 
          说是恋爱,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活动,不过是吃吃饭,喝喝茶,一起去逛逛。 
          这么一逛,便发现,两个人居然有一个共同的爱好,都喜欢买瓷的,玻璃的器皿。 
          宋青谷比较偏爱做工细致精巧的,反而是苗绿鸣喜欢风格比较写意粗犷的。 
          可是在购买这件事上,两个人还是很有分歧的。 
          苗绿鸣认为,好看的,看看就好,过过眼瘾就行了呗,可宋青谷就认为,好的东西在经济情况许可时就应该毫不犹豫

          地据为已有。 
          看着宋青谷大把钞票抱了一套又一套的器皿回家,苗绿鸣朝他翻眼睛翻得眼珠子都酸痛酸痛的。 
          毕竟是要避人耳目的恋爱,宋青谷又通常很晚下班,两个人养成了夜深人静时散步的习惯。 
          在靠近苗绿鸣住的小区附近,还有一些旧式城南的老房子,其中有一个大院,有高大的青砖的一座楼,宽宽的木质楼

          梯,神秘又吸引,并且住家都搬得差不多了,看来很快要被推倒了,很是隐蔽,苗绿鸣与宋青谷都非常喜欢,常常坐

          在那楼梯上聊天。 
          聊着聊着,宋青谷开始不安分起来,那吻越来越往下,舔到苗绿鸣的脖子里,用嘴咬开他胸前的钮扣,湿湿的吻落在

          他的锁骨上,大手也一路从衣摆下探了进去。 
          他的手挺暖的,苗绿鸣只轻轻一缩身子。 
          宋青谷很快发现,当他的手摸到苗绿鸣的肚脐上方时,他猛地一个激灵。宋青谷无声地笑了。 
          


          15楼2008-01-21 20:00
          回复
            他的手又转而向下,从他的裤腰处伸了进去。 
            苗绿鸣的皮带系得松松的,宋青谷边缓缓地摸着边想:真是一把细腰。 
            当他的手终于扶上苗绿鸣的要害时,苗绿鸣砰地一下子弹跳开去,靠在楼梯拐角呼呼喘气。 
            宋青谷说:“过来。” 
            苗绿鸣说:“去你的。” 
            宋青谷说:“那我过去。” 
            苗绿鸣退一退,宋青谷就进一进。 
            那进的理直气壮,那退的怕也不是真的要躲藏。 
            宋青谷把苗绿鸣圈在怀里,说:“绿绿,叫我一声。” 
            苗绿鸣说:“叫你什么?宋苞谷。” 
            宋青谷说:“不是那个。你可以叫我青青。” 
            苗绿鸣无声的顺着墙出溜下去,弯腰蹲在宋青谷腿间。 
            宋青谷想,嚯,这么主动。 
            等了一下没有动静,也蹲下去,才发现那条小鱼蹲在那儿按住胃,闷笑得快抽筋。 
            宋青谷恶狠狠地把他拎起来,解开自己裤上的拉链,抓了他的手硬塞进去,又用牙去咬他的耳朵与下巴。 
            苗绿鸣低低地叫:“哎哟,哎哟,别咬,别咬啦。” 
            气息在他的手也握住自己的时候急促起来。 
            最后,宋青谷把苗绿鸣送回他住的地方。 
            他并没有要求上去坐坐,苗绿鸣松了一口气。 
            宋青谷回身要走时,苗绿鸣突然伸出手去勾住了他的脖子。 
            宋青谷调笑道:“怎么?舍不得我?” 
            苗绿鸣凑在他耳边说:“不是。我跟你说一件事。” 
            宋青谷听着他的声音心重又痒起来:“什么?” 
            苗绿鸣说:“你忘记拉上拉链了。” 
            说完转身跑上楼去。 
            宋青谷恨声说:“你早怎么不说。” 
            门里头,苗绿鸣快笑晕过去了。 
            平时宋青谷是很忙的,苗绿鸣周六还有补习班的课,又一天,两个人难得一个星期天下午能聚在一起,刚说了没两句

            话,宋青谷的手机响了。 
            宋青谷接了便眉天眼笑,颇甜蜜肉麻地叫:“哎哟我的小心肝儿。” 
            把苗绿鸣吓了一跳。 
            这家伙,也太张狂了吧,当着一个情人的面就跟另一个调情? 
            宋青谷一边笑眉笑眼地跟对方说话,一边观注着苗绿鸣的表情。 
            苗绿鸣竭力控制着表情不要发生太大的变化。 
            宋青谷讲完了电话,笑眯眯地看着苗绿鸣。 
            苗绿鸣说:“我得走了。有点儿头痛。” 
            宋青谷嘴角擒一个淡笑道:“光头痛?心不痛吗?” 
            苗绿鸣冷笑道:“你的自我感觉过于好了吧。” 
            宋青谷说:“陪我去看一个人吧。” 
            苗绿鸣说:“不去。” 
            宋青谷说:“去吧去吧。带你见见我的小心肝儿。” 
            苗绿鸣说:“宋青谷,你安上条尾巴就是条驴!” 
            宋青谷走上来,捏住苗绿鸣的脖子,“去不去?” 
            苗绿鸣被他捏得生痛,可还是梗着脖子说:“不去怎么样?” 
            宋青谷用力拉着他的胳膊,“在大街上呢啊,别挣!你就一点儿不好奇?” 
            苗绿鸣待要再说些什么,宋青谷已招手叫了一辆出租,把他塞了进去。 
            谁知车开到了鼓楼医院。 
            宋青谷拉着苗绿鸣往里走。 
            苗绿鸣心想:难不成是一个医生?条件这么好?那完了,自己拿什么跟人家比? 
            越往里走,苗绿鸣心里的好奇真的就越重,自己鄙薄自己。 
            两个人最终停在脊柱外科的一间病房外,宋青谷回头看看苗绿鸣,苗绿鸣看着别处没有理会他。 
            推门进去,病房里两张床只有一张上有人,看躺着的身形还是个孩子,苗绿鸣想,难道说医生还没到? 
            听到动静,床上那个人转过身来,看到宋青谷他们,一下子翻身起来跪坐在床上,冲着宋青谷叫:“青谷哥哥,青谷

            哥哥。” 
            宋青谷过去一把把人搂到怀里,揉着他的头发叫:“哎哟我的小心肝儿!” 
            苗绿鸣呆在一旁,一方面是因为弄清了所谓小心肝儿原来是个小小少年,这情况有点让人迷惑,更重要的是,那个天

            使一般的孩子,让他有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眼睛的感觉。 
            小少年窝在宋青谷怀里,只露出半张脸,浅色的柔软头发,白到透明的肤色。转开脸来的时候,苗绿鸣更加清楚地看

