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波不过横塘路,但目送、芳尘去。锦瑟华年谁与度?月桥花院,琐窗朱户,只有春知处。
飞云冉冉蘅皋暮,彩笔新题断肠句。试问闲情都几许?……”
又是一年梅雨时节,倘若在户外,撑着油纸伞和心爱的人在雨中漫步,听听雨敲打在青瓦上的清脆声响,看看那飘飞的满城柳絮,定是十分有趣致的一件事。只是,自己身在这幽暗的铁牢里,恐怕只有被褥发霉的份儿。金有谦看着铁窗外在雨里朦胧的景色,口中轻吟着贺铸的《青玉案》,“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词诵到后面,只剩下几不可闻的吟诵声和一声浓浓的叹息。
这是自己在牢里的第几个年头了?金有谦自己都数不清。当初锒铛入狱时,还盼着能早日出狱,每天都在墙上面刻一笔。可是正字都画满了正面墙,自己出狱的日子仍旧遥遥无期,金有谦便放弃了这种自欺欺人式的期盼。自己在铁牢里度过那么多日子,唯一挂念的,恐怕只有那一个叫王嘉尔的人。
金有谦喜欢唤他“卿卿”。
嘉尔。卿卿。只有轻吐这两词时,金有谦才能在这冰冷的牢里,铁窗之下感受零星的温暖。手抚上左脸,指尖传来的凹凸不平的触感——那是在审问时留下的疤痕。
卿卿,我容貌不在,你可还认我?
卿卿,我多年不在,你可还记得我?
卿卿,你我分别已久,你可曾想念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