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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康熙】【原创】续文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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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贴代替原【少年康熙】【原创】续文 ,因听到大家反馈说常常回了帖楼楼并不能及时看见并回复,所以重开一贴,将原本楼楼在【少年康熙】【原创】续文 中写的文全部重新贴上,以便同亲们更好地交流,望大家奔走相告


1楼2014-07-02 21:06回复
    (8) 人非木石皆有情,不如不遇倾城色
    这已经是她出来的第二天,三哥哥和王府的人肯定都在找她,可是,不能回去。在她并未想好该如何面对三哥哥之前,她不能回去,也不想回去。
    所以,她才将自己扮作男子,不走陆路而改换水路,为的,就是能避开他们的眼线。
    三哥哥,对不起……
    冰月静静地坐在船头,双手抱紧了双膝,望着这漫天的碧波,却是蹙紧了眉头,思绪万千。
    冰月并不知道,在她身旁划船的这名船夫,却正在用狡黠的目光打量着她。这个公子,从坐上他的船开始,便一路沉默不语,看他的打扮,倒也像是大户人家出来的。莫非,是哪户人家出走的小少爷?呵,看着眼前这个瘦小的背影,想到船舱里的包袱,他摸着自己脸上的那颗痣,奸邪地冷笑起来。
    “怎么就这点东西!合着他穿那么好,包袱里净是些没用的东西!还好,还有这个……”满脸横肉的船夫在船篷里搜刮着冰月的包袱,看到眼前的玉坠子,口水都巴巴地要流出来,眼睛里泛着绿光,“这成色,不错……”正在他得意之际,听到船头有了动静,赶忙将坠子和碎银藏在胸前,站起来走出船篷。
    冰月走进船篷,打算闭眼休息会儿,刚躺下,却发现包袱有了翻动的痕迹,急急地打开包袱……玉坠子不见了!他送她的玉坠子不见了!
    冰月细细地在船篷里找着,生怕落了哪个角落,可是,没有,都没有……
    她明明记得上船前特意将坠子放好了,上船以后更是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将坠子拿出来,有时经常对着坠子发呆……那便只有一个可能了。
    “船家,你既然已经将我的碎银全都拿去,那请你,把我的坠子还给我。”冰月掀开船帘,语气里虽带着愤怒,却极力让自己保持镇定。
    “这位公子,我可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的玉坠子怎么会在我这里?可别冤枉人!”船夫仍是一脸戏谑,不怀好意地看着冰月。
    “你还说谎!我的玉坠子,都快要从你的胸前掉出来了!”冰月怒指着船夫胸前,另一只手却是愤怒地攥紧了拳头。
    船夫慌乱地看着自己胸前,果然!刚刚走得太急,没把东西藏好。
    还在思虑怎么找借口的时候,冰月已然走上前来,从他胸前抢回坠子。他顿时财迷心窍,不管三七二十一,紧拽着坠子不放,“坠子是我的,你他妈敢跟老子抢坠子!”两人扭打之间,船身摇摇晃晃,左右摇摆不停……
    冰月毕竟是女儿身,力气怎么可以和眼前的粗壮大汉相比,一个不稳,竟跌坐在船板上,伸手还想去抓坠子,船夫却是心想,一不做二不休,不然到了岸上,他还得告官……乘冰月试图站起来的时候,一把将冰月推入水中……
    “小子,别怪我,谁叫你运气背!”船夫啐了一口,恨恨地拿起船桨,将船身掉头……
    冰月本就不善水性,此时在水中,扑腾地咽着江水,“救……救命……”
    “少爷,你说,回去我怎么跟将……不,老爷交代,老爷临行前特地关照我不能让你走水路……你偏偏……”余安仍旧不肯罢休,一次次地考验着富察明瑞的耳膜,富察明瑞望着前方,却是蹙紧了眉。
    “余安,你听见什么声音没有……”
    “什么什么声音,少爷我说您别跟我扯开话题,你说老爷……”余安还打算滔滔不绝地讲下去,却在一瞬间愣住,“有人,有人在喊救命!
    “还不赶紧让船家把船划快些!”
    “是!我这就去!”余安看着少爷的神色,却是少有的紧张。
    富察明瑞望着前方水面上越来越小的涟漪,心中莫名地泛起寒意,还未等到余安跑到船头,已然纵身一跃……
    等到身置水中,他才猛然发现,顾不了那么多,他尽力向前游去,却仿佛忘了十多年前他初次落水的阴影,眼前,心中,只有那一抹娇小的身影,和耳边传来的,越来越小的呼救声……
    他,得救她。他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却有个声音告诉自己。
    一定要救她……


