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亮吧 关注:11,539贴子:201,170

【原创·玄亮·架空·修改重发】雨打萍(边改边发)

取消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一楼给不靠谱的陈寿


1楼2014-08-17 19:46回复
    二楼给越来越懒的我……
    早在写完就有修改的冲动了,毕竟前后时间因中考差得多了些。然而我去年暑假因种种原因没有行动,今年寒假的时候又干别的去了QAQ……上课后就基本忘记这回事了,放番外的时候记起来了,不过依然没有行动……暑假开始时下定决心要改,八月初才动手……果然人越大越懒了【望天】
    开始改才发现错别字与BUG不是一般的多,于是我痛定思痛要好好改……不过,没有那么顺利的事情……我最近【应该是前大段时间】开始爬墙了+前几天走亲戚去了……回来又开始想偷懒了……
    为了改文可以顺利一些,边改边发,当然不可能像以前那样勤奋日更什么的……现在还在看新萌点的各种考据+看文……手头还有漫画同人的坑……so效率你们懂的。
    先把改完的放上来,番外也会改。
    目前目标是把剧情改顺了,BUG尽力去掉,错别字尽力改掉……


    3楼2014-08-17 20:01
    收起回复

      二,白帝序曲
      白帝,一个让人痛心的名字。也许是担心的太多了,“白”字老是让诸葛亮想到白色的孝服。那梦里面的身影不甚清楚,似乎是一个苍老的穿着孝服的背影在蹒跚的走着,那背影旁边什么也没有,在一片白色的天地里面只有那一个踽踽独行的身影。诸葛亮努力想看得真切,可是却始终前进不了一步,一切都可以穿过自己的身体,自己什么都已经抓不住了。
      然后梦就醒了,剩下的是一身的汗。诸葛亮披上外衣下榻,外面的凉风顺着微开的窗子吹进来,诸葛亮走过去把窗户开大一些,好让风吹进来。诸葛亮的脸泛着红色,散着热气。
      看看窗外,在远远的江的尽头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橘红色的天光点燃的云朵。又近了,就要到了。
      主公,你还好吗?
      诸葛亮纯黑的眸子里渐渐浮现了另一个人的身影,好似水中倒影一般,欲碰而不能碰。
      船工小心地把船靠到岸边,搭起木板。诸葛亮有点恍惚,明明昨天还是急切的想要到达这里,今天却产生了畏惧,似乎在畏惧着接下来的结果。会不会真的……诸葛亮不敢再想,也不能再想,他没有是更多的时间去想这些,他要做的是走下去。
      踏在木板上面的脚步义无反顾。似乎在很久以前也有这样一个义无反顾的人,为了自己的梦想一直在努力着,不管结果是什么,他都会继续走下去——哪怕前面已经没有了路。
      “丞相。”刘备东征的时候留下赵云督江州,后来刘备败于秭归,赵云便率军东下,恰逢曹丕陆逊恐腹背受敌便撤军了。赵云也就留在了永安。
      永安,永远安息。这个理解总是让诸葛亮感觉很不好。
      “陛下现在刚刚服药睡了,丞相要见陛下的话给等陛下药醒了之后。”太医令从刘备的寝室轻声退了出来,有些无奈的叹气,对于刘备的病,自己已经是尽力而为了。
      “你是?”太医令原来还没有注意到在丞相诸葛亮的身还跟着一个人,正欲离去,一个倾身看到了诸葛亮身边跟着一布衣老者。抬起眼,上下打量着张机。
      张机看到了太医令的目光,微笑:“在下南阳张机,张仲景。”
      太医令闻言重新打量张机,诸葛亮轻轻点头。
      太医令一抹络腮胡须,张仲景的名字他当然是知道的,了然道:“原来是张仲景先生,太好了,请跟我来,等会在下让有为陛下诊过脉的太医都过来,让他们将这段时间会诊的各项细节与先生讲讲。”太医令也知道医这件事情如果有更多的资料的话医治起来会有效很多。
      “丞相还是稍微歇息一下吧。”赵云好心对诸葛亮提醒道。
      一路奔波,还是稍微歇息一下为好。这句话点醒了张机,诸葛亮的脉一定给再诊一次,而且要快,“孔明,你什么时候有空的告诉机一声。”虽然是这么说,张机也知道诸葛亮初到白帝城,要接手的事物繁多,恐怕自己给等上好一阵。
      “仲景兄,怎么了?”诸葛亮放慢了步子,问道。
      张机神色一转,说道:“诊脉”声音大不大小,正好让诸葛亮听清又不让随后的赵云听见。
      嗨……这个仲景兄,真是不死心。诸葛亮也知道张机做了妥协,将主动交在自己手上,想了想,说道:“等陛下的病有起色之后,亮任你诊。”知道想推掉是不大可能,那么就各自退让一步妥协吧。诸葛亮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又往刘备的寝室望了望。里面很安静,但这种安静让诸葛亮想到了死亡的寂静,从心底深处泛起的寂静,夹杂着一丝阴沉。
      张机听诸葛亮如此回答,也道:“好。”
      回廊很短,一下便到了刘备的寝殿。
      诸葛亮心绪翻滚如淘浪,静水涟漪就不能平,转身说道:“太医令,你先与仲景兄一起去医馆讨论一下陛下的病情,子龙,麻烦你先去安排一下两位殿下的住处。亮想……想先看看陛下。”
      “好。”
      诸葛亮轻轻推开门,尽量不让它发出一点儿的声响。踮着脚尖,一步一步慢慢地走进去。像是一个蹑手蹑脚的孩童一般的小心翼翼,生怕惊动了床上帐幕后正熟睡的人。屋内还飘散着淡淡的苦涩的药味。
      龙榻靠着墙,外面隐隐透进来的光也被挡去了很多,只留下了浅浅的白色映在墙上,照亮了黄色的帐帘。帐帘之间有着细细的缝隙,里面一片暗色。诸葛亮心很痛,没走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一般,自己的心在默默地滴血,心上被画了一道很深的口子,而那道口子正在不停地向外冒着鲜血,
      诸葛亮收住了脚步,不敢在上前一步,生怕自己再上前就惊碎这里的和谐宁静。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这场大火一定给自己的打击很大。
      诸葛亮努力地吸气,却是吸进了满腔的药的苦,呛得诸葛亮眼睛泛上了潮气,无止境的蔓延。眼前本就昏黄不明的画面又变得模糊不堪,开始出现扭曲。
      诸葛亮慢慢跪了下去,地面发出了一声清脆而短促的轻响,像是誓言一般的决然。诸葛亮望着刘备的床榻,抚摸着冰冷的地面,不由感到凄神寒骨,悄怆之情悠然而生。羽扇轻轻就像羽毛一般地落在一旁。
      孤独的背影,里面充满了说不清的感情。
      主公……你……还好吗?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少,在昼犹昏的屋子里面时间的变化并没有给这里带来或带走什么。唯一变化的就是原本跪在地上的那人人儿正在吃力地站起来,踉跄的步子勉强撑住身子的摇晃。诸葛亮慢慢活动着双脚,渡到窗边,轻轻推开了那一条缝隙。一束阳光如同箭一般飞快地钻进来,劈开了暗色,留下了一道光影。
      “咳……”
      虽然只是一声极其细微的咳嗽声,但传入诸葛亮的耳朵却如雷霆一般:“主公?!”惊喜地转过身跑过去,因为跪久了,跑了两步膝盖就疼痛地让诸葛亮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屋内的声音惊动了外面的守卫,被太医令吩咐候在外面的太医丞立即冲了进来:“丞相?”诸葛亮的踉跄正好被他看见,吓得太医丞不轻。
      “亮没事,去看看陛下。”诸葛亮一把把太医丞推开,命令道。自己则慢慢碎步到刘备的龙榻边上。
      那原来被遮挡住的画面这一次都暴露了出来。
      主公真的苍老了好多……
      头发已经全部花白,虽然是在帐内的阴影之下,然而那阴影下的白色依旧刺眼。寂静的屋子里面喧闹了起来,越来越多的人涌进了屋内,焦急地再屋子里面转悠着。
      诸葛亮走到太医丞身后,借着艰难的从人影中间穿梭进来的光线看清了刘备的面容。黯淡的黄色让人感觉不到多少生气,就像是秋日里面的黄叶一般,披着黄色的外衣在最后的日子里面绝望地等待着属于自己的宿命的到来。
      不知过了多久,似乎连时间已经是没有什么概念可言了。在太医丞最后一针起来后的吁气之后所有的节拍都慢了下来,呼吸也渐渐变稳。
      太医丞与宦官一起扶着刘备走起来,为他顺顺气。
      诸葛亮轻声走到龙榻边,行礼:“诸葛亮拜见陛下。”
      平静的一声如同惊雷在刘备的脑中炸响,那是一个多么熟悉又多么陌生的声音,仿佛是遥远的天边传来:“孔明。”脱口而出的名字似乎有着些许的陌生,一个模糊的身影渐渐清晰起来,也许是因为昏黄不明的光线,刘备只觉得眼前之人不甚真切。手从锦衾里面抽出,想招手让诸葛亮站得近一些。
      诸葛亮三步并两步跨到塌边跪下,握住刘备那探出锦衾的手——那手如同枯槁一般的,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在冬天垂死的树枝,干枯的外表下没有一点的生气:“陛下……主公!”诸葛亮撕心的叫道,心里面好痛,那干裂的手就像是一根刺一样扎进心中。
      “你们先出去吧,朕想和丞相单独待会。”刘备的声音有气无力,但却异常坚定。
      “可是……”对于刘备现在的情况太医丞实在是很不放心,面露难色。
      “不行吗?”刘备质问,神情有些激动,嗓门也不由提高几分,“朕说的话你们没有听见吗?”眼里面是已经少有的风云,已经平静的眼眸里面翻覆起了一种凛冽的风云,似乎不满足太医丞对自己命令的不服从。
      “先在门外候着吧。”诸葛亮对太医丞说道,“有事情亮立即去叫你。”余光瞥向半躺着的刘备。
      连丞相都这么说了,自己在想留下也是无意义的了。太医丞便施礼后与众人一起退出了。
      一时间这里安静的很,连一个针落地都已经清楚地听到那一声脆响。刘备的目光勾勒着诸葛亮的身形,心里面是无比的酸楚:“孔明,累着你了。”累着你了,累着你为我筹集粮草,累着你为我安抚那在消息传入即动荡的季汉。
      诸葛亮坐到龙榻之上,紧紧握着刘备的手,那手上没有多少的温度,像是曾经灿烂过的夕阳留下的点点余晖:“主公别说了,这不是……不是臣的分内之事吗?”声音竟然有一丝的颤抖,似乎在害怕触碰到伤口。
      “可是,可是……”刘备的语气快了起来,似乎想努力表达着什么,或者是自己的心在尽力的感受着什么,“孔明……你知道的。”语气像是一个小孩一般,眼眸里面格外的亮。
      诸葛亮双手握住刘备的一只手——主公的手好凉:“亮知道,所以亮来了。”一个溺死人的温柔笑容,温存无限。
      你要说的我都知道。只需要你的一个眼神,我便能知道你的心思。鱼在水中,哪怕成了龙也终归有回到水中的那一天。虽然相隔万里苍穹,但是那两颗心是不会被分开的——永远不会。
      “孔明,我是不是很没用?”刘备用力握住诸葛亮的手,暗淡的眼眸一下光亮起来,“我要听真话。”目光直逼,不给诸葛亮躲避的机会。刘备的心跳的很厉害,“砰砰”的心撞击着胸膛,有些好奇又有些不安的等待着诸葛亮的答案。
      诸葛亮微微一笑,这个笑容让刘备恍惚。
      下一秒,诸葛亮倾身抱住了刘备:“主公。”眼角有着微润,冰冰凉凉的感觉掠过,一点点的咸味被品尝——那时心的滋味。刘备愣住了,少顷,靠在了诸葛亮肩上,脸上亦是泪水。