            到他细致如画的面容。 
            宋青谷伸手到少年的腋下把他抱下床,让他穿上鞋子,对他说:“叫绿鸣哥哥。” 
            少年看看苗绿鸣,笑起来,叫:“绿鸣哥哥。” 
            


            16楼2008-01-21 20:00
            回复
              宋青谷说:“绿鸣哥哥是老师,教语文,你以后写的文章可以给他看看。” 
              少年眼睛越发晶亮闪光,“真的真的?绿老师?” 
              宋青谷轻拍他的头:“哪有姓绿的?绿鸣哥哥姓苗。” 
              苗绿鸣发现,这一会儿的宋青谷脸上全无平时的嘻皮表情。 
              少年害羞地笑起来,回身从床头柜里捧出苹果与一个小篮子递过来给苗绿鸣和宋青谷。 
              宋青谷说:“我替绿鸣哥哥拿一个,剩下的咩咩自己吃吧。” 
              苗绿鸣诧异:“咩咩?” 
              宋青谷说:“小心肝儿叫杨勉,我叫他杨咩咩。” 
              咩咩低了头抿着嘴笑。离得近,苗绿鸣可以看见他左眼下一粒淡色的痣。 
              咩咩把小篮子打开,里面居然是红艳艳的草莓,衬着碧绿的叶子,咩咩说:“看,多好看。”捏出一个送到宋青谷嘴

              边一定要他吃下去,又捡出一颗,小心地放进苗绿鸣的手里。 
              宋青谷摸索着他的头说:“咩咩,最近治疗辛不辛苦?” 
              咩咩摇头:“不辛苦,天天要吹汽球。” 
              苗绿鸣问:“为什么要吹汽球。” 
              咩咩笑眯眯地说:“因为我的肺活量小,陈妈妈天天陪我吹汽球,今天我吹了五个,全送到儿科病房,小孩子们都来

              抢,我答应他们天天给他们吹。” 
              咩咩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儿形。 
              说了一会儿,有一位中年但长得非常端庄娴雅的护士进来,咩咩跑过去叫“陈妈妈。”陈护士似乎与宋青谷也很熟的

              样子,苗绿鸣看她拿了足有二三十粒大小颜色不一的药来给咩咩吃。 
              咩咩仰起脖子吞得艰难,青筋在细得让人心痛的脖子上爆起,倒还是笑模笑样的,杯子遮了口鼻,一双明丽的眼睛却

              含笑望过来。 
              陈护士用餐巾纸给他擦拭嘴边的水渍,说:“咩咩,你该休息啦。跟宋哥哥说再见。” 
              咩咩嘴上答哦,眼睛恋恋地粘在宋青谷身上。 
              宋青谷说:“我一有空就会来看你,心肝儿,过来,背下。” 
              宋青谷在床边半蹲下,咩咩小心地趴上他的背,宋青谷背着他转了好几个圈,咩咩在乖巧地俯在他的脖颈间。 
              两个人下了楼后,宋青谷绕过去站在咩咩的病房楼下,就看见咩咩趴在窗口,从上面垂下好长的一条彩带,彩色的软

              纸编成的辫子形状,宋青谷走过去拉拉那彩带,咩咩在上面用力把带子甩来甩去。宋青谷又挥挥手,上面的咩咩被陈

              护士拉了进去。 
              回去的路上宋青谷告诉苗绿鸣:“你别看咩咩现在的样子,他在十五岁以前重来没有伸直过腰。” 
              苗绿鸣大吃一惊:“你说咩咩有十五岁?我以为他只有十一二。” 
              宋青谷说:“他今年十六了。他是彝族,家在云南哀牢山的一个小村子里,先天性严重脊柱侧弯和漏斗胸畸形,刚送

              到南京的时候,胸凹陷得很厉害,呼吸都困难,医生说不动手术的话,他活不了多久。我们台给他做了个报道,南京

              市民捐了几十万给他做的手术,他这么在医院住了一年多了。” 
              暮色渐渐拢来,苗绿鸣在暗影里偷偷地微笑。 
              宋青谷眼睛太好了,一下子便看见了,说:“怎么样?是不是觉得我这个人剑胆琴心?” 
              我的天,苗绿鸣想,这人,什么时候都忘不了自我陶醉一下。 
              宋青谷喝喝笑起来:“绿绿,你这是什么眼神?我估且认为是秋波。” 
              苗绿鸣大笑:“怎么一离了咩咩你的小心肝儿你就撕下了温情脉脉的面纱。” 
              宋青谷最受不了他这么笑,趁着四周避静无人,欺身上来把他堵在墙角:“哎,绿绿,我这么个好人,你有没有打算

              以身相许?”


              17楼2008-01-21 20:00
              回复
                苗绿鸣说:“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嘛,我也没能去送。”
                师兄说:“知道你忙,你师姐说不找你了,等安顿下来给你发邮件。”
                苗绿鸣的心思都放在那一边的苞谷身上,那个家伙的眼光如刀似剑地破空而来,苗绿鸣的脊背上一阵阵发冷。
                小鱼儿底气不足却还是梗了脖子想:瞪什么瞪,你身边不也一个大美女吗?大家彼此彼此,谁又欠了谁啦?
                这么一想,心里气壮起来,也狠狠地瞪回去,特别剜了他身旁的女子一眼。
                那女子身材挺高,丰满却不臃肿,五官是一种浓丽厚实的美,穿着又很鲜艳,坐在一群人中很是醒目。
                过了一会儿,苗绿鸣他们的面送上来了,雪白的面,上面有炸得金黄的皮肚,嫩嫩的蛋皮,粉红的香肠,青翠的小青

                菜,苗绿鸣饿极了,一气把头埋进海碗里,呼呼吃起来,故意做出的满不在意的样子,让宋青谷看了很好笑。忽然伸

                头与那女子小声地说了些什么,那女子绽开一个灿烂地笑,眼光好象长了手,在苗绿鸣脸上抚过来抚过去,看那样子

                ,竟是要扑过来似的,苗绿鸣偷眼看到宋苞谷在桌下踢了她一下。
                苗绿鸣脸红得快滴出血来。
                师兄说:“干什么苗苗,慢慢吃,别噎着,又没人跟你抢。”说着又把自己碗里的香肠细心地捡出来放进苗绿鸣的碗