    9楼2014-07-02 2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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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 一川烟草,满城风絮
      天边的夕阳,烧得正烈。嫣红的晚霞时卷时舒,像女子的裙裾,飘然舞动。冰月站在窗边,望着那抹夕阳,看似平静的眼底,却多了一份怅然……过了这些天,他该对我彻底失望了吧。对不起,三哥哥,我真的没有办法,没有办法成为那个人,我不愿,亦不想。
      一阵江风拂过,带起冰月浅浅的咳嗽,可冰月却是抚着心口,那里,明明有什么东西在挣扎,竟悸动得,那般疼……
      明瑞自走出冰月的房间,便开始独自发怔。他望着自己桌案上的那株百合,想着白天那女子的笑靥,竟觉得静谧非常。原来的每一天每一刻,望着这百合,他总能想起额娘最后那惨然的笑容,那笑,每每回忆起来,都如利刃般抵触在他的胸口,撕扯着他的心肺,叫他永生都不能忘记。可是,何时,当他凝视着那女子清丽的背影,,他的心,竟一丝一缕的沉淀下来,出乎意料的平静。明瑞阖上双眸,嘴角却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我说你们这些军官,平白无故的干嘛要查我们的船……”窗外,嘈杂声渐起,明瑞听见是余安的声音,忙走出房间。原来,已经到了码头。却见一排兵士站在码头上,挨个的要查船。
      “余安,发生什么事了?”
      余安见明瑞来了,赶忙走到明瑞身边,指着一旁的军官,说道:“少爷,不知哪儿冒出来的家伙,平白无故的就说要查我们的船。”
      余安口中的“家伙”,正是施琅。他走到船头,说道:“因最近江寇横行,我等奉皇命严查这苏州码头过往船只,就怕有贼寇藏在这些船只中,若有不便,请各位见谅!”说罢,便带人上来搜船。
      明瑞淡笑着伸手拦住了施琅的去路,“这位大人,既是皇命,我等自当配合,只是,我船上有几位女眷,若是大人贸然进去,似是不合礼数,不然,我让人把船上所有人都叫出来,大人再进去搜查可好?”
      施琅想了一会儿,点头道:“如此也好。”
      明瑞叫来余安,低声说道:“你去把船上所有的人都带出来,包括……静宜姑娘。”明瑞自觉此事蹊跷,却并未露出声色,依旧淡笑着,而心中,却已然有了打算。
      当冰月听到外头有人要搜船的声音,便知道,他终是查过来了,而此时,在她心中所想,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连累到富察明瑞。
      冰月跟着欧嫂一行人走出船舱,她只知自她走到船头,便有一道锐利的视线紧紧盯在自己身上,她阖上双眸,不再多想。
      “连到船上的杂役,厨娘,船夫,共十四人,都在这儿了。”明瑞说着,便走到冰月身旁,她本就是排在末尾,心中颤抖得厉害,却因明瑞的到来心安许多。明瑞也略有似无的看了一眼她,眼神笃定,仿佛在向她传递着这样一种信息:有我在,不会让你有事。
      施琅派人进去搜查,自己则站在这十四人面前仔细打量,走过前面几人时,似乎完全不经意,待最后走到冰月面前,却停住了。仿佛他是径直走到冰月面前的,目的,好像就是她。
      “你……叫什么名字?”施琅对着冰月问道。
      冰月心下一顿,却平静道:“民女姓罗,名静宜。”
      施琅又狐疑得仔细瞧着,只听身旁明瑞笑道:“这女子,是恭亲王送给我的一名乐师,我在王府时,听得罗姑娘一曲琵琶,便向恭亲王讨了她来,大人有什么疑虑吗?”
      施琅只听“恭亲王”便惊诧地抬头看着明瑞,谁都知恭亲王半月前大寿,前来贺寿的各方非富即贵,连自己都没有机会进去,他是如何……他到底是何人?
      明瑞一眼便看透了施琅的心思,淡漠地笑着,却从袖中拿出一块令牌,“不知此物,大人可认得?”
      施琅见此物,急忙作揖:“下官不知是富察少将军,多有打扰,请将军恕罪……”天下谁都知富察将军只此一子,而这少将军虽听说桀骜难驯,却也多有战功,大有比过他父亲的势头,此人,得罪不起。
      “大人说笑了,只是大人这船也查过了,可能放行了?”
      片刻,船舱中已有兵士走出,“回大人,船中并无他人。”
      施琅一听,忙说道:“可以了,放行!”说完,再向明瑞作一揖,便走回岸上,明瑞淡笑着回礼。眼眸瞥向身旁的女子,冰月只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并不多语。
      船至岸边,余安招呼人把东西都往岸上搬,却瞥见自己的主子和静宜姑娘都不讲话,心中莫名地打鼓,挠挠头,便又继续忙碌起来。
      一行人和欧嫂他们告别以后,走至将军府门口,冰月望着那金丝匾额,心中却十分踌躇,明瑞望着她,抿唇不再多语。进了府里,明瑞也顾不得其他,只是带着冰月去后院。
      “景澜苑?”冰月盯着这小院的名字,对明瑞笑道:“倒是十分雅致的院子。”院子中央一条小溪静静流淌着,溪上横跨着一座石桥,清澈的溪水从桥下流过,只听得悦耳的声响。淡雅的花草移植在溪流两旁,花草虽多,却不显得杂乱,颜色淡雅宁静,一见,便让人觉得心静神宁。冰月想,以前住在这里的主人,想必也是位清雅的女子吧。
      “这是我额娘生前住的院子,她好静,所以院子里种了些花草,她的主卧在这边,你的在那边……”明瑞说着便指向院里另一旁的厢房。
      冰月静静地看着房中的陈设,却不敢相信已有多年未有人住在这里。不说房中原有的摆设饰品都锃亮如新,生活中的用品,细枝末节般的东西也都一应俱全。显然,大哥为我,处处思虑周全。想起方才的事,却仍心有余悸,感到愧疚,若是有一天,大哥知道了我的身份,他会后悔帮我吗?
      “静宜,你先休息,我让总管给你派名丫头过来,这么些日子,你也应该累了。”明瑞说着,便要往外走。
      “大哥……”待明瑞刚转身,冰月却喊住了他,抿紧了唇,心中却是萧瑟,“大哥,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明瑞并未转身,心下却是凄然,笑道:“我说过,等你愿意时你可以告诉我,你若不愿意,我不会逼你……”方才那施琅盯着静宜的时候,他清清楚楚地看见了静宜脸上的闪躲和惊惧,所以施琅他们,寻的,很有可能便是她。他又能如何不知道,这么多天的相处,静宜的待人接物,绝不可能只是一般的女子,可他,不愿去细想,他甚至觉得自己在害怕,害怕一旦她的身份揭晓,他便没有办法留住她……“你休息吧,我先走了。”说完,明瑞大步跨出冰月的房间,脚步匆得连他自己都惊诧。他仰天苦笑着,富察明瑞,你竟然,也有害怕的时候……
      走到前厅,却被富察亭叫住,“瑞儿……”
      明瑞顿住,却并不转身,“何事?”语气淡漠得没有丝毫温度。
      “你就一定要用这种语气跟阿玛讲话吗?”富察亭缓缓地走近明瑞,两道同样俊伟的身影站在一起,眉眼间有着说不出的相似。
      富察亭终是软下来,缓缓说道:“我听下人讲,看见你是从码头过来的?你……是不是坐船,走了水路?”
      “是又如何?富察府的少将军不能近水,传出去将军倒也不怕别人笑话!”语气依旧淡漠如斯,眼神却从未看向身边的富察亭。
      “你……你忘了通明道长说的话了,你不能近水!你额娘在的时候也说……”
      “额娘?将军,你倒是还记得我额娘……”富察亭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明瑞生生打断,在明瑞心里,他,根本不配提额娘的名字。
      “瑞儿!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在介怀吗?”富察亭的语气中,有了一丝,连他自己也察觉不到的,近乎恳求的东西。
      “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将军你忘了,可我,却是一丝一毫,都不敢忘!”明瑞的眼眶带着愤然,眼前仿佛又是额娘最后决绝的那抹凄然,叫他,怎么能忘,怎么敢忘!
      明瑞说罢,头也不回地走出去,他看似漠然的背影,却隐藏着多少连他自己也不清楚的恨意与矛盾。额娘,此生,我都不会原谅他……


