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吾凝主去,誓返天庭寻主,图立,然败,唯逶迤蛇行。由是思君不见君,相见梦中亦不知何年。
昔之不慎,以足途报。既泅木兰之朝露,复覆秋蕙之落蕊,风餐露宿,栉风沐雨,其行大抵如此。为寻通天之路,尝陟彼崔嵬,极目光之所尽,而不知云楼顷宫之所在;尝伏雁背,之青云端,俯仰寻久,酸楚怎言,涕下痒其毛,遂为抖落。念昔吾驾主头上,日行千里,唯风渺渺兮过纤末焉,今吾自依,乃知其乏耳。直云何吁矣,振振公子,不可求思。然吾不弃者累年。
一日晌午,行至翠屏之山,但见烟云雾绕,客之下山者,皆容度有方,衣衫冠履虽裋褐,咸若焚沉木之香。知吾主之庙于此,潸然痛矣。叩首登高,俄而见主之像,慈眉善目,神采迥然。然目为香客贡檀所熏,遂泪积眶中而不忍视也。复遥思往事,忆主待吾之道,涕而不能自已。
宫庙依稀人事改,曩者花径泪边还。向吾主沐发之水必取于储水莲叶,皂之以和诸香之十月荚,洗罢,及其未干之时,银盂盛嫩桑温汁以饰鬓,柰香薰鬟以结。主威甚,颜益甚,怀霜临云,若脱仙独立。时吾此遇。若发晨见篦而落,则细心纳雕莲香匣中。向吾以此生亦也,今知其非。现吾困敝帚之境,藏身鄙隅,仰观吾主,则愈加泣涕不能自持。
夜半无人,唯闻风铃锒铛熟音入耳,会吾恨之,忽而悉萃之音起。吾大惊,曰:“得何精怪作乱在此!”
“汝不为精怪乎?”
又闻:“勿复多言。”
曰:“熟人聚于此?此为主庙,安可喧乎哉!曹欲卒耶?”
顷之见其影,乃他发同属也,遂言语不发。
“予感尔忧,”其一曰:“或怀人之眷眷也?可与我闻?”
曰:“嗟我思人,流彼周行,终其永怀,又窘阴雨,夙夜露遑,维以不永伤。”尽详之。
“生汝兮罹此殃,岂不见怜?盍修仙或化形乎?”
“尝图也,未得。”
须臾,或问曰:“今夕何夕?”
或对曰:“乞巧之日。”
吾心堵巨石,请别,至山脚,念此去隔山岳,归期何茫茫,维我独兮,忧心殷殷,他日主可辨我?乃不敢顾而望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