                里,顺手又摸摸他的头发。
                苗绿鸣想:死了死了,这么暧昧全落进宋苞谷的眼睛里了。
                那苞谷慢悠悠地站起来,跟着那女子一同走过来。
                苗绿鸣的手都抖了。
                却见那两个人从他们身边从从容容地走了过去。
                苗绿鸣想回头又不敢。
                一会儿之后,小灵通里来了一通短信:
                绿绿,敢背着我脚踩两只船?
                苗绿鸣回过去:
                你又好在哪里?双向插座。
                宋苞谷回道:
                你等着。
                苗绿鸣答:
                你杀了我?切!
                宋苞谷答:
                我活吃了你!
                小鱼儿嘴上硬,心底着实有些慌了,宋青谷其实人不错的,错过了,兴许再也遇不到,而且,平白地把蒙在鼓里的师

                兄牵进去了够多不好。
                可当他看到等在校门口的宋苞谷,又松了口气。总算有解释的机会,虽然他还没想好该如何解释。
                那天他下班特别晚,出校门里都快八点了,宋青谷站在黑暗里抽着烟,也不知他等了多久了。
                苗绿鸣微微顿了一下,走上前去。
                苗绿鸣主动打招呼:“嗨,你干嘛?”
                宋青谷说:“等你呗。”
                苗绿鸣说:“等我干嘛?”
                宋青谷说:“忘了我跟你说的?来活吃了你!”
                苗绿鸣切一声说:“生冷勿食,小心肠胃。”
                宋青谷突然放柔声音说:“绿绿......”
                苗绿鸣想,自己一定是所谓恋“声”癖,怎么就是无法抵抗他的这一把温柔的声音。
                宋青谷说:“绿绿......,上我哪儿坐坐吧。有话跟你说。“
                苗绿鸣想,这是他第一次请自己让他家吧,倒底有什么话,跟那天那个女的有没有关系?
                宋青谷说:“怎么?怕了?”
                苗绿鸣笑起来:“你家是龙潭虎穴?”
                宋青谷说:“别这么笑啊,再笑捏死你!”
                宋青谷恶狠狠地,可是不知为什么,苗绿鸣总觉得他在不怀好意地笑。
                苗绿鸣说:“去就去。带路带路。”
                宋青谷租的地方居然离苗绿鸣的学校不远,只有三站路,挺安静的一个小区,隐在一片大楼的后面,从正面看,根本

                看不出那里面竟然还有一个这么齐整的地方。
                苗绿鸣一路心里忐忐忑忑,去他家意味着什么,其实苗绿鸣心里清楚得很,但是,他有点儿管不住自己的腿脚。
                他真的想跟他去他家。
                一方面是想知道他会跟他说什么,另一方面,苗绿鸣觉得,自己怕是犯了贱了。
                宋青谷的房子在四楼,很好的楼层,开门进去,苗绿鸣发现里面异常地整洁。
                地板光洁得能照出人影来,东西不多,纤尘不染,隐隐有宋青谷身上的香水的味道。
                客厅的一角,有一木架,上面有塑料的葡萄藤垂挂下来,那么恶俗的东西,每片叶子都擦得干干净净,居然透出几分

                青翠可喜来。
                宋青谷刚一站定就开口说:“那天那个女的,是我搭档。说起来,也不是外人儿,(苗绿鸣并没有听懂这句话的意思

                。)我们去说服一个小脚老太太,想给她拍档记录片,她就住你们学校附近。”
                


                19楼2008-01-21 20:00
                回复
                  以前也听过情话,“小绿,我想,老了以后,还是让你先死吧,留你一个人在这世上,你一定会受不了。谁会照顾你

                  疼你?”
                  这话听起来很狗屁,而后来事实证明也的确是狗屁,可是,说的时候,总有两分真心。
                  苗绿鸣并不认为自己从那以后便刀枪不入,但依然这样地不堪一击,真是让自己无奈。
                  宋青谷突然把苗绿鸣横抱起来,一个弓步,做了一个象是海底捞月的动作。
                  苗绿鸣吓了一跳,下意识地伸手攀住他的肩背,叫道:“宋苞谷你干什么?”
                  宋青谷哈哈笑着说:“今天去省歌(江苏省歌舞剧院)采访。看他们排练节目做这个动作,就想回来拿你试试。”
                  当时宋青谷看那男演员与那小巧的女演员表演,很是眼热,那女孩子,竟然与苗绿鸣眉目间有两分相象。
                  宋青谷好奇地问男演员,这样抱来抱去不累吗?倒底也是八九十斤呢。
                  男演员告诉他,其实抱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女演员自己要有一股子引体向上的吸力,并不是象块木头似把重量全放

                  在舞伴身上。
                  宋青谷于是想试试。
                  一个好的零号,宋青谷想,应该柔韧与轻盈兼备。
                  苗绿鸣的柔韧度他已经试过了,相当不错,相当不错。这么一试,轻盈也显出来了,引体向上的吸力,果然具备。
                  宋青谷心头柔情万丈,把苗绿鸣放下来搂在怀里轻轻地拍着。
                  多好的一条小鱼啊。
                  小鱼说:“宋苞谷,我也挺想你的。”
                  苞谷说:“真的?”
                  小鱼说:“真的。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想你?”
                  苞谷问:“为什么?”
                  小鱼曲起膝盖,对着苞谷的小肚子用力一顶,“为了这个!”
                  小鱼变成了泥鳅,一下子就滑开了。
                  苞谷开始发现了,轻盈也是有它的坏处的。
                  苞谷说:“过来。”
                  小鱼说:“不过来怎么样?”
                  苞谷说:“我给你两个选择,一,自己过来。二,等我捉住整死你。”
                  小鱼今晚多喝了两杯,嚣张得很:“我也给你两个选择。一,catch me if you can。二,捉不住我笨死你!”
                  事实证明,人高马大是比较笨一点。
                  事实也证明,在家里的客厅里安放一个木架子是很不利于玩猫捉老鼠的游戏的。
                  苗绿鸣在那木架角上绊了一下,被宋青谷扑个正着。
                  小鱼叫:“君子动口,小人动手。”
                  苞谷说:“事实证明,我是君子。”
                  小鱼痛叫:“哎哟哎哟,别咬别咬。啊!救命!”
                  从那以后,两个人的约会进入了暂新的阶段。
                  他们基本上停止了户外活动。
                  宋青谷怕动。
                  苗绿鸣怕费钱。
                  有时苗绿鸣上宋青谷这儿来,有时宋青谷也上苗绿鸣那儿去。
                  时值年底啦,苗绿鸣忙,宋青谷更忙,有时一连一个星期见不了面。
                  所以,宋青谷有两次中午有时间也会打电话叫苗绿鸣到他的家里去,两个人从楼下的小饭店里炒两个菜一起吃个饭,