      14楼2014-07-02 2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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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
        在第二日午时,玄烨三人等已到达苏州府,在客栈安顿打点好。三人走出客栈,望着街市上的车水马龙,施琅不禁感叹:“公子,这苏州府还真是热闹啊。”
        “是啊,皇……公子,这苏州府的热闹不输咱们京城啊……”曹寅道。
        玄烨还未说话,一旁有一个老妇人道:“你们几个是外地来的吧,肯定不知道今天啊,是我们这镇上一年一度的花灯会,所以啊,人们都出来了,可不是热闹嘛。”
        玄烨俊眉一展,看着街道两旁挂起的无数花灯,灯影幢幢,人声鼎沸,跌宕不休,淡淡一笑,“看来这苏州,倒的确是个好地方……”
        “当然啦,这位公子有所不知,我们这苏州府啊,有富察将军府坐镇,这地方治安啊是好得不得了,我们老百姓啊,都很拥戴富察将军一家呢!”老妇人说着,满脸崇敬。
        “哦?”玄烨双眉一挑,“富察将军一家?那便是还有富察少将军?”
        “是啊是啊,富察老将军为人正直,对待百姓更是宽厚,这富察少将军啊,嘿嘿……”妇人说至此处,忝脸笑道:“真是难得的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啊!每次他去校场啊,我们这儿的闺女啊,都眼巴巴地望着呢!真不知道谁有那个福气能嫁给少将军……”妇人越说越是偏题,自顾自地痴痴看着远处的花灯。
        一旁的曹寅一听妇人所说,心里愈发发怵,“公子,这富察明瑞竟还未娶妻……”
        “这富察明瑞与……我一般大,无说我,便是平常人在这个年纪都早已该有五六岁的孩子了,这富察亭竟也不急,呵,想这对父子,倒的确是有趣得很……”玄烨仿似漫不经心,可那深邃的瞳孔里却分明闪着冷漠的色彩,甚至连他自己都并未察觉,右手的扳指,不知何时被自己攥得生紧……
        “公子,你看,我们是否马上前往富察府?”施琅问道。
        “不……”玄烨双眉一皱,冷然道:“马上就到戌时,若是即刻前往反会使富察亭起疑,使得朕的行踪目的太过明显,而且,这今晚的花灯会,朕倒也想瞧瞧……”
        啪的一声轻响,兰花的露水顺着枝叶,倒影在疏影横斜的淡白窗纸上,刹那间绽开几朵清雅的白莲,与窗纸上浓浓淡淡的纹理交织在一起。
        “姑娘,该换衣服了,少爷已经在院外等着您了。”五儿恭敬地站在一旁,手中端着素白色的衣衫。
        冰月只坐在书案边,手中握笔抄写着诗文,细碎的长发从腰间滑至雪白的脖颈,清丽的双眸沉在粉紫嫣然的晚霞艳光里,连那霞光都仿似逼退了几分。听到五儿的声音,乌黑细长的睫毛这才闪动了几分,细声道:“行了,你帮我把桌上都收拾好,我去换衣服。”
        五儿一喜,连忙道:“是。”
        待五儿收拾好桌上的诗经,不经意间抬眸看见了从里间走出来的冰月,一身素白色的锦衣上覆着一层纤柔的薄纱,衣上绣着的浅蓝色兰花更是将眼前的女子衬得越发清丽脱俗,三千青丝柔柔垂下,只挽着一支琉璃簪,一双灿然的星眸流转着,顾盼间,步步风华……
        无怪少爷待她如此,竟是自己也竟痴痴地看出了神……虽非倾城之姿,但这纤尘不染的清丽姿容,怎会觉是寻常女子。
        回过神后,五儿双睫微颤,突然想到什么,走到冰月的梳妆镜前,挑了一只白玉镯,亲自为冰月带上,“这下可就齐全了。”五儿抬眸向冰月笑笑,冰月自是知道她的意思。走在富察少将军身边的女子,怎可身无半点珠华……
        天色将暗,冰月推开房门,落日的余晖从院里的亭台上淡淡洒落,将门外那个男子的背影勾勒得笔直鲜明,似一株柔曼而不失刚劲的柳。
        男子缓缓转身,看着冰月的神情似是惊异,却又仿似意料之中的淡然微笑。
        人声跌宕的街市上一派色彩繁丽,各式各样的花灯环绕在周围,一盏一盏的点染着这夜色旖旎。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冰月向明瑞低声询问。
        “快要戌时。”
        “还未到戌时,便已然这般热闹了吗?”冰月淡笑着。
        走在后头的余安冲上来道:“是啊是啊,我们这儿一年一度的花灯会啊,年年都这样热闹。最主要的是啊,在花灯宴当晚,若自己有心仪的对象,就可以送她(他)花灯当作表白啊,如果对方接受了,就是命中注定要……”
        “余安你这个小崽子,谁让你走在少爷和姑娘前头!”五儿斥道。
        “哼!要你管!”余安做着鬼脸向前跑去。
        五儿一怒,追着余安向前跑,未及考虑到身后的两人。
        冰月好像并未将余安的话听进,看着河里的一盏盏河灯,问道:“这河灯,也是用来祈愿的吗?”
        “是,每年的这一天,很多人都会在河里放下河灯祈愿,他们相信在这河水能流到天的那一边,让天上的神女能看到他们的愿望。”明瑞看着冰月,柔声道:“静宜,你有什么愿望吗?”
        冰月看着河里点点闪烁着的光芒,静静地顺着河流流淌着,就仿佛是一个又一个燃起的希望,去向他们心中想要到达的地方。她呢?她心中所想的地方在哪里?而她心中所愿,又是什么?恍惚间又浮现那个英挺的身影……冰月随即理清了思绪,淡笑着回答,“我自己也不知道,那大哥呢?大哥的心愿又是什么?”
        明瑞看着眼前的女子,眉目青青,纤尘不染,“我……”
        “卖花灯啊,各式各样的花灯……六文钱一个……”一旁小贩的高声叫卖打断了明瑞,也吸引了冰月的注意。
        冰月走到摊前,看着摆在一旁的水蓝色宫灯,笑道:“这个也是六文钱一个吗?”
        小贩看着眼前的素衫女子,淡淡风华,却已是清丽非常,瞪大了眼睛愣神道:“是、是,姑娘你要买吗?”
        还未等冰月说话,明瑞已然伸手递出一锭银子,“这盏宫灯我们要了,这钱你收着。”
        小贩望着明瑞手中白花花的银子硬是发了愣,好久才回过神来,急忙接过银子,“姑娘真是好眼光,这盏宫灯是我这儿最好的货色……”
        “大哥……”冰月抬眸看着明瑞。
        明瑞知道她必是顾虑到方才余安所说,心中一涩,却又扬眉一笑,“就当是大哥送给妹妹的礼物可好……”
        冰月见此番,总是无法拒绝,淡笑着从小贩手中接过宫灯。
        夜色已全露,清冷的月光在今夜看来,却仿是带上了一层暖人的光晕。
        人越来越多,人潮渐渐变得拥挤,曹寅和施琅护卫在玄烨两旁,看着这拥挤的人流,施琅道:“公子,要不我们回客栈吧,这里人这么多,要是有人认出了您……”
        “这夜色已经很重了,就说你们两人,这么近距离我现在也瞧得不是很清楚,还怕有人会发现我吗?”玄烨说着,向桥下望去……
        却在一瞬间,失去了所有心神……
        今夜,这万种颜色当中,独独那一抹素白,从未是张扬的颜色,却在此刻,铺天覆地地耀眼在他眼前……那样清丽的身姿,那样出尘的素白,在他心中早已描摹千万遍的身影,除却是她,还会有谁……
        “冰月……是冰月!”近乎狂喜的眼眸里闪着异样的神采,连忙走下桥去,却发现突然之间不见了那抹素白身影。
        身后两人见状,连忙跟上,走到桥底,却发现并无有像冰月的女子。
        “公子,你是不是认错了,你方才也说这夜色很深,根本认不出远处人的容貌的……”施琅道。
        “不,不会错的,公子说是,那便一定是冰月。”曹寅定然地看着施琅,却让施琅心中莫名打鼓。曹寅如何不明白,他心中的那个人影,怎会有错?冰月于他,根本无需以面貌相认。
        玄烨只是怔然地望着来来往往穿梭着的人影,是她,一定是她。
        再次回到桥上远眺着,施琅看着玄烨很快恢复了面色如常,却并未知晓他心中早已翻涌如海……
        冰月与明瑞走至桥底,却蓦地一阵夜风,吹散了冰月怀中的手帕。
        明瑞道:“我去捡,你先在这儿等我。”说着便往另一边走去。
        冰月只静静站在桥底,可拥挤的人流却推搡着,竟将她手中宫灯打落,宫灯随着人流,竟被推搡着直往桥上引导……
        冰月只有跟着被人群踢落的宫灯,亦步亦趋地随着那水蓝色的光亮……
        宿命开始的时候,永远不会告诉你,他是在何时何地。
        直到,那宫灯的把手被一双修长有力的手拿起。
        直到,她突然想起余安所说的命中注定。
        直到,她抬眸。
        直到,看见那男子波澜不惊的深邃瞳孔下,藏着的所有铺天盖地而来的情愫。
        一切,仿佛开始静止。
        雕镂在云层深处的上弦月缓缓从云雾中走出,冷冷看着世人,光芒如流水迢迢。


