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
雨落,惊雷,眸光闪现。
伊利亚将整个身体缩在柔软的沙发里,耳机里的歌声早已因为之前的电量不足戛然而止,不久后雷声再次响起。她依旧保持原来的动作,因为这里是离窗外最远的地方。
虽然并不害怕打雷,但她莫名讨厌雷雨的夜晚。
明明暗暗的天幕,像是一部旧年的黑白电影,断断续续播放着。
茶色的落地窗帘遮住了室外接连不断的闪电,却仍然有雷声打破室内的寂静。浴室里的灯亮着,暖黄色的灯光丝丝缕缕地从门缝中透露出来,渲染着过道里的一片漆黑。
灯光,黑夜,百无聊赖。
这种如死亡般的沉寂一直持续到一双还沾染着水珠的手推开浴室的门,水汽乍泄,伊利亚不得不放下耳机,起身离开沙发,点亮了客厅的灯。
“你叫什么名字?怎么这种大雨天还独自在外淋雨?”伊利亚往茶发少女面前的桌子上摆了一杯热牛奶,再缩回沙发上紧搂着怀中的抱枕,有点冷。她边这样想着边在心里抱怨着为什么父亲没有安装暖气。
“……”少女似是低语了几个短暂的音节,只不过那声音实在是太过微小导致她接收不到。
“你在说些什么?”于是伊利亚凑近了少女,努力辨认着她如梦呓般的低语。
“……伊芙,我叫伊芙。”少女扬起脸与她对视,脸上依旧是一幅波澜不惊的表情,“我在……等一个人。”
“啊咧?等一个人?”她表示无法想象。
“还有,我饿了。”伊芙显然没有听进去她的疑问,径直地说出了自己此时的身体状况。
伊利亚表示自己充分地发挥了潜藏的死蠢属性,先是试图煎一个荷包蛋,随后看到那团缭绕着的火焰就丢下平底锅逃开;紧接着又试着切几块面包,然后痛苦地捂着自己流血的手指嗷嗷惨叫。
一旁的她看得真切,嘴边不自觉地流露出一抹微笑,只不过并未让伊利亚发觉。
“这是蛋奶酥,我平时最喜欢吃的夜宵,在那家店里买的,那里的蛋奶酥是这个城市最美味的。”无奈之下,伊利亚只好热了热放在冰箱中的蛋奶酥,然后端放到少女面前。她边介绍着边用手拿起一块蛋奶酥,然后毫无形象地直接扔到嘴里大嚼了起来。
伊芙见状,也缓缓伸手拿起一块,凑到嘴边轻咬了一口。“这不是……”她的语调依旧毫无起伏。
“诶?”伊利亚不解地歪歪头。
“这叫做玛德琳,不叫做蛋奶酥。”伊芙扬起头,与站着的她对视,脸上有着几分倔强的表情。
“那可能是我智商有限吧……啊哈哈。”伊利亚只好笑着打了个哈哈,挠挠自己的后脑勺歉意地笑着。
伊芙显然没有接过这个话茬,默默地就着纯牛奶吃着蛋奶酥——哦不,此时该称为“玛德琳”,微垂着眸子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味道不错。”她抬头如实说道。
是幻觉吗?伊利亚在她的脸上看到了一闪而逝的微笑。
“啊……谢谢。”
于是客厅又重新陷入了死寂,唯有窗外偶尔的雷声打破室内的寂静。
“为什么把窗帘拉上?在雷雨的夜晚,脑海里会有很多意想不到的东西涌现。”她还来不及阻止,茶发的少女就款款起身,纯白色睡裙的裙摆拂过她的手臂。然后少女走到窗前,一把拉开落地窗帘,与此同时,闪电划破了夜空的黑暗。
风从伊芙不知何时打开的窗户中灌进来,扬起她茶色的长发,以及被烘干后依旧遮盖在她左眼上的额发。少女就那样站立在光与暗的交界点望着她,身后的雷光为她勾勒着精致的面容,睫毛在脸上铺下一层细碎阴影。
落地窗框的阻碍使雷光不得不被分割成大块的白色光斑点缀在木地板上,被暗夜混杂了斑驳色彩的闪电依旧没有停歇,风连同着雨水灌入室内,将少女不久前才烘干的长发又浸湿了不少。
她感受到脑海里有一些急速闪动过的画面,却只如同浮光掠影,零碎而散乱,怎么也无法拼凑出一个完整的故事。短暂的视野模糊后,伊利亚的视线依旧聚集在那个少女身上。
隐约间,她看见了少女少有露出的左眸,呈现妖冶的血红色,似是盛放时期的红花石蒜。少女身后,是闪电划破暮夜的短暂光明。
就那么一刻,伊利亚想,或许雷电交织的雨夜,才是这个少女注定的归宿吧。
雷雨,闪电,短暂的光明,随后又立即陷入漫漫长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