                  然后嘛,做一做运动。
                  苗绿鸣学校抓得严,他不敢迟到,有时为了多一点相聚的时间,小鱼儿会狠狠心打个的,一路跑着上楼。宋青谷摸摸

                  小鱼儿汗湿的额发,觉得挺感动的。
                  苗绿鸣发现,宋青谷的房子卧室,冬天挺冷。
                  客厅里却有很好的阳光,所以他买了一床厚的床垫,铺好了,运动完了之后可以晒一晒太阳聊聊天。
                  苗绿鸣知道了宋青谷居然是北京电影学院摄影系毕业的,惊喜道:“真的啊?我以为你是哪个野鸡学校出来的呢。”
                  宋青谷说:“我的老师,教过张艺谋。XXX,还有XX知道吧?我同界的同学。”
                  苗绿鸣裹着被子跳起来:“给我要签名,给我要签名。”
                  宋青谷躺在那儿看着这兴奋的小鱼,心里暖洋洋的。
                  “行,有机会见着了一定给你要。”
                  苗绿鸣展开被子把两个人裹在一处,趴在宋青谷身上说:“我从小就喜欢电影。没想到认识一个电影人。”
                  宋青谷枕着胳膊,“更能证明我们是天生的一对。我们的名字,爱好,都很合拍,唯有一样还需要磨合。”
                  苗绿鸣整个人附在宋青谷身上说:“心灵?”
                  宋青谷摸弄着苗绿鸣厚嘟嘟的耳朵,然后一个翻身压住他说:“肉体!”
                  以后的日子证明,两个人的说法,都不全面哪。
                  又一天晚上,苗绿鸣加班改作文本,突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进来的是他班上的两个男孩。一个叫张锦辉,一个叫
                  


                  22楼2008-01-21 20:01
                  回复

                    吴昀,苗绿鸣留他俩下来补作业,早一个小时以前他就让他们走了。
                    苗绿鸣说:“你们怎么还不回家?干什么啦?”
                    张锦辉哭兮兮地说:“苗老师,吴昀拿我的钥匙扔着玩,给扔到树上去了。拿不下来了。”
                    苗绿鸣怒道:“搞什么,在哪儿?你们要是早回家一点儿事都没有!为什么不走?”
                    等到了楼下才发现,事情有点儿不妙。
                    那是一棵挺高的皂荚,冬天天黑得早,根本看不见有什么钥匙。
                    苗绿鸣更气:“为什么不早说,现在怎么找?天都黑了。回去吧回去吧,明早再说。”
                    张锦辉哭出声来:“不行,我爸妈今天晚上要到半夜才回来,我进不了家门。”
                    苗绿鸣带的这个班是有很多孩子的家庭挺特殊。
                    苗绿鸣说:“要不,你跟我回去?”
                    张锦辉哭得越发大声,“我要回家。”
                    苗绿鸣只好叹气,“等着。”
                    跑到门房,问许师傅借手电与竹杆。
                    许师傅递给他一个大号手电,却说:“我一个人,哪里用得着长竹杆,都是用绳子晒衣服。”
                    苗绿鸣又匆匆跑回来,打开手电照了半天,总算找到了挂在枝上的钥匙。
                    苗绿鸣说:“这怎么弄下来。你可真会扔。”
                    那个叫吴昀的孩子吸着鼻涕说:“苗老师,你抱着树摇一摇。”
                    苗绿鸣看着那粗粗的树身,没好气地说:“在下苗绿鸣,不是鲁智深。”
                    吴昀与张锦辉都没心没肺地笑起来。
                    苗绿鸣想想实在没办法了,爬吧。
                    他叫张锦辉拿着手电照着那串钥匙,自己开始爬树。
                    这可是他平生第一回爬树,小时候,家里管得严,没有机会。
                    拿得倒挺顺利,可是下来的时候,因为太黑,苗绿鸣一脚踩空了。
                    从一人多高的地方摔下来了。
                    还好是左肩着地,没碰着脑袋。
                    两个小孩子吓坏了,赶过来扶,手电被摔在地上,骨碌滚出去老远。
                    苗绿鸣大叫:“别拉我别拉。”
                    自己慢慢站起来,肩膀疼得厉害。
                    看看天也不早了,不放心两个小孩自己回家,只好忍着痛打了车,先送吴昀回家,再送张锦辉。
                    等终于回到自己家,肩都麻得动不了了。
                    第二天起床时忘了这事儿,猛得起身,痛得眼前一阵金星。苗绿鸣想,坏了,不会伤了骨头吧。
                    苗绿鸣从小怕进医院,长大了,坚持小病扛扛算了,还是去上班了。
                    谁知这痛越来越严重,到了第三天,完全动不了,连着左胸都痛起来。
                    苗绿鸣这才有点儿怕。对苏剑说了。
                    苏剑搞体育的,以前也常伤筋动骨,稍稍碰了他的肩一下,苗绿鸣就痛得缩起来,苏剑要他一定要去医院,八成是伤

                    了骨头了。
                    “下午就去,越拖越糟。”
                    苗绿鸣苦着脸:“我怕赶不回来送路队。”(就是每天放学,老师要送孩子出校门,需过街的孩子也要送过去才行。


                    苏剑说:“我替你送。快点儿去。”
                    苗绿鸣于是找年级组长请假,组长说,“我可不敢答应你小苗,现在请假都要校长亲批。”
                    苗绿鸣走进校长办公室,他是第一次进到这个著名豪华的地方,一看之下,果然果然,虽然肩膀痛得要命,还是眼馋

                    地好好看了看那肯特的书橱。
                    校长听他说要请假,说:“你可不可以坚持?”
                    苗绿鸣期期艾艾地说:“我其实是前天受的伤,今天动都不能动了,所以......”
                    校长说:“那......好吧。你下午送路队的事安排好了吗?”
                    苗绿鸣说:“好了。”
                    校长挥挥手示意他可以走了,随后又说:“年青人,要加强锻炼。”
                    苗绿鸣小声答:“是,校长。”
                    到医院一看,果然骨裂了。医生看那肩膀肿起老高,摸上去滚烫,问他为什么才来,苗绿鸣无语。
                    打石膏时又痛了个半死,从医院出来,衣服都汗湿了,冷冰冰地贴在身上。
                    晚上,居然又烧了起来。
                    妈妈从苏州打来电话时,苗绿鸣想想没有告诉她,免得她又跑过来。
                    这种时候,以往,苗绿鸣最想的,会是师兄。
                    可是现在,他真的很想宋苞谷。
                    晚上苞谷打来电话时,苗绿鸣终于告诉他自己受了伤的事儿。
                    迷迷糊糊睡到半夜,听见有人按响门铃。
                    苗绿鸣摇摇晃晃去开门。
                    门口,站着宋苞谷。