        23楼2014-07-02 21: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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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0)
          三日后。
          待陈大夫为冰月把完了脉息,蹙了两日的眉头终于舒下,唇角一勾,抬眸笑道:“姑娘这三日来的悉心调养总算是有了成效,风寒已缓,只是心中郁结刚舒,切莫劳神费思,妄増烦忧啊……”说着便要起身收拾药箱,又对身后的五儿道:“仍旧是按我前几日开的方子给姑娘煎药,姑娘这身子虽说有了起色,但仍旧要小心调养半月方可痊愈,切记一定要让姑娘按时服药啊……”
          五儿听至此处,连忙帮陈大夫收拾起药箱,边抬头笑道:“陈大夫这样的小心叮嘱,五儿是连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怎会不记得?陈大夫你就放心吧……”
          “五儿你这丫头怎的越发贫了?还不快送陈先生出门……”坐在桌边的冰月微微一笑,又对大夫道:“这些日子麻烦陈先生了,先生叮嘱,静宜必不敢忘……”说罢,朝他微微一颔首,由五儿领着他出门。
          待五儿回来,边笑边为冰月倒上茶水,道:“还莫说,这陈大夫是真真儿的心细,一天唠叨多少遍,生怕我们给忘了,这一日三次的跑,倒也难为他了……”
          冰月听得,微微一怔,垂下的眸子里闪着一丝欣然的光彩。
          是啊,他找的大夫,如何不是最细心负责的呢?其实勿用一日三次的诊脉,不过是……他不放心罢了。
          思及此,心中悄然多了一份欣喜,一丝期盼,甚而,一丝迫不及待。
          接过五儿递来的茶盏,刚要喝下,却又蓦地停住,眸光一顿,轻声道:“五儿,将军此刻现在何处?”
          五儿不知冰月为何有此一问,微微一愣,答道:“将军现在每日早上都会去看少将军,现在是午时,该是在他书房。怎的?姑娘找将军有事么?”
          冰月缓缓放下手中茶盏,双眸微垂,唇角带着不自然的涩意,“五儿,帮我收拾一下,我……要去见将军。”
          欠着的,总该是要还的。即使她清楚,她和他欠他的,到底……是还不清了。
          “咚咚咚……”
          听得外间的叩门声,富察亭不由得一愣。这个时辰,他自是吩咐过不许旁人打扰的。这两日忙着看顾瑞儿的身体,没处理的公文实在太多。沉着声音喊道:“进来。”说罢,便仍低下头处理文书。
          “将军,是我。”轻柔的女声响起。
          富察亭蓦地抬头,却见是一身素蓝色的冰月站在眼前。不由得一惊,连忙站起道:“静宜姑娘的身子好些了么?怎么没好生在屋里歇着?”
          冰月微微一笑,道:“几日不见,将军别来无恙啊……”
          富察亭怔然,这才想起二人的初见是在景澜苑的凉亭,那时他还诓她自己是这府里的花匠,不禁舒然一笑。再细看看她的身形,一身浅蓝的锦褂,容貌虽非如何的出挑,只是这满身的风华,错不了,真真是从王府内院走出的满洲闺秀……只是,这身形,比起那日在堂上见到的,确然是愈加纤瘦了几分。
          “姑娘的身子可大好了?”他忙问道。
          “多谢将军关心,静宜身子已无大碍,大夫说只消细心调养半月方可痊愈。”
          “是吗?如此便好啊……”说着便放下笔,从书案边走出。
          冰月却望见他身后书架左侧尽是放满了各类花草异志,培养书稿,不禁笑道:“将军看来确实是不负‘花匠’之称,想必对花草之类必是有所深究……”
          富察亭见她望着自己书架上那几本花草籍类,朗然一笑,道:“原来也并非我喜欢这些,我到底……也不过是个带兵打仗的粗人。”说着,目光幽幽,望着身后典籍,缓缓道:“只是……是瑞儿的额娘生前,最爱这些,我也由此……便附庸风雅了一番,到底难登大雅之堂啊……让姑娘见笑了……呵呵……”
          冰月见他忽地涩然的眉目,心中却是了然。
          那样的神情,只有在陷入思念时方才会有,将军他……必是想起了福晋。
          且他这般,习福晋所长,爱福晋所爱,必是对福晋用情至深。只有情至浓时,才会为了对方,习自己平常所不擅,爱自己素日所不爱,为的,不过是能更贴近对方一些。
          只可惜,他用心到如此,却终究是斯人已逝,儿子怨怼。
          “将军,大哥他……终是会明白你的苦衷……”
          富察亭只觉一惊,望向冰月道:“瑞儿他……竟什么都告诉你了?”
          冰月微微点头,眸光深深。
          富察明瑞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身形微颤,涩着声音道:“我知道,瑞儿他还恨着我,他必定是恨透了我……是我活该,终究是我对不住景澜……可是,瑞儿他……心里却是比任何人都苦啊……这些年,他拥有的,毕竟太少,太少……”
          “将军,为何你不和大哥解释清楚呢?你们二人若是相谈,何尝不能解开大哥的心结?”
          “解释?如何解释?他心中早已认定了我是为自身荣华抛弃了他的额娘。甚至,他到现在,都还不肯喊我一声‘阿玛’……我再如何解释,他都是不会信的,不会了……”说罢,唇角一勾,似是自嘲,撑在岸上的指节蓦地泛青。
          冰月望着富察亭,平日里那样挺立的身形,像是蓦地老了许多岁一般,双鬓间竟也带上了几根灰白。
          心中长长地低叹了一声,抬眸道:“将军,静宜的身子已无大碍,所以……这段时间,我想去照顾大哥……”
          富察亭却是一怔,随即又了然,朝冰月点头道:“去吧……他见着你,总是欢喜的。或许这整个将军府,他想见的,也只有你了……”
          冰月见他眉头渐露涩意,又缓缓背过身去,心知自己已是不便多留,朝他福了福身,径自走向外边。走至门边,她心中一顿,却是侧了侧身道:“将军放心,静宜必会想办法开解大哥的心结……无论如何,将军和大哥,终究是父子。”说罢,轻轻阖上门离去。
          父子?呵,他们之间还有可能重修这父子天伦么……留在房内的富察亭倏地瘫靠在书案边,唇角勾着涩然的自嘲。
          望着书案上的兰花,眉目痛涩。
          景澜,我当日走错这一步,便当真万劫不复了么……
          这些日子,身边似乎有很多人穿梭而过,但所有人都屏声静气,并不曾发出声息;而这些日子,床边似乎总有同一个人在守护着,轻浅的呼吸伴随着他整个的梦境,不论白天,还是黑夜。
          昏迷中的明瑞感受到的便是此番景况。他不知他到底昏迷了几天,他的意识有时仍是清醒的,有时甚至能感受到身边人的低声细语,碗盆碰撞。但身体却是如何也不肯清醒过来,有时挣着想要动作,却被全身的疼痛扰了心神,不得不再次睡过去。而所有的梦境里,他仿佛都能瞧见那个清丽的身影,素净的唇角,眉目深深。
          梦吗?饶是梦境,也不可能这般清晰明朗,仿佛此刻她便坐在自己身旁一般,低语浅叹,字字那样清晰……
          他蓦地开始害怕,若这并非梦境,若她此刻真真实实的便坐在自己身边……
          这一刻,似乎是动作终于快于思想,他挣着缓缓睁开双眼……
          一丝日光亮得刺眼。
          终于睁开的双眸却只是看到自己白色的床帘,素净得有些苍白。
          呵,终不过是梦境,身边……到底什么也没有。
          “哐”的一声,他听到一声清脆的瓷器破裂的声音。
          “你……醒了?”
          那一刻,他几乎不敢相信,那是她的声音,真真切切。
          挣扎着缓缓侧过头,终是见着了那个站在门栏边的女子,依旧是素白的衣衫,眉目青青。
          就如同,他在他的梦境里看到的那般。
          即使她站在门栏边,地上还躺着她刚刚不小心摔碎的瓷碗,他仍是真真切切地看到了她眼里满目的欣喜和蕴着的点点涩意。那一刻,她望着地上的碎碗,竟然显得有一丝慌乱,双眸间净是局促的神色。
          他却是望着他,素净得苍白的唇角漾起深深的笑意,“是……我醒了,醒过来了……”
          他想,她那时,定然不知,他那刻的欣喜,比之她,不知多了几倍……


