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的长枪戳进你的身躯时,我知道我赢了,却输了我唯一的信仰。
那种刺入骨血的声音,声声刺激着我的耳膜。你身体飞溅出来的血,好似我们年幼时师父花园里的曼珠沙华,耀眼而悲凉。
紧紧地抱住他跌落的身躯,头一次自私的想着就这么一直的抱着他,知道天荒地老。可他的脸上却日当年一样,无论我怎么对他,都保留着一丝微笑。
阿轩,你在笑什么?
我与他同窗七载,却不知他所有,甚至连他的笑,都不曾读懂。
这一刻,世间的一切都离我远去,我的眼里只有你眉角那不起眼的小疤痕。我轻轻的抚摸着这里我曾经给他的伤害和印记。
阿轩,还疼吗?我好心疼呐,对不起,阿轩。
幼时所发生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可我们却不再是当年的我们。
那年你八岁,我十岁。你是我师弟,我是你师兄。
“师父师父”我一路小跑着从后山的花园闯到打点前厅。“师父,今年的曼珠沙华开可红颜漂亮了,您快去看看。”
当我进入殿内时,才发现有人,问着坐上上方的师父:“师父,他是谁?”
“陌浮,为师说了多少次,不要浮躁,这里是清修的地方,心应该要清净。”
“哦,徒儿知错。”我知道师父想让我改掉浮躁的毛病,不然也不会给我起陌浮这个名字了,陌浮,莫浮,莫要浮躁。
“哎~也罢,你生性如此,为师希望你今后不要因为浮躁而毁了前途。陌浮,他是南轩,今后,就是你师弟了,你唤他阿轩即可。”
我瞥了一眼面前比我矮半个头的南轩,看他一身华服,似乎是个有钱的小公子,我还未想深入,却听着他开口。
“陌师兄,我是阿轩,以后还请陌师兄多多关照。”
他的声音很好听,笑容也很干净,想清泉一样透彻,不惹凡尘。
我没有理他,内心是排斥着的,我自小与师父在山中为伴,今日有多出了一个人要和我分享师父的爱,这是觉得不允许的。
“师父,徒儿有些劳累,先行回房了。”
“慢着。”师父似乎是看出了我不喜欢阿轩,叫住了我,“你且带他一同回房休息,今后由阿轩陪着你,你也算不用孤独了。”
我刚想反驳,师父却转眼就不见了人影。我看着面前笑容满面的阿轩,低声吼着:“笑什么笑,走了!”
回去的路上阿轩的声音一直在我耳旁,吵得我很不耐烦,更是对他的厌恶多了一分。
“陌师兄,你一直都和师父住在这山中吗?”
“陌师兄,你在山中待了这么久不无聊吗?”
“陌师兄,你去过山下吗?我如改天我带你去山下玩玩,那里可好玩了。”
“陌师兄,你刚刚进来时说的曼珠沙华是什么啊?能吃么?”
“陌师兄,你为什么一直不说话啊?”
终于,我实在是忍无可忍,一手把旁边的他推开,差点造成大祸。
你的眉角撞到了石柱的边角,流了很多血,我吓的惊慌失措,而你却站起来,微笑着对我说:“师兄,没事的,我不疼。”
那一刻,我突然感觉他好傻,明明流了这么多血,明明会很疼,他竟然一个人忍受,并且告诉师父是你自己不小心摔倒的,怎么会变成这样?