                    23楼2008-01-21 20:01
                    回复
                      那天晚上,宋青谷把苗绿鸣背回了家。 
                      本来他打算就在苗绿鸣那儿忍一晚的。 
                      可是,那屋子冷得象个冰窖,床又窄,居然只放了一个不大的热水袋,温温的,微有些暖意。 
                      身为北方人,宋青谷恨透了南京的天气,潮气无处不在,被子都是湿的,没有电褥子,他简直想不出该怎么过冬天。 
                      躺下不到十分钟,宋青谷就受不了了,问苗绿鸣;“你怎么没装个空调?” 
                      苗绿鸣痛得七晕八素地,迷糊着说:“白费钱,将就呗。” 
                      宋青谷说:“我发现你很犹太。” 
                      苗绿鸣说:“嗯。” 
                      宋青谷问:“很痛?” 
                      苗绿鸣哼:“嗯。” 
                      宋青谷翻身爬起来,穿上衣服,又把苗绿鸣挖起来,给他穿上衣服,用自己的大衣把他裹好,把那袖子拦着他的腰一扎。 
                      苗绿鸣昏头昏脑,怪模怪样地坐在床上,不知所措地望着宋青谷。 
                      宋青谷在床边半弯下高大的身体说:“上来,搂紧我的脖子。” 
                      苗绿鸣说:“干吗?” 
                      “换地方呗。” 
                      苗绿鸣说:“三更半夜的。” 
                      宋青谷说:“不是还有半夜呢吗,不换,一夜都睡不好。” 
                      苗绿鸣尤自挣扎说:“肩痛得很,别背了吧,我腿脚又没事儿。” 
                      宋青谷说:“用一只手搂着我脖子,别废话,要不抱着,要不背着,你选。” 
                      苗绿鸣想,抱着不是更丢脸,只好扭捏着俯上宋青谷的背。 
                      宋青谷把他背下楼,好容易打到车,到了自己住的地方, 又把他背上楼。 
                      这么一折腾,两点多了。 
                      宋青谷把空调开得足足的,电热毯也开了,苗绿鸣第一次用这个,裹紧了被子,舒服得直哼哼,象一头幸福的小猪,瘦形猪,宋青谷想。 
                      一觉睡到大天亮,苗绿鸣醒来发现已经七点十分了,吓得赶紧坐起来,扯动了肩痛得呲牙咧嘴。 
                      惊动了宋青谷,他问:“你干什么?” 
                      苗绿鸣说:“上班啊。” 
                      宋青谷说:“这个样子还要上班。” 
                      苗绿鸣说:“没有人上课,校长说请假要交医院的假条,还得去医院,不如上班。” 
                      宋青谷怒气冲冲地说:“没有人上课他还不会自己安排吗?少了你类思那颗小地球就不转啦?交假条就交假条呗,回头我给陈护士长打个电话,你去拿两张明天交不就行了?” 
                      苗绿鸣还待说什么,宋青谷用被子兜头给他罩住,拉他躺倒。 
                      好在,宋青谷八点半也要去拍片子,等他走了之后,苗绿鸣想想还是去了学校。 
                      到底还是迟到了,校长脸色很不好,说是早自习班上没有老师,乱成一团,迟到快两小时,要扣奖金。 
                      苗绿鸣嗫嚅着解释,肩膀伤了,本来打算休息的。 
                      他的左胳膊本来是用绷带吊着的,可是他嫌碍眼,穿了件宋青谷的旧棉外套,又不好解了衣襟给校长看打上的石膏,校长问怎么伤的,苗绿鸣怎么好意思开口说是带着学生爬树摔的,吱吱唔唔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竟然被批评了一通,心里委屈肩膀痛,一个早上三节课上下来,中午又值了班,觉得命都快去了半条。 
                      却接到宋青谷的一通气呼呼的电话,质问他为什么不听话,非要去上班。 
                      苗绿鸣也没好气起来:“你当我犯贱哪?不是没办法吗?” 
                      宋青谷道:“什么没办法?就你每个月挣的那一脚踢不倒的钱,值不值得这么拼命?” 
                      苗绿鸣道:“我知道您老是高薪阶级,也犯不着这么贬低人吧。” 
                      宋青谷道:“我说的不是事实吗?” 
                      苗绿鸣叹气说:“是事实。” 
                      宋青谷说:“干嘛?生气啦?” 
                      这是两个人认识以来,第一次小小的绊嘴。 
                      苗绿鸣说:“没,我要上课去了,挂啦。” 
                      下午,下班的时候,宋青谷又打来电话,说是在学校附近的图书馆阅览室等他。 
                      想到他说的那话,苗绿鸣还有点儿小小的生气。见面时见宋青谷也是一副气呼呼的样子。 
                      可彼此的这气都没有持续很久,两个人相互看看,不知怎么地,就都笑了起来。 
                      宋青谷留苗绿鸣在自己这里住,等到苗绿鸣肩伤好得差不多了,一个晚上宋青谷突然说: 
                      “我说绿绿,你搬过来住得了。” 
                      苗绿鸣正低头往划破的手指上缠创口贴,愣一下没有作声。 
                      宋青谷挨过来蹭蹭他的肩:“跟你说话哪。反正不能结婚,干脆先姘着得啦。” 
                      