          34楼2014-07-02 22: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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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1)
            这一日,明瑞又在冰月的看护下喝完了药。
            一旁的大夫为明瑞例行检查完后,点了点头,朝明瑞笑道:“少将军的伤势算是稳住了,接下来的几个月只要注意饮食,调养,休息,痊愈便指日可待啊……”
            明瑞闻言微微一笑,颔首道:“有劳大夫了。”旋即对余安道:“替我送大夫出门。”
            待余安和大夫出门后,明瑞对冰月笑道:“静宜,过些日子我想出去走走。在这屋里闷了七八天了,倒是无聊得紧……”
            “你看,大夫刚说你一定要注意饮食休息,你现下便想着出去,你以为你的身子是铁打的么……”冰月敛着眉目责怪,确有一丝肃然的味道。
            明瑞倒是一时无语,他本想着冰月在这屋里陪她闷了这么些日子,必是无聊了,也想着跟她出去走走,谁知却是不小心招惹了她,随即讪讪道:“你莫生气,我也只是说说而已。不去了,我不出去便是……”
            谁知坐在一旁的冰月早已双颊透红,止不住的笑意从唇角溢出,眸光扫了扫眼前低着头的明瑞,不由笑出了声,“大哥,你怎的这么好骗?我方才是逗你的……”
            明瑞闻言,蹙着的眉头不禁放下,脸色蓦地酡红,轻咳了一声,“你……你不生气?”
            冰月扭头望了望明瑞,不由亦是一笑,冲他道:“为何要生气?正好我也想出去走走,不过得再过半个月你身子再好一些时……而且出这将军府,你是想都不要想的。到时我便扶着你在花园坐坐,散散步便是……”
            明瑞望着冰月眸中仿似星光点点,不由笑意挂上嘴角,轻声道:“好……我哪儿也不去,就在府里转转……”
            冰月闻言,颇为赞赏地点点头,眼珠一转,便又道:“大哥,你若是实在无聊得紧,我们下棋如何?”说着,不等明瑞回答,就匆匆走到门边,喊了小厮去拿棋。
            明瑞愣了一会儿,待回过神来,已见她不知从哪儿找来的一张小桌,搁在他双腿中间,将黑白两个棋盒摆好了位置,兴冲冲地对他道:“大哥,我们开始吧……”
            他不由得笑着摆了摆头,微微坐起,定了心神陪她下棋。
            于是,半个时辰后。
            “不行不行,这子我落错了,应该下在这儿的!”女子急急喊道。
            “哎,静宜,举手无悔才是真君子……”男子温润的声线响起。
            “不行呀,这局我不是又输了……重来吧?大哥我们重来……”
            “……”
            又一个时辰后。
            “怎么我又输了呢?大哥你是不是耍赖了……”
            “……”
            “大哥……我们……重来好不好?”
            “……”男子又是良久无语。
            一个半时辰后。
            “不来了,不来了……我总是输,大哥你也不让着我……”女子将手中的棋子扔回棋盒,望着棋盘上被黑子吃的一片狼藉的白子,顿时颓了气。
            明瑞这下是真的哭笑不得了,想着眼前女子真是他往日所见清淡如玉的静宜么?亦或是这娇蛮活泼才是她的真性情?
            不由得扶额挑眉道:“本来棋场如战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怎还会有相让之说,你呀,棋艺不精,莫怪他人,输了就是输了……”明瑞笑着把手中黑子放回棋盒,可蓦地又觉得这番话没由来的熟悉……心中顿时一涩,敛了嘴角。
            “大哥,你的棋艺是谁教的?”
            明瑞不防冰月有此一问,怔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道:“是……我阿玛。”
            冰月看见明瑞眉宇间隐隐的愁涩,便故意以手撑头,意味深长道:“那改日我也要向将军去讨教讨教,总不能次次都输给你……”
            明瑞浅笑,“你若是想学棋,我教你便是……”
            “不不,你的棋艺是将军教的,那将军的棋艺必是在你之上,我要学也该跟祖师爷讨教,这样方才能和你平起平坐……”
            明瑞被冰月的一番怪论逗得发笑,不禁摇了摇头。
            间而又想起自己六岁时便跟那人学棋,他虽是带兵打仗的武人,可这棋艺却是叫许多文人都不及。每每自己要输棋时,便也像静宜这般耍着赖要重下,而他也是像自己今日这般,沉着眉头对他道:“举手不悔真君子,棋场如战场,你死我活之间怎可相让……”而当时自己分明却又看见了那人赢棋后眉头之间藏不住的笑意,就仿若他当时并不比自己大了许多……
            那时的他们……也曾如今日他和静宜这般,毫无嫌隙。
            可终究,回不去的,是时光。最残忍的,也莫过于回忆。
            “那便……不下了吧。”微微一笑,仿似毫不在意,他垂下眼帘朝静宜轻声说道。
            而坐在对面的女子已然知晓,他的神思,已是转过了些许光年。
            而那光年里他回忆的温暖与否,她无从得知。他垂下的眼眸里仿佛包含着许多东西,却又故意似的,叫她看不清。而她只知,她需一寸一寸的,将温暖植入他的心底,直至,他再无力抗衡,直至,他心底的执念,轰然倒塌。
            这样,她才能无挂地离开。
            清浅一笑,仿若漫不经心,唇角漾开暖意,“好……我们改日再下。”