      5楼2014-08-17 20:04
      回复
        先这些……剩下的慢慢来~


        7楼2014-08-17 20:08
        回复

          刘备披着狐裘,在宦官的搀扶下慢慢走到了白帝城附近的山坡上。迎面吹来的是带着水气的春风,呼吸的是带着淡淡清香的空气。
          “朕自己走会。”刘备让宦官放手,自己裹了裹狐裘向前面走去。步子有些踉跄,诸葛亮赶忙跑上前扶住刘备,“主公,亮扶你吧。”诸葛亮并不放心让还在病中脚步并不稳的刘备一个人走。
          “好吧。”刘备见诸葛亮都如此坚持也放弃了,“嗨,想自己走走都不行了。”刘备有点恨自己这个生病的身子,在病中什么事情都做不了——这是第一次有这个想法。
          “等病好了,我们就回成都,到时候主公想怎么走都可以了。”诸葛亮开解道。不过话是双刃的,另一边却刺进了自己的心里——自己在主公病好了之后也能病好了吗?
          诸葛亮虽然明白自己不是悲观者,但自己这一次真的是怎么都乐观不起来。
          “孔明,有心事?”刘备看出了诸葛亮的走神,轻轻推了下诸葛亮的肩膀,关心地问道。诸葛亮急忙掩饰道,“没呢,在看脚下的路。”
          脚下的路……究竟该怎么走?
          外面毕竟是春寒料峭,谁也不敢让刘备在外面呆得太久,但又都不敢去打扰正在兴头上面的刘备,所以便只好纷纷把目光投向扶着刘备的诸葛亮。
          诸葛亮怎么会不知道众人的心事,其实他自己也是这么想的。诸葛亮可以清楚感觉到刘备还想继续散步,而且从侧面可以看到刘备浅浅的笑。
          诸葛亮扶着刘备,承受着刘备依在身上的重量,转头对着身后的宦官与侍从,向他们点点头,好像在说放心吧。
          踩在草上面是软软的,带有沙沙的声音。刘备忽然驻足,慢慢弯腰下来,手臂从诸葛亮的臂弯里滑下,一手扶在柔软的草地上,手掌下面是湿润的草与土地,还有风从手指间滑过。
          “主公。”诸葛亮也跟着刘备蹲下,却是小心护着刘备,“怎么了?”诸葛亮帮刘备轻轻理好了有些乱的衣襟,蹲到他前面,挡去那一阵阵的风。
          “还是你了解我。”刘备扶着诸葛亮的手臂,颇有感概地说道。其实刘备是有点累了,但是不想回去,因为被闷了好久,只想多在外面呆呆,哪怕是吹一吹春风。
          “咳咳……”诸葛亮闷声的咳嗽惊到了刘备,“孔明?你是不是病了?”刘备注意到诸葛亮的面色有一些潮红,鬓角有滴滴汗水。眼瞳不由一紧,眼底闪过一个步履踉跄彳亍雨中,浑身一个机灵。
          “可能没睡好。”诸葛亮解释道,并揉揉双眼,对刘备笑笑,表示自己无碍。
          “那就回去吧。”刘备关心诸葛亮,一手稳住诸葛亮被风吹起的衣摆微笑地撑着诸葛亮先站起来,而后伸手拉住诸葛亮。诸葛亮握住刘备的手,自己用力撑地站起来,理好衣襟。
          诸葛亮摆摆手:“没事的,倒是主公身子还有些弱,需要多多注意,可不能着风。”看了风向,确定自己担住了大部分的风。诸葛亮顺势握住刘备的手,刘备的手还是略显凉,不过与前几天相比已经是暖和了不少。心里面更是暖和,如同喝了蜜水一般的甜腻。
          刘备朝着不远处的江水望去,虽然现在不是汛期,但似乎隐隐有江水冲击在江岸的声音。虽然现在不是现在的自己并没有太多的生气,但依旧不放弃。
          刘备留恋地望着,似乎从这滔滔的江水之中看到了什么的影子,对着那江水轻声道:“朕会的。”像是一个承诺,像是一个誓言。
          诸葛亮听到了刘备坚定的轻语,不由一愣,顺着刘备的目光望去,那里是江水,仔细听似乎还有哗哗的声音传进耳。
          刘备对着诸葛亮笑笑,“孔明,回去吧。你也要注意,回去之后请仲景先生来给你看看吧。”刘备的眼里写上了担忧。
          诸葛亮心虚,因为如果真的让张机当着主公的面来给自己看的话,那么很可能自己的病就瞒不住了——怎么办?
          “孔明,你到底怎么了?”刘备感觉到诸葛亮的手似乎在抖,像是一个说谎的小孩被大人戳破了谎言一般。刘备疑心,为什么诸葛亮会“恐惧”?刘备也是半天才斟酌出这个词的,因为他找不到更好的词语来形容这时的诸葛亮。那双眼眸的目光在躲闪,在有意的回避着自己的问题。
          刘备有些不满的蹙额。
          诸葛亮自知自己已经有点慌了,便闭上眼睛,低头深呼吸几下。调整了自己纷乱的心思:“没什么,就是想到了一些前面的事情。”虽然明知这是一个连自己都说服不了的借口,但是还是抱着一丝的侥幸说了出来。诸葛亮等待着刘备后面继续的诘问。
          可是,后面什么都没有等到,刘备只是自顾自地往回走。
          诸葛亮心里没来由的一痛,小心扶着刘备走回众人当中,而后回到了白帝城。一路上面,两个人没有说话。
          张机被请来了。似乎这个想要隐瞒的秘密已经被放到了阳光底下,就等着有人在揭开它了。
          脚步声已经在门外响起,诸葛亮的心提起来了,但愿仲景兄可以帮自己瞒过去。
          张机走进来,一下就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的气氛,偷偷看向诸葛亮,却看到了刘备严肃的神情。虽然还闹不清楚是什么状况,但也能够明白是两个人之间有了矛盾。
          “拜见陛下、丞相。”张机行礼。
          “免礼,帮丞相诊脉吧。”刘备用命令的口气说道,没有去看诸葛亮是什么神情。
          张机有点摸着头绪了,刘备大抵对诸葛亮身体的不正常有所察觉。其实不用把脉他都可以说出诸葛亮是什么病,现在是何程度,该如何调养。可是诸葛亮却自己走过来,将手伸了出来。手上面尽是汗水,对着张机无奈的笑了笑,眼里面有有失落。
          张机仔细地诸葛亮诊了脉,跳动脉搏震动了心头,他忽热想起来前好友的话,心里咯噔一下,看着诸葛亮坦然神色下的汗水,后起身走到刘备面前。
          诸葛亮不知道张机是否在这种情况下依旧选着隐瞒,最好的希望是,因为一切对于大病未愈的主公来说太突然了。可是诸葛亮无法忽略一点,如果主公知道了这件事,自己便会被强制休息,这是张机一直以来要求自己而自己却一直因为公事而没有做到的。
          诸葛亮听力捕捉着空气中一丝一毫的动静,听着张机的脚步一点一点离自己远去,看着青石地板上的淡蓝色影子越来越远。