                      24楼2008-01-21 22:05
                      回复
                        苗绿鸣大笑:“没你说的那么糟糕吧,还是可以看看的。” 
                        宋青谷斜了眼睛望着他说:“你那么喜欢?是不是她写的人物象你的梦中情人?” 
                        苗绿鸣也斜他一眼道:“是又怎么样?” 
                        宋青谷一下子把他压在身下,压得死死的,说:“我压死你。” 
                        一边那手不安分地倒处乱摸起来。 
                        苗绿鸣说:“哎呀,你......你......你,放开放开。你吃的什么飞醋,反正我这辈子都不会遇到我的梦中情人。” 
                        只是他此时还不知道,后来,他还真的遇上了。 
                        这是后话。 
                        宋青谷把手伸进他衣服里,掐了他的腰道:“乖,让大爷好好疼疼你。” 
                        苗绿鸣配合地拿腔拿调地叫:“不要啊......” 
                        同居的日子,拉开了序幕,却不料,很快就到了尾声。 
                        住了没半个月,有一晚,宋青谷说是交房租的日子,果然吃了晚饭不久,房东就来了。 
                        却说下个季度不打算再租给他们了。 
                        宋青谷面无表情地送走了他,转过身来便跳脚痛骂,各色骂人的话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其中夹杂着北方的土话,苗绿鸣不是太明白。 
                        苗绿鸣第一次看他发飙,觉得很好玩。 
                        日子久了才明白,一点儿也不好玩儿。 
                        发怒归发怒,当务之急是找房子。 
                        满大街都开的是中介公司,房子遍地都是,可是要想找到满意的真是不容易。 
                        首先,在价钱问题上,两人就有比较大的分歧。 
                        宋青谷坚持,只要房子好,住得舒服,房租在一千至一千五是可以接受的。苗绿鸣大吃一惊,“一千元?一千五?干脆抢钱好伐!” 
                        然后是房型,这个问题,两人的意见也没有统一。 
                        宋青谷认为,关键是要有房有厅,最好是卧室带卫浴的那种,交通还要很方便,他怕挤车,也不喜欢骑车。 
                        苗绿鸣则认为,远一点不要紧,有没有大客厅也无所谓,朝南就行,价格合理就行。 
                        跑了一个多星期,宋青谷跑坏了脾气,看到一处两室两厅的房子,装修不错,家具一应俱全,离单位也算近,一个月一千五。说什么也要租下来。 
                        苗绿鸣说:“干嘛要两厅的房子,白浪费钱。” 
                        宋青谷笑着说:“不要你付的。” 
                        苗绿鸣打一个愣,笑笑说:“宋苞谷你可真混帐!” 
                        宋苞谷不以为然。 
                        第二天,苗绿鸣上完课,发现小灵通上有五通未接电话,通通是苞谷的。 
                        苞谷很兴奋地说,有要事跟他商量,关于房子的。 
                        原来,苞谷有一次采访市电力局,碰到一个老乡,两人以后一直保持着联系,关系相当不错。 
                        那老乡早已结婚生子,可是去年发现儿子得了一种血液病,治了许久,没有一点儿成效,听说加拿大有名医能够治这种病,夫妻两人商量着狠狠心把这里的一切都变卖了,全家移民。听说宋青谷要找房子,那老乡便说他目前住的房子,不如就卖给他算啦,也不多要,三十万,连带不走的家俱沙发什么的,都给他。 
                        那房子宋青谷去过好几回,从房型到装修都没得说,那一套青色的真皮沙发宋青谷更是眼馋了好久的。 
                        苗绿鸣听说,倒不象宋青谷那么激动。心里的小九九不免又劈里啪啦起来,他是真的还没有决定要跟哪个人就这么过上一辈子。 
                        宋青谷说:“这么着,房子我来买,你算我的房客好啦。” 
                        苗绿鸣想一想说:“这样也行。每个月我给你五百块钱的房租,你拿它付贷款也好,怎么样也好,随你。” 
                        宋青谷看看他,也说行。 
                        直到去看那房子苗绿鸣才发现,一个月五百的价,实在是太天真了。 
                        小鱼站在新房子中,不知怎么是好,吱吱唔唔地说:“要不......我给你......嗯,一个月八百?” 
                        宋青谷把他抓过来,凑在他耳边贼兮兮地道:“要不,你陪我一次算一次的钱,抵房租如何?” 
                        苗绿鸣眯起眼说:“行啊,这位爷。摸一下一百,做一次五百。” 
                        宋青谷捏了他的下巴做恶霸状道:“来来来,大爷来验一验货。” 
                        苗绿鸣说:“唉,你看那墙角怎么有一块水渍。” 
                        宋青谷转头望去,苗绿鸣从他怀里滑出去大笑:“验你个大头鬼!” 
                        接下来的日子,就是一通乱忙,收拾东西,也不知怎么的,两人都有那么许多的身外之物。 
                        宋青谷的工作忙,但时间却是自由地,平时不拍片子时就回家去收拾,苗绿鸣却全靠下班以后的时间,天天熬到一点多,两天下来小鱼儿又细了一圈。 
                        星期天上午,宋青谷去拍条短消息,苗绿鸣一个人在家理东西,大件的东西基本上都打了包,请搬家公司送到新房子里去了。只剩下些零碎。 
                        苗绿鸣打开壁橱的门,把里面剩东剩西全扒拉出来准备该扔的扔,该装箱的,给它再装成一个小盒子就齐了。 
                        壁橱底部,有什么硬硬的东西。苗绿鸣用力拉出来看,好象是木板,外面包着牛皮纸。 
                        好奇杀死猫,苗绿鸣这回算是真懂了。 
                        他慢慢地解开外面的细绳,打开牛皮纸,里面还有一层报纸。 
                        露出来的,不是木板。 
                        手工钉的相框,朴素里别有风味。 
                        是两幅摄影作品。 
                        苗绿鸣看着相片里那人的乌发明眸,俊美的面孔掩在半明半暗的光线中。 
                        他记得宋青谷跟他说过,这种,叫伦勃朗布光。 
                        宋青谷说他最拿手的。 
                        果然。 
                        苗绿鸣呆坐一会儿,地上实在是凉,就把相片重新细细地包好了,还放回原处,什么也没说。 
                        在旧房子里呆的最后一天晚上,苗绿鸣的心情怪怪的,不小心在地上放的一个小盒子上绊了一下,只听得里面稀里哗啦一响,那边宋青谷大叫了起来。 
                        苗绿鸣把宋青谷最爱的一对法国高脚酒杯踢碎了。 
                        宋青谷叹息道:“这对杯子啊,跟着我一路从北方到了深圳,又从深圳回了南京啊。” 
                        苗绿鸣说:“对不起,我想法子赔给你。” 
                        宋青谷把那碎片捡出来,托在手心里,又叹一声:“问题是,哪儿买去啊。” 
                        第二天是星期天,两个人快十点起来,准备在这边随便吃点儿就走。 
                        门上突然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然后,门被打开了。 
                        苗绿鸣一眼就认出了来人。 
                        那人看着他们俩,把钥匙轻轻隔在玄关的隔板上,微笑着说:“哟,宋青谷,你要搬家?” 
                        苗绿鸣心里忽地涌出一个句子: 
                        太阳出来了,月亮就不存在了。


                        27楼2008-01-21 22:05
                        回复
                          那男子看看宋青谷,又看看苗绿鸣,扬扬下巴含笑道:“宋青谷,不介绍一下?”

                           宋青谷的脸向来红润,这会儿却刷地退干净了颜色。

                           那男子倒是笑容满面的,眼睛里全是飞扬的神彩,真的是非常非常地帅气。

                           他说:“我说宋青谷,你就是不想看见我也用不着这副嘴脸啊,在你新小情人面前多没面子。我来自我介绍一下好了,我是何滔,宋青谷的老相好。这位是新人吧?”他走过来围着苗绿鸣转了圈哈哈笑起来:“嗯,是宋青谷好的那种调调。这么多年都没变哪。”

                           宋青谷总算出了声:“何滔,行了!”

                           何滔看着他笑。

                           苗绿鸣手足无措。

                           这是个什么状况?

                           三曹对案?三足鼎立?还是三方会谈?