            36楼2014-07-02 22: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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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语毕,伸手又再次接过梁九功递来的新茶,望着如恍然大悟般的曹施二人道:“其实……佟国维只要稍加心细,便可发现,朕所说的‘雨前龙井’里,根本没有一丝茶香,朕当时喝的,只是清茶一杯……所谓‘失味的雨前龙井’,不过是诓他入局的借口。但若不是他心中一心想着要夺了恭亲王手里的兵权,心不在焉,不能糊涂至此……”又抿了抿口中清茶,神色再是清冷不过。
              “那皇上又打算如何对付佟大人?”反应过来的曹寅连忙问道。
              “说‘对付’其实谈不上,朕这舅舅与他那女儿其实如出一辙,若不是他仗着年前削藩的事情仍旧把持重兵不肯移交兵权,如今又巴望着常宁手里头的六万人马,这两年来确有好大喜功,外戚揽权的势头,朕决然不会像今日这般算计他……到底,朕不会动他,仍是保他一生富贵无虞,只是,他也到了该卸甲归田的时候,朕要的只是他手里头的兵权。让他亲眼见到自己的女儿如何在这宫中为非作歹,碍着朕,碍着你们这许许多多双人的眼睛,他不得不答应朕的所有要求,以此保全他们家族满门。说到底,朕不过是希望他明白‘木强则折’的道理,还是早早敛去锋芒的好……”
              听完玄烨一席话,曹施二人只怔怔的愣在原地,重头至尾回想了一遍事情的经过,到底是……一步一动,细枝末节,眼前的这个男人,都是设计得分毫不差。
              他扳倒了佟妃,整肃了后宫;告诫了佟国维,收回了兵权……
              后宫和前朝的颠覆,不过就是这一夜之间……
              望着他缓缓将杯中清茶咽入喉内,清逸俊秀的脸庞却缓缓溢出些许讳莫如深的涩意。
              有些时候,他们是艳羡,钦佩他的,因着他的思量,他的猜度,他的心机城府和手腕,他们都自认望尘莫及……
              可又有些时候,比方铅华洗净的此刻,他们却只能在心中低叹……
              那样高的一个位置,万人仰视的顶端,权利与地位的制高点,终究,要用无时无刻的算计谋划得来,于他,爱新觉罗玄烨,到底是逃不开,躲不……
              而此刻,他们注视着的那个男子,斑驳的光影落在他已然有一丝倦意的眉头,望着窗外夜色如墨。
              冰月,朕的后宫已是整理得差不多了,你呢?
              倦鸟,是否也知道归巢……


              47楼2014-07-02 22: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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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4)
                翌日一早,储秀宫。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佟妃佟佳氏毓敏,身在其位,不恪其职。虽代掌凤印,却屡垢后宫,且着人私自监视于朕,朕悉得知,甚为痛心。佟妃此般,不足为后宫表率,更有败坏宫闱,后宫干政之嫌。本应赐其死罪,但朕念其旧情,实为不忍。故收回其凤印,褫夺其封号,自今日起,搬居‘撷芳殿’,降为‘常在’,若无朕令,不得私出殿门一步,望其能深思己过,改过自新。钦此——”梁九功念完圣旨,微眯了眯眼,仍是朝佟妃温笑道:“佟常在,接旨吧……”
                一旁的洗玉呆呆望着她,似是不敢相信,这眼前灰暗苍白的女子就是往日盛极一时的佟佳氏佟妃,只喃喃一声,“娘娘……”
                而她并未瞧见,佟妃苍白失神的瞳孔里仍旧掩着她昔日的凌厉,指上深红的蔻丹紧紧攥住,竟仿佛要硬生生地嵌进地上的红色绒毯中,声线中依稀藏着悲怆的冷冽,缓缓俯首而跪,“臣妾——谢主隆恩!”
                可谁又能想到,她指甲嵌进血肉的那般,心底撕扯着沉毁的誓言:我佟佳毓敏若不死,必当卷土重来!
                “娘娘,别摔了!求您了,别摔了!”洗玉慌忙地哽咽着望着眼前脱下妃位华服,换上一身素色常服的佟妃,自上午搬进这‘撷芳殿’开始,佟妃便像硬要撤火似的发着狠劲儿的摔着这殿里本就所剩不多的杯瓷器具,任她如何劝,都不能让她停下手上的动作。可,这终究不是储秀宫,她也不再是昔日宠极一时的佟妃,怎的就还不明白这个中道理。
                “怎的?怕本宫摔不起吗!本宫是佟妃!代掌着凤印,位同副后!怎么,因着本宫今日的潦倒,就连你也看不起本宫了吗?混账东西!”说着,又狠狠将桌旁的一个花瓶掷向洗玉身旁。
                洗玉霎时大惊,慌忙去躲,眼神里净是氤氲着的恐慌和痛心,“娘娘,你别这样!”
                “佟妃娘娘——,你这是好大的火气啊……”