          11楼2014-08-18 20:09
          收起回复
            没过五千连四千都不到竟然被说过长要分段……


            12楼2014-08-18 20:10
            回复

              五,虚虚实实
              “陛下。”诸葛亮愣愣地听着张机的声音响起,每一个字都如同撞击在耳边的鼓声,大得吓人,惊得自己的心一跳一跳,仿佛是行走在独木桥之上,身边孤寂无人,随时都有掉下去的危险。诸葛亮藏在袖子里面的手微微发抖,紧紧攥着的袖口下一秒似乎就会被撕裂。尽管表面平静如水无风无澜,但胸口闷闷发痛,呼吸也有些不顺。
              张机回头望着诸葛亮,只见那双眸子里面有着嘲笑的认命,诸葛亮嘴边是竟然带着笑意,可是那笑意却像是在四面楚歌之时发出的笑,在嘲笑着自己的多情。
              “说。”刘备看不到张机的神情,诸葛亮摇着羽扇一如平常,似乎什么事情都没有。心里的揪紧慢慢放开。莫名无端想到了从诸葛亮来后就开始的梦,一瞬吞噬了所有的安心,心里一点底都没有,声音里面的担心与害怕被隐藏起来。努力伪装成镇定的样子。手在宽大的袖子下握成拳头。
              张机缓步而行,低头行礼,将表情藏在阴影,说道:“丞相公务繁忙,没有休息好,在下开几贴安神补气的药给丞相。”
              刘备如释重负地放松下来,缓缓道:“原来是这样……”刚刚看诸葛亮的神情,还以为是什么大病,真的被吓死了。
              诸葛亮手中的扇子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松开了,也许是由于手心里面太多的汗水将它滑开的吧。
              “你去开药吧。”刘备的语气已经不想前面那样的凌厉,让人感觉到亲切温和。
              张机躬身行礼,余光意味深长:“是。”
              “孔明。”刘备坐到诸葛亮身边,拉起诸葛亮的手,感觉到诸葛亮的亮似乎有些发热,但转念一想,自己的手脚还是冰凉,也许是自己多心了,便没有放在心上。于是温声说道,“别太累着自己了,我知道现在管不了你,但你自己给管管你自己,别把自己累着。”看着刘备关心的眼神,诸葛亮点头。
              内侍端着茶水悄声走进来,为刘备与诸葛亮二人倒好放在案上。本来还没有什么感觉,可是在看到茶水之后诸葛亮便觉得口中干渴,于是端起杯子连喝了几杯。
              “慢点。”刘备看诸葛亮喝水喝得急,怕他呛着,于是拿过壶给诸葛亮倒,“真是的,喝水都那么急。”想着诸葛亮陪自己聊了那么久,口渴也是正常的,只是这喝水也太急了些。
              诸葛亮嘴里含糊地应着,只有自己知道,这也是病症的一部分。不过,现在终于可以大方地喝药——至少不用再担心被主公看到之后该怎么办了。
              “咳咳……”刘备看诸葛亮呛水,抬手帮诸葛亮顺气,嘴里数落道,“悠着点,你看你,喝水都呛着。”却是关心之极的语气,诸葛亮心里面感动万分。
              诸葛亮岔开话题:“主公今天感觉如何?”主公的脸色看上去已经比昨天好了不少,手也变得暖和了。诸葛亮心里也是暖暖的。
              刘备笑道:“已经比之前好多了,身子有劲了,也没有那么频繁了。”
              “主公还是要好好休息,亮先与子龙去看看白帝周围的布防,用膳之时再过来。”诸葛亮对刘备说道。
              刘备点点头,嘱咐了几句别太累了云云。
              诸葛亮出门转身就去找张机,衣袂扬起,庄重与繁多的图案花纹压下了急促的脚步,像是栓在身上的锁链一般地锁住了诸葛亮,锁住了他前进的脚步。佩环作响,似乎是前进的鼓声。眉宇间也不复原来的舒展。
              “孔明?”张机似乎知道诸葛亮回来找自己,手上虽然拿着一卷竹简,可是却一眼就看到了几步急促的诸葛亮。
              两人步行至张机住处,诸葛亮带上门,捂着嘴咳了几声。张机听着诸葛亮咳嗽的声音,心思渐渐沉下去,眉宇间有了担忧的神色:“孔明,你的病现在还不算严重,最好能够静养一段时间。”
              诸葛亮摇头,眼里是无尽的无奈,仿佛是命中注定一般,语气轻巧:“这怎么行,现在可是很多事情呢。对了,仲景兄今天为何帮亮?”
              “陛下也害怕。”张机淡淡地说道,作为一名大夫,他已经见过了太多太多了,“陛下还在病中,如果再知道孔明你的病的话机觉得陛下可能受不住。”张机随手拿起案上的一卷竹简递给诸葛亮。
              “这?”诸葛亮摊开而视,却见里面写的是刘备与自己的病。
              张机解释道:“这是里面只你于陛下的病的病因、症状以及用药。《伤寒杂病论》机已经整理不少,这是抄录出来的内容。陛下那边不必太担心,机今天给陛下把脉时脉已经比昨天好找了不少。而孔明你自己给注意一下,有什么不舒服的话一定要跟机讲。里面的内容你也看到,这病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
              诸葛亮将竹简小心地收起来:“谢谢。”
              “孔明你现在还有发热,自己要注意点。”张机见诸葛亮并没有留下的意思,便嘱咐几句,“不要着风,这样对你没有好处。”
              诸葛亮点头,带着沉重的竹简准备离开:“亮近来时常做一个梦,梦中一人彳亍雨中。真实的就像亲身经历一般。”
              张机眼底闪过惊异,刹那便恢复如常,没有接话。
              如同青史一般,千钧的是上面的笔墨。《伤寒杂病论》注定要写下自己浓厚的一笔,而那卷卷青史却不会记载他们的故事,只是用简介的话语将他们概括,将历史长河里面的人物记录下来。
              张机靠在窗边,远望成都,道:“你纵然窥尽天命,自诩隐士不入尘世,又何必费下如此心思呢?”
              “丞相。”赵云正在白帝城周围巡视,忽然转身看见诸葛亮一个人站在不远处吹着江风。玄色的衣袂被江风卷起,白色的羽扇在风中微微颤抖,但这决不是害怕,而是守护着自己最脆弱的地方。山坡虽然离江边有一定距离,可那脚下的土地却泛着湿润,像是刚刚哭过的眼角还没有来得及擦干泪水。江风带走了诸葛亮脸颊上的热气,让诸葛亮短暂的舒服。
              诸葛亮望着成都的方向,不知道是因为江边的潮气还是因为什么,诸葛亮感觉眼里尽是潮气。
              风将赵云的声音送入诸葛亮的耳畔,诸葛亮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看见那边赵云正朝自己小跑过来,略微收拾了思绪,转身想赵云走去:“子龙。”
              赵云看这里江风甚大,便劝诸葛亮:“丞相,这里江风甚大,丞相还是回白帝城内吧。”
              诸葛亮摇摇头,目光远眺:“无妨,子龙,带亮看看白帝城的布防吧。咳咳……”诸葛亮感觉喉咙不对劲便急忙捂住嘴背过身子。喉咙里像是有一根羽毛在挠痒一般的不自在。
              “丞相……”赵云见诸葛亮的双肩微微颤抖,背过身子一直没有转过来,心里面一种不好的感觉慢慢升起,像是台风前忽然而起的太阳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无事。”诸葛亮对着赵云摇摇羽扇,“走吧。”是命令的语气,不容许任何的反对。就风雨中独立的松柏,倔强着。
              赵云知道自己扭不过诸葛亮,便说道:“丞相小心点。”自己走在外侧,带诸葛亮前去白帝的几个要道。
              这些要道的布防均是赵云亲自布置与巡视的,少的时候一天也走了四五趟,像刚刚退到白帝的时候一天至少都走了十来趟。赵云带着诸葛亮从自己每天巡视的路线绕着白帝城走了一遍。现在正好是汛期,白帝城外的江水上涨,给这里形成了一道保护。江水就像是充满斗志的士兵,手执长枪日夜护卫在白帝城周围。
              诸葛亮驻足,望着江对岸。赵云知道那是吴国的方向。
              “子龙,你看得到江对岸吗?”诸葛亮羽扇遥指江对岸,轻声问道,轻的声音与穿梭的风声融合在一起,如果不注意就会被忽略。眼眸里倒映着汹涌的江水,仿佛内心翻腾的感情,“去年曹丕与孙权开战,双方各有伤亡。十二月,孙权派太中大夫郑泉来白帝与主公通好。”
              赵云望去,只见那湍急的江流不见停息,回答道:“孙权虽然反复,但现在联盟是他唯一的选择。只有这样他才有办法、有时间来恢复——当然我们也一样。”这是很无奈的一点。
              诸葛亮满意地点头,但却是黯淡的神色。吹着江风可以让自己清醒,但也让自己感到了冷:“咳咳……”咳嗽开始频繁了。似乎是一个开始的信号,它意味着一个阶段的开始,但绝不意味着上一个阶段的结束。
              赵云劝道:“丞相,江边风大,回去吧。”江边的风越来越大,树木被吹得枝叶摇动,不少地方已经满是落叶。
              “好。”诸葛亮颔首点头。白帝城的布防自己已经看过了,对于赵云的能力诸葛亮是放心的。白帝城的安全交给赵云是没有人有异议的。
              “丞相来了之后主公的精神好了很多。”赵云送诸葛亮离开白帝城的至高点,找了一个话题,“大家都说,丞相来了之后陛下的病也就会好了。”
              “呵呵。”诸葛亮羽扇掩着苦笑,藏不住的哀伤只能用如此的方法来阻挡不被别人看到,“都这么说么?”
              赵云点头:“丞相来的当天主公的精神就好了很多,大家都这么说的。”身后的军士也附和地点头。
              诸葛亮轻笑出声,羽扇快速地扇了扇,羽扇压在肩上,示意身后的军士保持距离:“主公心里面不快,让他发泄出来就好了。”
              赵云感叹:“丞相来之前主公一直郁郁不说话,连寝宫都没怎么出。唯一一次还是东吴使者郑泉来的时候。”那几天的主公似乎就像是在专心等死一样……赵云被自己的想法给吓了一大跳。
              “子龙,怎么了?”诸葛亮发觉赵云的神情不对劲,便问道。
              赵云连忙摇头:“没什么,想到了一些别的。”
              诸葛亮微笑,背过身子:“白帝城的安全还要交与子龙,亮先回去了。咳咳……”
              “丞相……”赵云关心道,诸葛亮摇头,“无事,就是一点咳嗽而已。”手上梳理着羽扇的白羽,试图分心或回避什么。
              抬头望去,不远处就是白帝城。在那里有着对自己最为重要的人,而自己必须去面对一切。不管最后的结局如何,自己都给做好最坏的打算。
              最坏的打算……呵呵,那应该就是离别吧……呵呵,好讽刺的感觉。诸葛亮感觉自己很是矛盾,也许是因为那个“无端端”的梦,诸葛亮对于这一次自己的病真的没有多少信心。尤其是在那白色的天地里面蹒跚的脚步一深一浅的走着,而自己却怎么也抓不住,怎么也看不清……的身影。


