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还是弄得这么个狼狈样么?”
深夜里,一片寂静的街道上,一个黑衣的少年紧盯着自己的脚边——或者说,倒在那里的青年男子。
男子已经失去了意识,黑色的风衣下露出了手枪的半截枪管。而鲜血正从他的身体中扩散到周围的地面上,如果就这样放置不管的话,即便是身为干涉者的他恐怕也难逃死亡的命运吧。
“姑且也算是熟人,就帮你一回吧。”少年用仍处于变声期的嗓音,说出的却是成年人的话语,“好在周围没人,保持这个样子等下也挺麻烦的,只是一会儿的话不用伪装也没问题。”
从远处传来的救护车的警笛声逐渐划破了周围的寂静。
黑衣少年已然不在。
“那么接下来,好戏就要开始了。期待你的表现,田口直人君。”志仓望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说道。
“……野乃原医生……出血……感染可能……”
“……部分……切除……”
“……肾……损严重……折……多处……”
“……奇怪的伤员……先止……”
“……意识……”
“…………”
“……”
“呃、啊啊啊!”
田口直人突然惊醒,一瞬间精神受到的冲击让他的身体失衡,从椅子上摔了下来。
“可恶,怎么回事……等等,这到底是!”
这里并不是田口的事务所——和那昏暗的环境正相反,明媚的阳光从窗口照入房间,窗台上的花瓶里插着白色的花朵;房间里几乎没有家具,只有一张铁床和刷成白色的床头柜而已;铁床上带着铁架,上面挂着几个吊瓶,垂下的塑料管中不断地有液体流过;而在床上躺着的——
“这不是我吗!”意外的发现让田口几乎跳了起来,“还有,这声音,还有这手,这身体,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真是精神啊你,根本不像是刚从天上摔下来的人啊。”身旁一个声音冷冷地说道。
“你是——?!”完全意想不到的人物出现——这一连串意外让田口有些发懵,“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那是我的台词。”眼前的黑衣男子毫不客气,“我只知道有个蠢货莫名其妙地就从天上掉了下来摔个半死不活还差点把我给砸了,我还想好好问问你这个蠢货到底又惹了什么麻烦上身呢!”
“哈?从天上掉下……来……”渐渐冷静的田口逐渐把握了现状。
真寒他们找到了自己并发动了车轮作战,最后自己因为放松了警惕误入了大小姐的传送门,当是的的确确自己是被传送到了高空中……
“我这是……死了……好像还没有吧……”昏迷之前的事完全回忆起来了,自己坠落的时候也做了些挣扎,总算是逃过一死,但是这身体是怎么回事?
“好在你摔在我的面前,”男子瞪视着田口,“看在你好歹算是我的熟人就帮你做了些紧急处理、叫了救护车,不然你就等着喂狗了。”
确实,自己当时受着伤,在加上摔这一下,没有当场死亡也算是奇迹了。
“而且,现在有些紧急工作需要你去处理,但如果等你自己醒过来的话根本来不及,所以我强行把你的意识抽调出来,这个身体就暂时先借给你了。”
“……”田口明白了自己现在的状况,虽然有些不痛快但暂时也只能忍耐,“那要交给我的工作是什么?干涉者公约第二条:‘创作者的委托原则上没有强制性,干涉者有权拒绝。’如果说是什么无聊工作的话,就算失去意识躺在床上也请允许我行使应有的权利,我现在可是急需休息。”
“那还真是抱歉了,按照公约第五条:‘如果因干涉者动用干涉力而导致世界线意外变故并造成重大影响时,创造者有权利强制要求干涉者对该世界线承担起监视、修正或是其它相关义务。’你在坠落的时候动用了干涉力,避免了你当场死亡的结果,但同时也严重影响了这个世界线的正常走向,你无权拒绝。”
“哈?”田口吃了一惊,“那你到说说究竟发生了什么?”
