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占二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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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香炉】
她是个香炉，名唤莼烟，就摆在寺庙之中。许是日日与佛为伴，有了灵气，有了思想，还能化为人身。
能化成人了，就不想再天天以香炉的身份看着无数的人虔诚而来，匆匆而去。
一日，她趁着殿里小和尚不注意，化为人悄悄出去。她不敢去太远的地方，就在寺中走走。
“姑娘是没见过寺庙？”戏谑的男声响起。“你才没见过寺庙！”莼烟恼怒道。
莼烟从未与人交谈过，便与男子聊得挺开心。
他常常来，来看看莼烟。这天，他告诉莼烟：“莼烟，我要娶妻了。”
“当真？”莼烟心中五味杂陈。"自然。“他笑道。
待他离开，莼烟再未变回成人形。
那日我去了寺庙。
莼烟问我，能不能把她封印，她就可以永久沉睡。
”好。”
封印完毕我便离开。
外面有一男子，正在找什么。
“你在寻什么？”我上前问道。
他眼中满是失落：”寻我的妻。“
”她名唤什么？“
”莼烟。”

【生金袋】
茶馆。
一女子缓缓向我走来，声音如铃：“你是千年姑娘？”
“正是在下，姑娘有事寻我？”我问。
“姑娘能否让我夫君回心转意？”她眼里全是恳求。
“我非圣人，不能。“
她从怀中取出一块金子：”请姑娘笑纳。“我接过：”生金袋？“她愣了愣：”姑娘说什么？“
”生金袋，从中可以取出无穷无尽的金子，也会给人无穷的欲望。让人喜新厌旧呵。 我说的可对否？“
”罢罢罢，我便告诉姑娘。姑娘只当听故事便是了。“”好。”
墨眉，她的名字。夫君曾是一穷酸书生，如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大人。
可她不是宰相夫人。
她在家日日等着他的好消息，也等来了。但，他的夫人是最受皇帝宠爱的彩薇公主。她去找他，泪模糊了眼：”你为何弃我？“
”弃你？“他冷哼一声，”我何时许过你要过你？“
”因为他有了生金袋。”她柔声告诉我，“他扔了几块金子给我，许了永生再不相见。千年姑娘，你说，那年在桃花树下说要一辈子照顾我的人去哪儿了？去哪儿了？“
我没说话。她只是倾诉罢了。过了一会，泪眼朦胧一声告辞转身离去。
第二日，我听人说，在河中打捞起一具女尸。我去向河边。女子的尸体还在那。柳叶眉，乌黑发----墨眉。她死了。
晚上，我去丞相府中偷来了生金袋。
后来，我在同一家茶馆遇见了一个男子，他问我：”我的妻呢？墨眉呢？“

【玉兔毫】{下}
菱深的命运就是在这几天被改变，彻彻底底。
她走了之后，菱深就出来化作烟雾在这不大的书房里游荡。正巧，遇上了来收拾东西的小丫鬟。菱深长得俊美，小丫鬟又情窦初开，看着这个在空中的男子，怔住了。
菱深除了在用情方面还算精明，他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他想，等自己心里的她接受自己，然后，等自己修炼成人形，就可以幸福美满。
他告诉小丫鬟怎么讨好主子，待到小丫鬟不再任人欺凌时，让她帮自己做事。小丫鬟点头同意。
果真，没过几天，小丫鬟成了大侍女。她满心换来寻他，他告诉她，要小丫鬟去给菱深心爱的她的青梅竹马下毒。
小丫鬟往后退一步，摇着头不同意。菱深道：”之前你已同意，如若不去做，我会给你很严重的惩罚。比死，还可怕。“昏暗的灯光衬着他的脸，说不出的诡异。
听到这，我不禁笑道：”能有什么后果？你不过是一支笔，而已。”
菱深狠狠瞪我一眼，继续讲。
小丫鬟真的信了。她怕了。的确很戏剧，她下了毒后，那男子还是救回来了。小丫鬟全盘托出。包括菱深。
那女子来找菱深。菱深告诉我，他见过她笑，见过她哭，见过她委屈，见过她生气，唯独......