              14楼2014-08-20 20:00
              收起回复

                六,真假难分
                “孔明……”张机无奈叹气,眼里面满是担心与叹息,锁着眉头,带着数落的味道,“你着风了。”明明前面才告诫过你的!你到底有没有身为病人的自觉与想要治好……张机正愤愤的想着,忽然就止住了思路。
                诸葛亮只是笑笑,他没有理由反驳张机。
                烛火摇动,忽大忽小,似乎也如张机有些烦乱的心一样:“孔明,你说你现在这样还在前几天江风最大的时候跑到江边去吹风,真是不把身子当回事。”提笔,改动药方。
                诸葛亮只是一笑带过:“主公怎么样?”
                张机苦笑:“陛下可比你好,陛下快可以不用药了,你要改方子了。还好还不算重。别再去吹风了。”张机告诫诸葛亮,心里面却开始有些没底了,仿佛前面是一个不知深浅的空洞。嗨,自己上一次说是帮着孔明解围,实际上给了陛下提示,可是陛下没有察觉。
                “让让……”嘈杂的声音响起,乱成一团的脚步声,避让的声音顿时炸响,门被狠狠地推开,一个人连滚带爬地摔进屋内,惊得案上的火烛一闪,险些熄灭。一时间静地只剩下人与影子,连刚刚的吵闹之声都在一瞬间烟消云散。
                “何事。”诸葛亮喝道,抄起羽扇看着气喘吁吁的来人顿时明白了事情的不妙。再看看屋外的一干人等,“你们都下去,今夜之事不准对任何人提起,违令者斩。”最后的“斩”字诸葛亮咬重的尾音。如此的威严在场之人均没有见过,不由连声诺诺地离开。
                张机也收拾起东西离开。
                “丞相。”来人呈上文书,“成都加急。”面上难掩疲惫。
                “你先去休息吧,亮会尽快处理的。”诸葛亮压低声音说道。临邛……火井……盐铁……这里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可不能出乱子。握着羽扇的指节泛白,羽扇不停颤抖。
                诸葛亮叫住信使:“你来永安的事情都有谁知道?”
                信使一愣,努力回想了一下。摇头。
                诸葛亮微微点头。也是,急急忙忙从成都赶来送军情,对于周围的事情又怎么会如此心情留意白帝城内谁看到了自己?想来也是情理之中。
                “这件事情且不可对他人提起。”诸葛亮嘱咐道,眼里面是担心,“你明天启程回成都前来找亮一下。”火烛映衬着玄色的直裾,有着别样的韵味,别样的心思。
                夜晚天空中布满星辰,它们按照自己的位置各就各位,为人们指示着天的规律。窥探天命之人便可以从中知道盛世兴衰与每个人的命运。诸葛亮不信命,可是现在也不免抬头望着天上的星辰。


                17楼2014-08-25 20:30
                回复

                  七,表里不一
                  不知道为什么本来还算不错的天气突然变得压抑郁闷无比,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狠狠地压在每个人的胸口,仿佛有一双手扼住脖子。
                  夜色中的脚步有着犹豫与揣测,急急的步子像是在追赶着什么,可是在门前磨地的踌躇却是对于这一道急匆匆的圣旨的不安。里面火光烦躁地跳动,屋里来回踏步的声音敲打在张机心上,拷问着他是否能有勇气进入。虽然早就预知了结局,甚至已经看过故事的大纲,可当故事真正发生的时候还是会有一丝不现实的感觉,试问自己是否进入角色。
                  “还没来吗?”听着里面刘备的声音从半掩的木门后面响起,内侍对着张机挥挥手,张机便轻声推开木门,“陛下。”还未跪倒便被刘备让内侍托住手臂,免了大礼。
                  张机四下搜寻,并没有看到诸葛亮。而见刘备的脸色似乎不好,忽然之间给人一种衰老的感觉,暖色的烛光照在面颊上才有了点点红晕。蜡花滴下,心也揪了一下。
                  “你是一名医者,对否?”刘备让内侍都退出去,在屋内只留下了他们两个。一时间静的可怕,静谧的气息萦绕在梁上,橘色的火光映得两颊火辣,像是牢狱的拷问。
                  “是。医者仁心。”张机对于刘备的提问神色如常,也许是早有准备,黑色的瞳中有着些许别样的感情,似同情、似无奈、似无谓,杂糅在一起,酷似泼墨。
                  云纹繁花的碗盏里面是还泛着热气的药,刘备似乎很有闲情,晾着张机在喝药。苦涩的药落入喉咙,泛起更多的苦楚,像是一辈子的苦楚都在同一时间发酵发作,搅得刘备不得安宁。
                  “医者仁心,说的真好。”带着苦涩的味道,刘备扬起头余光扫着张机,“那你跟朕说实话,丞相究竟是什么病。”声音在不住的发颤,企图用威严来掩盖自己的害怕,可是没有用。
                  张机没有回答。他从夜召就嗅觉了事情的转折,进来没有看到诸葛亮便让他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这话不知是送给谁的。
                  刘备轻声放下药碗,一手紧紧握着雕花纹边的案边,上面的图案隔得手心异常不舒服,像是有什么东西堵在胸前:“说吧,朕已经知道了。”
                  “陛下既已知道,又何必再问于机?”张机恭敬行礼跪下,“请恕机无礼,陛下如此无非是想借机来自欺欺人。”
                  “说!”刘备双手紧握,将袖口的花纹蹂躏得乱七八糟。
                  窗外风声奏起,带着春天的寒气袭扰。呼呼的风吹打着窗子,窗纸时不时被强风冲击,努力的兜住风,不让它冲破自己的防线。
                  张机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影子最边上的模糊,那一份心思就如同这里一样,在外物的作用下渐渐与之投降,融为一体,有些浮躁。
                  医者仁心……医者仁心……
                  “你想抗旨吗?”刘备威严的声音突兀响起,有着陈年冰窖中的寒冰一般的刺骨,又有着春寒料峭斜雨中浮萍的脆弱与坚强。绞痛的感觉在一拨又一拨地攻击着刘备,脸色渐渐沉了下来,像是渐渐阴下的雨云。
                  余音在梁上盘旋,久久不愿离去。
                  刘备在赌,如果张机前面说的是真的,那么今天诸葛亮真的是太无理取闹了。但……如果诸葛亮说的是真的,那么那无疑是在两人的伤口上面撒盐,让本来就疼痛不已的心疼到麻木。可是,麻木了的心还有什么用?闪烁的目光想要看穿面前之人,想要知道答案。
                  “机不敢。”张机敛衽跪下,将头抵着地上的青石板,一阵冰凉自上而下的透心。也许是这冰冷让原本有些浮躁的心思慢慢平静下来,暗暗嘲笑自己现在竟变得如此拿捏,“只是陛下早有定论,又何必问询在下?”
                  张机注意到刘备看似平静的神色背后其实异常波动,万分紧张,可是却又在极力地掩盖。
                  张机依然无比恭敬地跪着,却喑哑不再言语。
                  刘备忽然笑起来。原来自自欺欺人的不止是自己,大家都愿意被欺骗,都沉溺在短暂的喘息在。
                  扣住的雕花深深硌着刘备,心底无限的翻江倒海,瞬间天旋地暗,身子的力气被抽走,软软的无力在支持,也不想支持。好像就这么倒下去,然后一直不在起来。
                  那个孤寂的白色身影,刘备刹那看清了他的面容。
                  可是,身上有短暂的刺痛,而后是麻麻的感觉。刘备感觉自己在渐渐清醒,丝丝暖黄色的烛光挤进视线,一阵生疼。全身上下一点劲都使不上,刘备无力思考。
                  “陛下。”有些毕恭毕敬的声音在耳边不远处响起,刘备感觉身上似乎有电流通过,整个人的意识一下恢复了不少:“谁……”
                  也许是有气无力的吐字,身边之人当成了水。温润的水滋润了有些干渴的喉咙,定了定神,闭眼不想去看着旖旎的帐帘:“是谁。”
                  “是机。”迷迷糊糊地听了张机的声音,刘备似乎长舒一口气。
                  影子在火光下徘徊,呼呼的风似乎在某一处减小了不少。
                  “陛下。”张机犹豫再三,还是将一片发黄的浮萍叶递给了刘备,“此物是机来永安前,一位好友交与机的。”
                  白色分飞如天幕,挥之不去的语言刺在心上。
                  那一晚的事情像是没有发生过一样,几天之后起来一切依旧。
                  黄元的事情已经悄悄在白帝城传开,但由于并没有正真消息传出,有人认为是曹丕或者孙权的诡计。
                  这些“谣言”自然也传到了诸葛亮的耳里。今天清晨之时诸葛亮在廊下走过,无意间听到了小声的议论。细问之下才知道是关于黄元叛乱成都的事情。
                  诸葛亮蹙额,羽扇指着议论的侍卫,心里面却是有些忐忑:“是谁与你们说的?”隐隐的感觉到了有人在背后搞鬼,可是那天夜送军情的事情有谁知道?来人已经回了成都,这件事情尚在这件手上。
                  “这几日传得厉害。”一个侍卫小声的回答着诸葛亮的问题,这却让诸葛亮大吃一惊。这几日?那么不是……石头开始有些不对,诸葛亮甩袖回到屋内,留下两个侍卫不知所措。
                  “你们,去把昨晚戌时当值的侍卫找来,快去。”诸葛亮急忙摸出昨天而来的书简揣在怀里,对着门外的侍卫喊道,“咳咳……”也许是因为心急,现在竟然猛喘起来,干渴的喉咙里面从肺里翻出的气让它更加难受。
                  门外的侍卫更加担心丞相诸葛亮的情况,可是一个威严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从身后传来:“还不快去。”虽然是不大的声音,可是却让当值的侍卫吓得就要伏地。