在我们二人受完师父的训斥后,我带他来到后山,曼珠沙华盛开的地方,我抱着他,说:“都是师兄不好,阿轩,对不起,师兄以后再也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了。”
那时年少轻狂的我们,仿佛万物都只是我们脚下的尘埃,我们在山里纵横肆意,他也在我的保护下没有受到过一点伤害,可是呢,我终究还是没有兑现不在让他受伤害的承诺。
我们在一起度过了七年的时光,从幼年到青年,此刻的我们早已意气风发,不再是当年的毛头小子。
夏季的雨下的很大,天空很是阴沉,发出雷鸣阵阵的声响。阿轩家中的仆人快马加鞭的赶到,带来了他父母逝世的消息。
战乱中死去的人不知多少,现在又多了他的父母。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一向有着笑容的阿轩失去了笑颜,默默地流着泪。
原来,他也会哭,原来,他也是有眼泪的。
我站在殿门口为他送别,雨后的月夜教凉,他的身上仿佛因为月亮的光辉,披了一层保护色。
我们俩默然相对,谁都没有说话。此后,山中又只剩下我和师父了,一切回到了原点。
几年后,我终于出师了,并且也学到了师父没有传授的功夫。
师父铁青着脸,把我赶下了山。我以为师父真的不要我了,谁知,他说了这么一句话:“去找阿轩吧。”
一句惊醒,我尘封的记忆猛然被师父的一句话给打开,阿轩,我的师弟,你现在还好吗?我好想你呐。
不知走了多远,这一路上,人们都纷纷议论他的事迹。
少年将军、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等,却又听闻他突然销声匿迹。
阿轩,原来你现在是如此的有名气啊,怎么办,我有点嫉妒你了。
不如,我也去参军吧。我陌浮可不能输给了你啊。
从一个小兵到将军职位,我奋斗了十年。十年里,我却再也听不到你的消息了,而我也终于做到了戒浮戒躁,师父,我想你应该高兴吧。
身为将军,应当为国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这次,正是一个报效国家的好机会。
可老天总喜欢和人们开玩笑,他的玩笑让自己笑的洋洋得意,却让我笑的肝肠寸断。
我见到了他,时隔十几年,我终于见到了阿轩,可,却是在战场上。
他是主将,我也是。我们,注定要拼个你死我活么?这就是相见的前提吗?如果是,那我宁愿永远都不要和你见面。
我知道,这是决定性的一战,只要我们夺取了长绝州,就可以大举进攻,歼灭他们。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谁来告诉我。
我不能退,不能对不起国家,不能对不起王,更不能对不起我身后的几千弟兄。
我看向阿轩,岁月不曾在他脸上落下痕迹,他还是当初我认识的阿轩,可他那坚定地眼神却告诉我:师兄,我绝对不会退。
我的心一横,阿轩,你何时变得这么倔强,这不是你。既然我们都不肯退,那就来吧,让我看看这几年你的功夫是否见长。
我冲了过去,他也向我迎了上来。
我的长戟对着的双戟,金属的声音碰撞的,火花四溅,为这么寒雪季节,增添一副场景。
一下又一下,来来回回几百次,我们谁也不想谁手软。
最后一招,伴随雪落下来,刺红了双眼。
这一战,不死不休。我赢了。
看着他的面容,仿佛回到了从前,我们在山里的日子,无忧无虑,自由自在,可是,是谁将这回忆打破,又是谁背弃了这份回忆?
雪一直在下,如他身上的盔甲一样冰冷寒骨。
年少时的我们,在山间饮酒纵马,在曼珠沙华的林园里谈笑风趣。原来,我们之间有那么多美好的时光,那么多刻骨铭心的回忆。
阿轩,求你,不要离开我,好吗?
一滴泪滴如他的眼中,他笑着离开了,我紧紧地拥着他,好像和他一起共赴黄泉。
这一站我们大获全胜,王要给予我们赏识。我放弃了功名利禄,也辞去了军职,想那年阿轩一样销声匿迹了。
我带着跟随我多年的汗血宝马,来到了山下,踌躇了一会,骑马远去。
师父,原谅徒儿没脸见您。
我一路独马走江湖,听说了很多宁我刻骨钻心的痛,没想到,我的这些痛,却成了他人的酒后言论,这个世间原来是这这般冷浅。
谁能理解我每次听到这些话,卡在喉间的悲愤,可到最后,只能咽成满嘴苦涩。
这里已经不再适合我了,陌浮,走罢。
走遍千山万水,天下依旧战火连天,百姓依旧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对于这些,我只能一笑而过,何时君王不在有野心,天下可能就会平静下来,这是让君王放弃野心这可能吗?