那女子一脸冰霜，无比的冷漠，凉到人心里。她什么都没说，就站在那，看着菱深，看着玉兔毫。转身，毫不留恋离去。
菱深怎么都不会想到，那是她和她心爱的他大喜之日的前几天。没错，第二天，那女子就把玉兔毫买给了我。
“故事讲完了？”我掩唇打了个哈欠。
“嗯。”
“过几天，他们的吉日应该还会举行。我想，他们不会误了良日。我带你去看看，然后，你就可以永远沉睡。”
他沉默了一会：“......好。”
几天后。
锣鼓喧天。我手里攥着玉兔毫，站在人群中。
"菱深菱深，她现在很好，你......该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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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花灯】
上元节夜晚。
男女老少都来到河边，放花灯。无数花灯枕着孩子们的欢呼带着人们的希望顺水漂走。
“好美的荷花灯。”一俊美男子道。
我悄悄上前，一女子正在他身边放灯。那灯如真正的荷花一般雅致，在夜里散出暖暖的光。
“多谢公子夸赞。”
戏剧。这一男一女相谈甚欢，我站在暗处，听着风传来他们的声音。我想，下一步，该谈婚论嫁了吧。
“明年此时，愿与姑娘再见。告辞。”
我看着那个女子一人站在风中，看着她任身边人奚落嘲笑，不禁摇头：“何必呢。”
第二年上元节夜晚。
那个女子站在河边。等了许久了吧。
我走过去，站在她身边。
人都散了。她忽的扭头看我，突兀的一声笑：“千年姑娘，你说我是不是很可笑。”“你认得我？”“有一面之缘。”
她没等我回答，转身离开。手中久久未放的莲花灯“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我看着地上的灯，苦笑了一下，弯腰捡起。
可我分别看见一个男子正朝着河边跑来。许是很久很累了吧，风姿全无。
若你早来一刻多好。
若她晚走一分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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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歌笛】
“千年姑娘可有竹笛要售？”他含笑问我。
“有。不过，将军何必非从我这里买。”我懒散道。
“在下只是觉得，千年姑娘的物件，都能给人好运。”他爽朗一笑。
带来好运么？
生金袋为我亲手所制，最后呢？
“诺。”我从怀里拿出一支竹笛。小巧精致，乃笛中上品。
“多谢。”他笑得眉眼弯弯，离去。衣袖飘飘。
这将军，会领兵打仗，用计谋略，这吹笛……许是不会的吧。我笑笑，一伸手，一只红蝶落在我的指尖。
树林。
他轻轻把指放在笛上，轻轻一吹，手不受控制动起。一曲绝美之曲奏起。
树后。
一女子寻音走来。
她静静站在那，听他一首首佳曲。
此后，他日日来。她日日来。
借一笛，谈婚论嫁，佳日已定。
大喜之日。
他同请我去，道：“多谢姑娘一笛。”笑的同那日一样爽朗。
引歌笛就放在旁边。
我轻轻抚它：“终于做了件好事。”
一只红蝶扑闪着翅膀落在引歌笛上。

【忆红蝶】『上』
客栈。
窗外阳光甚好，晒得人身上暖暖的。我打开窗，第一时间扑进来的，并非阳光，而是一只红的似血般的蝶，它在我身边飞舞不停。
这只蝶在我身边跟了很久了，每次见它，我总能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解开我的封印，解开我的封印！”那么急切和渴望。
“解开你的封印作何？我如何知道，是福是祸呢？”我轻声笑道。