                  24楼2014-08-28 11:20
                  回复

                    蹑手蹑脚轻声走进屋内,看着咳喘不止的诸葛亮一阵心疼。抬手拍在诸葛亮后背,帮他顺气,手心里面明显感觉到在咳喘的诸葛亮的惊慌失措与躲闪,心里面顿时不满:“都这样了,你还想瞒谁?还在躲什么?”
                    “啪——”诸葛亮揣在怀里的竹简掉落在地上顺势滚开,里面的内容暴露在日光之下。诸葛亮失去了所有伪装的力量摔在身后的刘备的怀里。刘备将手放在诸葛亮胸前帮他顺气,诸葛亮则任命似的闭上双目。
                    渐渐的,诸葛亮不再咳喘了。有些乖顺地靠着刘备的肩膀。千愁万绪,心里面百转千回,却梗骨在喉什么也说不出来。华光流转,满眼雾霭,心底是说不出的悲凉惨伤。
                    “好些了吗?”见诸葛亮已经平稳下来,刘备扶着诸葛亮站起来,走到里面的床榻上坐下,眼里是藏不住的心疼与责备,“真是的,都这样了还不好好休息。”顺手搭上诸葛亮额头,还在低热。
                    刘备见诸葛亮刚刚怀揣的竹简散落在地,便安顿好诸葛亮走上前捡起。
                    “主公……”诸葛亮张嘴想要解释,怎奈现在还没有缓过劲,而且胸口有隐隐阵痛,故而后面的话只能咽下。
                    “丞相……”门前昨天的侍卫刚刚才到,见到刘备从地上拾起竹简,慌忙跪倒行礼,“陛下……”
                    “丞相身子不适,你们先下去吧。”刘备没有回头,捡起竹简便往内室走去。两个侍卫互相看了一眼,轻声地带上门,退了出去。
                    诸葛亮见刘备拿着竹简,知道黄元的事情刘备是已经知道了。正想着如何解释,刘备便说道:“看来传言是真的了。”好像在奚落什么,眼神里面有着一些失落与伤感,仿佛是孤落飘飞的蒲公英。
                    诸葛亮低着头不敢看刘备,调整了一下气息,说道:“亮私瞒战报,请陛下降罪。”挣扎着跪倒在榻上,藏青色的外袍褶皱地铺在榻上,也许是因为还在低烧,诸葛亮的精神头这下并不是很好。
                    “降罪?”刘备好笑,低着头看着正跪在榻上的诸葛亮,想要发作,可是那人泛着潮红的面颊却提醒刘备,面前之人尚在病中。想着刚刚诸葛亮因为心急而咳喘成那样,刘备便心疼不已。可是,诸葛亮如此也必须给予警告,“那你且说你有何罪。”
                    诸葛亮伏身在榻上,抬头望着刘备。眼里面有着说不清道不出的感情在发酵,轻启双唇,半响道:“隐瞒军情。”
                    “还有呢?”严厉的声音响起,仿佛是暴风雨时的雷神震怒,天地风云变幻。“啪——”竹简被摔在榻上,那声音让诸葛亮一惊,身子开始有些颤抖,仿佛身边已经是寒冷无比,没有一丝的温暖。沉沉的冰块压在胸口,透心的冰凉与疼痛。
                    串连竹片的绳线被摩擦撕扯勾起毛边,上面的断痕残酷的宣誓了主人的愤怒,像是用一条粗麻绳要把东西勒断一般。诸葛亮只觉得呼吸变重,只是疼痛的是胸口而不是脖颈。
                    压抑着的身子十分难受,心就像是着被磨损的绳线一般的开始出现破损。诸葛亮一下气不顺,猛的咳起来。剧烈的绞痛伴着阵阵的疼痛,如同翻江倒海一般的难受。
                    “咳……”有东西从喉咙深处翻涌上来,诸葛亮立即捂住了嘴。眉峰倾斜,皱起的川字难掩痛苦。
                    “孔明……”刘备早就吓得不轻,跪坐在诸葛亮旁边,扳过他的身子拍着他的后背,嘴里面不停念叨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声音在悄然的变化,不知什么时候带上了哭腔仿佛是敷衍了神灵一般的颤抖。
                    带着一些的暮色,永安宫似乎很平静,可是在一处,平静的水下却是杂糅在一起的药材,在水中散发着独属于自己的气味。沉在水底,就像是沉沉的心事一般的不愿让人看见。
                    张机已经没有什么心绪去整理那么多没有头绪的事情,现在自己只能尽力去挽回一些。医者仁心,话确实不错。
                    “先生真是大家。”正在调药的张机听到了从门口传进的赞誉之声,只是想着门口望了一眼,便继续着手中的工作。带着药材特有的味道,张机将火点燃。沉在水底的药材变幻了水的颜色,似乎本该如此,可又有什么是不一样的——心,便是心中千言万语也道不清的愁绪。
                    “原来是陈太医,恕机刚刚失礼了。”张机有些不习惯于这些繁琐的礼节,虽然皇帝与丞相都在这里,不过因为情况的特殊,这里的礼节已经比成都剩下了不少。
                    “哈哈,先生何须多礼?”陈太医提着一个空食盒走进来,走到了张机身边,“像先生这样的杏林大家我等自是不如。”
                    张机轻笑,望了一眼药罐里面的那个有些阴沉的模糊的倒影,似乎看到了什么:“你说,陛下会不会因为丞相对他有所隐瞒而大发雷霆?”柴火啪啦的跳了一下,一颗火星滚落出来,跳了几下。
                    “什么意思?”陈太医有些不解,但是张机那沉闷的语气却敲在他心头,仿佛前段时间那传遍永安宫的传言一语成真,那马蹄连夜赶踏的声音空洞的从遥远地成都响起,一路来到白帝,“先生可知这几天白帝城的传言吗?”
                    “知道。”恐怕已经不仅仅是自己知道了,就那谣言估计就是这一次的导火索吧,被有心之人听到了,就酿成了现在的这些事。
                    陈太医悄声绕道张机身后,仿佛只有一阵风过:“有人说,丞相是陛下的威胁。”像是触碰到禁忌一样的立即缄言。
                    张机却是摇摇头,弯腰看了看火候。神情有些涣散,似乎想到了什么:“这种事情我等还是不要揣测的好。”自己刚刚被个火急火燎地叫到了皇帝的寝宫,看着那双空洞又带着绝望的眼睛里面六神无主,自己则是被皇帝连拖带拽地丢到了诸葛亮的面前,而那个跳动的脉搏,却再也让人乐观不起来。
                    面对皇帝霹雳而又无助的问话,张机真的是脸说谎的勇气都没有了,只能将实情和盘托出。他不知道皇帝在听到自己这番话的时候是什么神情,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孔明……”颤抖无力的声音落在身边,刘备跌坐在床榻之上,靠在诸葛亮身边,左手颤颤地去寻诸葛亮的手,带着一丝害怕,紧紧握住,“对不起……对不起……”微微的湿润滑下眼角,带着特有的咸味苦涩,被自己品尝。
                    “没事……”虚弱至极的声音,诸葛亮在手上用劲,希望可以安慰刘备。
                    那时候天上似乎都是阴霾,难得的阳光也是透不过来,只得徘徊在云层的上端。依依留念地望着底下。
                    那时候自己是诺诺地说了先去煮药,可是一路上面,自己是怎么都没有办法不去猜想原因。仿佛是冥冥之中的宿命一样,犹如孔明最初的担心,这似乎根本无法挽回。难道真的无法对抗天命吗?可是,谁都无法知道那结局将是什么。
                    天空已经放晴,落下的残阳还带着鲜艳的火红,仿若浴火重生的凤凰之尾,在天空画下美丽而残酷的句号。在那里留下了重生之后的火凤羽。
                    “这是……?”陈太医看到药壶里面剩下的药渣,辨认了一下,这并不是刘备所服用的药,而是另一个方子。
                    张机将药放进食盒,轻声留下一句:“这是丞相的。”留下的还有有些震惊的陈太医消失在绚丽的晚霞中。
                    谁也不知道这片灿烂的晚霞将在什么时候消失,谁也不知道在那被映衬的火红的江边,有着几棵浮萍在随着波浪漂浮,在那里寻找着自己的安身之地,寻找着自己的前路。
                    “丞相的?”心里面升起了一阵不好的感觉,像是魔咒一般的可怕的声音响起,像极了命运的审判。
                    许久之后,陈太医想到了什么追出了临时而建起的太医馆,可是张机已经消失在白帝城的夕阳中,留下的似乎只有不久前才响起的脚步声,是那么的遥远,那么的执着。
                    “丞相的……”回忆着张机说出这句话时候的无奈与苦涩,陈太医似乎看到了,看到看绝望的神情。像是怎么都抹不去的泪痕,在岁月的时光中留下了不深不浅的一道伤痕。
                    也许,去纠结前路的命运已经不那么重要,踏踏实实地走好脚下的路,并且探索出自己的命运,才是最有意义的。何必锲而不舍的探寻着未来?过好现在——比什么都重要。珍惜,也许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没有重来的机会,只能走好每一步。相信,只要珍惜了,就不会太过后悔。