                48楼2014-07-02 22: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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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月后,富察明瑞书房。
                  “这句可不就是说的你么?静宜……”午后的阳光正是惬意,明瑞懒懒地倚在矮榻上,右手撑着脑袋,左手执着书本,眼帘瞥向对面凝神作画的女子。
                  闻言,女子停下手中动作,抬眸笑道,“你又看着哪句典故了?特特的来编排我……”
                  明瑞一笑,利落地从矮榻上坐起,拿着书道:“静若处子,动若脱兔……这句,拿来形容你自是再恰当不过。”说着,从榻上站起,稳步走到冰月身旁,“给我瞧瞧,你这仕女图画的怎样?”
                  “你现在是身子好利索了不是?能跳能动的,小心再伤着……”冰月看他动作迅敏,心中一喜,故意打趣道。
                  “此话怎讲?我既是好了,便再没有复发之理……我来瞧瞧,静宜姑娘潜心钻研的两个时辰,画出的是怎样天仙似的女子……”说着便拿起冰月身下画轴,细细瞧了起来。
                  但见画中女子乌发玉肌,远山眉下,黑眸似水流转,微微扯起的唇角笑靥如花。身姿曼妙,自有一股嫣然飘渺之态。
                  明瑞瞧着,面露赞许,微微一笑道:“想来静宜你棋艺虽仍是不精,可这画艺,倒当真是精妙细致……”说着,便又细细看赏起来,忽地,却又觉得这画中女子少了些什么,一时让他心痒想要动笔起来,“你这画中女子虽美,却是少了几分清丽的风骨……你以为呢?”
                  冰月这才反应过来明瑞前半句是连褒带贬,忙抢过在明瑞手中的画轴,嗔了嗔眉头道:“本姑娘自是色艺双馨,不劳少将军多加品评……”
                  冰月的一番话,自是将明瑞逗乐,眉头尽展,浅浅笑出了声,“静宜,若换我来画一幅仕女图,你来鉴赏可好?”
                  冰月闻言眉头一扬,笑意加深,“未为不可……只是本姑娘目光如炬,少将军倒是小心自己的画作入不了我的眼……”
                  “哈哈,好!那我就来献拙一幅,望静宜姑娘眼下留情啊……”明瑞朗声一笑,重在桌上铺了张纸,接过冰月手中画笔开始细细勾勒。


                  54楼2014-07-02 2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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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月忽地一愣,怎的,他作画前,便不需细细思量脑中女子身影么?想她画这张画时,脑中勾勒了好几个身形,可最终呈现在画上的女子样貌,却始终不如她预想的那般嫣然动人。
                    一时无解,却看明瑞已是凝神作画,便走至他方才倚着的矮榻边坐下,拿起他刚刚握着的书本细细看了起来。
                    一个时辰后,日光渐近西斜。
                    明瑞终于收笔,望着画中女子,欣然的点了点头。再看向对面的冰月,不禁一愣。
                    竟是……就这般睡着了。
                    明瑞从书桌边走下,轻轻踱步至冰月身旁。
                    望着矮榻上的女子仿佛睡意正酣,两弯尖眉如远山,绯红的双颊犹如傍晚时分的璀璨烟霞,双唇拥着淡粉,却又在呓语只见轻柔如羽毛一般。
                    明瑞竟恍惚觉得,这般的风景,像个瑰丽虚无的梦,不能轻易去碰,仿若一个稍重的风,便会吹散这个梦。
                    但动作仿佛快于思虑,他终是缓缓弯下身子,于女子额上轻轻落下一吻。
                    他缓缓起身,唇角扬起一抹温柔至极的笑意。
                    爱与不爱,已不是他所能控制的。她对他的好,他其实有些明白,似乎无关风月,可仍是宛若流沙般,他沉默着无声地沦陷,至此,叫他怎还愿意放了她。
                    静宜,我对你已然动了情念,甚至是不可抑止的情念。
                    这一生,便容我放肆一回,你不可走,不要走。
                    或许是明瑞的注视无意中惊醒了小憩的女子,她忽地缓缓睁眼,望见眼前的明瑞,不由得一愣。
                    “你怎么在这儿?你的画呢?可是画好了?”她说着便要起身。
                    明瑞见她醒来,也是一惊,竟像个偷吃糖果的孩童一般,微微红了双颊,却又向外让了让,让她走至桌边。
                    “你画到何种程度,让我来瞧瞧……”冰月说着便拿起明瑞的画纸,端至自己眼前。
                    待看到那画上女子的样貌时,身形却是猛地怔住。
                    那眉,那眼,甚而是唇角勾起的笑意,动作间流露的清丽雅致,都像足了她八分……
                    那刻终是明白为何他提起笔便可入画……
                    原是……她的模样早就烙印于他心上。


                    55楼2014-07-02 23: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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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毋需思量,不需审度,一笔一划,便将她全部勾勒于纸上。
                      而在她见到旁边的留白处题着的小字时,拿着画纸的双手更是一颤。
                      那画上正是题着:将画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日不见兮,慰我旁徨。美一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明瑞望着身前女子怔然的双眸,缓缓走近,眉眼微动,他不由得低声诉出下一阕,“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由於飞兮,使我沦亡。”
                      女子手中的画纸飘然落下,长睫轻颤,抬眸间,便望见了对面男子沉俊而朗逸的眉目。
                      她不知她此刻应该如何作答,甚而是一举一动,她此时都不知该如何表达。
                      她想朝明瑞微微一笑,却只是微弱一哂,再不知该说什么,只将双手从案边抽出,起身缓缓离开桌边。
                      或许是午时已过,日近西斜。明瑞望着她寂寥清丽的背影,却觉得仿佛是三九夜里的寒月,永远与淡阳暖辉背道而行……


                      56楼2014-07-02 23: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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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日后。
                        寂寥的月光淡淡撒在女子脸上,肩上,甚而是……踌躇颤抖着交握的柔荑上。
                        浓得化不开的月色近乎缥缈地拥紧她,然月光自是万般璀璨,仍驱不掉她心头寒冷。
                        冰月独自一人站在景澜苑的静心亭里,脑海中盘画着接下来所有的措辞对白。
                        自两日前他在画上题的那一首《凤求凰》开始,她便知道自己的归期,已是将近。无谓的停留,只能伤人伤己。
                        所以,终是到了这一天。
                        她在等他赴约前来,亲口告诉他,她的归期。
                        轻轻呼出一口气,心却蓦然间静了。
                        寂静的石子小路,明瑞安静走过,脚步轻浅到几近无声。头顶的夜幕,月光和星辰都还是那样耀眼,一眼望去,都是浩瀚无边的星海。
                        望着不远处亭子里的女子的背影,仍旧是浅紫的衣衫,清冷似寒山的月光。
                        他知道,她总是习惯穿素色的。浅紫的,月白的,湖绿的,素蓝的。都是她最爱的颜色。
                        所以,她身上每一毫的色彩,也都成了他的喜好。想及,不由得清浅一笑。
                        自识得她以后,他的衣橱,似也只剩了这么些颜色。
                        他的脚步愈加放缓,放轻。
                        他知道的,他早该清楚的,从他吟出那首《凤求凰》时她闪避的目光他就已经清楚,这晚的相邀到底是为何。
                        可抱歉,静宜,无论你说什么,你的目的,富察明瑞总是没有办法答应的。
                        待他终于在女子身后站定,望了望身旁石桌的小菜和酒壶,深湛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稍纵即逝的光。
                        冰月身形一顿,知道他已是来了。徐徐转过身,见他一身月牙白的长褂,微微一愣,随即朝他浅浅一笑。
                        转身的那瞬,几缕茉莉的气息萦绕,幽幽的环上明瑞鼻尖。