它飞得更快，翅膀在阳光下折射出不一样的光芒。
我伸手解开她一半封印，一股白烟从蝶身上散出，渐渐变为一个女子。她身形清晰起来，杏眼中蕴含的尽是怒火，发丝长至脚踝，如瀑布般 。一身同蝶翅般红而鲜艳的长裙，却没有半分妖娆艳俗之色。
她牵引着红蝶朝我扑来：“把封印都解开！”我顺手将蝶轻轻包在掌中。她咬牙切齿的看着我，神情像个孩子。我朝她一笑：“没必要在我这里了，有点修为的都能看见你，封印可以找别人解。”
“不行！”她瞬间惊慌起来，“此封印过为特殊，没多少人能解开。”
“帮你有好处么？”我挑挑眉
“你想要什么？待我杀了他们，我的修为，我的命都给你！我们妖一向一言九鼎！”她愤恨道。
“那就好。”我边笑边解封印。
空中红蝶变成了女子，她来不及防备，重重摔下。
我绕着她走了一圈，轻笑：“蝶妖，许久未见了。”然后把手伸给她将她拉起。

【忆红蝶】 『中』
她拍拍身上的灰尘，叨念了一句话：“人类的食物我许久未吃了呢。以后也许再也尝不到了。”语气那么轻柔。
我忽然觉得面前这个女子无比柔弱，身子被红衣衬得更显单薄。她身上背负了什么？她有过怎样的故事呢？我很是好奇。
我拍拍她：“饿了么？我们去吃饭吧。”
她抬眼看我，眸子里仿佛遮了一层轻纱，或是一缕轻烟，让我看不清她的目光和情绪。良久，她轻轻说出一个字：
“好。”
好饭好菜摆了满满一桌。我吃惊的盯着她。她朝我俏皮地一笑：“谢谢啦。”说罢就要动筷子。我握住她的手腕：“吃完给我讲你的故事，如何？”我感觉到她手腕一抖，看她盯着一桌子美味佳肴又吃不到。她轻叹：“告诉你也无妨，反正以后没机会了。”我松手。
等她吃饱喝足了，我不禁笑她：“这么能吃，谁会娶你？”她沉默。我自知说错了话，却再无言可说。
她缓缓启唇。故事开始。
她的名字素雅的和她着实不像。不过，她那秀气的素颜定能配上这名字，我暗想。织忆——她的名字。
她是蝶妖，住在若云山上。此山最多的便是花了。有一种花朵花香有毒，又偏偏极其美丽，是那么的诱惑。只有山林中的妖精知道此毒如何解。
她出林玩耍时正巧碰上中了花毒的他。
“果真是招惹人类了吧？不然你如何被封印呵。”我道。“招惹？”她眼眸里又泛起了怒火，“我救了他为他诞下一子，这也是招惹么？”
我不可置否地笑笑，继续听故事。
那时的她还是单纯和善良的呵，便救了他。他醒来就看见了她，唇角带着羞涩的笑，眼眸亮似天上的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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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红蝶】『下』
他终是要离开。
他一步步前进，她站在曾充满温暖的小屋前，看着他的身影渐渐远去。再也，看不见了。
她一闭眼，一滴泪顺着面颊落下。她感觉到面前有人。她怀着希望睁眼。是他。她又惊又喜，半响，她才说出一句：“你……怎么回来了?”
“和我走吧。”他这么说着，朝她伸出手。她怔了怔，绽开笑颜，容颜美得惊人。
她也伸出手，握住他的温热的手掌。
她为他十月怀胎诞下一子。她如何不知半妖那么不受人待见，她只为他。她看见孩子时这样想。
每值中秋她便法力变弱只能变回蝶身。前几年各种借口避过去，这次中秋……她正想着找什么借口，他已闯入。月已升起，她渐渐化蝶。
“你是妖。”他冷冷丢下一句，转身离开。
她没有逃。她浑浑噩噩的看着他带回一个法师，她没有抵抗，被他封印，无论何时都无法再化成人身。
她不禁想要放声大笑，中秋佳节啊，团圆之时啊。她耗尽修为出了囚笼，寻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