                    25楼2014-08-28 11:21
                    回复

                      八,何为天命
                      赵云心里面打着不好的问号,已经几天没有看到丞相了,会不会出什么事情了?呼呼的风声中已经没有那么多春寒料峭的影子,可是那太阳下柔弱的桃花才刚刚染上嫩红不久,那抽出的绿色也只是星星点点的稀疏。
                      刘备靠在半开的窗前,清早的凉爽扑打在脸上,瞥了一眼堆放在小案几上的青色公文还有旁边的用了一半的蜡烛灯油。
                      玄色与青色交融,稳重而不失气度。虽然面容还是稍有病色:“主公,亮已经三天没有露面了,这样不好吧。”诸葛亮的身子已经相对三天前好了不少,夜里面的低热也没有原先那么严重了。前面几天实在拗不过刘备就被“禁足”地休息,这几天身子已经感觉好了很多,想着自己已经几天没有露面了,难免会有不轨之人有所企图。例如上次的黄远事件。
                      “亮想,应该就是这几天了,黄远的事情就会有结果了。”诸葛亮拾起鞋子穿好,渡步到刘备身边。
                      “你看你。”刘备一个转身便看到了悄声渡步到自己身后的诸葛亮,忽然不满地凑起眉头,走到架子上拿起一件深色的罩衫,披在诸葛亮身上:“穿上。”命令似的口吻。
                      诸葛亮伸手将罩衫穿在身上并系好带子。
                      赵云巡视完白帝城一圈,便在一处稍微避风的山坡上面眺望远处——成都。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总感觉成都那边似乎并不平静,好像金戈铁马之声响起,在那远方奏响。
                      不知为什么,赵云忽然想起了东征前的一件事情。
                      那时候大军还没有出发,朝中的事情还有些杂乱,不过这依然改变不了即将东征的事实。
                      “丞相、赵将军。”赵直故意放慢步子,等着在后面一同出来的诸葛亮与赵云,然后小声唤道。
                      “赵郎?”诸葛亮还是保留着最早对于赵直的称呼,四下看了看,赵云会意说道,“往云府上一叙,如何?”
                      “好。”
                      走了几步,诸葛亮忽然留恋地向章武殿内依依望去,似乎在那自己看不到的地方,也有一个人,借助外面的光望向门口那个回眸的身影。
                      三杯清茶,侍人退了出去。
                      “丞相,如果知道东征的结果,那么陛下还会东征吗?”赵直有些灰暗的眼里散发出淡淡的光芒,很像是某天晚上夜空上面的预示着人们命运的明星所散发出的耀眼白光,来宣告一个生命的消逝。
                      诸葛亮正要拿起茶杯的手顿在半空中,旁边是赵云亦疑惑的眼神:“什么意思?”胶着的空气渐渐凝结破碎,像是如梦初醒一般的恍然。
                      赵直在案几上放上了一堆筹码,想用手去摆弄了,可是在触碰到筹码的时候整个人就开始犯困,精神分散,恍恍惚惚地像是精力透支一夜没睡的人:“对不起……直没有办法解给丞相与赵将军看了……”双手放下筹码,“乒乓”掉落的声音随之响起,有些老旧的灰色袖子低下隐约有着已经褪去朱色的筹码。
                      双手离开了筹码,赵直顿时感到一声轻松。
                      “没关系。”诸葛亮拾起掉在自己身边的筹码,忽然感到心下一沉,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可是心里面莫名不安的躁动却让诸葛亮拿着筹码的手停在半空中。
                      “其实最后的结果直也不是看得真切。”赵直慢慢收起筹码,有些无奈地说道,“或许……”赵直忽然想到一人,不过转念一想——他是觉得不会帮忙的。
                      像是看到了希望,赵云接上了赵直的感叹:“或许什么?”
                      赵直神色有些黯然:“给直一点时间。”虽然知道那个人强硬的态度与决绝的心思,心里面很想去尝试一下——哪怕希望为零。
                      “丞相……”赵直询问的话语唤醒了有些愣愣的诸葛亮,诸葛亮将手上的筹码放到了案几上。
                      “那直先告辞了。”赵直说着就起身,丝毫没有被外面逐渐加重的雨声影响。
                      当滴答的雨花盛开在脚边,赵直才恍然——原来下雨了。
                      身旁的侍人递上来了一把雨伞,赵直告谢地接过。
                      “子龙,你说会是什么结局呢?”一向不大相信天命的诸葛亮的在赵直离开的那一刻对着身边的赵云问道。手心还是沉重的,仿佛刚刚已经被命运套上沉重的枷锁。
                      赵云一时间无法回答。
                      后来,赵直请来李意其为东征占卜。李意其嘲讽着在面前的纸上绘兵马无数,撕碎抛向天空,最后画一大人,手杖刨土,埋之。而后不顾周围之人的脸色,大步流星地离开,衣袂作响。
                      “好自为之,赵师弟。”