男子平静地说:“你掉下来之后是我叫来的救护车,把你接到这间千羽谷医院,给你做手术的主治医生姓野乃原。”
千羽谷医院……野乃原?
“野乃原叶夜的父亲?”田口追问。
“没错,”男子仿佛早就料到了田口的反应,“本来正准备回家的野乃原医生突然被要求留下来进行你的手术,所以被迫熬夜工作到了凌晨。”
“……”
“……”男子并没有继续往下说,而是保持着俯视的姿势盯着田口。
考验我么?田口暗忖。意外变故自然就是指我掉下来,重大影响——如果只是一天晚归并不算什么,但是——
“也就是说,我掉下来的那天正好是鹭泽一蹴和理奈、野乃原叶夜和他父亲出车祸的那天吗?”
“正是如此。”男子冷笑,“这么一说,你也算报了恩了,救了你的医生也因为你的缘故捡回一条命,或许他还应该谢谢你呢。”
“少胡扯。”田口面露愠色,“重大影响——毕竟两个应该死去的人都还活着,的确是个大问题。那么,你是想让我怎么样?”
“没关系,时间还很充裕,还有不少的机会可以修正世界线的进行。顺带一提,你手术结束的时间就是今天凌晨。”男子从身后取出两把手枪——前一天从田口那里捡走的伯莱塔。
“我昨天才刚刚摔下来今天你就把我折腾起来了?!”这回,田口真的跳起来了。
“这段时间里你就以飞田扉的名义公开行动吧。另外‘枷锁’已经解除,你现在拥有的干涉力不比我低,还请你好好使用。”
“啊!混蛋!”一想起那人的嘴脸,田口直人气得直踢墙,“为什么我就这么倒霉,先被那帮神经过敏折腾个半死不活然后又要给这货干活!也怎么就这么巧偏偏让他盯上了,这明显是公报私仇啊可恶!”
暂且发泄了一下怨气,田口开始了工作。
根据目前的情报,虽然鹭泽一蹴逃过了车祸,但是由于花祭果凛的告密,没跑多远就被孤儿院的管理人员发现;不过由于他闯下大祸,作为惩罚被关了禁闭。理奈则是被平安地带回了医院,她的父母也并没有说什么,只是一边安慰着理奈,一边也去孤儿院替一蹴说话,毕竟二人也是两小无猜,有一蹴的陪伴理奈并不孤单,良好的心情也使得她的病情并无丝毫恶化的趋势,想来也是对一蹴有些许的感激之情。
再看陵祈,目睹了二人“逃亡”的她心中不免担忧,仅仅一夜的煎熬就让她的病情有些加重,好在二人平安无事,也是一场虚惊,祈的病情也趋于稳定,总算没有太大变故。
野乃原叶夜——因为父亲的晚归,叶夜有些耍小孩子脾气,更加频繁的向父亲撒娇;花祭果凛则因为告密,心中仍不免有些内疚。
“回过头来再看看这几个人的关系……还真是折腾人啊……”田口直人叹了口气。
至于田口的任务,或者是想办法将世界线的走向引回原本的发展,或是投身于这个世界,顺着这一转折点推动这几人的未来。但是——
“野乃原叶夜的父亲并不是世界的中心人物,如果不把世界线拉回原来的轨道的话,就让他维持现状也无所谓;但是,陵祈和理奈——这两人和世界线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接下来的世界承受不住她们二人共存的情况,无论如何,她们中必须死一个。”
就知道给我出难题。田口不禁在心里抱怨。五天后就是理奈的手术,如果要用最自然的处理方法的话自然就是干涉手术的进行,让原本成功的手术出现意外而失败,自然理奈的病情就会恶化、最后导致她的死亡;而一蹴,只需要自己以飞田扉的身份鞭策一番,然后把他扔给陵祈就好;至于野乃原医生,虽然有些对不起他,但也只能牺牲他了。
不过……
“……我还真是喜欢给自己出难题啊……”
一边抱怨着自己的决定,田口直人一边规划起了接下来的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