                        57楼2014-07-02 23: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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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想,他终是懂得了那句话。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这个女子如同一株藤蔓,在他的心上生根发芽,开出了一朵如罂粟般有毒的花。
                          他在等着,静静地等着她开口。
                          冰月深呼一口气,走到石桌旁,笑道:“不知大哥可否记得唐代冯延巳的一首《长命女》?”
                          明瑞沉沉一笑,望着她道:“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雕燕,岁岁常相见。”
                          至那最后五个字,女子清寂的眸子里,寸着一丝闪躲。却又缓缓拿起酒盏,斟了两杯酒拿在手里。
                          “古有春日宴,今有秋夜宴,静宜也有三愿,祝与大哥。”冰月抬首微笑,将左手的一杯递给了明瑞。
                          明瑞犹疑着接过,眉头见写下一丝怅然,清冷一笑,接过酒杯。
                          冰月垂了垂眸,只静静盯着杯盏,眸光复杂,轻轻将唇瓣抿了又抿,似心下百转千回,踌躇了许久,终于开口说道:“静宜所愿,一愿大哥长岁,二愿未来福晋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你俩,常相见。”说罢,清润一笑,将杯中液体尽数灌入喉中。
                          “为什么要拒绝……”他端着酒杯,仍旧不动,目光如火炬般沉沉望着她。
                          她不防他陡然间一问,拿着酒杯的双手突然间顿住,怔然地眼眸望着他凄清的眉眼,再不能发一言。
                          “为什么要拒绝,为什么要逃离?明明这些日子你的眼神告诉我,你是喜欢这样的日子的,你是喜欢与我在一起的……为什么,还要走?”他蓦地放下酒杯,径直走到她跟前,声如冰凌落地,望着她的目光深湛如潭,用力擒住她的双肩他要她正视他,逼迫她此刻的眼里只能有他。
                          冰月震惊的视线里只余下明瑞炽烈如火的眸子里重叠着的她惊惶的身影,她突然讨厌起这样的自己。
                          这样不够狠心,不够镇定的自己。
                          她以为他慢慢总会放下,她相信会有那么一天。时间是最好的良药,能够抚平一切的失意,抹淡所有的不甘。
                          她定了定心神,眸光再次恢复成起初的死水不澜,望着他一字一顿道:“因为,我爱他。”
                          哈,多么简洁明了的五个字,多么清晰简单的一句话。


                          58楼2014-07-02 23: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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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她爱他。
                            锁在她肩上的双手突然之间便颓了下来,沉沉地,落下。
                            空气冷滞的亭子里忽地只听得一声轻嗤,男子温润如玉的面庞终于只剩惨然的凄怆,眼底似有什么在燃烧,忽地,却只徒留灰烬,“你爱他……我知道,我一直知道。可静宜,这二十多天,二十多天里,难道你就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么?一丝一毫的,想要留下来的心思?”他仍是紧紧盯着她的瞳孔,涩然的眉目间想要挖出她波澜不惊的瞳孔里哪怕一分一毫的涟漪。
                            那一刻,她的心是抽痛的。她知道,哪怕她对他的心意无关风月,这样伤他,她也是会痛的。
                            她忽地闭上双眸,转过身去,夜风丝丝浸入她的皮肤,使她浑身一颤,“这个世界这样大,总会遇到很多人,像我一样,给你很多很多温暖。不……是更多,她们会给你更多,那些……都是我给不起的。你明白吗?我给不起……”
                            “可她们不是你。”他呆呆望着转过身去的冰月,目光陌生而悲伤。
                            他们不是她。
                            不是他不顾一切跳下水时救起的那个她。
                            不是他被一切遗弃是遇上的那个她。
                            不是会轻抚他脸颊给他安慰的那个她。
                            不是会为他下棋抚琴的那个她。
                            不是告诉他岁月有多温暖的那个她。
                            不是救赎他的那个她。
                            不是,他的静宜。
                            蓦地,他才想到。他们相处这短短的几个月,已然发生了那样多的事。一丝一毫,他都记得那样清楚,还是每个细节,都已经在不经意间,沉淀进他的心脉,融入……他的骨血。
                            “他们不是你,无论未来会有多少人,她们通通不是你。”他唇角勾起凄冷惨然的笑意,却渐渐,转为绝望。
                            “就算到了今日……静宜,我仍是想问你一句,若是……若是我先他一步认识你,若是……若是你本该就是……”他攥紧的双拳怵怵生疼,点漆的眸子里蹦出凄然的色彩。


                            59楼2014-07-02 23: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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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若是,这世间,从来不存在的便是这假若……我还是先遇见了他,我还是会回到他身边,从来……从来就没有假设!”她蓦地回过身,眉心攒起深深的疲惫。
                              其实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
                              若是先遇见了他,自己会否如爱那人般恋着他,会否也会这般狠心绝情地伤害另一人。
                              她通通不知道。
                              她只知道,若她摇摆不定,伤的便只能是眼前这个往日如清玉般温润的男子。
                              从第一眼的清俊朗逸,到如今的凄然苍白,她欠他,这样多。
                              明瑞却是一把攥住她的手,死死盯着她,深湛的眸子里是寒水也浇不灭的火簇,“你还没回答我……到底……会不会?若是我早他一步认识你,若是你我之间本就该是注定,若是我爱你甚于他,你会不会?会不会……留在我身边?”
                              他的目光紧紧锁在她的瞳孔里,这是一场赌注,他知道。
                              一场自负盈亏的赌注,筹码,便是一生情动。
                              他要知道她的答案,他要知道若是这一切从头开始颠覆,他们之间,到底有无可能?
                              他不要管那皇权多么滔天,权欲多么蚀人,若她说会,便是覆了这天下,他到底还是会随着她……
                              他与那人不同,那个人有那样多的顾忌,那样多的取舍,她不相信在他眼中这个女子能甚于他的皇位,盖过他的君权,他就连即刻跑来见她,都是一种奢侈。
                              可他不同,他已然没有什么好失去的,她若转身,他便只身在地狱了……
                              “我说过了,这世间,最不可信的,便是如果……你何苦,还要问我?”蓦地,她咬了双唇,将自己被死死攥在他手心的右手使劲地抽出……
                              命运就是这样不可逆转,如开弓后就无法回头的箭羽,绝不会因为任何因素重新轮回。
                              遇见就是遇见,离别就是离别,不见就是不见。哪怕是遇错了,爱错了,错了就是错了,谁也回不去。


                              60楼2014-07-02 23: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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