                      34楼2014-08-30 10:33
                      回复

                        阴霾的天空开始飘起细雨,叶渐渐承受不了水珠的重量而放弃屈服,可,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谁都没有办法在自然面前与命运抗争。
                        一把纸伞在雨中盛开,溅落水花的声音托了一长串。滴答在瓦砾枝叶的雨水显得异常欢乐,像是在享受着大自然的赞颂。
                        有些曲折的山路因为雨天的关系变得泥泞,眼前的画面不知是因为磅礴大雨还是精力不支而开始变得模糊。
                        可是那属于占梦师的直觉却告诉自己,就在前面了。
                        当穿过了泠泠的水帘,赵直看到了一间冒着冉冉白色炊烟的小屋,在门口有一个双手交叉背靠木门的人:“师兄。”在雨中一切有一种不真切的感觉,就像是在占梦的时候看不清梦境一样地让人讨厌。
                        似梦非梦,眼前的景象竟是那么的不真切,仿佛是一个离自己十分遥远的世界。几缕青烟从香炉内升起,萦绕在梁上屋檐与外面飞溅的雨珠交融。
                        “命运是不会改变的。因果的关系一旦发生改变,那么必然会由其他人来承担,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的,赵直。”一个人依着一根手杖,半眯着眼睛看着赵直,而另一只手上则把玩着一片不知何时采摘的浮萍叶。
                        “直知道,可是师兄,有件事情直真的想拜托你。”赵直将滴着水的雨伞收放在门口,自己在屋内找了一个位置坐下,带着一些恳求的语气,仿佛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呵呵,什么事情是我李意其才能办到的?你我同样是窥探天命之人,又有何是你做不到而我做得到的?”李意其带着一些嘲讽的口吻,拄着手杖来到屋前,伸手接住了沿着屋檐落下的雨水,眼声迷离,嘴角轻挑,“因果的关系不会改变,也别有人妄想改变,不然会遭到天谴的。”带着警告的意味,李意其一挥长袖,将手中的雨水甩了出去。
                        没有任何不同,飞出的雨水还是和原先被截住之前一样不可避免的落到了地上,与同伴在一起。
                        赵直无语,手中攥着的是数算的筹码。
                        “而且——你知道的我不喜欢刘备,也不喜欢参与这个乱世。”李意其重申了自己的立场,他不喜欢参与道这些事情中,这也是他们窥天命之人的一个禁忌,一旦参与到了俗世里面,就会有着难以估计的后果。当然这事是一个原因,最主要的好事他本身对于世俗的厌倦。
                        赵直没有说话,将筹码一个一个摆放在桌上,清脆的声响将李意其的视线拉回:“师兄请看。”恭敬到不能再恭敬的声音,如同屋外落在叶上的雨珠的声音。
                        “你这是什么意思?”李意其冷笑起来,他不得不重新打量自己的师弟赵直——还是有些本事的,“那么说我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不是吗?”
                        赵直低着头,看着自己手中最后的两个算筹——这是自己最后的赌注了。
                        “若是因果被改变,那么……”李意其神秘而又无奈的苦笑,将剩下的话语伴随着雨点一起将它们忽视,但忽然间又冒出了一句有些匪夷所思的话,“学学浮萍也不错——但不是每个人都是浮萍。”说着扬起了手中不知何时出现的浮萍叶,将其抛入雨中。
                        浮萍叶在雨滴的捶打下加速下落,在水坑中溅起涟漪。
                        “啪啦——”赵直手中的算筹断成了两截——没有结果,那就是死亡。
                        “因果的关系是不能轻易的改变的——即使只是努力去改变它。”一个警告的声音渐渐冲脑海的最深处已经被遗忘的角落响起,赵直记得那声音,清楚的记得——那是师兄李意其在离开章武殿的时候留给自己的一句话,“好自为之。”
                        那些撕碎的宣纸最终燃烧在夷陵的熊熊大火中,随着青烟书写残酷。
                        看来,真的妄想对天命有所改动是会付出很大的代价的。不过,何人事情都没有绝对,不是么?
                        “不送。”李意其下逐客令,头也不回地走向内室,脚步决然。
                        赵直无法,只得打伞离开。他没有看见,他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从旁边踱步而出,弯腰捡起了被李意其扔在雨里的浮萍叶。
                        “意其啊……”微不足道的叹气消逝在雨水的跳跃声中,伞下之人走上台阶,合伞,甩了甩上面的水珠,朗声道,“老友来访,如此可为待客之道?”
                        “怎么了?”
                        赵直身后响起了一个声音,吓了他一跳:“原来是公琰,有什么事情吗?”
                        蒋琬坐在赵直旁边,略微惊讶的看着赵直手中断成两截的算筹,但没有说什么:“黄元的叛乱已经平定了,成都没有什么事情,只是不知丞相、陛下那里怎么样了,是否一切安好。”
                        蒋琬顿了顿,自顾自地接上一句:“有张仲景先生一同前往白帝,不会有事的。”
                        “但愿吧……”赵直完全摸不透自家师兄的想法,既然不愿理会,又何必多此一举?
                        “难为你了。”蒋琬拍了拍赵直的肩,“你告诉过琬,天命不易改,若改则需支付相等代价。所以你只解梦占卜,不会改命。既然如此,宽心吧,若天命如此,没人会怨的。”
                        “多谢。”赵直更在意自家师兄的态度作为。
                        天命所显示的词语往往神色难懂,但有时也浅显易懂的很——这一非常特殊的情况。
                        “咳咳……咳咳……”远在白帝的诸葛亮忽然猛地咳嗽起来,刚刚在服下的汤药被翻上,被吐出少许。没有什么力气,生死像是被抽空一般的无力。
                        “孔明……”张机把着诸葛亮的脉搏,心里面暗暗摇头。虽然这段时间病情没有恶化的趋势,可是诸葛亮就是不能听劝好好的休息,仗着现在没事便又开始处理日常的事物——这真的不是一个病人该做的事。
                        张机有些无奈地说道:“还是那句话,最好放下手中的事情好好调养。”张机一边说着一边将针收好。
                        “刚刚的事情还请下不要告诉陛下的好,拜托了。”诸葛亮带着歉意看着为了自己的病忙前忙后的张机,心里面很是愧疚。
                        “嗨……”张机已经无话可说了,他有些理解为何好友会放任自己前来白帝了,总有那么些东西很难改变,“你好之为之。”
                        “多谢。”诸葛亮苦涩的笑着一礼。
                        春天的白帝城已经升级盎然,可是,却有着丝丝迷雾顺着长江而来,远远看来,像是蒙上了一层轻纱。江水轻拍,数不尽的风流,波光荡漾,道不尽的流逝惋惜。
                        风起,但愿可以吹散那轻雾。


                        35楼2014-08-30 10:33
                        回复
                          @诸葛狐狸亮


                          36楼2014-08-30 10:33
                          回复

                            好吧,这里改的不多……结束了
                            ps 荀谌字友若,荀彧哥哥(弟弟,有两种说法,⊙﹏⊙b汗),说得韩馥把冀州白给了袁绍。袁绍谋主,官渡之战开始后就不再有任何记载了。这里设定官渡战双荀神开挂的挂是荀谌提供的~荀谌病逝于官渡战后病逝
                            九,雨打浮萍
                            灯火在夜空中总是显得异常的渺小,星星点点地聚集在一起,就算站在近处看去也让人感觉是那么的微弱。火焰在夜风中跳动,一闪一闪地诉说着自己的孤独。
                            黄元反叛的事情一直是毫无音信,这让人不得不纷纷猜测起远在西边的成都的局势。水滴石穿,百川聚海,再是多么渺小的留言一旦传开也是一股强劲的势头,吹遍白帝城。灯火下的地图静静地看着一个人锁着眉头,聚精会神地批阅公文。
                            “吱——”天气已经暖和,跟着一同进来的已经不再是寒风。聚精会神的诸葛亮显然是没有被影响到,依旧专心致志在自己的世界里。
                            火烛的光映着诸葛亮的两颊通红,一旁揉皱的帕子里透出了隐隐的颜色,像是怎么都藏不住的秘密。
                            来人也没有打搅诸葛亮,只是有些忧心忡忡地看着诸葛亮。
                            虚火上升,这样很危险。
                            “咳咳——”每一次的咳嗽诸葛亮都有一种撕裂的感觉在胸口作祟,像是地震前大地的预报。
                            虽然刘备不让诸葛亮处理政务,要他好好休息,可是这些加急的文件却关乎着更多人的命运。刘备拗不过诸葛亮,只好让他看这些加急的文件。
                            “药。”干脆利落的声音。
                            “要喝到什么时候?”诸葛亮头也没抬地问道,手中的笔略略顿了顿。虽然喝这些药并没有什么不好,可是……要是让一个人天天都喝药,谁都不会好受。
                            张机无语,只是将药碗从托盘上取下。
                            诸葛亮将手边的公文理好,有些无奈地说:“喝了能有多久?等下就喝。”
                            张机扫了一眼诸葛亮还未处理的公文,摇头:“不可以,药凉了就没效果了。而且陛下交代过给让你按时服药。你要明白,现在的你不能乱来。”
                            命运的枷锁已经套上,想要去下谈何容易?成败在人谋,但天意难违。
                            “哒哒——”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张机无奈地将汤药留下退出了房间。
                            由远及近的急促脚步声一声一声踩在人们的心上:“丞相,成都加急。”
                            “呼——”诸葛亮长舒一口气,像是扔掉了了一个巨大的包袱,“平了。”饱含着喜悦的语气中夹着无奈。
                            “来人,陛下现在何处?”诸葛亮立即放下原有的公文,对着门外候着的侍卫道。。
                            “丞相。”来人的声音让诸葛亮一惊。
                            “子龙?”诸葛亮惊讶,而推门而进的竟然是赵云,连忙起身将赵云迎进来,“何事?”
                            手边的汤药氤氲着白气,苦涩的味道渗透到心里。
                            赵云蹙额,心里的不安就是这个么?
                            诸葛亮不知道赵云心中所想,话锋一转,问道:“子龙,陛下在哪?”
                            赵云恍惚了一下,反问:“陛下不是跟丞相在一起吗?”
                            从赵云的语气里诸葛亮推测赵云应该也是来找主公的。
                            “子龙有什么事吗?”诸葛亮起身,又问了一遍,忽然看见自己随手放在案上的帕子,将其收到袖子里。
                            “丞相还是先吃药吧。”
                            诸葛亮苦笑,在赵云那执着的眼神下只得转身去端起药碗。
                            “孔明……子龙也在啊。”一个声音从廊上传入,赵云退到一边微微行礼。
                            刘备大步走进房内,伸手触了诸葛亮手中的药碗,拿给侍人:“拿下去热一下。”语气与那冰冷的汤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温暖。
                            诸葛亮将刚刚的成都加急拿给刘备:“陛下。”
                            刘备看完之后眉头舒展,欣慰道:“斗儿也长大了。公琰果然是个人才。”
                            “陛下。”赵云抱拳,“云刚刚巡防时发现东吴的战船残骸。”
                            刘备走到地图前面,按着上面河流水道逆着比划:“应该是顺江而下的。前面就有言东吴与曹魏开战,看来不假。”
                            “是啊……”诸葛亮迅速咽下了接下来的话,他怕自己控制不住。
                            恍惚一下的模糊画面就是虚幻与现实的交接,究竟那一个才是真的?
                            “请问丞相在吗?”张机热好了药正要去给诸葛亮送药。
                            侍人施礼:“丞相与陛下在商量军事。丞相严令‘任何人不得打扰’。”
                            “果然……”张机望了一下,黯淡的神色,“还是等会吧。”
                            汤药的温度一点一点被这个季节预留的凉气剥削到无。氤氲的白气在风中无力的挣扎。
                            屋内灯火通明,橙黄的烛光透过暗白色的窗纸在地上印上一个个方格。卫士巡夜的脚步声像是时间的沙漏在滴滴流沙是敲响的命运的钟声。
                            当一切都结束的时候已不知是几更天了。
                            “孔明?”在一切事情都结束之后刘备转身却没看到诸葛亮。不好的感觉涌上心头,目光在房间四下搜寻。
                            “丞相刚刚离开了。”门口的卫士小声地回答,因为他看见刘备的眼神里透出了一种他读不懂的情愫。
                            刚刚?什么时候?自己为什么一点感觉都没有?刘备想都没有多想就追了出去。
                            月光宁静,但也寒冷。孤独的月光以它那冰冷的颜色望着大地。
                            诸葛亮靠在廊柱上,额头的烧火已经让他喘不过气,清冷的月光仿佛是嘲笑一般的冷寂,像是那一个雨天顺着屋檐的雨水被无情地甩出去后留下的遗憾。
                            那一天, 有人无情地在诸葛亮面前展示了命运,当时诸葛亮并没有放在心并上,之后也没有——因为在那命运中预言的死亡没有到来,可是,诸葛亮忽略了一件事——那是一个雨天,无情的雨水仿佛是天地的泪水,哭诉着尚未上演的悲歌。
                            诸葛亮用帕子捂着嘴,眼前的景象早已模糊不堪。
                            “孔明——”
                            是谁在这么焦急地叫着自己?好熟悉的声音,似乎也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再向自己靠近。可是,为什么自己就是看不清?好累啊……
                            脚步声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模糊。
                            “主公……”本能的呼唤刺痛了来人的耳膜,沙哑的声音痛彻心扉。


