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子航把两袋盐放在收银台上,对收银员说:“结账。”收银员还是没有反应,楚子航眨了眨眼睛,把手放在收银员眼前晃了晃,收银员这才回过神来。“结账。”楚子航淡淡地重复了一遍。
路明非简直想一巴掌扇死自己。怎么就发起呆了?这么大个活人走进来都没有发现!路明非忙站起来鞠躬道歉,然后拿起盐开始扫描。“一共是五元。”他说。
楚子航默默地侧了侧身子,避开了路明非的鞠躬,等他报出价格,楚子航从钱包里掏出五元钱递给路明非。路明非还有些脸红,挠着头收下了五元钱。
“你昨天晚上没睡好啊,都出黑眼圈了。”路明非扯下一个塑料袋,帮楚子航装好两袋盐,同时随后说道,“熬夜打游戏了?”
楚子航怔了一下,下意识地摸了摸眼底,回答道:“不是,只是昨天妈妈生日,陪她一起熬夜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一个刚刚见面的陌生人说实话。
“这样啊,那老兄你真是够惨的。还是我这样的比较好,离爹妈远远的,一个人活得更自在!”路明非把塑料袋递给楚子航,同时耸了耸肩说。楚子航心中一动,直觉告诉他路明非真正想的并不是像他自己说的那样。楚子航仔细看了一眼路明非,路明非脸上的表情并无异样,只是眼神有些闪烁,看来不是楚子航自己多疑,就是他善于伪装。
到底是多大的秘密,才需要伪装这么久?到底伪装了多久?才会这样娴熟得若无其事?
楚子航突然对这个小收银员产生了兴趣,于是他不假思索地问道:“我叫楚子航,你呢?”
路明非愣了一下,垂下头去,“我叫路明非。”
楚子航点了点头,拎着塑料袋就往门口走去。
“等一下。”路明非抬起头来,楚子航应声顿住了脚步。路明非犹豫了一下,在心里掂量一番后才开口:“你说......如果一个人不睡觉也不觉得困,那他是不是个怪物?”
楚子航没有回头,沉默几秒后,他说:“谁知道呢。”
回到家,妈妈果然还没有醒来,楚子航准备好早餐和醒酒茶后就叫醒了她。妈妈揉着惺忪的睡眼开始吃饭,楚子航回到卧室里打开电脑,上网查了一下路明非刚才所说的“不眠”,果然有所收获。他对着电脑屏幕微微地挑了挑嘴角。
路明非,还会再见面的。
<
再次见到路明非,他还是在发呆,楚子航这次没有感到不自然,他走过去叫了一声:“路明非。”
路明非这一次很快就回过神来,看见楚子航,他很惊讶,“原来是你啊,我刚才又发呆了对不对?抱歉抱歉,请千万不要和老板说,我会被炒鱿鱼的!”他双手合十,表情有些焦急。
“不会的”楚子航摇了摇头,神色微动,问:“你为什么又发呆了?”
路明非迟疑了一下,说道:“我......没有地方住了。”之前他租的房子因为租期到了,房东不再出租所以不得不搬出来另寻住处。
“原来你是在为住所而烦恼。”楚子航恍然,想了想,说:“我倒是知道有一间房子的主人准备出租,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跟他联络一下。”
“诶诶诶?真的吗?”路明非的眼睛亮了起来,却又很快黯淡下去,“如果价格太贵的话,还是算了吧,我付不起。”
“不会贵的。”楚子航的脸上多了几分笑意,“我和房主关系还算不错,可以让他给你半价。”
“这......怎么好意思呢?”路明非惊喜地说,嘴上说着谦虚的话,脸上可没有半点歉意的表情。楚子航摸了摸上衣口袋,抽出一张名片递给路明非。“这是我的名片,有事可以拨上面的号码。”
“哦......”路明非愣愣地接过名片。楚子航转身走进里面挑选东西,路明非呆呆地看着楚子航的背影,突然问:“那个,你为什么要帮我啊?我又不是你的亲戚朋友什么的。”楚子航随手抓了块肥皂丢在收银台上。“不知道。”他坦白地说。
路明非一头黑线。
<
楚子航成了店里的常客,几乎每天都会来买些日用品,路明非就在后面默默吐槽您用东西真费。路明非一直没敢给楚子航打电话,楚子航也没再提起房子的事,路明非一开始以为楚子航还没有和房主商量好,但是过了几天,楚子航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仿佛他没有说过帮路明非找房子一样,路明非开始失望了。当路明非终于下定决心自食其力的时候,楚子航把一串钥匙丢在了收银台上。
“这是钥匙。”楚子航淡淡地说。路明非傻了,眨巴眨巴眼睛,拿起钥匙用手指蹭了蹭,又放到嘴里咬了一下,被硌得生疼才相信它是真的。“嘿嘿......”路明非傻笑了起来。
“走吧。”楚子航淡淡地说。
“去哪?”路明非还没有反应过来,愣愣地问。
楚子航也是无奈了,揉了揉太阳穴,“当然是去看房子啊!你知道它的地点吗?”
“对哦。”路明非才意识到他问了一个多蠢的问题,挠了挠头,站起来走到楚子航身边,楚子航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着路明非。“我现在还在上班期间啊!”路明非摊手。
“去请个假就好。”
路明非跟着楚子航来到了那所公寓,在楚子航的示意下路明非拿出钥匙打开了门。房子很宽敞但也很空荡,路明非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左右摇晃着脑袋。
“东西都已经收拾干净了,从现在开始这房子就暂时属于你了。”楚子航说,“房主临走前,我让他烧了水,现在应该已经烧好了。”
“哇,你真是太棒了!我都好几天没洗澡了......”路明非两眼放光,二话不说就冲进了浴室。
几天没洗澡了么......楚子航神色微动,转身离开了房间,顺手关上了门。
接下来的几天路明非都没有见到楚子航,不过他已经无所谓了,楚子航已经帮他够多了。本来他一直想找个机会报答一下楚子航,但是楚子航从那以后就没影了!路明非虽然怀着一颗感恩的心,但是却没有报恩的地方啊!
路明非叹了口气,把手伸进口袋里,想把钥匙掏出来好开门。掏来掏去,路明非半眯着的眼睛猛地睁大了,钥匙没了!路明非傻眼了,双手摸遍了身上的每一处口袋,没有!又把上衣拉开摸内衣,还是没有!路明非这下是真的傻了。
想了想,似乎是昨天下班开门的时候随手丢在了桌上,今早出门的时候却忘了揣进兜里......
路明非欲哭无泪。
在门口兜兜转转了20分钟,路明非深吸了口气,气势凛然地转身下楼。进不去又能怎样,大不了再像找到房子之前那样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闲逛!路明非握紧了拳头,在心里不断安慰自己说没关系的,正在这时,他看见了一个还算熟悉的背影。
路明非揉了揉眼睛,不是吧,一定是眼花了......
听到声响,下面那个人回过头来,再抬头,看见了路明非。楚子航明显也是愣了一下,皱了皱眉,上下打量了一番路明非,“路明非?你没带钥匙?”
“诶诶你怎么知道?不对,你怎么在这里!”路明非大吃一惊。
“我忘了和你说了,我就住在你家楼下。”楚子航打开门,说。
路明非一头黑线,没想到他一直想要报答的人就住在他的楼下......
“进来吧。”楚子航说,“你没带钥匙吧?不嫌弃的话先在我家住一晚,我明天去帮你借钥匙。”
“啊?好,好啊!怎么会嫌弃呢嘿嘿......”路明非兴高采烈地下了楼,因为怕楚子航反悔,他的速度很快,一头扎进了屋里。
——TBC——