                           苗绿鸣蒙了,头一阵一阵地犯晕。

                           何滔笑眯眯地在把地上乱七八糟的东西划拉开,拉过一张椅子坐下来,一举一动之间,无限的风流俊帅。

                           他说:“来杯茶宋青谷,龙井就行。”

                           苗绿鸣下意识地就要去厨房拿水瓶,手脚动了动才省悟过来,小鱼真吓傻了。

                           宋青谷翻出茶叶,倒了水递过去。何滔捧在手上捂着手,嘴角含笑,低垂着眼不作声。

                           苗绿鸣说:“那个,我去趟卫生间。”

                           苗绿鸣对着镜子看着自己。

                           那么淡的五官,钱钟书先生说的,所谓一把热手巾就可以抹去的,真是啊,横看竖看,上看下看,左看右看,前看后看,都不象个狐狸精的样子啊,怎么就一次两次地做了第三者呢。

                           苗绿鸣记得五笔字型,一打出“第”这个字,就出来一个联想词组:第三者。

                           他母亲的!何其无辜的“第”字,何其无辜的苗绿鸣!

                           苗绿鸣恨恨地想。

                           他走出来,在一角找到自己平常用的一个黑色大包,背上身,又随手拎了一旁的一个旅行袋,谁也不看说:“那个,我先走了。”

                           出来关上门的时候听得那个男子轻脆的笑声:“看把人家孩子吓得。我的错我的错。”

                           苗绿鸣迈着软趴趴的步子走在大街上,去哪儿?那边自己的房子刚刚退掉,租的时候说是长期,住了没半年就退,房东阿婆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哪里还指望再租给自己。招待所?破破的一间房,全是霉味儿还老贵的。在办公室打地铺?帮帮忙好伐,不要笑死人啦。

                           师兄。

                           只有投靠师兄了。

                           苗绿鸣坐在马路牙子上,托着下巴先想一个什么借口。

                           师兄齐讯今天下午有个会,直开到快九点才回来,回到家就看到门口坐着苗绿鸣,在吃饼干,小鼹鼠似的。

                           师兄心痛死了,把他拉起来,领进门,问他怎么不早给自己打电话。

                           苗绿鸣说:“我怕你在忙,反正我又没事,师兄那个,在你这里挤两天好伐?我我们的那个新房子,墙有一点起皮,重刷了乳胶漆,有味道。”

                           师兄看看他说,“挤什么挤,那间空的卧室现成的被褥,缺什么尽管开口。”

                           苗绿鸣嗓子里突然紧紧地,掩饰着说:“师兄,饿了。有没有吃的,方便面就行。”

                           师兄说:“吃什么方便面,炒碗扬州炒饭?”

                           苗绿鸣哼哼说:“腻。”

                           师兄说:“那小煮汤面?”

                           苗绿鸣说:“嗯。”

                           师兄等他吃完了,从他手时按过脏碗去,在水笼头底下慢慢地洗,问:“苗苗,出了什么事啦?”

                           苗绿鸣说:“没什么大事,挺好的房子,就是墙有点儿起皮,刷一下就很完美啦。”

                           师兄转过身来突然抓住苗绿鸣的右手,摸索着他的食指说:“苗苗,你心里一有事儿,就会咬这根手指,今天这儿都快被你咬烂了。”

                           苗绿鸣扯扯脸做出一个笑脸。

                           师兄说:“苗苗,不想笑就别笑了。你给师兄说,宋青谷怎么你啦?我把他打翻在地再踏上一万只脚,叫他给你赔罪。不然,就不跟他处也算了。”

                           苗绿鸣说:“别,师兄,我现在不跟你说详情,等过些天,我会说给你听,我保证不象上回瞒着你没什么了不得的,离了他我还活不了了?”

                           师兄细看他一下,说:“也行。你能这样想就行。”

                           晚上苗绿鸣想洗澡的时候,才发现带出来的那一个包里装的竟然是一堆零碎,半件换洗的衣服也没有。
                          


                          28楼2008-01-21 23:08
                          回复

                             小鱼扑过去翻了半天平时带的那个包,还好,因为怕弄丢,所以把自己的银行卡从藏书的夹层里拿出来放在了包里,不然,真从姥姥家赔到了舅舅家了。

                             这么一折腾,苗绿鸣连澡都懒待洗,胡乱擦擦脸刷刷牙,穿了师兄借的睡衣,裹进被窝里就睡。

                             以为今晚就能住新房子了呢,谁想到居然流落到师兄这里来了,这世上,到底有什么事是人可以控制的呢?

                             苗绿鸣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心里突突地往外冒词儿:红酥手啊黄藤酒,寂寞沙洲冷。只道是鸿雁来宾,却不料铁链锁孤舟,物是人非事事休。念去去千里烟波,便纵有万种风情,更与何人说。此情无计可消除,烟波江上使人愁。

                             直到快天亮时他才朦胧睡去,闹哄哄的心头静下来,这轻薄的睡眠间,有疼痛涌上心头。

                             苗绿鸣就暂时在师兄家里住下了,衣服穿的也是师兄的,后来师兄又硬给他从里到外买了新的。

                             很快到了学期末,苗绿鸣格外地忙起来。

                             这学期,省里面突然下了通知,要调研五年级的语文数学。一个班分成两部分,一部分学生用省里的卷子考语文,另一部分考数学。

                             仿佛沸油锅里落进了冰水,整个学校都乱了营。校长下了死命令,在区里的排名不能低于前五。

                             苗绿鸣他们五年级开始了复式教学,考语文的那些学生每天专攻语文,考数学的那些学生每天专攻数学,一堂课上两个老师,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老师们气急败坏,学生们灰头土脸。

                             苗绿鸣每天有改不完的卷子和大小作文本。

                             苗绿鸣想,这样也好,免得脑子闲下来想些无聊的事。

                             心里却还是蠢蠢欲动,每天都牢牢地记得把小灵通放在口袋里。

                             但是那电话却一直没有来。

                             那个电话狂人,也不过是那么回事。

                             除了教学上的工作,苗绿鸣因为还担任班主任,所以还有许多琐事要做,比如写评语,收学生订杂志的钱,制定假日雏鹰小队活动计划,学生体验等等等等。直忙得小脸就剩了一窄条儿,把同办公室里中年发福的女老师羡慕得了不得。

                             苏剑说,苗绿鸣快成人干儿啦。

                             你要不嫌我字丑,我替你抄成绩册上的评语吧,他说。

                             苗绿鸣说:“孔夫子不嫌字丑。我更不嫌。谢谢谢谢。”

                             好容易一切都忙完了,发年终奖时,苗绿鸣因为是暑假后刚来的老师,只拿了一半。

                             他跟师兄说要回家过年,师兄非要送他到苏州,苗绿鸣不肯,师兄说也好,他自己也回爸妈那边过年三十。师兄是本地人,他家在东郊有别墅,他再三再四地嘱咐苗绿鸣一回来就给他打电话。