我已经累了,不想再去插手这些繁琐的事,毕竟为此,我曾付出巨大的代价。
我的阿轩。
夜宿在长绝州,我煮了一壶青梅酒,思想片刻,饮下,却是满脸泪水。
我又回忆起了那日。
世间纷纷扰扰,我却孜然一身。但我需要走下去,一直走,不能停,直至变成一捧黄土,遨游在这山川之中。
只是,一路无你。
阿轩。
【完】
那种刺入骨血的声音,声声刺激着我的耳膜。你身体飞溅出来的血,好似我们年幼时师父花园里的曼珠沙华,耀眼而悲凉。
紧紧地抱住他跌落的身躯,头一次自私的想着就这么一直的抱着他,知道天荒地老。可他的脸上却日当年一样,无论我怎么对他,都保留着一丝微笑。
阿轩,你在笑什么?
我与他同窗七载,却不知他所有,甚至连他的笑,都不曾读懂。
这一刻,世间的一切都离我远去,我的眼里只有你眉角那不起眼的小疤痕。我轻轻的抚摸着这里我曾经给他的伤害和印记。
阿轩,还疼吗?我好心疼呐,对不起,阿轩。
幼时所发生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可我们却不再是当年的我们。
那年你八岁,我十岁。你是我师弟,我是你师兄。
“师父师父”我一路小跑着从后山的花园闯到打点前厅。“师父,今年的曼珠沙华开可红颜漂亮了,您快去看看。”
当我进入殿内时,才发现有人,问着坐上上方的师父:“师父,他是谁?”
“陌浮,为师说了多少次,不要浮躁,这里是清修的地方,心应该要清净。”
“哦,徒儿知错。”我知道师父想让我改掉浮躁的毛病,不然也不会给我起陌浮这个名字了,陌浮,莫浮,莫要浮躁。
“哎~也罢,你生性如此,为师希望你今后不要因为浮躁而毁了前途。陌浮,他是南轩,今后,就是你师弟了,你唤他阿轩即可。”
我瞥了一眼面前比我矮半个头的南轩,看他一身华服,似乎是个有钱的小公子,我还未想深入,却听着他开口。
“陌师兄,我是阿轩,以后还请陌师兄多多关照。”
他的声音很好听,笑容也很干净,想清泉一样透彻,不惹凡尘。
我没有理他,内心是排斥着的,我自小与师父在山中为伴,今日有多出了一个人要和我分享师父的爱,这是觉得不允许的。
“师父,徒儿有些劳累,先行回房了。”
“慢着。”师父似乎是看出了我不喜欢阿轩,叫住了我,“你且带他一同回房休息,今后由阿轩陪着你,你也算不用孤独了。”
我刚想反驳,师父却转眼就不见了人影。我看着面前笑容满面的阿轩,低声吼着:“笑什么笑,走了!”
回去的路上阿轩的声音一直在我耳旁,吵得我很不耐烦,更是对他的厌恶多了一分。
“陌师兄,你一直都和师父住在这山中吗?”
“陌师兄,你在山中待了这么久不无聊吗?”
“陌师兄,你去过山下吗?我如改天我带你去山下玩玩,那里可好玩了。”
“陌师兄,你刚刚进来时说的曼珠沙华是什么啊?能吃么?”
“陌师兄,你为什么一直不说话啊?”
终于,我实在是忍无可忍,一手把旁边的他推开,差点造成大祸。
你的眉角撞到了石柱的边角,流了很多血,我吓的惊慌失措,而你却站起来,微笑着对我说:“师兄,没事的,我不疼。”
那一刻,我突然感觉他好傻,明明流了这么多血,明明会很疼,他竟然一个人忍受,并且告诉师父是你自己不小心摔倒的,怎么会变成这样?