                            41楼2014-08-31 15:55
                            回复

                              “陛下。”带着死寂的沉默并没有因为这样而被打破,轻声的青瓷碰撞檀木的悦耳声音现在听来就像是恐怖暴风雨前宁静海面上的第一声惊雷,惊动了那沉睡的人。
                              “快趁热喝了吧。”刘备有些颤颤巍巍地端起药碗,轻轻吹了吹,慢慢转身将药碗递到了身边之人的嘴边,用着颤抖的声线,对着身旁的人轻声说道。
                              诸葛亮想要接过药碗,可是一阵一阵的胸痛却让他无力。心底的倔强在强制支撑着自己,嘴上毫不松懈:“不劳陛下。”不是主公,是陛下。
                              刘备一阵心酸:“别犟,先喝药吧。”有些哀求的语气。眼里面有什么在闪动着,犹如外面江面上面倒映闪动着的夕阳的余晖,是败落前的绚烂。
                              诸葛亮没有再坚持,顺从地喝了药汤。
                              “孔明……”刘备想找话题来化解此时的尴尬,可是,开口后却不知该说什么。打着转悠的声线宛若秋风中落下的残叶,在那末路之时倔强地努力。
                              诸葛亮将手搭在刘备的胳膊上,轻声说道:“亮不会再倔强了……黄元的事情是亮处理不好,让主公担心了。”现在的自己,已经没有办法再在主公面前倔强了。
                              刘备此时很想哭,有无数在水气渐渐在眼前汇聚,朦胧的视线里是旖旎旋转的帷帐,像是漩涡一般地渐渐将每个人都牵扯进去。
                              不知过了多久,响起了一声清脆的敲门声:“陛下,该服药了。”一个偏向年轻的声音带着一些不确定的难以抑制的情绪响起,在轻缓的推门声中踏着轻巧的步子进来,将药碗轻轻放在龙榻边的几案上。几案上面已经有一个药碗,里面还有着淡淡的要的苦涩。
                              “麻烦你了张太医,将那个药碗收走吧。”是诸葛亮的声音,虽然不大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但是本该来送药的陈太医却临时推脱说自己有事情,将这个任务扔给了自己,现在似乎有了些许眉目,“是。”
                              端起药碗,不知道为什么,刘备觉得今天的要不复以往的苦涩难掩,似乎就像是一碗没有任何味道的白水,随着自己喉结的移动而渐渐消失。
                              喝完药,刘备像是解脱一般的放下药碗,有些任命地微闭双眼:“我知道你有很多话想说,我也一样……”愈来愈小的声音像是迷失的人在无助的路口一声一声呼喊着寻求问答,可是自己的身影却越来越渺小,渐渐与地平线融于一体,化作那上面的点点星光。
                              诸葛亮微微手上微微用力,嘴角轻轻勾起,有着不可一世的浅浅笑容:“那么就先说说别的。”带着一些别人看不懂的深层与无奈。
                              “嗯。”刘备往诸葛亮的方向挪了挪,似乎是想与那案几上的药碗远一些。
                              药汤的苦涩化作枷锁,深深锁住了两个人。
                              “例如,主公现在应该喝药。”诸葛亮温润的声音轻轻响起,也许是刚刚才喝完药的缘故,苦涩的味道悄然流入,像是黑夜里面残风躲在败叶之后无力的回首。
                              刘备扭头看向诸葛亮,只见诸葛亮低垂双眸,原本搭在只见手臂上的右手现在正和左手十指相交的垂放在腿上。现在除了药碗上面飘起的白烟,似乎什么都是静止的。没有办法,刘备默默喝完汤药。
                              虽然自己的身子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但为了以防万一,每天还是会服用少量的汤药。
                              “黄元的事情主公不必太担心,亮相信太子会处理好的。”诸葛亮平稳的声音适时的响起,带着自信与慰藉。
                              刘备只当做诸葛亮已经有安排,而且成都那边的人手也不少:“好。”
                              “孔明,对不起。”
                              “为什么这么说?”诸葛亮有些好奇地反问刘备,不过心里面已经有了自己的答案。
                              刘备望着诸葛亮,顿了顿,右手拉起诸葛亮搭在自己左臂上的右手,按在诸葛亮心口:“这里有答案,不是么?”
                              诸葛亮微笑,看来两个人的默契还是有的:“可是亮不知道跟主公的答案是否一样。”不依不饶,似乎料定面前之人没有办法反驳自己。
                              “明明就是一个意思。”刘备有些小声地抱怨着,傍晚还是有些微凉,伸手帮诸葛亮将锦衾拉上一些。
                              “呵呵,咳咳……”虽然神色很是尴尬不自然,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自己的病已经是瞒不了了,可是如果现在就被曝光,那么一定会乱的。所以……诸葛亮神色复杂地望了一眼让人看了有些晕乎的旖旎旋转的帷幕。
                              日薄西山,远远的江边站着两个人。在那江花飞溅的声音里面似乎在交谈着什么,可是,你却听得不真切,仿若梦境一般的虚幻。
                              “你前面说的话是不是这个意思?”带着一丝颤抖与逃避的询问,声音里面更多的是无奈。
                              “是。”被风吹散的声音,声音的主人望着静静的江面出了神,像是看到了什么。
                              “可你为什么要那么做……你不是最厌恶世俗琐事吗?”质问的声音中掺杂着些许激动,目光中带着不可置信。
                              “你是我师弟。”干净利落的一句话结束了两人间的言语。
                              地平线上是正在被慢慢吞噬的夕阳余晖,那遥远的距离,仿佛是天地间最远的距离。
                              “轰隆——”伴随着雷声的是倾盆大雨,虽然还是白天,可是那天空的颜色就好似旁晚十分阴郁的脸一般的不好。冰冷的雨水从窗框弹入溅落,密集的雨声如同沙漏中漏沙的声音紧紧地化为藤蔓将人焦急的心缠绕窒息。
                              刘备焦急地渡步在塌边,宽大的衣袖被挥得呼呼作响:“真不该答应他……”懊悔已经什么都不能说明了,心中的痛已经腐蚀了原本完整的心。
                              “陛下,现在自责已是无用,还请宽心。”
                              刘备被这声音狠狠地敲了一下,回头却泄气:“可是……我没有办法……”没有办法不去想,没有办法不去自责。黑色的双眸里面有着空洞的绝望,“我近来一直重复一个梦,自己行走在风雨中,迷失在白色中,找不到前进的方向与归路……”说到后面声线已经颤抖。
                              张机闻言一怔,手上的动作一顿。
                              “怎么了?”
                              “无事……”张机立即继续,掩饰自己的失态。
                              “丞相一定不想看到陛下如此。”一旁一直沉默着的赵云说道,黑色的眸里是那一张烧的通红的脸与一个内疚自责的老者。


                              42楼2014-08-31 15:56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