                             列车驰出南京站的时候,苗绿鸣收到了宋青谷几天以来的第一条短信,只有两个字:绿绿。后面一串省略号。

                             切断的藕,连着的丝。

                             苗绿鸣回道:你什么意思?想一想,还是没有发出去。

                             到家时爸妈当然是非常高兴的。

                             苗妈妈很利落的样子,苗绿鸣的五官眉眼与她十分相象。苗爸爸却有着极英俊轮廊,可惜有一点刻板。

                             三十晚上,苗绿鸣拿了一堆烟花到楼下平台上去放。鼻尖全是销石辛热呛人的味道。口袋里的小灵通不停地响着,示意有短信进来。苗绿鸣抄了手懒得去看。

                             妈妈在楼上喊:“鸣鸣,上来给你奶奶舅舅两边打电话拜年。”

                             等到终于能上床睡觉的时候,苗绿鸣才一条一条地看那些短信。

                             有大学同学的,有师兄的,有同事的。

                             更多的,是宋青谷的。

                             一律都只有两个字:绿绿,和一串省略号。

                             苗绿鸣一条一条地删,删到最后一条停下来。

                             苗绿鸣的妈妈也是小学老师,从小家教甚严,从不许他说粗口,于是苗绿鸣回道:去你母亲的。

                             把短信发出去以后,他睡下了。

                             初五一大早,苗绿鸣起程回南京。

                             到了的时候,他突然不想下车。

                             补了票去了上海。

                             苗绿鸣只在上大学的时候跟着师兄师姐来过一趟上海,只记得师兄带他去一家川菜馆子吃的饭,又便宜又干净又好吃,除此之外什么头绪也没有。

                             打车到了南京路,忽然想起一件事。

                             那一套被他打碎的法国葡萄酒杯,开始一家一家店去找,想找到一套一样的,到时候,还给他也算是什么也不欠他的。
                            


                            29楼2008-01-21 23:08
                            回复
                              宋青谷叫了一声绿绿之后就不出声了。

                               苗绿鸣打破了僵局问:“听说你养母去世了?节哀顺便。”

                               宋青谷说:“嗯。”他很少如此少语的。

                               苗绿鸣接着说:“原来你妈妈不是亲的。”

                               宋青谷说:“不是那样。我的养母,其实是我大姨,我姨父只有女儿没有儿子,我大姨就跟我爸妈商量把我过继给了她,从小,我是跟着我大姨长大的。我姨父比我大姨大很多,去世很多年了,他是个剧作家。”

                               苗绿鸣说:“哦,剧作家,是哪位?”

                               宋青谷说了一个各字。

                               那真是一个如雷灌耳的名字。

                               苗绿鸣一愣。说:“哦。”

                               哦,他不了解他。从来不。他不知他到底来自怎样的一个家庭,不知道他的过去,什么也不清楚,他们,不可能象普通男女恋爱那样,有些事情,可以明着问明着说。他们这样的,首先基础便不牢固。

                               苗绿鸣有点儿沮丧。

                               他只清楚宋青谷表现出来的那部分,嘻皮笑脸,皮厚,里面盛着一点温情,如此而已。

                               宋青谷也不了解他,他也没跟宋青谷提过自己的家庭与过去。

                               原来他们就是这样飘浮着,从来没有踏到实地上。

                               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呢?

                               苗绿鸣不知道。

                               他把在上海买的那对葡萄酒杯锁进了办公室的柜子里,没有带出来。他还不想还给他,好象不还他,就还没有跟他断。

                               宋青谷也看着苗绿鸣。光线虽暗,他还是看见他穿了件浅色的棉衣,严严实实地围着厚围巾,下巴埋进去,那副打扮很适合他,使他看上去好小,仿佛只有十来岁,逃家的孩子一般,宋青谷眼里泛起柔光,“绿绿,你现在住哪儿?”

                               “我师兄那儿。”

                               “就是上次吃面时看到的那个?”

                               “嗯。”

                               “衣服也是他帮你买的?他好象很疼你?”

                               “宋青谷,你今天不是为了说这个吧?师兄有未婚妻的,我跟你说过,说我们的事儿,扯别人干嘛?”

                               宋青谷忽然觉得,虽然隔的时间不长,这小鱼儿给他的感觉还是有些不一样了,不是那略有些天真的,一逗就会表现得特别好玩的小鱼儿了。

                               感情这东西,有点儿象剥洋葱,每剥一层,都会发现对方不同的一面,剥到核心时会是什么样?

                               宋青谷现在不想细究,只知道自己是真的喜欢这小鱼儿,不抓住他不行。

                               小鱼儿就在眼前,有点儿蔫巴巴的,他知道时候不对,可是真想捏他一把。

                               宋青谷说:“绿绿,这些天我一直想给你打电话,又不知从何说起。也许你不相信,我是真的想你。”

                               苗绿鸣又缩一缩脖子,“我信。可是不行宋青谷,我不玩儿3P的。就是GAY也不能乱搞是不是?”

                               宋青谷说:“是,我也不想。但是”

                               苗绿鸣把头底得更低,“其实我明白,不容易,对吧?

                               他接着说:“我说给你听绿绿,我跟何滔,是七年前在深圳翡翠电视台打工的时候认识的。那时候我在电视台替西班牙意大利这些国家加工动画片,他学美术的,在做美工。说起来你不信,当时我们俩,同时在追一个GAY吧的小调酒师,一言不合打起来了。后来,那调酒师跟了别人,我们俩个,倒不打不相识了。我们在一起,六年,吵得厉害,还动手,可是,一直在一起。他跟我一起从深圳到北方又到了南京。我的家人都在这里,当时,我妹是这边新闻单位的,给我在电视台找到了工作,可他,一直闲着,乱打些零工,也挺苦恼的。他家在湖南,为了我留在这里的,家里也把他踢出来了。到南京以后,因为不顺,开始的时候两个人挺艰苦的,都犯了混脾气,闹得实在太厉害,大吵小吵不断,都觉得处不下去了,可是,又都恋着六年的情份,六年,两个人就算没有感情也有亲情了。一年多前,我们大吵了一通,打得彼此都鼻青脸肿的,何滔他,拿走了全部的东西,说是跟我分了,走了一直就没有音讯。我真以为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苗绿鸣静静地听着,许是冻的,直打寒颤。

                               半晌苗绿鸣说:“宋青谷,咱们俩,分了吧。”

                               小鱼儿嘴硬心酸。

                               小鱼儿继续说:“我的衣服要还我。”
                              


                              31楼2008-01-22 00:25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