在我们二人受完师父的训斥后,我带他来到后山,曼珠沙华盛开的地方,我抱着他,说:“都是师兄不好,阿轩,对不起,师兄以后再也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了。”
那时年少轻狂的我们,仿佛万物都只是我们脚下的尘埃,我们在山里纵横肆意,他也在我的保护下没有受到过一点伤害,可是呢,我终究还是没有兑现不在让他受伤害的承诺。
我们在一起度过了七年的时光,从幼年到青年,此刻的我们早已意气风发,不再是当年的毛头小子。
夏季的雨下的很大,天空很是阴沉,发出雷鸣阵阵的声响。阿轩家中的仆人快马加鞭的赶到,带来了他父母逝世的消息。
战乱中死去的人不知多少,现在又多了他的父母。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一向有着笑容的阿轩失去了笑颜,默默地流着泪。
原来,他也会哭,原来,他也是有眼泪的。
我站在殿门口为他送别,雨后的月夜教凉,他的身上仿佛因为月亮的光辉,披了一层保护色。
我们俩默然相对,谁都没有说话。此后,山中又只剩下我和师父了,一切回到了原点。
几年后,我终于出师了,并且也学到了师父没有传授的功夫。
师父铁青着脸,把我赶下了山。我以为师父真的不要我了,谁知,他说了这么一句话:“去找阿轩吧。”
一句惊醒,我尘封的记忆猛然被师父的一句话给打开,阿轩,我的师弟,你现在还好吗?我好想你呐。
不知走了多远,这一路上,人们都纷纷议论他的事迹。
少年将军、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等,却又听闻他突然销声匿迹。
阿轩,原来你现在是如此的有名气啊,怎么办,我有点嫉妒你了。
不如,我也去参军吧。我陌浮可不能输给了你啊。
从一个小兵到将军职位,我奋斗了十年。十年里,我却再也听不到你的消息了,而我也终于做到了戒浮戒躁,师父,我想你应该高兴吧。
身为将军,应当为国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这次,正是一个报效国家的好机会。
可老天总喜欢和人们开玩笑,他的玩笑让自己笑的洋洋得意,却让我笑的肝肠寸断。
我见到了他,时隔十几年,我终于见到了阿轩,可,却是在战场上。
他是主将,我也是。我们,注定要拼个你死我活么?这就是相见的前提吗?如果是,那我宁愿永远都不要和你见面。
我知道,这是决定性的一战,只要我们夺取了长绝州,就可以大举进攻,歼灭他们。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谁来告诉我。
我不能退,不能对不起国家,不能对不起王,更不能对不起我身后的几千弟兄。
我看向阿轩,岁月不曾在他脸上落下痕迹,他还是当初我认识的阿轩,可他那坚定地眼神却告诉我:师兄,我绝对不会退。
我的心一横,阿轩,你何时变得这么倔强,这不是你。既然我们都不肯退,那就来吧,让我看看这几年你的功夫是否见长。
我冲了过去,他也向我迎了上来。
我的长戟对着的双戟,金属的声音碰撞的,火花四溅,为这么寒雪季节,增添一副场景。
一下又一下,来来回回几百次,我们谁也不想谁手软。
最后一招,伴随雪落下来,刺红了双眼。
这一战,不死不休。我赢了。
看着他的面容,仿佛回到了从前,我们在山里的日子,无忧无虑,自由自在,可是,是谁将这回忆打破,又是谁背弃了这份回忆?
雪一直在下,如他身上的盔甲一样冰冷寒骨。
年少时的我们,在山间饮酒纵马,在曼珠沙华的林园里谈笑风趣。原来,我们之间有那么多美好的时光,那么多刻骨铭心的回忆。
阿轩,求你,不要离开我,好吗?
一滴泪滴如他的眼中,他笑着离开了,我紧紧地拥着他,好像和他一起共赴黄泉。
这一站我们大获全胜,王要给予我们赏识。我放弃了功名利禄,也辞去了军职,想那年阿轩一样销声匿迹了。
我带着跟随我多年的汗血宝马,来到了山下,踌躇了一会,骑马远去。
师父,原谅徒儿没脸见您。
我一路独马走江湖,听说了很多宁我刻骨钻心的痛,没想到,我的这些痛,却成了他人的酒后言论,这个世间原来是这这般冷浅。
谁能理解我每次听到这些话,卡在喉间的悲愤,可到最后,只能咽成满嘴苦涩。
这里已经不再适合我了,陌浮,走罢。
走遍千山万水,天下依旧战火连天,百姓依旧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对于这些,我只能一笑而过,何时君王不在有野心,天下可能就会平静下来,这是让君王放弃野心这可能吗?
我已经累了,不想再去插手这些繁琐的事,毕竟为此,我曾付出巨大的代价。
我的阿轩。
夜宿在长绝州,我煮了一壶青梅酒,思想片刻,饮下,却是满脸泪水。
我又回忆起了那日。
世间纷纷扰扰,我却孜然一身。但我需要走下去,一直走,不能停,直至变成一捧黄土,遨游在这山川之中。
只是,一路无你。
阿轩。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